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這個我來。”周浔長臂一伸,搶過他手中支架,姜與朔踟蹰了下,順勢退站到一旁。
看着眼前這不大不小的帳篷,他心緒百起,兩個人怎麽住?
周浔幹事利索,一個帳篷沒多久就搭好了,行動力讓姜與朔吃驚。
看見周浔轉身朝他臉,姜與朔立馬側過身緘口,脫口而出的誇獎生吞回胸腔裏。
周浔确實不同他印象中的那些Omega,他更恣意張揚,也更獨立放肆。
“你枕頭睡什麽高度?”
“什麽?”姜與朔愣下。
周浔揚揚手上幹癟的充氣枕頭:“睡什麽高度,我好給你吹,免得你睡不舒服。”
周浔一臉認真詢問的表情過于自然,像這種行為是他們兩人間稀松日常的一環。
姜與朔懵着沒給出反應,周浔靜靜等他回神。
回神後姜與朔不自在地伸手:“我自己來,你去看看節目組挑戰卡是什麽內容,我覺得會和我們午飯挂鈎。”
周浔快速收手,沒讓姜與朔得逞:“這三天兩夜所有事都我來,你下達命令就行。”周浔笑得過于寵溺。
姜與朔目光閃躲開,沉下色,周浔真想在鏡頭前玩什麽‘談戀愛’的把戲麽。
因為周浔态度詭異,姜與朔心裏亂起來,沒法兒安靜。
下船後随身所有東西都被節目組沒收了,原本以為行李保不住,沒想到連手機帶充電寶也不留,整個人搜刮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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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這樣連打發都沒有,姜與朔覺得身邊哪哪兒都充滿了周浔。
生而有危機感的Alpha本能覺醒,姜與朔一下子對四周提高警覺,這種恍恍難料的危殆是周浔給他的。
周浔随時會化身猛獸撲向他,讓他應接不暇,這種無法掌握事态的感覺真是撓人心肝。
姜與朔蹙眉踩了腳下沙礫,試圖從胸肺裏擠出濁氣,讓自己能從容點應對周浔、以及接下來的無法預測。
周浔自顧自比劃高度,扭頭問:“這個高度你适應嗎?是要再高點或低些?”他食指按住氣孔。
姜與朔循聲望去,周浔臉吹得通紅,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眸子晶亮溫煦,同時也注意到周浔手上的小細節。
周浔在很認真的詢問他意見,甚至有會根據他回答做出相應更改的下步預備。
知道周浔這些行徑是裝出來的,他在鏡頭也不好不給人臉面,姜與朔氣息紊亂,強按心緒:“就行,謝謝。”
眼睛不看人,伸出手接枕頭,周浔逗他,兩人各執一端。
姜與朔擡眼,還沒說話,周浔立馬舉手做投降姿勢,彎着眼睛笑說:“我錯了,別生氣。”
這一臉嬉笑認錯完全看不出一絲表演的成份。
鏡頭就在他們不遠處,姜與朔揪緊手中枕頭,深吸幾口氣。
按照他跟宋唯笙協商的,現在他應該回應周浔這些小動作,給觀衆他們很親昵的錯覺,但他此刻沒法兒按照‘劇本’來,因為他不想應付周浔的游戲。
演了十年戲,此時此刻卻連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難做到,姜與朔不适地抹把臉,盡可能平穩回應這些:“不至于生氣。”
語氣疏離勁兒讓周浔挑了下眉,他悄悄側身背對攝像機,朝姜與朔歪了歪頭,眼中深凝的混色攪不清,勾了個極為挑釁的唇角。
像一只野獸睥睨不屑眼前的敵人,露出利爪宣戰。
姜與朔掐直眸子,果然,這樣才是周浔的性格。
不知道從哪裏來得輕松讓姜與朔舒口氣,他蹙緊眉頭,轉身把枕頭丢進帳篷。
身後響起沙礫聲,逼近的距離在超越親密關系前他率先轉身,周浔停下向他走近的身形。
姜與朔抿緊嘴角,提防地盯着眼前人。
周浔要在鏡頭前把他逼到什麽地步才能稱心如意?這種戲碼怎麽跟他的謊話一樣信手拈來!
剛來節目是周浔抗拒,沒想到才過了幾個小時,境遇反轉,變成了他不想配合周浔。
世事難料,真是沒想到。
看着防備有些過度的姜與朔,周浔喜歡極了,他做口型繼續挑火:對象?男朋友?
随後暢快地哈哈一笑。
姜與朔直接垮個黑臉,準備繞出去找節目組拿任務卡。
周浔挪步攔住:“這麽不禁逗?李唯跟許赫,還有好多跟你合作過的人都說你性子好,我怎麽沒發現呢?”
周浔朝他傾身,兩眼微蹙,做出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的表情:“原來你只是對我脾氣不好啊,那為什麽?”
一臉誠摯的神情讓姜與朔胸口氣脹。
為什麽?
這需要問為什麽?
從互換開始,他的人生軌跡就被打得稀爛,又碰上這種性格的人,他對‘罪魁禍首’為什麽脾氣不好,還需要明着究其原因?
周浔心裏真沒數麽。
姜與朔氣笑了,憊懶地扯了下應付的嘴角,對此緘口不言。
他垂目不想理會周浔,繼續退讓繞道走,早日完成拍攝早日解脫,姜與朔現在就這麽一個想法。
周浔橫跨一步再攔,揚着下巴:“再不理我我抱你了。”流裏流氣的聲音在表達他說得出做得到。
至此,周浔都不知道做什麽才合适!永遠都按照自己性子為所欲為。
姜與朔被話釘在原地動彈不得,身上冒出不想再壓抑遮掩忍耐的戾氣,聲音放低腔卻有些高:“周... ...”
斥責剛要起頭,周浔眸色晦澀,食指飛速按住他的唇,佝下頸子貼近,壓聲在姜與朔耳畔說:“寶貝,宋哥全都會看,別喊我名字。”
姜與朔喪失了說話本能,忘掉了想宣發的情緒。
鼻端一股子信息素剛飄來就消失,味道随風就沒了,一剎像是嗅覺失靈、腦子空白。
擡頭,周浔已經站回原地,仿佛剛才貼近在他耳畔說的話也像幻象。
看着近在咫尺間的人,他心口突然怦怦急跳起來。
喊慣了周浔的名字沒改口,要真錄下來被宋唯笙或其他人發現端倪,事兒是不小,他們兩人沒法解釋‘喊錯名’的原因。
這種大錯一氣急就忘了注意,姜與朔堪堪擡頭,長籲口氣,還好有周浔。
周浔眯着眼笑說:“是覺得我周到麽?那接下來還有很多驚喜給你。”
高升的太陽光從樹間疏漏,落在周浔眉間,有幾分晃眼,姜與朔盯着那簇光再次失神了片刻。
周浔手一擡,變魔術樣指尖變出一張打着節目logo的任務卡,走近,跟他并肩在鏡頭前:“一起看?”
帶着詢問,卻不等他的回答直接打開任務卡,放在兩人中間開始讀內容。
周浔表現得像很認真在錄節目的樣子,仿佛剛才風改雲變、陰晴不定的不是他。
半分鐘前飄渺不見的信息素現在淡淡的萦繞在鼻端,姜與朔懵懵得沒抑制住狠狠吸了一口。
想确認那瞬間他沒感覺錯,周浔那樣靠近過他,在他耳畔用過那種聲音。
貪婪人家信息素得樣子被發現,周浔視線輕輕瞥向他,倏爾笑上一聲,繼續念任務卡內容。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吸聞人信息素還被發現,姜與朔耳朵分分鐘燒燙起來,跟周浔剛才那些不愉快瞬間消弭,這會兒只剩無措的局促。
周浔念完,看他局促閃躲的模樣又笑出聲,随後正經說:“走吧,任務讓沿途收集食材卡,用來兌午飯,挑戰時間只有半小時,路程卻有5.5公裏。”
他頓一下,帶着疑窦詢問:“你跑得下來嗎?如果夠嗆任務卡你就別拿,我來,你只要跟着我就行。”
沿途收集任務卡必定耗時耗體力,李唯說過,姜與朔只要沒戲就天天在家哪兒也不動,這身體素質着實堪憂。
“... ...”姜與朔白他一眼,‘嗤’一聲,真當他是需要照顧的Omega?
姜與朔展開手腳開始活動,被人蔑視想證明的勝負欲上頭:“我們比比誰拿的多,誰先到終點。”
周浔擰着脖子,起了興致:“前幾期挑戰我的那幾個Alpha都認輸了,你能行?”
他發出深深的質疑,自信且張揚在聲音裏繪了十成十,姜與朔不免被這種聲音吸引。
“試試不就知道了。”姜與朔挑眉應戰,眼珠子黑得格外亮。
周浔怔住,他看見姜與朔眼中的比試是抛卻AO性別的公平比試,帶着最基本的尊敬對手的那種拼赴全力。
分化後,他是第一次見到一位Alpha在某種比拼前予以對手、尤其是Omega基本的禮敬。
姜與朔用下颚指指帳篷:“要比就得有賭.注,誰輸了今晚睡外面,你看行嗎?”
這種方式比商量推讓要少很多顧忌,姜與朔更能接受。
周浔看姜與朔勝券在握的神情,擡起指節頂頂眉腳,掩着笑:“加點賭.注,這三天兩夜聽勝者的話怎麽樣?”
姜與朔說得那些都不夠他看,加大砝碼才有意思。
周浔聲音裏透出來的期待簡直像明晃晃不收鞘的刀。
姜與朔穩勝的神情突然松懈,不再第一時間迎戰,人沉思琢磨起來,周浔性子詭異,他輸了的話簡直是可預見的後患無窮。
但要是他贏了,這幾天的拍攝豈不是就有保障了?
賭性加大杠杆,讓姜與朔難抉,目光三番兩次直白地掃看周浔,周浔牽着嘴角,指尖轉着任務卡。
見他猶豫不決,周浔托腮凝眉:“這麽快就怕輸?我們實力不是對半嘛,戲裏的小将軍在敵人面前也會猶豫不決嗎?”
姜與朔嘴角扯動,戲裏的敵人要麽光明正大使刀子、要麽無恥的暗地百轉算計,周浔比這兩種都難纏,處處受限的是他,比較一開始就不平衡。
“跟我比嘛。”周浔撞下他胳膊,黑亮眸子燦若星河:“我很期待你輸的樣子。”
周浔泛顫的笑音讓姜與朔‘嘶’一聲,親昵勁兒足得讓他反胃。
姜與朔權衡再三,算着周浔扛着他跑的速度,加上自己每天晨訓的身體機能,估摸了個輸贏比例。
猶豫不決的跟周浔确認:“那我贏了這幾天我們就正常錄節目。”
周浔見他答應,龇牙舉手先一步搶斷話發誓:“我百分百做你的乖寶... ...”
姜與朔狠瞪一眼,周浔笑着改口:“好隊友!”
再甜的聲音都像陷阱上面那層障眼法,底下肯定沒好東西。
周浔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再明目張膽的搞事情!明明知道這些話在攝像機面前有多敏感,他還是敢這麽肆無忌憚的張口。
真不攔着,這三天兩夜哪裏是來錄節目解決事件,完全就是周浔的‘獨家蜜月’紀錄片,他真太會整活了。
這些親昵語氣、動作、詞彙他張口就來,完全不需要冥思苦想去裝模做樣。
姜與朔呼口氣:“我答應。”
周浔嘴角扯起一個詭異弧度,傾身湊近:“我贏了第一個要求要看你洗澡。”
耳鳴過後姜與朔脊背一僵,人直接麻了。
這反應跟周浔預想幾乎一模一樣,簡直讓他開心。
周浔不遮掩地笑出聲,捏住麥克風不讓收音:“你用我身體四個多月了,怎麽解決的?我很好奇,今天比過後你能替我解答嗎?”
說完松開麥,周浔一身坦蕩,像沒說過這些話,枕着雙臂輕笑:“比賽按時間算,一張食材卡減一分鐘,綜合用時短者勝,公平嗎?”
周浔每次整活都會稍微背對點攝像機,所有一切只有他知曉,卻錄不下來周浔的惡劣。
姜與朔氣息急促,緩緩握拳,狠狠瞪着周浔。
周浔不在乎姜與朔生氣與否,就這麽慢慢在鏡頭面前獨獨折磨着他。
兩個月整夜監視,姜與朔讓他不痛快,他沒義務讓姜與朔舒坦。
“贏吧,你只要贏了就解決了不是。”周浔做起賽前熱身,對姜與朔情緒不管不顧。
姜與朔長籲一口氣,強按着性子讓自己安定,勸解自己周浔就是這種性子,贏了就好,只要贏就行。
這期節目是島嶼露營內容,沒法用代步工具幫助拍攝,攝像師在起跑半公裏後就宕機了,一個電話打到執行導演哪裏去,節目組啓動航拍,加上每公裏都有攝像頭,拍攝進度還算完整。
眼前是節目集.合點,姜與朔一腳正要踏上目的地,身邊周浔先他一步踩進木亭。
錯身那秒姜與朔心髒驟停,眼睜睜看着自己輸掉這樣比賽。
與節目而言他們是第一組完成挑戰的隊伍,但對姜與朔來說,再沒比這糟糕的事情了。
踩實地板,他佝着身子撐膝喘氣,姜與朔渾身緊繃,腦子高速旋轉在想該怎麽辦,卻一片空白,呼吸越來越急,頹喪壓着他。
“你比我多一張卡就是你贏,來看看結果吧。”周浔恣意高揚的語調讓姜與朔犯怯,
好像這麽多年裏他所有的失敗,都集中在周浔身上,這個人讓他怎麽拼命掙紮都無法抗衡。
姜與朔起了膽怯,不敢去看結果。
“周... ...”姜與朔啓唇,音還不重。
周浔突然撞他身上,氣喘籲籲重音壓在耳畔,潮熱濕漉漉地撲他滿耳廓:“你老是忘記,是不是我得做些你不能接受的事,你才能記住喊我什麽?”
兩人都激烈運動,胸口同頻擂鼓般震動,彼此感受十分強勁。
姜與朔頓時口幹舌燥,他覺得周浔抱住他的臂膀很有力。
“我... ...”嗓子剛顫動。
周浔一把扯走他手裏食材卡,連同自己的一起扔在木亭中間的桌面上,瞬間分不清誰是誰的。
“你的卡肯定比我多,你贏了。”
“... ...”姜與朔傻了一會兒:“為,什麽。”周浔這樣做,那剛才的比賽有什麽意義?
看姜與朔神情,周浔扯扯嘴角。
“原來你是想讓我看你洗澡啊?”周浔胸口因笑顫動幾下:“啧,早說我們何必比賽,晚上你直接給我開門不就好了。”
周浔這種邪魅浪氣的聲音讓人聽得脊背酥麻,呼吸難暢,總有些延伸想法要跌進深淵。
姜與朔掙紮推開,慌張壓低聲:“麥沒關,你混說什麽!”
周浔指尖鈎着黑色電源提給他看,澀澀笑道:“這麽私密的話我怎麽會給人聽見?”
他朝姜與朔抛個媚眼,求獎勵般等待姜與朔給他滿意的反應。
姜與朔滿頭黑線,四下掃了下,伸手把周浔拽出木亭,走出鏡頭拍攝範圍,他不繞彎子地質問:“你這些到底想幹什麽!做戲做到這份上對你有什麽好處。”
周浔收了鏡頭前人設,眉宇間挂上幾縷疲色,原本性格的陰戾跟霜色不維和的直接切換,秒變臉。
松散着腔:“哦,談戀愛啊。我這樣對對象沒錯啊,鏡頭前要收斂,我收得還不好?你要是想鏡頭外也這樣也行,我能滿足你得所有需求。姜與朔,要不要我們真試試?”
周浔語态輕松自然,在跟他陳述事實。
姜與朔橫眉冷對,這個人怎麽這麽複雜,完全交涉不清。
他突然覺得還是鏡頭前舒服點,當然也不那麽舒服,一句話也不說,掉頭回亭子,想在那裏呼吸兩口‘正常’空氣。
周浔突然捏住他腕子,将人锢在身前,兩眼冷色:“你帶藥了嗎?”
“什麽?”手腕被周浔捏得生疼。
周浔氣壓降低:“我問你有沒有帶藥!信息素,我的信息素有點外洩,帶了沒!”
姜與朔使勁聞也嗅不到身上溢出來的信息素,但他對周浔這話不疑有他,嗓子一吞咽:“行李被收走了。”
周浔神色愈發不對勁,姜與朔知道要出事兒,沉聲:“嘉賓裏一共有四位Alpha,節目組工作人員也有幾位,我找導演說聲去拿藥。”
周浔蹙眉,有些不耐煩,從口袋摸出版藥片,動作粗魯地撥兩顆,蠻橫地塞姜與朔嘴裏:“我發.情期好像要來了。”
姜與朔一怔,嗓子幹澀地吞下兩片藥。
“你們Omega發.情期來之前沒有預兆嗎?一直也沒聽說你日期什麽的,這種情況你早說我來什麽節目,我直接就去住院了。”這麽大的事不該早說?
周浔不會對這種事刻意為之,是突發麽?
他盯着周浔,想辦法掩蓋心慌。
周浔擰眉,看着他的眼神越來越重:“我沒日期,我分化一個月腺體還沒長好就動過手術,所以至今腺體都不太好,容易被Alpha信息素影響,讓你吃藥也是因為這個。”
姜與朔一個頭兩個大,整個人到了崩潰臨界點:“不是,你... ...”瞬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個中情緒噎心塞肺的難受。
他突然想到問題,連忙問:“你之前說過你做過信息素味道縮減手術,那是不是不容易影響到其它人?”
周浔搖頭:“就是太影響Alpha才去做的味道縮減手術,也是因為手術,腺體一直不怎麽好,發.情期我并沒經歷過,你這是我的第一次。”
到時會怎麽樣周浔也不知道。
“那錄制期間要是... ...”姜與朔冷汗滿身,真是想都不敢想那種情況。
周浔盯着他的臉看個不停,鬼魅地開嗓:“那你就讓我臨時标記吧。”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