第17章 納悶
沒有了棒球帽、沒有了濃妝、沒有了印有英文的廣告衫、沒有了闊腿褲，但瓶底厚的近視眼鏡和那亮锃锃的金屬牙套，但霍海還是在第一時間裏就認出了對方。
更何況這女生還問他在幾班的，若是霍海還明白是怎麽回事兒、那他上輩子那幾十年可就真白活了。
古靜漪走之前狠狠剜了霍海的那一眼，落在了倪興懷的眼中、也就讓他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跷了，這個就被叫到教導處的初三男生、怎麽會讓她産生開口的？小姑娘可是前天下午才來邗州的，這麽短的時間、倪興懷不覺得她跟當地的同齡人會發生什麽交集、更不該有機會認識十中畢業班的男生啊？
不過這個被叫到教導處的小男生倒是也有點意思，個子高、長的也還算不錯，态度方面也挑不出什麽錯來，可古靜漪臨走前剜他的那一眼、卻讓這個男生不自覺的撇了撇嘴，似乎是在表示不屑、又像對不懂事兒的小孩子的嫌棄……
不清楚霍海跟倪興懷帶過來的這女生之間是什麽情況，但副校長李蘊德也不覺得這女生會跟畢業班需要一大早來教導處報道的差生之間有什麽糾葛，覺得自己反正阻止了章明衛将這女生被安排進一班、就已經是大獲全勝了，擡起手腕、亮出了他的腕表，隐晦的提醒倪興懷該回局面裏開會了，然後可就拿出副校長的威嚴、要求霍海一定要好好接受批評，否則要不然校紀校規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倪興懷下了樓、但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古靜漪，上車之前忍不住隐晦的交代李蘊德去了解一下剛才那男生的情況，這才上了車回局裏去開會。
李蘊德站在厚德樓門前、等倪局長的座駕駛離了可就趕緊去了初中部，見古靜漪已經坐在一班的教室裏了、而且帶着她過來的那教師也說這女生決定留在這個班了，李蘊德一下子可就懵了，失望有之、沮喪有之，但最終還是覺得之前她問那男生是幾班的、可能跟她決定留在這個班級存在着某種關聯！
沒能如願以償的把倪局帶來的這小女生安插到二班、李蘊德的心情可就有些壞了，不過倪局長交代下來的事情還是要辦的，回了辦公室就拿起了電話撥給了章明衛，詢問一大早就被叫到教導處的那男生到底是犯了什麽事兒？
五分鐘之前，章明衛就知道倪局長帶過來的那借讀的女生主動留在了一班，喜出望外、心情也就格外的暢快，若不是因為霍海還被他晾在辦公室裏、他都想去将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老婆了，接到了李蘊德的電話、他哪裏會說這男生是犯了什麽錯？只是輕描淡寫說自己還在了解具體情況。
“還在了解情況？這第一堂課都快要下了啊……”
話才出口、李蘊德也就回過味兒來了，顯然那男生犯的事兒不小，章明衛這是故意将那男生晾一會兒、借此提升威懾力的，雖說這種手段實在是小兒科，可教導處的工作、作為副校長他也是需要支持的，只能是悻悻的要求對方了解清楚具體的情況，一定給立刻給自己彙報。
彙報？
還真的是把自己當成是個大人物了啊？
放下了電話、章明衛越發的不忿了，他可是十中的老人了，這些年來任勞任怨的幹着工作、卻一直沒有提拔的機會，但李蘊德這種學歷高、年紀輕、靠山硬的卻能扶搖直上，簡直是太不公平了！
章明衛了解過李蘊德的情況，這人大學畢業就進了附中，兩年就成了年紀組長，但也因為把附中那邊的一大幫老教師們給得罪狠了，上面不得已将他調到了二中，五年之後再調動工作、李蘊德可就直接成了十中的副校長，不但将自己晉升的路給堵得死死的，還顯然是想等老校長後年退了休、以便他可以順利接班的，可以說是美好的人生都已經被安排好了……
章明衛憤怒，而且他也不甘心，他尋摸着自己也該去走走關系、想想辦法了，若不然真等李蘊德成了校長、那他可就有極大的可能要在教導處這個崗位上幹到退休了！
正捉摸着有哪些關系可以走，章明衛不經意的擡頭、眼可就直了！
本該被給晾着、在罰站的那男生，也不知道怎麽就膽大包天的拿起了擱在桌上的熱水瓶給個保溫杯倒水，那撲面而來的茶香表明這茶葉似乎還挺不錯的！
嘭！
一巴掌錘在了桌上，章明衛拍案而起、厲聲暴喝。“你搞哪樣兒？”
霍海将熱水瓶放下、這才擡起頭有些奇怪道的說。“學校裏只有老師們有熱水供應啊，我想泡杯茶、那就只能在厚德樓找熱水……”
“我沒問你這個！”
“要麽我把水給倒回去？”
霍海的回答、把章明衛搞懵了，他眨了眨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章主任，這要是把水倒回去、這熱水瓶可就不能再打熱水了，要是不滿意、那麽我去把熱水瓶給灌滿了送回來，成不？”
見霍海把保溫杯擰上了蓋子、随手拎起了那熱水瓶，章明衛差點沒被氣的暈過去，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便道。“放下！放下！再敢亂動、信不信我抽死你？”
叮鈴鈴……
第一堂課的下課鈴聲響了。
霍海将熱水瓶放下，擡起頭盯着氣的整張臉都顯得有些扭曲的章明衛，重重的嘆了口氣。“章主任，我還真不信您敢動手！省裏面三令五申不允許學校裏再出現體罰現象的，更何況你老婆冒名頂替的事兒、你可是具體的經辦人、更是直接獲益者，站在法律的角度來說、如果這事兒真的被曝光了、被追究法律責任了，你老婆頂多是開除公職、但你可是犯了僞造國家公文罪的，這種罪行判的的倒是也不重，但起碼也是三年起步的，到時候等你從監獄裏出來了，你閨女還認不認你、還姓不姓章都是問題了，你是哪兒來的底氣敢跟我拍桌子、瞪眼睛的？啊？”
章明衛驚呆了，擡起手指着霍海便道。“你、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你很清楚！秦欄鄉，船莊大隊，小名叫阿彩的那個邬桂華，你難道會忘記？人家的一輩子可就因為這事兒給毀了，你跟你老婆現在倒是作威作福的、逍遙自在的很，我挺納悶的啊，你跟你老婆的良心，可還安在？”
章明衛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瞅着眼前這個面帶冷笑的小男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