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周目23
一周目23
“李學妹？”
先出聲的是任天賜, “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呀。你和靜水，認識？”
江靜水深深地皺起眉, 手緊緊地攥起。
任天賜：“學妹, 你不要誤會靜水，我們剛剛只是——”
“閉嘴。”
江靜水冷聲開口：“你沒有說話的資格。”
任天賜示弱地點頭：“抱歉，我們之間大概有誤會，下次再聊。”
将這個尴尬的場合徒留給兩個人。
李乾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江靜水。
在她的心裏，江靜水就像無言無波的水面, 清冷孤高，寧靜致遠, 又像是夏日拂過樹梢的清風, 能在細微處尋到一點溫柔。
她知道江靜水其實骨子裏和江慕星、郁嘉木沒有區別, 都有着上位者的傲慢，看不起低階位的平民, 但他比後二者更會隐藏。
可今天，他卻毫無保留地盡數暴露出來。
他方才看向任天賜的眼神，高高在上, 就像在看一只讓人惡心的滿身狗藓的狗。
江靜水一步步走過來，在李乾婵還有半臂的距離, 停下。
“我沒辦法和你一樣，和那種低賤的人做朋友。如果你能聰明一些, 就知道該離這種人越遠越好。”他的語氣裏, 罕見地充滿着居高臨下的嘲諷。
李乾婵：“我——”
“哥，”江慕星走過來, “你怎麽也在這裏？”
李乾婵沒有說話。
對氛圍不甚敏感的江慕星，都覺得此刻的場景有些詭異。
“那個, 哥，吳董他們想見見你，聊聊之後合作的事情。我聽他們說，感覺那個合作案希望你參與進來，我在想最好讓他們調整時間改到假t期，也不影響你上學嘛。”
李乾婵看向江靜水，他要回薩洛斯了嗎？
“不，我不會回去。”
江慕星驚訝：“哥，可你之前不都說要考慮考慮嗎？”
“這就是我考慮的結果。”說完，毫不留情地離開，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向李乾婵。
江慕星快氣死了，煩躁地就要上手揉亂一頭紅發，“喂。你剛剛和我哥在一起，是不是你說了什麽？”
李乾婵搖頭：“我有一件事要問你，任天賜和江靜水是什麽關系？”
江慕星：“從同班同學發展到朋友的關系吧，算是我哥唯一一個圈子外的朋友。好像我哥休學之後，他們之間也還有聯系的。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見李乾婵低頭思索問題，并不回答，江慕星低頭，惡犬的神色一覽無餘，“我警告你，任天賜雖然能在薩洛斯的學生會裏混出點名堂，但歸根結底依然還是個平民，你如果想和他交好，除非腦子進水，不然肯定能明白這絕對是筆虧賬的買賣。”
李乾婵：“我沒有那個意思。但我能不能拜托你，說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任學長從個人能力來說，明明遠勝于你吧。”
江慕星咬牙：“李乾婵你這個臭丫頭，還真是腦子進水。”
李乾婵：“如果覺得我說錯了，你大可以來舉例子來反駁我。可事實上，你根本就找不到任何證據來支撐你的話，因為我沒有說錯。”
江慕星臉色變換好幾番，最終變得神情複雜而難看，嘴唇蠕動幾下，最後丢下一句“懶得理你”而匆匆離去。
李乾婵最終回到了無人經過的沙發區坐下，在來之前，她往随身手包裏偷偷揣上了系統這個橘貓挂件。
“系統？”李乾婵嘗試腦內呼喚。
然而沒有任何回複。
她帶上系統就是怕宴會如果突然出現什麽原著劇情，系統還有可能會幫襯自己一下，本來就對系統要求得不多，沒想到現實情況比她想得更糟。
也不是第一次碰見系統掉線的情況，上次在酒吧不就是這樣嗎。
李乾婵吃下一口提拉米蘇，心想自己這個女配真是不容易，沒有金手指就算了，還碰上這麽個年久失修、毫無用處的系統。
宴會的中心處似乎響起熱烈的掌聲，還有時不時傳來幾聲愉悅交談的聲息。
但通通都與李乾婵無關。
宴會中心響起悠揚的音樂，燈光也發生了些許變換。
這是舞會開始的訊號。
也許會有劇情發生？畢竟舞會才是晚宴的重頭戲。
這麽想着，李乾婵緩緩起身，走到了二樓。
舞池裏的人一眼望過去就像是複制粘貼一般，一模一樣地貴不可言，神态、舉止和禮儀幾乎都是分毫不差。高貴的人穿着精美的華服，在美輪美奂的建築裏，合着優雅的古典樂翩翩起舞。
每個人都是機器裏嚴絲合縫的齒輪，讓這個上流社會的縮影完美運轉。
而她不論如何學習這些知識，大約都無法真正地融入進去，因為她從骨子裏就不喜歡這個機器。
此刻在中心跳舞的兩人，正是這場舞會的主位，而男方李乾婵認識，正是剛才在她展露上位者傲慢的江靜水。
而女方卻很眼生，不過長得很漂亮，就像一顆妙麗昂貴的綠寶石。
兩人配合默契，女方的眼神裏滿是笑意，江靜水的表情看不清楚，不過好像比剛才已經柔和了許多。
是朋友，還是更暧昧的關系？
李乾婵懶得再想。
比起這一對配合默契，不遠處的江慕星和女伴則跳得堪稱災難。那位女伴李乾婵在校園裏也見過，依稀記得是銀星級別。
在看到兩人再次配合出錯，江慕星氣得跳腳的景象後，李乾婵移開眼神。
這一次，她看見了郁嘉木。
郁嘉木沒有進入舞池，而是坐在最近的沙發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別人跳舞——李乾婵覺得，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在看江慕星，想要看對方跳舞的笑話。
他的邊上幾乎坐滿了女孩。
郁嘉木時不時說出幾句話，女孩們都會笑得花枝亂顫。
他們看上去都對這個舞會适應良好，甚至可以是樂在其中，而她就不同了，幾乎快産生生理性排斥的症狀。李乾婵歪頭靠在牆柱上，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只是誤入這個世界的異類，她從來都不屬于這裏。
一瞬間，銳利的眼神刺來。
李乾婵詭異地生出了一種直覺，那是被兇猛的捕食動物盯上的小動物的直覺。
她也立刻看回去，撞入了一場迷醉深邃的黑夜裏。
被發現的郁嘉木一怔，随即緩緩帶出笑意，他歪着頭，舉起手中的紅酒杯。
隔着這麽長的距離，他們以眼神為系，遙相幹杯。
李乾婵抿了一口杯子裏的白水，便随意放下，她看見郁嘉木對自己做了個口型，可是她一下子沒有看清楚是什麽意思。
就在這時，餘光裏閃過一個萬分熟悉的身影。
高芝。
在開學考上與高年級學姐告密，說她江靜水有染，還有運動會後在論壇上造謠她，說她騙郁嘉木戀愛。
這個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李乾婵決定跟去看看。
于是一路跟着到了後門的小花園裏。
沒想到，這下又看見了一個熟人。
“任學長，”高芝小跑過去，“我——”
“高芝，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高芝：“是這樣，我有個熟人說這裏需要幫手，我就想來賺點錢。”
任天賜：“我知道你是在這裏兼職，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偏偏要挑江家的晚宴，如果到時候被同學們發現了，你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嗎？你總不能忘了薩洛斯的校規吧。”
“學長，我知道你說的是薩洛斯要求學生不得做出任何有損學校形象的事情，但我只是兼職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在任天賜的眼神中，高芝的聲音越來越小。
任天賜冷臉：“需要我提醒你，三年前就有一個特選生因為被好幾個銀色級別的學生們舉報在兼職，直接退學了嗎？”
“可是，這根本就不合理！我們只是想多賺下錢活下來而已。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覺得我們在抹黑學校，歸根結底只是單純早就看我們不爽罷了。”
任天賜冷笑一聲，“既然你都清楚這一點，怎麽還需要我來提醒呢？高芝，重要的不是你做了什麽，而是掌握解釋規則權力的人，他們想要做什麽。他們就是想要整你，你又能如何反抗？”
高芝吶吶：“學長，我看江家的那對雙胞胎，應該不會管我這些事吧，我和他們無冤無仇，他們看上去也——”
“高芝，”任天賜的聲音很冷，“不要對他們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王子公主們有任何幻想。像這樣的人，根本連人最基本的同理心都不會有。”
“可是，學長你不是和江靜水關系很好嗎？”
任天賜滿臉嘲諷：“關系好？他江靜水只不過是把我當作他的一條狗而已。像他這樣家族裏的大少爺，怎麽會真心把我當作朋友？什麽好處都只是施舍我而已。當初有一場考試，我明明和江靜水說過，這場考試對我很重要，而于他不過是錦上添花，如果他真心把我當朋友，就應該退出！”
“可是他呢，不僅沒有退出，反而還拿下了全國金獎，狠狠壓在我的頭上。他明明什麽都有了，卻偏偏要來擠壓我這個什麽都沒有的人的生存空間，憑什麽？如此貪婪，連一點利益都不肯放棄的人，簡直是沒有感情的怪物、不配有朋友的人渣！”
高芝有些猶豫：“學長，可是，我覺得……”
任天賜的臉因為恨意都要扭曲變形：“這種有錢的公子哥，能有什麽好人，不過是會投胎而已，如果可以，誰願意在他們面前卑躬屈膝——誰！”
不小心後退一步而踩到樹枝的李乾婵嘆了一口氣，走了出來。
兩個人一驚。
高芝看上去很是害怕：“李乾婵！你怎麽在這裏！你想怎麽樣！”
任天賜卻迅速端起了完美的笑容：“李學妹，這麽巧，你難道也是和我一樣，到花園裏來透透氣嗎？”
“我不會對你怎麽樣，我只是怕你會對我怎麽樣。只要你願意，我們大可以相安無事，”随即，李乾婵轉頭看向任天賜，“學長剛剛說的話，我不太明白，還勞學長多為我解釋一番。”
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拐角處，有人正在躲在牆後，靜靜地聆聽着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