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峙
對峙
經過昨天的休整,江沐川覺得自己現在充滿活力,邁着輕快的步子離開家,去往官衙
想起今日離家時,何清歡說中午要給他送飯,心裏就十分開心,覺得忙碌的一天有了盼頭
所有的輕快在進入官衙大堂這一刻煙消雲散
他剛進官衙就收到了數十張驗屍報告,皆是昨日被蕭家人帶走的人
看到這個,江沐川心裏壓抑着怒火
就算是買下的仆役,也不能這般對待
‘這是草菅人命!把昨日将人帶走的管家李冀帶過來,我要審問’
堂下的人擡頭看着他,年輕、俊秀的長相被很多年長的官員不看好
周身一直是寧靜安逸的氣息,這次卻明顯有了肅寒之氣
前幾任官員從不招惹蕭家,都忌憚蕭家的實力,畢竟天高皇帝遠,蕭家就是這裏的掌權人,沒人願意主動招惹
‘怎麽?本官的話你也不聽?’江沐川鮮少動怒
這聲厲喝吓得堂下人一顫,原本要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急速地跑出去,帶了幾個衙役去往蕭府
江沐川看着眼前的屍檢結果,刀刀不致命,像是要故意懲罰一般,直到數十刀後,血盡而亡
只覺得心煩,想起昨日的事,還有父親在臨走前給他的囑咐,看來這事不容易處理
拿出其他文書繼續處理,直到半個時辰過後,江沐川聽到了動靜,擡頭看過去
只見一人穿着黑色長袍,頭戴金冠,眼神冰冷如鋒,嘴唇輕抿着,漫不經心地走進大堂,被派出去的衙役小心跟在他身後,生怕惹怒他,仿佛就是他的仆役
‘不知大人找我蕭府的人做何事?’薄唇輕啓,漫不經心地看着坐在高堂上的人,明明他是在仰視,但居高臨下的神态完全就是不将人放眼裏,仿佛他才是高堂之上的人
‘你是何人?’江沐川見過很多人,但還是第一次見這樣不可一世的人,心裏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語氣平淡
‘在下蕭溯元’蕭溯元嘴角輕笑,有意思,官員名單剛确認下來,他就看過了手下收集的資料,本以為是少年意氣的年輕人,沒想到還挺沉地住氣
‘這些人是你蕭家的,昨日全都死在了蕭府,死于他殺,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江沐川示意一旁的人把屍體報告遞給他
卻沒想到那人直接擡步上前,搶先一步拿過,江沐川沒有松手,眼中帶着愠怒看着他,心想這人真的太沒規矩了
蕭溯元看出他的想法,用力一扯拿過,沒想到這年輕官員的力氣還挺大
規矩在他這根本就不存在,在這裏,他就是規矩
看來這新官需要些時日了解好這個規矩了
蕭溯元沒有下臺階,只是站在桌前,漫不經心地翻看着
不過就是一些叛徒,本想随便埋了,沒想到這次居然有人執意追查
‘沒有’蕭溯元将手中的東西放回桌上
‘大膽,這些人是被蕭府的人帶走,被你府上的人殺害,證據确鑿,你居然還這般輕狂’
江沐川起身,手伏在桌前,傾身靠近,憤怒地盯着他的眼睛,多年的修養只能讓他握緊桌角,卻不能抓起眼前人的衣領将他教訓一頓
随後轉身,吩咐身邊的人
‘把李冀帶來,如果再敢懈怠,按規矩處辦’
堂下的人沒想到會是這種局勢,左右為難,這兩人,他們誰也不想得罪
‘還不快去,還是想直接去領罰’
江沐川能看出來,這官衙內除了官員,衙役也都畏懼蕭家,但他一定要樹起這個規矩,官懼怕商,簡直就是個笑話
衙役不敢耽擱,只能往出走,臨走前還看了一眼蕭溯元,只見蕭溯元漫不經心地笑,對這一切毫不在乎
衙役剛走出大堂不遠,就有幾個蒙面人拿着刀劍從牆上跳下來,直直沖進大堂
‘你可以離開了’江沐川看着一言不發的人,在堂下踱步,對剛剛的事毫不關心,欣賞着大堂的布局
‘急什麽,江大人來東臨有幾日了吧,看江大人氣質非凡,覺得你很有意思,想多了解了解,比如,家中幾人,貴夫人還适應這裏嗎?’
如果不是知道這人的事跡,江沐川怕真以為他是想了解自己,無非是想握幾個把柄,好控制人
‘關你何事’江沐川一開始聽到夫人二字,心裏慌亂片刻,但還是穩住心神,不讓人看出破綻
蕭溯元輕笑着,還想繼續聊些什麽,就看到了江沐川震驚或者是慌張地看着他身後
‘小心身後!’江沐川的語氣很急切
蕭溯元常年習武,聽到動靜後,就迅速躲開,轉身看過,人還挺多的,有七個吧,看來還不死心,眼裏一閃而過的狠厲
擡步一腳踢到将要揮劍傷他的人腹部,那人吃痛,踉跄一下,蕭溯元迅速奪過他手中的劍,直接就要一劍封喉
‘不可!’江沐川看他是要殺人,急忙勸阻
蕭溯元聽到他的聲音,手上的動作一頓,但很快又稍微用力,偏了劍刃,劃過那人的喉嚨
笑着看向他‘手滑,多多包涵’
随後刀刀致命,勢必要把這些人都殺死
江沐川看出他眼底的殺意,顧不上那麽多,直接沖下來,進入這場打鬥
雖說那些人是沖着蕭溯元來的,根本就沒理會過他
幸虧他曾學武,雖不精,但對付兩三人還是足矣的
用巧勁将就近的一人手上的劍卸下,奪過劍,他不想傷人性命,只是将人打倒在地,旁邊的人看出他要幫蕭溯元,将目标換了,直沖着江沐川砍
江沐川躲開,沒想到那人窮追不舍,這樣也不是辦法,就用上剛剛奪來的劍,跟人對打起來,三步之內就控住那人的命門,劍抵住那人的脖子,卻沒有下手,反被人得了機會掙脫
片刻逃脫的刺客本想沖着他砍,就被一把劍直穿胸膛,倒地不起
江沐川看着眼前人帶着不可思議的神色倒地後,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後迅速抽出血劍的人
‘優柔寡斷’蕭溯元不理解他的行為,生死關頭還想着留人活口
地上的人除了一開始被江沐川制伏在地的,全都死了
‘你明明有能力避開他們,将人制服,卻直接把人全殺了!’江沐川有些生氣
‘是他們先惹我的,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蕭溯元把沾滿血跡的刀扔下
原本幹淨的臉上帶了血跡,有一種詭異的美,但比起美,看起來更多的是可怖
拿出帕子,仔仔細細将臉上、手上的血跡擦幹淨,扔在地上
‘你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要殺那些人嗎?這就是理由,我無意要逼迫他們,或是參加那些紛争,他們卻要害我的命,難道不該殺嗎?’
‘國有國法,摻雜自身妒恨,私刑太過,本就不對!’
江沐川眼神裏帶着堅定,直視着自認為理由充足的自負之人
‘噔噔噔’遲來的救兵匆忙進入大堂
江沐川看着姍姍來遲的衙役,心裏疑惑這些人的膽子怎麽這般大,居然敢在官府行兇
蕭溯元看着他帶有探尋地看着地上的人,随後審視的目光看向他
‘懷疑我?這你就多想了,在這裏,官府的人要有依仗才會有人忌憚’蕭溯元冷笑
江沐川不理會他的暗示,轉身走向剛剛被自己制服倒地的人
‘誰派你來的?’江沐川看着已經被捆綁在地的人
‘若你說了,本官可以放寬處罰’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垂眸思考後,直接咬了口中藏在牙內的藥,服毒自盡,太突然了,江沐川根本來不及阻止
他才後知後覺,那人不是在思考自己說的條件,而是确認自己的任務失敗,決然赴死
‘還不如一劍殺了,耗費心力’蕭溯元早就猜到了是這個結局,但他沒提醒,只是想看看江沐川的反應
沒想到這人挺淡定的,無趣
‘你知道是誰?’這蕭溯元就是呲牙必報的性子,肯定早就知道了幕後指使的人,否則怎麽會這麽漠不關心
‘家事’說完就轉身要離開這裏,心想剛剛衣服沾上了血跡,好難聞,要盡快換掉
江沐川看着他有些嫌棄的表情,明明殺戮那般重,卻還嫌棄這些血腥髒
看着衙役在處理地上的屍體,空氣中彌漫着後知後覺讓人惡心的血腥
江沐川出了大堂,來到院落,看着他的背影,思考他是什麽樣的人,反正不是什麽善人
本來嚴肅的神色,在看到跨過大門往內走的何清歡,神色得到緩和
看着身後的人在處理屍體,不想讓何清歡靠近,擡步往前走
卻看到原本要離開的蕭溯元停在何清歡面前
背影擋住了何清歡和蕭溯元的神色,讓江沐川想起剛剛他說過的話,心裏不安,加快步子來到何清歡身邊,将人擋在身後
‘江大人,這是做什麽?’蕭溯元看着他将人緊緊護在身後,仿佛前面的是豺狼虎豹,心裏有些不快
‘只是覺得蕭公子身上的煞氣太重’江沐川的語氣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冷眼看着他衣角上粘的血跡
‘是我冒失了’
蕭溯元的語氣平靜,帶着抱歉,對着江沐川身後的人拱手彎腰,妥妥就是清風霁月溫柔公子的做派
江沐川看着這人的表演,心裏不悅,沒說什麽,只是接過何清歡手裏的食盒,拉着何清歡往偏院走
‘多謝姑娘前些時日的救命之恩,過幾日,我一定登門拜謝’
蕭溯元看他們要離開,交織在一起的手,看的人礙眼,他知道江沐川有個新婚妻子,卻沒想到是她
江沐川聽到這話,沒有回頭,只是拉着她往前走,直到進了休息的廂房,才停住
‘心情不好?’何清歡在路上就感受到了他生氣了,緊拉的手,微皺的眉頭
不過何清歡記憶裏的他很少生氣,今天一定是遇到了很過分的事
‘娘子,那人太壞了,以後離他遠些’江沐川把東西放下,抱住她,訴說那人的不可理喻
‘嗯,以後見他就躲開,不氣了’何清歡拍着他的背,細聲安慰
‘他為什麽說救命之恩?’江沐川想起那人最後說的話
‘就是前日,我和芸芸出門看祭神,在人群中碰到了受傷的他,把他送到醫館而已’
何清歡看着他不安的神色沒有緩和,垂眸思考
‘我沒有和你說,是因為見你忙碌太累,本想着等你空閑下來說的’何清繼續解釋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江沐川抿唇,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江沐川有些害怕,他怕那人用自己的妻子威脅,他有些後悔因為自己的私心和自負将人帶來,或許留在京中是最穩妥的
何清歡勾唇一笑,擡手觸摸他的臉龐,試圖撫平他緊繃的神色
‘好,以後我遇到的每一件事都講給你聽’
江沐川感受柔軟的觸摸,覺得心情得到舒緩,低下頭親吻上了張張合合出聲安慰自己的紅唇
微涼的薄唇含住柔軟的唇瓣,細細勾勒,漸漸陷入,更加深入探索,唇齒交纏,氣息交融
良久才松開,看着臉頰微紅的何清歡,江沐川的眼角眉梢都染上寵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