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

第32章 ☆、章

東方旭沒想到楊瀾會問這個問題，他之前也沒想過他們會在半路上遇見華山的弟子。

“我的名字，确實是東方旭。”東方旭一直看着楊瀾，關注他的神色變化，但不知道是不是關心則亂，他竟然什麽都沒能看出。

東方旭。

楊瀾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信了他的說法還是沒信。

“今天中午的粥沒有前日的好吃。”東方旭看楊瀾許久沒有動靜，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把碗往旁邊一推，弄出了一點動靜吸引楊瀾的注意力。

他不喜歡楊瀾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更不想看見這人在自己面前卻依舊走神。

“東方，難道你不喜歡雜糧粥了？”楊瀾看着碗裏幾乎沒動的雜糧粥，想到東方旭那貓一樣的飯量——本來每一頓就吃得不多，現在怎麽還不吃了？

“沒有剛剛的味道。”東方旭回憶了一下剛才楊瀾用來給他墊肚子的那一小碗，分明之前的味道還不錯，為什麽現在就不好吃了？

倒是楊瀾聽東方旭這麽說，自己也嘗了嘗，或許是因為後來又加了東西，火候自然是不夠，再加上他後來一直想着從令狐沖嘴裏套話，這一鍋粥明顯是煮得有些過了。

依照東方旭那挑嘴的程度，不喜歡也是應當的。

“東方，我這裏還有些點心，你嘗嘗。”楊瀾給東方旭放了一碟糕點，随後聽見馬車外面有動靜，便下了馬車去看一看。

而留在那車內的東方旭，看着楊瀾再一次如同變戲法一般拿出一碟還有熱氣的糕點，說起來他已經見過幾次楊瀾這般了。

還有就是他身上批的這件狐裘，東方旭可是一直記得，楊瀾第一次到他房間的時候可是什麽都沒拿，後來兩人幾乎一直都在一處，也不曾見他去買過什麽東西。

不過楊瀾從未主動提起過這事，東方旭也就當做不知道。

下了馬車，楊瀾便看見令狐沖與岳靈珊兩人已經跑到了樹林中，兩個下屬也跟了過去，不過一人跟了進去，另一人只在邊上，處于楊瀾的視線範圍。

“怎麽回事？”楊瀾過去，看着已經沒了影子的三個人，問留下的。

“楊公子，是剛剛有人在那個方向投擲暗器，兩位少俠與明一去查看情況了。”留下的是那名女下屬，她功夫不如明一，所以才留下來。

至于令狐沖和岳靈珊，兩個初出江湖一腔正義的人，自然也是第一時間追了上去。

聽說有人偷襲，楊瀾放當下也分了一起心神在周圍，他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遇上東方的時候他不就是正在被人圍攻嗎？

“有看清楚是幾個人嗎？”楊瀾把目光落到樹林的方向，但是除了被風吹過樹葉震動外，并沒有別的多餘動靜。

從他聽到動靜下馬車，再到他過來看樹林，時間不多，然而确實已經看不見那邊的人影，現在哪怕再想追上去也找不到方向。

“楊公子不用擔心，明一功夫不錯，不會出問題的。”

兩人在這裏等了一會，岳靈珊是第一個回來的人，随後是令狐沖，他的衣裳上破了兩個口子，但好在人并沒有受傷。

最後是明一，他右手拿劍，左手上拎着一個還在滴血的人。

“楊公子，這人抓來了。”令狐沖看着楊瀾站在林子邊上，只當他是聽見動靜害怕了，“這人應該是魔教的人，我曾經見過他都畫像，他在江南就因為有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就殺了人一家子，真是無惡不作！”

這是楊瀾第二次聽見魔教這個詞。

“魔教是什麽？”楊瀾看着那個進的氣多出的氣少的人，稍微避開一點不讓身上的衣服沾上血跡，東方對味道極為敏銳，要是他身上沾了血腥味難免會不舒服。

東方旭不舒服的時候就會折騰他，被折騰了，他自然也不舒服了。

“魔教就是魔教，魔教中的人無惡不作，十惡不赦，我以後一定看準一個殺一個。”令狐沖抱着佩劍，提起魔教的語氣都是十分不屑，但也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憤恨。

之後楊瀾與令狐沖、岳靈珊圍着火堆吃完了飯就分別啓程，他們的目的地并不相同，也就不必一起出發。

等到令狐沖和岳靈珊走遠了，不再能聽見兩人的馬蹄聲，楊瀾這才讓兩個下屬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今天來刺殺東方的人來自魔教，所以東方和魔教應當沒有關系吧？楊瀾回到馬車上，看見東方旭一身紅衣，手中拿着一根銀針正在繡着什麽。

紅衣、銀針，複姓東方。

楊瀾心中的懷疑并未因為之前東方旭的否定而減少半分，這一切實在是太過于巧合。

可是如果真的是如他所想，為什麽魔教的人要去刺殺東方呢？

楊瀾一整個下午都沒有說話，他靠在馬車壁上看似睡着了，實則是在心裏想着關于馬車中另一個人的事情。

東方旭雖然不知道楊瀾到底是在思索什麽，但是想來應該是一件十分關鍵的事情。

這般詭異而沉悶的氣氛一直持續了兩日，直到他們再次遇上令狐沖和岳靈珊才有了改變。

江城，一座臨江而立的古城。

一行人進城之後直奔城中最大的客棧，然而他們剛踏入客棧，就看見了那個目的地應當于他們南轅北轍的兩個人。

“楊公子，真巧啊！”令狐沖看見楊瀾的第一瞬間便舉起手沖着他揮了兩下，成功吸引了楊瀾的目光。

确實是巧這兩人的目的地，距離江城可有十萬八千裏。

這都能遇見，不是“巧”又是什麽？

楊瀾心中瞬間想了很多，不過等他擡頭看向令狐沖兩人時，臉上還是帶着淺淺笑意，“令狐少俠，岳女俠，真是巧了，你們不是要回華山嗎？怎麽會在這裏？”

“這個呀……之前我們在路上救了一個姑娘，她是江城人，我們順帶送她回來。”令狐沖一手撓了撓頭，臉上笑得肆意，不過旁邊的岳靈珊臉色就有些古怪了。

楊瀾看了一眼明顯氣氛有些古怪的兩師兄妹，想到方才令狐沖心中的話，大概有了個猜測——又是一場英雄救美，然後美女要以身相許的好戲。

這種戲碼發生在別人身上的時候，似乎真的是一場可以旁觀的好戲。

還沒說上幾句話，客棧外突然來了幾個穿着錦衣的人。看那衣服料子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店裏機靈的小二哥趕緊就迎了上去。

“這位就是令狐公子了？我家老爺有請。”那些人沒有在意小二哥，直直沖着令狐沖走了過去，這是江城郡守家的護衛，一個個身上都有些功夫。

“是原老爺？”令狐沖顯然是知道這些人的來處，與楊瀾告辭之後直接就跟着人走了。

對這件事楊瀾并沒有給予太多關注，定好房間之後便與東方進了同一間，而那兩個下屬卻是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不知道客棧還有很多房間。

不知道主子和公子之間的明波暗湧。

是的，楊瀾與東方旭這半日的詭異早就被兩個人精一樣的下屬看在眼裏，但是他們卻不可能插手主子的事，只能在心裏祈禱楊公子快些恢複正常。

入夜，月明星稀。

楊瀾坐在房間的椅子上發呆，而東方旭則是在床頭一針一針刺繡，兩人似乎是在比誰先沉不住氣。

“哐當。”

就在氣氛沉靜到凝固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我出去看看。”楊瀾一瞬間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然後推開門，真好看見拿着酒壺一身酒氣，明顯醉了的令狐沖。

他的身邊并沒有跟着他小師妹岳靈珊。

“令狐少俠，你這是怎麽了？”楊瀾伸手去扶了一把，剛剛那動靜明顯就是這個醉鬼弄出來的了。

“楊……公子！來，喝酒。”令狐沖手中有一個酒囊一個酒壺，看見楊瀾直接揚了揚左手，把拎着的酒壺遞了過去。

在令狐沖看來，楊瀾這種世家公子，定然是不會習慣用酒囊的，正好這一壺酒他還沒有喝過。

楊瀾看見面前的酒壺，神差鬼使就接了下來。

“走，去喝酒。”楊瀾知道自己的酒量，這麽一小壺的酒他根本不會醉，最近的煩心事太多了，借着這個機會小酌一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令狐沖帶着楊瀾找了個好地方，兩人對着月色一人一口喝得也算是盡興。

“楊公子，你說女人的心怎麽這麽難猜。”令狐沖喝了一口酒，想到之前小師妹的無理取鬧，只覺得頭疼。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不是沒有道理的。”何止是女人，便是男人，也不好猜。

兩人就這麽自說自話，很快楊瀾一壺酒就喝完了，然而他剛放下酒壺卻是臉色一變。

這酒裏……被人加了料？

楊瀾臉色古怪地看了令狐沖一眼，然後很快便否定了是眼前這個人給他下藥的可能，下藥的人應當是那位被令狐沖救下的小姐，難怪今晚沒有看見令狐沖的小尾巴師妹，原來是這樣。

“沒了……”令狐沖這時正好也喝光了酒囊中最後一口酒水，他轉身想與楊瀾說話，卻突然看見楊瀾身邊多了一個紅色的身影，“什麽人！”

“楊瀾，你倒是還有心思在這裏喝酒？”那紅衣人伸出手指點了點身前人的肩膀，終于開口。

楊瀾在聽見東方旭聲音的那一刻便全身僵硬，肩膀上一點一點的動靜也如同地震般山崩地裂。

“東…東方，你怎麽來了？”

酒已經喝完，楊瀾跟着東方回了房間。

然而短短一段路卻被他走出了萬裏長城般的感覺。

“走得這麽慢，莫不是不想睡了？”東方旭在楊瀾前方停住了腳步，看着身後拖拖拉拉的人，也不轉身，直接背對他說話。

“東方。”楊瀾感受着身上越來越熱的溫度，突然就放棄了用靈力來壓制，“東方，或許，我需要你扶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