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

第25章 ☆、章

那些大漢一時不敢輕舉妄動，東方旭便讓身邊跟着的女人帶着那小姑娘上樓，楊瀾則是給了店裏小二一點銀子，讓他去尋件衣服并請個大夫過來。

剛剛他離得近，能聞到從那小姑娘身上不住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還有衣服上的暗色血跡，都說明她身上傷口不少。

店小二拿了銀子出了客棧，東方旭的下屬帶着人去了她的房間，她帶有換洗的衣物，可以先給小姑娘穿上應急。

因着一番争扯耗費了不少的時間，這時候天色已經開始發亮，外面有早起進城的人走動，客棧裏也有人要趕路的人起來了。不過因為商隊今日不用趕時間，所以定的時間并不算早，現在還沒人來客棧叫楊瀾和楊蓮亭。

楊瀾找了個靠邊的桌子，把給東方旭準備的早飯放下，兩人就這麽在衆人的視線下悠閑地用了早飯。

那些大漢雖然有想上去把那小丫頭抓走的，但是那個男人一直守在他們旁邊，只要他們一有異動就會看過去，動靜大了就會挨一下子。所以在兩人吃飯的時候，他們也沒鬧出什麽動靜，反而是客棧的其他客人看見這些大漢被吓了一跳。

等到早飯吃完，那個半路溜走去找人的大漢回來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臉上塗抹了不知道多少脂粉的女人。這女人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了，但是渾身的風韻确實不減，能夠想象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周媽媽，就是他們，說那小妮子是他們家裏的丫頭，不讓我們把人帶走。”這次來的人應當都有些身份，一個個端端地站着，身上穿着的料子都不錯，腰上系了一塊美玉。

“哎喲，咱們的姑娘就是被這位爺帶走了？”那女人進門先是環視一周，随後就把視線落在了楊瀾的身上，她在路上已經聽人說了，是一個看上去就有富貴态的少爺把人夠扣下的。

楊瀾看着來人，目光落在了他們後面的人身上。

或許那就是那個小姑娘口中的小姐，确實是個美人，或許剛剛來的時候梳洗過，發梢還有些濕潤。

方才那被人帶走的小丫頭已經換好了衣服，看見那女子就直接沖了過去，然後一把抱住了人，然後激動地叫着：“小姐小姐！我找到大少爺了，咱們得救了。”一邊說着，一邊還拉着女子的胳膊要往楊瀾這邊來。

楊瀾看見這個樣子，也就明白過來了，他對着那女子道，“小妹，你為何不在家裏給你定的房間，而是跟着這些人？”

那女子明白了自家丫鬟的意思，看向楊瀾的方向，柔柔叫了一聲“大哥”，然後眼裏水光就上來了。

都說女子是水做的，這眼淚還真是說來就來。

這時候太陽出來，正巧着有一縷光線落了進來，楊瀾和東方旭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正好籠罩在光暈之中。

那女子透過淚光，似乎是看見了來救她的天神。

“這位夫人，多謝您收留了舍妹。”說話間，楊瀾占了起來，對着來人拱了拱手，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張銀票放到了桌子上，“小小謝禮，還請夫人笑納。”

“這位……大少爺，咱們沉香閣可不是個那麽随意進出的地方，這位，小姐，可是被人給賣進來的。”那位領頭的媽媽只看了楊瀾拿出來的銀票，只一眼就分辨出了其中的面額，伸出一只手推了推，不太滿意地沖着楊瀾搖了搖手裏的布絹。

“這可是良家姑娘，沒有父兄之命，被你沉香閣的人私下裏賣作奴籍，恐怕于禮法不合。”楊瀾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那張銀票，笑着對那女人點了點頭，然後給東方旭的女下屬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上去直接把那女子連同翠兒——那個小丫頭的名字還真就叫翠兒——從大漢的包圍中解救了出來，那沉香閣的媽媽看楊瀾眼生得很，一時間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能給那已經到了櫃臺後面的掌櫃的使眼色，讓他看着點這個男人。

等到沉香閣的人離開，楊瀾這才看向他的“妹子”。

“楊大少爺，你和你的小妹好好說話，我就上去了。”東方旭再之前一直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但是存在感卻一點也不低。每次楊瀾說話，餘光都沒有離開過東方旭，等到沉香閣的人走了之後，更是看得明目張膽。

“東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的情況，這位姑娘，你這是要去何處，我雇人送你們回去吧。”楊瀾匆匆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那女子，卻看見那女子竟然也看着東方旭，在他開口說話之後，還是翠兒輕輕拉了她一把，這才回過頭。

不知道怎的，楊瀾眉頭微皺，直到東方旭上了二樓，這才松開。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那女子在翠兒的提醒下回神，臉頰帶着微紅向楊瀾行了一禮貌，“小女子是林城人士，原本是随兄長一同到平城觀賞花朝節，可是半路兄長接到消息離開，讓我們先行一步，沒想到帶了惡仆，不幸遭難，若非公子搭救，後果……”

“姑娘多禮，我只是順手為之，姑娘還是快些聯系上家人吧。”楊瀾打斷那王家幺女的話，手指在桌面上輕扣兩下，“這次的事情也是姑娘的這小丫頭機靈，并非什麽大事。”

“還未詢問恩公名諱……”王家幺女低着頭，似乎是羞得不敢擡頭，楊瀾站着，正巧可以看見她通紅的耳朵。

“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便不用知道太多，姑娘受驚了，還是多休息吧。”說完這話，楊瀾不管那王家幺女擡起頭來的驚訝申請，直接撣了撣衣擺上樓去了。

一路追到東方旭門口，楊瀾趕在他關門前伸手撐住了房門，“東方，你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這也是楊瀾趕緊打發了那王家幺女上樓的原因，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卻是真的感受到了東方旭生氣了。

“我可沒有生氣，楊大少爺英雄救美，我有什麽可生氣的？”東方旭看見楊瀾用手護着門框，到底沒能狠下心直接推上門，只能放這個厚臉皮的家夥進到房間裏來。

楊瀾在東方旭面前，最擅長的便是得寸進尺，東方旭這一退步，他立馬就從門縫裏溜了進去，然後推上房門，“東方可是不知道，我坐在旁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王家的小娘子可是一眼都沒看我，一直都看着你呢。枉我才是那個花了銀子贖人的。”

“怎麽，那王家的小娘子沒看你，你不樂意了？”東方旭斜眼掃了楊瀾一眼，眉梢上調，在楊瀾看來和暗送秋波也沒有差了。

“那王家小娘子，是個小美人。”楊瀾回憶了一下王家幺女的容貌，然後搖了搖頭，“可惜，我卻是看見過更美的。”

楊瀾說的，這是他前世的時候，看過天然的、人工的美人千千萬，但是在東方旭聽來卻是另外一個意思。

當初楊瀾見着東方旭說第一句話說的時候，可不就是把東方旭當做了一位佳人嗎？

當初聽着那般的火冒三丈，如今東方旭再見楊瀾提起這話，卻沒了當初的憤怒，只是拿着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銀針，輕輕巧巧揮手一擲，擦着楊瀾的手出去，可是楊瀾手上一塊皮都沒破。

楊瀾也只是一時最快才說了那麽一句話，等他看見東方旭的銀針，也是立馬想到當初在山洞裏自己說過的話，不過雖然銀針沖着他過來了，但是他敏感地察覺到東方旭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生氣，于是也不着急，然而是口上又說了一句：

“也不知道我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佳人。”

東方旭沒料到楊瀾會突然這般來一句，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若是想，我現在就送你去見佳人，古有四大美女，去了陰曹地府，可不是那個都能見着了。”

“那些傳說中的人，哪有眼前的這個好看？”楊瀾仗着身手靈活，在東方旭真的生氣前一秒湊近了去，從袖子裏掏出來一塊方巾在東方旭面前抖了抖，“東方覺得這帕子上的繡工如何？”

這是楊瀾昨日下車的時候在馬車上撿到的，那馬車上只有兩個人，不是他掉的，那不是只能……

“你哪裏來的？”果真，東方旭一看到這手帕就臉色一變，不再繼續先前的話題，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手帕上。

楊瀾任由東方旭把手帕抽走，然後在懷裏又摸出來了一塊，“東方，這繡花的人繡工進步得可是真神速，你覺得呢？”

新拿出來的這塊方巾顏色有些暗沉，明顯是有些年頭了，東方旭看着他最開始還沒認出來，等他想起那時自己當初落在齊家村的第一條“成品”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一息之間變了幾次。

“你……這怎麽會在你手裏？”東方旭記得自己在發現手帕不見的時候曾去齊家村找過，可是那時候老房子已經被齊豐收拾過了，這手帕自然是找不到的，他以為已經被齊豐給扔了。

畢竟，這上面一團一團的綠色，根本就看不出什麽名堂來。

“這可是我的寶貝，東方，你小心些，不要毀了。”楊瀾看東方旭要伸手過來拿手帕，往後退了一步，“這可是你送我的第一樣東西。”

那難看的手帕他怎麽可能會送出去！東方旭看着那不成型的繡圖，心裏湧起一陣陣想要把它奪過來毀掉的沖動，可是他看見楊瀾像護着什麽珍寶一般護着那手帕，卻又覺得——那東西不毀也罷，只要不被外人看見就好。

所以，楊瀾不是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