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v
紀名雪緊握着手裏被捏成一團的離職報告, 上面簽署了宋霜甜的名字。
白紙黑字寫着宋霜甜幾乎荒唐的辭職理由,
“自認為能力與職位不匹配,希望領導批準離職……”
連最基本的離職報告的格式都不對。
紀名雪把一團廢紙扔在地上。
整個五十二層路過的員工大氣不敢出, 低着頭匆匆離開。
陸杏站在走廊盡頭看到這一幕, 眉頭緊緊皺起。
她曾經想過宋霜甜與紀名雪之間的各種結局,
或許有鬧得不可開交,亦或者是嫁入豪門,
但萬萬沒想到是薄薄的一張離職通知。
就在陸杏要上前勸解時,卻見紀名雪彎腰把那張廢紙塞到口袋裏。
辦公室中,
紀名雪一下一下按着發疼的太陽穴。
“讓保安把所有大門關閉,不許宋霜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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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杏依言照做,等待消息期間,卻發現,宋霜甜壓根沒有刷自己的通行證,而是随便借了個從前一個部門的同事的通行證。
走得毫無留戀。
斷情絕愛。
紀名雪:“……”
陸杏一時間覺得相當棘手。
紀名雪把手機放在桌面上, 辦公室裏蕩漾着讓人窒息的信息素。
紀名雪把手機扔在桌面上,俨然是對話框中宋霜甜那一欄的驗證消息。
【已被對方拉黑】
陸杏啞然:“……”
嗯……怎麽不算是吾輩楷模。
就算是陸杏,也對宋霜甜這樣有魄力的行為感到暗自咋舌。
alpha清冷的信息素在辦公室裏橫沖直撞, 紀名雪只覺得太陽穴一陣一陣的發疼, 自從她上回在醫院內注射藥物是易感期時, 身體就一直不算好。
宋霜甜不僅沒有安慰她,還要讓她把信息素腺體給剝離了,最好把牙也給拔了。
宋霜甜這個omega簡直沒有心!
她說不清宋霜甜在她生命中代表什麽, 只明确地知道如果沒有宋霜甜, 她的信息素會失控。
alpha減少露出如此狼狽的模樣, 眼白中的紅血絲,多的讓人駭然。
她的手指死死握住羊皮座椅, 指甲在皮面上,劃出一個個月牙痕跡。
紀名雪咬牙切齒:“宋霜甜。”
不能把這個omega放過。
alpha從來金尊玉貴,成長過程中只有別人服從她,哪有她遷就別人的時候?
但對于宋霜甜,紀名雪願意給她整理房間,給她洗衣,為她做飯,就連工作上也不吝啬于偏愛,給宋霜甜安排了晉升最快的捷徑。
結果呢?
結果宋霜甜就是個騙子!
alpha被氣得頭疼,她用食指按住一下一下跳動的太陽穴
“把你的手機借給我。”
陸杏将手機解鎖正面放在老板面前。
“有沒有一種可能,”
陸杏斟酌語言道,“宋霜甜并不喜歡你。”
紀名雪:“……”
陸杏,“宋霜甜說過她喜歡你嗎?”
紀名雪:“……”
陸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閉上嘴往後退了半步。
# 在職場上不小心把大實話說出來,會被辭退嗎? #
……
另外一邊。
酒店套房內。
宋霜甜撫摸着微微有些隆起的腹部,因為腹部的隆起過于細微,讓人很容易忽略。
這裏面真實孕育着一個生命,
宋霜甜安撫着肚子,一旁的手機正在震動,她皺着眉把手機拿來,發現不是袁音打來的電話,而是另外一個陌生號碼。
宋霜甜點擊接聽,“把外賣放前臺就行。”
對面是一片死寂。
宋霜甜摸着肚子虛弱,“喂,能聽見嗎?”
在電話沉寂兩秒後,“宋霜甜,是我。”
熟悉的女人的聲音從話筒內傳出來。
宋霜甜嘆了口氣,“紀總我已經提交離職報告了,您可以不同意,我不要這個月的薪水了。”
紀名雪:“你以為我現在還在和你談薪水的問題??”
宋霜甜皺了皺眉,心想:難道是想談我當商業間諜的事?
提到商業間諜,宋霜甜還真有些心虛。
但!她當間諜确實不對,可紀名雪把她日懷孕了,就對嗎??
她也不是個好東西!
紀名雪那邊壓下了心中的怒氣,語調盡可能平t淡,只是因為情緒壓抑得太重,嗓音有些沙啞。
紀名雪靠在椅背上,陰影把她的半邊身子籠罩住,薄薄的一層陰影仿佛她心上一層經久不散的陰霾。
“宋霜甜,我當你這回是在鬧小脾氣,可以既往不咎,我媽媽和母親正在等待你下午的視頻聊天,兩位很想見你一面。”
電話中沉默了兩秒後,紀名雪抿了抿唇說,“這段感情中如果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可以明說。”
紀名雪的語調回蕩在空曠的酒店套房中,宋霜甜的肚子肅然疼痛。
她身體弓着,咬緊牙關,不發出疼痛聲。
紀名雪聽着電話中的一片寂靜,“宋霜甜,你如果缺錢可以直接說個數,我這裏可以全部給你,不需要任何條件。”
宋霜甜心想這是錢的問題嗎,等待一陣疼痛後,宋霜甜用手臂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紀總,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想和你好了。”
紀名雪:“。”
宋霜甜疼得意識模糊,“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個alpha?”
紀名雪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宋霜甜閉上眼睛幾乎是憤恨到了極致,“我是一個alpha!硬生生被你标記成了一個omega!”
說完,她啪的一聲挂掉電話。
在心裏補充了一句,“我甚至還被你給标記懷孕了,你這個蠢貨。”
小omega被氣得臉頰發紅,因為激烈的情緒,她的腹部又開始疼了。
“嗚……”
唇齒間洩露出一絲痛呼。
宋霜甜身體弓成的蝦米,她摸着腹部,“崽崽乖,我沒說你是蠢貨。”
腹部的疼痛一抽一抽,讓宋霜甜身心俱疲。
“你母親是蠢貨,你不是,我們家崽可聰明了。”
也不知是不是宋霜甜的哄騙有了效果,肚子當真不疼了。
宋霜甜:“……”
宋霜甜:看出你喜歡聽甜言蜜語。
和你的蠢貨母親一樣。
袁音靠在門邊,“你的老情人給你打電話?”
宋霜甜白了她一眼,“不是老情人。”
她散散地靠在床頭,手邊是袁音剛端上來的皮蛋瘦肉粥,和熱鹵鴨腿。
度過最開始吃什麽都惡心的時期,宋霜甜現在的食量變得不錯。
袁音:“我剛剛給你算了一卦。”
宋霜甜:“不是塔羅牌了?”
袁音道:“你就說你聽不聽。”
宋霜甜點頭,“你說。”
袁音:“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能ST集團會出現一些變故。”
宋霜甜手邊是從M集團拿來的最新一季的高端珠寶草稿,準确來說不是偷的,而是這塊業務就是她負責的,裏面的草稿大部分都是她筆下的作品,通過了審核,不出意外,制造部門生産鑄造打磨。
袁音打了個哈欠,“你真要把這些東西交給你那不成器的父親和弟弟?”
宋霜甜抿了抿唇。
袁音用手掌撫摸過宋霜甜的肚子,宋霜甜把她的手給拍掉。
“授受不親,你是個alpha,alpha都不是好東西。”
“……”
你适應的好快,
“你摸我肚子的手法就像在摸狗頭。”
袁音笑笑說不好意思,“狗頭摸習慣了,你現在有孩子了,需要為孩子打算,如果一心給ST集團賣命做事,且不說集團是不是真的由你繼承,單是那個私生子就不是好對付的,畢竟你父親的一顆心都偏到那傻逼身上了。”
“你現在是omega,不是alpha。”
宋霜甜睫毛微動,看到手機裏有一筆轉賬
“紀名雪給我打錢了。”
袁音:“打多少,分手費還是安胎費,沒有兩千萬我看不起她。”
宋霜甜小聲說,“三萬三。”
“這個月不算獎金的工資,甚至加了全勤。”
袁音:“……”
摳死她算了。
袁音在官網下單了一系列高奢品牌的嬰兒用品,就連嬰兒車都要印上老花圖案,
“你真不和紀名雪說你懷孕的事?我得提醒你,omega孕婦如果沒有alpha的信息素滋養,在生産過程中會非常艱難。”
宋霜甜:“她不适合養孩子,也不适合談戀愛。”
“她或許是一個好老板,好上司,好金主,但不是一個好母親。”
宋霜甜也沒想真的瞞着紀名雪,孩子長大了總是要見一面,但不是現在。
宋霜甜打開手機,定了離現在最近一般的去西南小城的飛機。
……
“導航去宋霜甜家。”
紀名雪坐在豪車內,陸杏擔任了司機的職位。
陸杏:“稍等,我在員工檔案裏查一下。”
紀名雪:“你打開導航,我去過宋霜甜家。”
陸杏在導航中成功找到了宋霜甜的家庭住址,覺得現在有點棘手。
“紀總,您這樣突然拜訪的行為,可能會讓omega錯以為您是在威脅她。”
紀名雪:“我沒有想威脅她。”
紀名雪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克制又危險的氣息,她手指夾着一根煙想要點燃,
或許是顧忌車內還殘留着淡淡的橙花信息素,她不想讓難聞的煙味,徹底覆蓋掉這層omega唯一的氣息。
這是一棟老小區,紀名雪的豪車沒法開進巷子裏,只能找一處還算空曠的地方停車。
陸杏剛一下車,高跟鞋便踩到了一灘污濁的水,
她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挪到了一片幹淨的地方。
紀名雪上回過來是夜裏,也沒發覺原來這邊竟然破成了這副樣子。
陸杏把車門關上,紀名雪說:“三棟五零二室。”
白天這邊幾乎沒有年輕人,只有三三兩兩老年人坐在巷子口曬太陽。
現在的溫度不算高,老人家怕冷,身上裹着花花綠綠的棉襖。
嘴裏說着她們聽不懂的方言。
不管怎麽看,這都像是個老年社區,并不像是宋霜甜這樣的年輕姑娘會居住的地方。
陸杏:“按照宋霜甜的工資,她日常的生活應當不錯。”
多勞多得 ,加上獎金,每月至少能到手五萬,在小公司的領導都未必能有宋霜甜的工資高。
陸杏和紀名雪當然不知道這處地方是袁音給宋霜甜找的,為了契合宋霜甜孤苦無一舉目無親,還背貸款的小可憐身份,特意尋了個破落的地方。
她們至少現在不知道。
高跟鞋踩在沒有電梯的老舊住宅樓,每踩一步,水泥臺階都會傳來一陣空曠的回音。
“小心。”
陸杏擡手拉住紀名雪,
樓上一只沒有拴繩的小泰迪,像個小炮彈似的沖過去。
泰迪撞翻了一戶人家門口的垃圾桶,裏面已經發酸的湯湯水水流了一地。
宋霜甜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紀名雪眉目間閃過一抹,連她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心疼。
若聰明一點就該在我身邊好好幹活,我總不會虧待了她。
紀名雪高高揚起她高傲的眉頭,似乎光是她的出現,就能讓整個小區的房價高漲好幾倍。
爬到五樓,宋霜甜的門口顯然沒有堆什麽垃圾,也絕不能稱得上嶄新。
浮了一層灰的防盜門,裏面是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木板門。
紀名雪擡手敲了敲門。
“宋霜甜,是我。”
敲門聲回蕩在狹窄的樓道裏,門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音。
紀名雪眉眼中的感情沉了沉,“宋霜甜,我知道你在裏面。”
連續敲了好幾下,直到紀名雪的黑色皮手套上都浮上了一層同款的灰塵,也不見有人開門。
陸杏在周圍打聽了一圈,“周圍居民說,平日裏沒見到這戶有人。”
陸杏的意思是,“是不是找錯了?”
紀名雪上次來已經是深夜,或許是找錯了樓。
alpha顯然并不認為自己找錯了,幾番敲門後并沒有任何動靜。
陸杏在門口打了一通電話,房子裏并沒有傳來任何手機震動的聲音。
要麽是宋霜甜的手機關了靜音,要麽壓根就沒有住戶。
“你們兩人是誰?”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阿婆,拄着拐杖站在樓梯下,
随着每一個步伐,腰間的鑰匙串,都發出了叮叮當當的嘈雜響聲。
紀名雪,“我找這戶人有點事情。”
“她是我的女朋友。”
老阿婆拄着拐杖上來,掏出了一串鑰匙打開門,“我是房東,她昨天搬走了。”
此話一出,就連一向淡定的陸杏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紀名雪的眉目間多了一層陰影,“搬走了?”
老阿婆看這兩人身份不一般,生怕惹上什麽麻煩,
把門推開後熟練地摸索開燈的位置
“那小姑娘搬走沒和你們說?”
紀名雪:“。”
陸杏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她頭一回見到大老板這副吃癟的樣子,有點惡趣味想拍下來給宋霜甜看。
也不知那個沒良心的omega,看到這一幕會不會想笑?t
紀名雪環顧這過于家徒四壁的房子,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幾張椅子,并沒有什麽可以用來辦公的地方。
若說非要稱得上溫馨的,只有鋪在卧室地上的一個毛絨地毯。
地毯上支着一個小桌板,顯然是宋霜甜平日用來畫圖的地方。
牆皮脫落,洗衣機是最老式的款式,管道有些漏水,在瓷磚地上。流淌出一片水漬。
房子散發着老舊建築特有的味道。
尊貴的alpha掌權人,顯然這輩子都沒有看過這樣落魄的地方。
如果非要說,那一定是西部三號礦的宿舍,不過那宿舍在她來之後,立刻變成了五星級酒店的配置。
紀名雪按着發疼的額頭,“她有說搬到哪裏去?”
房東老阿婆搖頭。
alpha站在窗前,她在桌面上看到omega遺落的一張腺體貼,她太陽穴一陣陣的疼。
“那小姑娘有遺落的東西給你,你是叫紀名雪是吧?”
老阿婆用不熟練的普通話把一個盒子交給紀名雪。
盒子上寫了“紀名雪親啓”的紙條。
紀名雪眼眸微動看到那熟悉的黑絲絨盒子,那是M集團專用的寶石存放盒。
紀名雪打開,裏面是一塊切割極為完美的鑽石和一塊祖母綠。
紀名雪:“……”
紀名雪: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陸杏:“這是您給宋霜甜的……禮物?”
紀名雪看陸杏的口型,見她好像要把“嫖資”這兩個字說出來。
兩顆寶石安靜的躺在黑絲絨盒子裏,無聲說明了這塊地方确實是那個沒良心的omega曾經的居住地。
而且……
豪車內,陸杏和紀名雪都陷入了一陣沉默。
陸杏:“所以說宋霜甜并沒有貪圖您的錢財。”
這種成色的寶石,不論放到哪個拍賣行,都能賣出讓人衣食無憂一輩子的天價。
紀名雪:“……她只拿了她的工資。”
紀名雪最看不得陸杏這副神色平淡理智,但滿臉吃瓜的表情。
黑色豪車停在這種地方過于顯眼,陸杏把車開上了高速,“去哪裏?”
“回公司。”
車內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陸杏無意間吃了一口大瓜。
雖然兩人都沒說,但是心裏都知道宋霜甜并沒有貪圖紀名雪的錢財,甚至連晉升機會都沒有要。
看樣子,不是很有上進心的模樣。
那跟在紀名雪身邊唯一的理由是……
M集團的實際掌權人,老牌珠寶世家唯一的繼承人,被騙炮了——
紀名雪手死死握住珠寶盒子,直到黑絲絨盒子內部出現裂縫,盒子崩裂開來。
裏面的兩顆寶石掉落在皮質座椅上。
璀璨的寶石滾落兩圈後,安靜地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這對alpha來說簡直是一種侮辱。
不要名分,不要錢,什麽好處都沒有,拿兢兢業業的當一個打工仔,還要被上司潛.規則,陪睡覺。
omega和alpha相比,也不知道誰更慘一點。
alpha難以言喻的情緒,一直持續到下午回到 M集團的總部。
陸杏推開辦公室的門,突然想起了今天有個重要的見面。
在工作上一向宛如ai般精準的陸杏用鋼筆敲了敲頭,“ST集團的人已經在會議室等了您一小時了。”
陸杏嘆氣,“抱歉,今日是我工作有疏漏。”
陸杏是副總,不應該由她來承認錯誤,只不過秘書不止一次打通了她的電話,每一次都以陸杏急着吃瓜而忽略了。
這口瓜真的很好吃。
和平日不同的是,紀名雪并沒有因為陸杏的工作疏忽而不悅,只是聽到ST集團這幾個字時,眉頭緊緊擰在一起。
屋漏偏逢連夜雨,紀名雪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好,她的女朋友剛鬧矛盾玩失蹤,這回ST集團又上趕着來合作,未免讓人心煩。
“這回來的是ST集團的董事長。”
董事長宋創完全接受了妻子邱聽南的集團,但是邱聽南死後, ST集團完全變成了宋創的一言堂。
妻子早早病逝後,宋創在外面找了幾個小情人。
其中一個還算得寵的,生下了alpha私生子。
聽到宋創的名字,紀名雪幽幽抿了一口咖啡,随後把咖啡杯随意放在桌上。
“不好喝。”
陸杏笑容完美,“當然,我沖泡的沒有宋小姐的好喝。”
提到“宋小姐”兩人均是一愣。
都姓宋會是巧合嗎?
一個父母雙亡住着偏遠的出租屋,而另外一個是 ST集團的繼承人。
宋這個姓氏并不是什麽罕見的,在人數破萬的總部集團裏,姓宋的員工沒有一百也有七十個。
紀名雪扯了下嘴角,“ST這個名字取得可真好。”
ST集團名字的縮寫一直是業內較為诟病的一點,不少人暗戳戳的看笑話ST是退市的縮寫。
只是沒有人敢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只以為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在此刻,辦公室裏兩人的視線互相交錯,前來敲門的秘書被這風雨欲來的氣氛壓得差點不敢進來。
陸杏幹笑,“或許只是巧合,那ST集團的巧合可太多了。”
紀名雪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ST又何嘗不是宋霜甜名字的縮寫呢?
人都沒有把這一層窗戶紙捅破,而是沉默地走進了會議室。
等待多時的宋創和旁邊的私生子互相對視一眼,臉上瞬間挂上了堪稱是讨好的笑容。
紀名雪毫無任何歉意,“有事耽擱了。”
宋創笑着點頭您工作忙說完,便立刻伸出手要去握手。
紀名雪的手在碰到宋創手掌的瞬間就抽了回來。
若不是維持表面的禮節,她連手都不想碰一下。
而身旁的私生子更是沒有分到紀名雪的任何一個眼神。
“如果我了解得沒錯,有一位女子為繼承人,請問這位是誰?”
“我似乎說過,如果貴公司要和M集團合作,我方不接受邱聽南女兒之外的任何繼承人。”
“那丫頭的信息素出現問題,既不是alpha又不是omega,大概率是個殘缺的beta,算不上是個正統繼承人。”
宋創的笑容無可挑剔,臉上似乎還帶着幾分浮于表面的作為父親的遺憾。
邱聽南的獨生女不是繼承人?
紀名雪今日本就不算好的情緒,此刻跌落到谷底,若不是維持表面的社交禮儀,她現在轉身就走了。
宋創明顯感覺到這句話說出口會議是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宋創不知道紀名雪為什麽要突然談起宋霜甜那孩子,只能陪笑,在旁邊又說了幾句。
紀名雪手指噠噠噠敲擊在桌面上,這一幕堪稱是對會議另一方的蔑視,
但宋創是來尋求合作的,笑容一點也沒有因為紀名雪的不悅而收斂。
“ST集團想要和M集團一同發展,尋求合作,關于珍稀寶石的礦石原石的價格……”
宋創心裏叫苦不疊,從袁音那邊聽來了關于M集團西部三號礦的情況,一想到之後的原料會被M集團卡脖子,吓得立刻帶着兒子來協商了。
alpha之間也是有等級的,像宋創這種alpha,在紀名雪面前的小心思,幾乎無處遁形。
宋創的眼神閃爍,在強大的信息素壓力下,額頭上溢出一層又一層細密的冷汗。
明明是個還算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在紀名雪這個小輩面前卻束手束腳,好幾次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
紀名雪敲擊桌面的聲音突然停下,“西部三號礦的消息就算在M集團內部知道的人也不多,宋總能講得頭頭是道,想來很是了解。”
宋創的話語突然卡殼,一張臉由紅轉白,最後化作了一片青紫色,
“我,我……”
如果是生意場上,遇到棋逢對手的談判對象,紀名雪的話語自然不會讓對方如此的狼狽,但這場見面從開始就是不平等的。
“看來M集團內部的消息宋總相當了解。”
關于ST集團是否在M集團內部派遣間諜這事,紀名雪也一直在查,但在一番篩查下,只找到了幾個不擔任要職的基層員工。
至于關乎到礦産方面的,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會廳中落針可聞,
陸杏和紀名雪餘光在空中互相對視一眼,陸杏臉色逐漸凝重。
篩查商業間諜的工作一直由陸杏來做,如此重大消息的洩露,完全可以算作陸杏的失職。
但比起陸杏的失職,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另一個堪稱吊詭的猜測。
過于離譜,兩人都不敢細想。
宋創并不知道紀名雪和陸杏在想什麽,雙唇蒼白,幾欲開口說話,最終只發出了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宋霜t甜通過袁音告訴宋創關于礦産量的信息時,并沒有說明西部三號礦的重要性,或許宋霜甜說了,而聽者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紀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這種消息也不清楚,大概是手下人給的消息有誤吧……”
宋創百口莫辯,只能蒼白地做出一些辯解。
紀名雪好整以暇,“好了。我們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我只想和邱聽南的女兒見面。”
陪伴着她在異國她鄉求學的前輩,那個在她小小年紀就幫她寫完所有名校推薦信的女人。
邱聽南算是紀名雪的半個母親也不為過。
紀名雪倒是想看看外界查不出一點線索的女兒,能力究竟如何?
紀名雪走出會議室,随着身後大門關上,她靠在無人會來到的露臺前,點燃了一根煙。
紀名雪撫摸着手腕上那個女人送給她的白玉镯子,她有些愧疚。
邱聽南曾經幾次說過國內有個小女兒希望她回去陪伴,而紀名雪很是自私地希望那個女人只陪着自己。
每當她要回國時,紀名雪把自己搞生病,硬是纏着她。
在知道那個女人回國後沒過兩年就病逝的消息時,紀名雪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第二反應是那個和她同歲的女孩,似乎并沒有怎麽見過自己的母親。
紀名雪知道邱聽南和宋創結婚并非出自本意,大概在國外生活是為了逃避家庭和宋創。
孩子是沒有錯的,孩子是犧牲品,而紀名雪算是半個搶奪那個孩子親情的半個兇手。
随着濃烈刺鼻的香煙直沖鼻腔,尼古丁短暫安撫了紀名雪複雜的情緒。
她并不是個有多少愧疚心的人,只不過一想到那個孩子此刻不知流落在哪個地方,便心頭一陣發緊。
随着最後一口香煙燃盡,天際線上劃過轟鳴的飛機引擎聲,紀名雪如有所感地擡起頭,看到一架飛機,從她頭頂上空劃過。
紀名雪沒由來地握緊了口袋裏宋霜甜還給她的兩顆寶石,煙灰燙在手背上,紀名雪被燙得突然回過神,天上的飛機已經不見了,而心髒的悸動還在繼續。
沒有宋霜甜,她的易感期該怎麽辦。
宋霜甜的發.情期又該怎麽辦?
她會好好給自己買腺體貼嗎?亦或者找另外一個alpha标記?那她會咬別的alpha的脖子嗎?
心髒跳動的速度太快了,讓紀名雪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是否有心髒方面的疾病。
“紀總。”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紀名雪收斂好情緒,眼底劃過一絲不耐,
“還有事?”
紀名雪的眼神從宋創身上掃過,上上下下地把人打量了一遍,實在看不出這個男人有哪一點會吸引她恩師的注意。
從前宋創家境還算富裕,是個國內小有名氣的珠寶商,之後因為品質問題就沒落了,如果沒有妻子的ST集團,早就該破産清算了。
宋創低着頭,下意識地搓搓手,
“紀總不是我不把那孩子找來,只是她現在也不接我的電話,
我也找不到她。”
紀名雪面無表情,一雙冷漠的眼睛往上挑了挑,
“是嗎?那就等找到了再談吧。”
紀名雪捏緊了口袋裏的兩顆寶石,“我有一個提議。”
alpha拿出手機,“或許你可以把她的照片給我,我的人會幫你把她找到。”
紀名雪說這句話完全是出自傲慢的惡趣味,壓根不指望宋創回答。
紀名雪哂笑,“哦對了,或許你可以把你們ST集團的設計師介紹給我認識,貴公司的設計師多次抄襲我的員工的設計作品,像這種只會複制粘貼的設計師,我建議辭退算了。”
宋霜甜是她見過最有天賦的珠寶設計師,就連紀名雪現在佩戴的胸針都是出自宋霜甜閑暇時候畫的草稿。
白玉蘭胸針安靜地躺在西裝領上,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還能依稀間聞到些橙花信息素氣息。
陸杏拿着文件夾路過,揮揮手讓身後的幾個高管先離開
宋創猶豫了幾秒,最終抖着手把手機拿出來,重複确認,“只要找到她,紀總就能簽珠寶原石貿易合同嗎?”
紀名雪要笑不笑地看着眼前人,直到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年輕女孩的照片。
“不瞞您說,ST集團的最新設計作品都是出自宋霜甜之手,是她心術不端,抄襲了貴公司的産品……”
一瞬間,走廊的氛圍變得詭異。
紀名雪打斷了宋創的話。
“這不是抄不抄襲的問題了……”
陸杏快步走來,她想看一眼那位傳說中ST集團繼承人的照片,
紀名雪沒有攔着,或許紀名雪想攔着,但大腦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你是認真的?”紀名雪第一反應是宋創媽的在騙她。
宋創無辜,“是真的啊,我這還有她小時候的照片。”
紀名雪想從這個男人臉上分辨出說謊的痕跡,但只看出了臉型和宋霜甜有相似之處。
草。
眼熟的女孩長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脖子上佩戴着有些年頭的珍珠項鏈。
照片是幾年前的,宋霜甜坐在國外某所大學的教室中,長發乖順地落在肩頭,手裏抱着幾本書,外頭的風刮過,在異國她鄉的土地上,奇跡般地種植了一棵白玉蘭,那是白玉蘭花盛開的季節。
“所以ST集團的名字是?”
宋創擦了擦額角的冷汗,“是我妻子根據宋霜甜的名字取的。”
宋創說完後,看紀名雪和陸杏兩人均沒有反應,兩人的目光幾乎要定在照片上。
“我把照片發給紀總?”
紀名雪罕見地沒有拒絕,幹澀:“好,發到我郵箱來。”
# 有的人看似大腦還在運轉,其實已經一片空白了 #
直到幾個小時後,紀名雪在辦公室裏罵了一句髒話。
怪不得上次在游艇上,袁音看宋霜甜的眼神那麽奇怪,
怪不得宋霜甜不要她的錢也不要升職,只想讓她好好工作,
怪不得ST集團的新品總是和宋霜甜給出的草稿風格相似,
怪不得……
紀名雪的眼睛閉了一會兒,想把手腕上的玉镯子拿下來,卻發現怎麽摘都摘不下來。
宋霜甜脖子上的那條珍珠項鏈,紀名雪曾無數次拉扯她迫使宋霜甜接近,把那條她母親留給她的項鏈,當做某種意義上的缰繩。
強行地标記了她的omega。
口口聲聲說念着人家母親的好,結果卻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紀名雪也不知現在該愧疚還是該生氣。
騙子!
# 包養的小情人是恩師的女兒怎麽辦 #
紀名雪三兩下都沒把白玉蘭胸針扯下來,只能任由胸針安穩挂在衣領上。
陸杏在辦公室門口轉了一圈,心裏想又瘋了一個。
陸杏猝不及防被瓜塞滿,腦瓜子也不算清醒。
就……她好像沒得罪那位吧?
紀名雪腦海中想起了剛剛會議上宋創說的宋霜甜的信息素有問題,
既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甚至連beta都不算,因為信息素有問題,所以不宜出現在公共場合。
就算再有才華,也不能被當做ST集團的正統繼承人。
宋霜甜這個殘缺的繼承人,只會讓外界對ST集團的印象更差。
紀名雪的心髒猛烈跳動,白玉蘭的信息素橫沖直撞,太陽穴的劇烈跳動讓她幾乎支撐不了身體,只能跌倒在軟椅上。
事實證明,宋霜甜并沒有回到ST集團任職,那她到哪裏去了?
“騙子!”
“紀總,宋霜甜的離職報告需要您簽字。”
人事部門的人不明所以敲開了紀名雪的辦公室大門。
紀名雪:“。”
滾啊!
辦公室裏傳來玻璃杯被打碎的動靜。
西南小城機場,宋霜甜剛下飛機,摸着初次胎動的腹部,她打了個噴嚏。
“崽崽乖,媽媽帶你去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