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

第2章 觸碰

觸碰

沈燼然:“我先來還是你先。”

“我吧。”孟餘說。

沈燼然抓住他的手腕，脫了鞋的兩腳蹬住孟餘大腿內側，将他往自己這邊拉，又不敢太用力，他不敢用力，孟餘以為他會用力，最終就是孟餘太過用力，身體向他傾倒，沈燼然被帶着躺倒。

千鈞一發之際，孟餘甩開了沈燼然抓住他手腕的手，兩只手撐在身側，堪堪維持住平衡。

沈燼然的心思卻不在他的動作上，他等孟餘直起身，跟着坐起來，他觀察孟餘的表情，剛剛孟餘兩腿被拉得很開，表情仍然雲淡風輕的。

看着孟餘，慢慢放下心，覺得自己總不能比一個小老外差。

“疼疼疼疼疼…啊！”

沈燼然根本顧不上此時此刻和孟餘離得很近，只知道拉筋拉的整個臉的表情都不好了，他肯定以及确定，自己一定是五官亂飛，失去表情管理。

這節課主要就是讓他們适宜拉筋的過程，因為有些人的筋非常硬，柔軟度不是很好，所以只能歇一會兒再拉伸。

輪到沈燼然給孟餘拉筋，他看着一臉輕松的孟餘，和自己一腦門汗形成強烈反差，“你怎麽都不疼。”

“我黑帶。”對方語氣平淡，像描述等會吃什麽一樣簡單，如果不是他的語氣太過平常，沈燼然必定以為他是在凡爾賽。

沈燼然記得小時候陪他媽看過一部跆拳道的電視劇，裏面最高好像就是黑帶。

好不容易等到上完跆拳道課，沈燼然出了一身汗。

距離下課還有十分鐘，高老師看了一圈，說:“下課，下周可以帶換洗衣物來，結束了去淋浴，同學們下周五見。”

回去路上腿酸的厲害，莊淼淼發信息說明天回國一趟，問他有沒有什麽要帶的，沈燼然很認真的想了半天，好像沒什麽要帶的東西，因為國內有的這邊的華人超市都有。

莊淼淼:好吧，你回不回？

沈燼然懶得折騰:不回。

莊淼淼:我認識一個姐妹，他很适合你哦，等我回來就給你介紹。

莊淼淼是他高中同學，但是雙方并不知道對方申請了新大，到了新大在社團遇見的，他國遇故友，莊淼淼比他提早了一個月過來，把周圍的環境基本摸清。

尤其是酒吧餐館一類的地方，沈燼然不太愛玩，有時候會給她撐所謂的場子，偶爾去一趟，莊淼淼的姐妹們看上了沈燼然的顏，最後沈燼然不得不出櫃，表示自己不喜歡女生。

不說不要緊，打那以後，莊淼淼總是熱衷于給他找各種對象。

沈燼然不反對熱觀開朗活潑，他本人就挺活潑的，但如果把他的活潑放在莊淼淼面前，就顯得不值一提。莊淼淼大概是真的解放天性了，沈燼然和莊淼淼高中不是很熟，隐約記得她之前高中不是這樣的，明明挺文靜一姑娘。

比起國內，新國實在是美食荒漠，莊淼淼待了一年半多，把這裏的吃了個遍後，吃啥都沒滋沒味，得了空就會回國。

沈燼然自己也會做菜，想吃什麽去一趟華人超市都可以買到。

莊淼淼偶然發現沈燼然會做菜，回國頻率稍稍降低了些，直到今年交了個男朋友，回國頻率再度升高。

過了一個星期，又到了上跆拳道課的時候，熱身，拉伸，學基礎動作，一套下來周五的課又結束了。

上完課的沈燼然，兩腿被拉筋折磨的痛苦不堪，酸澀非常，慢慢挪到櫃子前面，看到孟餘正靠在櫃子邊單手玩手機，“你好，這個櫃子是我的…”

對方看了他一眼，沒當回事，繼續低頭看手機，“嗯。”

沈燼然懷疑他根本就沒認真聽，伸手打算直接打開櫃門，拿毛巾進去淋浴，淋浴完還要回家，莊淼淼男朋友這周有時間飛過來找她，說是讓他幫忙看看新男朋友人怎麽樣。

沈燼然右手擦着孟餘臉頰，手指勾住櫃門。

孟餘回完信息察覺臉上被碰到有點癢，側過頭溫熱的唇正好落在沈燼然手腕中間的位置，沈燼然動作一頓，一動不敢動，眼睛瞪大看向孟餘。

發現孟餘表情僵硬，大概率也沒想到這麽個走向，往後撤了一步，淡漠的表情發生一絲皲裂:“抱歉。”

沈燼然心神不寧，說了句：“沒事。”

沈燼然拿着毛巾去了淋浴間，洗澡時總覺得手腕間那股溫熱的癢意還停留在上面。

洗完澡出來孟餘已經不在了，沈燼然摸出櫃子裏的手機，莊淼淼發來幾條信息：我男朋友第一次來新國，我想着帶他到處逛一逛，要不然咱們把今天晚上的飯局挪到明天？

沈燼然回了個“好”，就放下手機拿了條幹毛巾出來擦頭發，他懶得用學校準備的吹風機吹頭發，新國一年四季溫度都很高，出去沒一會兒頭發就幹了。

公寓離學校不遠，沈燼然除了學校不急着回公寓，而是先去到學校附近的華人超市，問裏面的阿姨買了餃子皮，到櫃臺付了錢。

“要袋子嗎？”

餃子皮本身已經裝了小袋子，他說：“不用，謝謝。”

進了公寓電梯按了十三層，電梯門開了拿着剛買的餃子皮擡腳走出去，沈燼然從兜裏掏出鑰匙，離得老遠在走廊上就聽見隔壁鄰居又在開趴，聲音隔着一道牆，很嗨的外語歌清晰的傳入他的耳膜。

隔壁是一對外國情侶，為人過于熱情開放，沈燼然對比不堪其擾，最終選擇敲響了隔壁鄰居的門，跟他們試圖溝通，對方态度良好，一直說着抱歉，沈燼然也變得不太好意思，似乎是自己小題大做，當天晚上，鄰居變得很安靜。

第二天回來，正準備睡覺，隔壁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再次響起，好吧，有效期僅為當天。

沈燼然當時圖便宜，和房東太太直接簽了四年租賃合同，他也不想當二房東租給別人。

步入第四個年頭，這學期結束就沒什麽事了，到時候可以回國待一段時間，在考慮別的，對此，沈燼然咬咬牙，決定忍。

換好了那雙國內帶來的綠色小恐龍拖鞋，沈燼然餐桌邊放下鑰匙，習慣性的打開ipad，播放歌單裏的華語老歌，從冰箱保鮮層取出前一天準備好的餡料，洗了個手，用廚房紙擦幹手，準備包餃子。

廚娘沈師傅忙碌了一個多小時，終于把餃子全部包完，剩下的餃子皮準備調一份調料，放進開水裏面煮透，直接伴着調料吃。

沈燼然往鍋裏加了水的，等到水煮開，把面皮抻長，再放進去煮，煮好撈進碗裏，起鍋燒油，調好的調料放進面皮上面，用油一潑，蒜香撲鼻，勾的人食指大動。

周六沒什麽事，前一天晚上，鄰居開趴體開到了淩晨三四點，沈燼然在那種情況下渾渾噩噩的睡着了，夢裏感覺房子都在震。

早上起來頭還有點疼，去衛生間簡單洗漱完，吃了個早飯，打開之前搜集到的資料，選碩士學校，他完全可以繼續申請留在本校，但沈燼然也有點想換個環境。

中午十一點多，莊苗苗帶着她男朋友來了。

男生長着一張娃娃臉，個子不算很高，至少對沈燼然來說是這樣，比他矮了半個頭。莊淼淼一指旁邊的一次性拖鞋，對着她男朋友說：“換鞋。”

娃娃臉進來後先是裝作不經意的打量了四周，被沈燼然發現也不退卻，眯起眼睛：“你好，我是張浩。”

沈燼然不置可否，“你好，沈燼然。”

“我聽淼淼說過你，本人更帥。”

沈燼然看着他笑着的臉，微微蹙眉，又很快展開，總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

沈燼然問莊淼淼：“中午是出去找個餐廳，還是在這吃？”

“昨天不是說包了餃子？”莊淼淼兩眼放光，像是一匹餓狼。

“是包了餃子，吃餃子？”

莊淼淼立馬說：“行啊。”

說完想起來還有個男朋友，莊淼淼側過頭，用一種期待的眼光看着他：“可以嗎？張浩。”

“可以。”張浩說：“你怎麽開心怎麽來。”

莊淼淼聽了這話，果然變得開心。

時間也不早了，沈燼然讓莊淼淼和張浩去客廳打開投影儀自己找一部片子看，自己去廚房煮餃子。

他租的這間公寓廚房是開放式的，所以每次做菜前都必須開抽油煙機，為了避免麻煩，就算是煮餃子，沈燼然也會打開。

“需要幫忙嗎？”本該和莊淼淼一起待在客廳看電影的張浩出現在沈燼然身後。

“不用。”沈燼然往冷水鍋裏放昨天晚上凍了一宿的餃子，又去拿裝鹽的瓶子。

“真的不用嗎？”張浩順着沈燼然的手腕方向，擦過去握住他已經碰到鹽瓶子的手。

沈燼然冷下臉，他算是明白那股怪異感是怎麽來的了，張浩看他表情不對，這還是他頭一次看錯，做出了一個投降的手勢：“抱歉，我以為你是……”

“老沈，你家有沒有水果啊，我想吃水果。”莊淼淼探了個腦袋，發現這倆氣氛不太對，疑惑的問：“怎麽了？”

沈燼然沒說話，張浩看了他一眼，扭頭攔着莊淼淼回了客廳，莊淼淼不情不願：“你幹嘛啊，我這還沒找到水果呢。”

“馬上走的時候我帶你去買。”

莊淼淼這才作罷：“好吧。”

過了十來分鐘，沈燼然把三盤餃子端上桌，“好了。”

莊淼淼“哇”了聲。

剛出鍋的餃子燙，她斯哈斯哈的吃了一個，贊嘆：“我們小沈上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

莊淼淼完全不顧形象，在醋碟裏面沾沾，吃了一個又一個，吃的很香。

“這裏很難吃到嗎？”張浩看她嘴裏滿滿當當的，忍不住問。

“不是說很難知道，這裏其實也有，只是味道很怪，沒有國內的味道。”

張浩沒試過這裏的餃子，不知道莊淼淼所形容的味道是怎麽樣的，但他還是猶疑着點點頭。

莊淼淼吃飽喝足，這時候十分客氣，又變回了“淑女”形象：“感謝招待。”

莊淼淼靠着門框和沈燼然聊天：“你沒回去，都不知道現在國內變化多大。”

沈燼然放下洗好盤子，語氣無奈說：“我也就半年沒回。”

“那也有很大變化啊。”莊淼淼回憶之前，慢慢道：“你還記得之前咱們春游去過的那座小島嗎？”

沈燼然等她的下文。

“我這次回去去了一趟那個小島，和我國內的姐妹一起去的，那邊跟高中那會兒比，變化可大了，當時我們去就是光禿禿的一個小漁村，現在已經建了很多民宿，咖啡店，還有各種料理店之類的，海邊很漂亮。”

“那邊有家咖啡店的老板長的那叫一個帥。”莊淼淼總結陳詞：“反正你要是回國內，我真的強烈建議你去一趟。”

“知道了知道了。”

莊淼淼湊近了點：“你覺得他怎麽樣？”

“淼淼，我們走嗎？”張浩不知何時出現的，“我想去上午你說的那個公園看看。”

莊淼淼彎起眼睛：“好啊。”

張浩不知道是後面來的，還是一開始就站在牆後面，沈燼然不清楚，只是看莊淼淼沉浸在愛情裏的樣子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晚上簡單沖了個澡，白天在學校洗過頭了，也就沒洗頭。沈燼然換上了深藍色條紋睡衣，躺在床頭看莊淼淼給他發的信息。

莊淼淼：你還沒跟我說覺得他怎麽樣呢。

沈：不知道怎麽說。

莊淼淼：什麽叫不知道怎麽說啊，他不好？

沈燼然沒回，莊淼淼按動鍵盤，被吊着胃口，心裏不上不下的：你快說，咱倆什麽關系！我又不會怪你。

沈不答反問：你怎麽怎麽認識的？

莊淼淼：社交平臺認識的，他學的化學，在我動态下面評論，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沈：你确定他喜歡女生？

莊淼淼僵在原地：什麽意思？他是…天！

沈：嗯。

後面莊淼淼就沒回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對峙去了。

沈燼然放下手機，腦子裏想着莊淼淼的戀愛總是各種坎坷，不是騙錢的就是看中莊淼淼的顏，總之喜歡這個人的成分占比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