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晉級後,姜與朔次日接到節目下期預錄時間。
周浔經紀人承包挑歌等一系列事情,甚至連音樂老師都被送進組裏,打算跟他同吃同住教上一星期。
他給周浔打電話說明情況,也不知道周浔做了什麽,音樂老師第二天就收拾東西走人了。
許赫抱碗冰粉走近,碗壁挂了一層氤氲水汽,高溫影棚裏看眼這種東西,都覺得涼快一大截。
姜與朔挪開劇本:“哪位主演又請客了?”手上小電扇朝着許赫面頰脖子吹,“這麽熱的天你就找個涼快的地方坐着,不讓你來你非要來,看你熱的,臉都紅了。”
許赫接過電扇把風轉給姜與朔,手上涼粉也遞出去:“吃點,降暑。六月開頭就這麽熱,浔爺,你這盔甲戲服還要穿到下個月,人還能行嗎!”
姜與朔擱下劇本,影棚真熱得難受,他一身盔甲不好穿不好脫,現在能忍則忍,裏面的背心早都濕透了。
看着涼粉,姜與朔內心有點掙紮害怕。
周浔叮囑過,生冷寒涼都不能碰,逼得他六月天還喝溫水,天天受這嗓子的痛苦折磨。
周浔這垃圾嗓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這碗冰粉,要喝了跟上次半根煙一樣... ...
姜與朔把碗推還給許赫:“你喝,我嗓子碰不了。”喉嚨卻饞得湧了下。
眼睛盯着朝上冒的涼氣,口.津叢生。
許赫擰眉:“現在又不唱歌,喝半碗怎麽不行。這都要把人熱死了,室溫都35度了,浔爺,喝一口,就一口。”
姜與朔拿毛巾輕輕沾汗,怕花妝。
許赫堅持不懈央求着他喝,姜與朔賴不掉,笑着伸手接過勺子:“多大人了,怎麽還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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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赫展齒臉一笑,姜與朔佝下脖子:“就一口。”說完吸溜一口。
酸酸甜甜的涼粉給了他周身清爽,從裏到外被股涼氣裹挾,這個又悶又燥影棚好像也不那麽難忍。
姜與朔笑了下,分外滿足。
這口還沒吞下,許赫又遞一勺,他連連搖頭:“不能再吃了。”
許赫勺子抵到他嘴上,姜與朔閃避:“真不行,嗓子受不住寒。你別糟蹋,自己喝,這兒熱,你喝了消消暑。”
許赫拗不過姜與朔,堪堪放下手,人有些呆得站着。
姜與朔發現沒動靜後轉身,見許赫發紅的眼眶問,“怎麽?被人欺負了?”
許赫眼淚湧上來:“浔爺,你怎麽這麽溫柔啊。別人讓助理幹這幹那,使喚來使喚去的,一點不周到就被罵,你怎麽對我這麽好啊。”
他一手端着涼粉抹眼淚,隔着水光看着姜與朔。
姜與朔拿過劇本坐回去:“你剛來劇組不熟,我這麽大個人都能自己做,幹嘛要你做。”他仰起頭,示意許赫把眼淚擦了,“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許赫端着涼粉坐在旁邊,姜與朔看他脖子上的汗:“你回去,或者去外面,我拍完就找你,你非要陪我受苦做什麽。”
許赫咬口涼粉:“我就得陪着你,這是我工作。”
姜與朔端好劇本,沒說什麽話,繼續拿筆開始标注。
不遠處計聞看着這幕,目光久久停他身上。
周浔助理說得對,他這人太溫柔了,對誰說話都客客氣氣的,謙遜有禮,又不卑不亢。
這麽喧鬧冗雜悶熱的攝影棚,看到靜默的周浔,都能感覺一片涼爽。
計聞經紀人來探過幾次班,看自家藝人的目光,知道那是誰。
冷冷道:“那助理真是什麽都幹不好,虧碰了個大度的藝人,不然早退這行了。不知道自家藝人什麽時候下戲,不會備各種突發藥劑,就連拿盒飯排隊都不知道提前,這種助理留着真不知道有什麽用。”
計聞伸直腿,躺倒在椅子上,感慨道:“是啊,這樣處處幹不好的助理,周浔也沒跟他生過氣,你說他的性子怎麽這麽好?”
呢喃帶着暗自情愫,目光更想把那個人攏進眼中。
經紀人來回看兩眼,推把計聞:“娛樂圈少有這種和善人,又是Omega,你去追吧。我看周浔這演技老辣,未來可期。只是他簽錯公司了,你追到了我願意為他賠付違約金,把人撈我們公司,讓你們天天膩一塊,你看行嗎?”
計聞把脖子湊到風扇下面,懶散着腔:“魏導曾經在培訓期給過他半天假,還讓他走了別的通告。你看周浔這種性子,是沒人捧敢放出來的Omega?那張臉,敢走夜路麽。”
周浔五官裏明明有種張揚跋扈,可眉眼時常溫潤,蓋過了臉上所有冷戾,讓其更高不可摘。
魏導從不肯在自己備戲、拍戲期間放人出劇組,周浔真是他聽聞的第一例,經紀人當下就不作他想了,免得惹到周浔背後大佬,給自己添堆麻煩。
計聞目光缱绻、流連忘返。
要不是周浔背後有人,他早上去追了,強行标記都想過,還等得到其他人說這種話。
經紀人看着周浔‘啧啧’兩聲,內含複雜。
計聞:“你去查查他背後大佬是誰?”我真想追一追。
經紀人再三思量:“好。”
影棚實在熱得叫人受不了,他扯開領子兜風:“去保姆車吹個空調?這戲還有半小時才開,你陪他坐這兒他也不知情。”
計聞想了想,起身走過去。
姜與朔劇本突然暗了一層,悶熱中夾着一絲清涼的薄荷味信息素,擡頭,是計聞。
他一身白色裏衣,胳膊褲腿都卷高,踩着拖鞋,手上拎着本子。
“想跟你對段戲,方便嗎?”計聞彎腰,指出一段。
姜與朔看眼:“這幕一個星期後才拍,你現在就開始準備了麽,好早。”
計聞一愣,連哪一天拍都知道?
姜與朔精準地翻開計聞手上那一幕:“那對一下,我也拿不太準這塊對你的恨意。”
說着伸手給計聞搬凳子,連風扇都不動聲色的朝計聞推過去。
明明自己穿的比我多,比我更熱,卻還把風扇推讓過來。
看着這些周到的小動作,計聞淺笑:“去我車上?這兒熱,正好你也涼快一下。”計聞湊近問。
姜與朔想也不想應下。
因為姜與朔這一身盔甲不能取下,結果上不去車門,計聞要跟着下車的,姜與朔為了節約時間多對段戲,拒絕了這個提議。
就成了姜與朔站在車門下,跟車裏的計聞對戲。
姜與朔對戲很入迷,一對就忘了情景,烈日炎炎下就靠許赫幫他撐傘,開着小電扇對了半小時。
劇組喊開工,姜與朔意猶未盡的收了劇本道謝,計聞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這一幕如果有人拍照,一定會說他計聞耍大牌、欺負新人等等。
周浔怎麽就心甘情願在車門外、太陽下跟他對戲半小時還道謝的?
傻死了。
晚上收工,姜與朔洗完澡出來,周浔視頻來了。
他一手擦着頭發,一手舉着手機:“錄完了?”難得這麽早一回。
正要問周浔有沒有不順的地方,見他擰着眉,一臉不悅,甚至透着兇狠,有種周浔要隔着屏幕把他揪過去狠狠訓的錯覺。
“出什麽事兒了?”姜與朔好奇地問他。
周浔舉起平板怼到鏡頭前,是張他站在保姆車門口,計聞坐在車裏吹電扇的圖。
怫然道:“你在劇組這麽被欺負的?這麽大太陽、穿這麽多站人房車下跟人家對戲?人家是不是在裏面吹空調享受?”
這照片圖的角度,讓姜與朔手一頓:“你居然讓許赫盯着我?他是你眼線?”
周浔理所當然說:“我不讓他盯着你,怎麽知道你做了什麽,威亞受傷不說,被人這樣戲弄欺辱不說,你跟我玩什麽報喜不報憂。我要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打算把行程報一遍,敷衍說聲沒事就完了?”
因為氣憤,周浔音調拔高,穿刺的姜與朔耳膜疼。
面對周浔奇詭的性子,姜與朔無法用平常心處理。
他強壓情緒:“我在劇組拍戲能出什麽事?人家找我對戲,我衣服原因上不去才站門口,怎麽就成了戲弄?你周浔得多傲,站個門口就成了欺辱。”
姜與朔聽不慣他這麽刺耳的聲音,說話跟着重了兩分,眉角擰起來。
周浔伸手捂住視頻,喘息略重。
其實他就是覺得這樣太熱、太幸苦,明明就是在被人欺負還不自知,傻愣愣的覺得什麽都沒事。
傻.逼,不知道怎麽長到27的。
過了會兒,周浔把手機被反扣桌面上,整個屏幕黑掉。
那邊悉窣幾聲雜音:“過幾天你複賽,這邊有個通告推不掉,你一個人行麽,要不我讓李唯過去幫你處理?”頓一下,“影響你拍戲嗎?”
姜與朔聽着他軟下調子,胸腔的起伏也漸弱,不再急促。
“能行,許桉給我打過電話,他跟魏導請好假,節目組也打好招呼了,到時候随便錄錄走個過場就淘汰。”
說到‘淘汰’,姜與朔心口慌得一撞,生怕再出上次那種意外讓他晉級,動個念都讓人心悸噎氣。
他十分厭惡每天跟周浔報備生活日常,事無巨細,但現在這個狀态,只能這麽做才能互相安心。
周浔始終沒把手機翻過來。
“我能讓宋哥把你的保姆車開去片場供你休息用嗎?”
姜與朔慎重想了下,拒絕:“片場人會起疑的,你拿這角色都有點遭人非議,再來輛保姆車,網上會亂造謠,現在這個階段沒必要花這個錢删帖、解釋。”
他看着黑屏,抿了抿嘴,感覺周浔不會接受。
周浔半天沒聲兒,姜與朔還以為挂了,正晃動屏幕準備檢查。
“許赫今天哭着給我打電話,罵我不疼你。”
... ...
姜與朔胳膊瞬間僵了。
不疼誰?
“他說主演都輪着請大家吃過消暑的東西,你戲份這麽足還沒請大家吃過。這麽熱的休息期間人家戲服都能脫,你腕兒小,工作人員嫌穿戴麻煩不給你脫。人家都有空調涼氣你沒有。”
“他說最難過的就是今天,你嗮着太陽跟人家吹着空調的演員對戲,你站着,人家坐着,一對戲就半個小時。”
姜與朔吞咽兩口,打算解釋:“劇組有規矩,男一女一不請客,底下的人是不允許請客的。你這個咖位角色風頭正勁,我請客就是找死,還有小兩個月的拍攝,不夠人黑的。戲服... ...”
手機突然亮屏。
周浔兩腿疊着,手肘頂着膝蓋,手掌撐着下颚,滿眼冷漠。
臉是他的臉,卻又渾然不像他。
姜與朔癡了下。
“我不需要知道那些東西,我以後也不會去拍戲,所以你不用按行規謹言慎行。怎麽開心怎麽來,得罪誰、開罪誰我不怕,也都不放在眼裏。你不委屈自己,委屈‘我’,這個要求過分嗎?”
周浔擰得眉毛跟語調,都有種強制的錯覺。
他一急語調就會高,尾音又讓姜與朔不太舒服。
姜與朔輕淺地牽下嘴角:“你能一直這麽為所欲為嗎?非常感謝你這種性子沒給我惹出不該惹的新聞,難為你了,我會盡快想辦法換回來。”
頓挫一下,接着說:“我不需要那些東西,我就想把這部劇安安靜靜、本本分分拍完。”
視頻他直接按斷。
姜與朔扔掉手機,軟在床上,半幹地頭發潤濕了枕頭。
周浔簡直是個百無禁忌的孩子,光着屁股就在大人的世界裏橫沖直撞,快20的人了,怎麽還能這樣肆無忌憚的任性妄為。
到底是什麽支撐他這種性子長大的?真讓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