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似水

第3章 ☆、章

按照虛谷道長給的地圖，楊瀾一路向北，每到一個城鎮就下來換一身衣服和馬匹。

好在現在剛入秋不久，天氣雖然涼，卻還沒到下雪的日子，楊瀾一路跟着周圍的人衣服越換越厚，差點沒捂死自己。

以前在山上的時候，師傅和觀主師兄都是千叮咛萬囑咐，不能讓人們發現他們的不同，楊瀾雖然并不覺得寒冷，卻沒辦法繼續穿自己單薄的白袍，好在帶的銀子夠他花銷，不然恐怕他就要去打獵換錢了。

這麽一路走着，楊瀾險險在下雪之前抵達了地圖标記的山。

這山說是山都是擡舉它了，只是一個稍稍冒出地面的小山頭，不過在它周圍還有幾個高大的山脈，因為和山脈連在一起，看上去它也被襯得雄偉了些，所以虛谷道長才叫他山。

“就是這裏了，應該是一個涵洞。”楊瀾站在山頭，看着眼前的石壁有些疑惑。

師傅給的地圖上，這裏應該是一個隐蔽的山洞入口，可是現在他看見的卻是一堵嚴嚴實實的山壁，難道是自己找錯了地方？

帶着疑惑，楊瀾上前兩步，把手貼在山壁上，這一觸碰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石壁有些過于幹淨了，他擡手輕輕敲了敲，一陣清脆的響聲傳來，這是中空的石壁，下面不是泥土層，而是空心。

有了這個發現，楊瀾自然就不會再懷疑自己找錯了地方，他順着石壁敲敲打打在周圍走了一圈，最後繞到了山頭的另一邊，果然在一塊巨石下面發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山口。

楊瀾用手摸了摸石壁，這是人為開鑿出來的，上面雖然已經看不出劃痕，但是摸上去和自然形成的山洞還是有區別。楊瀾的耳朵靈敏，他只是站在洞口處，隐隐約約就能聽見裏面傳來的水聲。

奇怪，師尊不是說這裏面只有一個寒潭，寒潭底部雖然有暗流但是靜流無聲嗎？

不過這地方既然已經被人所發現，發生改變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楊瀾只希望他此行的目标還在，沒有被人采走。

當初虛谷道長發現這個地方，自然是不會任由它就這麽暴露在外面，而是細細下了一個禁制，正常人一般來講是看不見那寒蓮，最多就是感到那寒潭過于寒冷。

這通道最開始很狹窄，只能将将容下一人通過，後來慢慢擴寬。

楊瀾順着道路走下去，這通道挖得曲折，挖的人應當是下了不小的功夫，雖然小道曲折，但是因為山頭并不大，所以楊瀾走了沒一會功夫就到了底。

越到後面，水聲便是越大，等到快到了，更是清晰。

楊瀾走下最後一步階梯，轉過一塊屏風似的巨石，涵洞便出現在了眼前。他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在涵洞正中間的那一汪寒潭。

以及寒潭中的那一個人。

寒潭中寒蓮生長的一半被虛谷道長設下的禁制圍繞，常人不管是看上去還是摸上去都是與旁邊的山壁一樣，另一半的寒潭裸+露在禁制之外，常人觀之并無異樣。

那個人就這樣赤身泡在寒潭之中，就着涵洞中鑲嵌的夜明珠，那人白花花的身子直直落入楊瀾眼底。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心裏這麽念叨着，可是楊瀾卻根本一點動作都沒有，古人有雲色即是空，他覺得自己此刻就像被人下了定身術，那人一頭黑發垂下有幾縷飄在肩膀上，肩膀圓潤而白皙光澤，再下面則是泡在水裏，因為有着發絲漂浮在水面，更多的風光隐隐約約看不真切。

是個美人。

楊瀾右手垂在身側，大拇指和食指挨在一起蹭了一下，他對這個人還有些好奇。

寒潭既然能生長寒蓮，那水自然是冰冷刺骨的，這個人能在寒潭裏這般悠閑，恐怕也非尋常。

“誰！”

他剛把眼前的景色看清，還未仔細思量，就聽得耳邊一聲輕斥，魂神回轉。然後就看見佳人怒目，真是……別有一番風情。

若是尋常人等，被這殺氣騰騰的看上一眼，恐怕早就腳軟腿軟地走不動道了，但楊瀾并沒有因為這眼神而吓退，反而是心中戲谑，更往前走上幾步。

“小生途徑此處，聽聞有水聲潺潺，卻不料唐突了佳人，真是罪過。”楊瀾一只手負在身後，步履從容靠近了寒潭邊上，面上有笑意漣漣，但是該防備的卻是一絲不落，随時準備出手。

這涵洞不小，在密道出口處楊瀾并不能完全看清，這走進了他才發現，原來那水裏的人是個男的。不是楊瀾眼神不好，實在是水裏的那人雌雄莫辨。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便是個男兒身，楊瀾還是覺得他是個美人——美人都帶刺，就是不知道眼前這個銳不銳利了。

“你說的什麽渾話！”對面的人渾身氣勢全開，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從楊瀾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夠看見一小片胸膛，以及紅豔豔的兩點，他眼角餘光看見在寒潭另一邊的衣服和巾帕，“我說的不過是實話罷了，哪裏是什麽渾話。倒是美人你，那寒潭刺骨，泡久了恐怕對身體有礙。”

那寒潭經過寒蓮的反哺，已經帶上了靈氣，雖然靈氣對人有好處，但是寒蓮性涼，哪怕是血氣方剛的男人這般泡進去過不了多久也會覺得全身冰涼。楊瀾在靠近寒潭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靈氣的流動，他停下腳步就是發現了對面人正在蓄力。

他敢肯定，自己只要再往前一步，就将承受一次這人的攻擊。

“既然這般，你就去幫我把那邊的衣服拿過來。”潭中人看着楊瀾站定的地方，仰起頭用下巴點了點放衣服的石椅，差使人做事得十分自然。

那衣服并不遠，楊瀾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緩步走了過去，就在他彎腰的那一瞬，身後突然傳出來了破空聲。

是寒潭中的人出手了。

楊瀾腳下挪動，右手在袖子上一抹，自袖裏乾坤中取出了一把細小的軟劍，以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角度翻過身來，手持劍柄橫在身前。

“叮”

一聲清脆的聲響，一根細若發絲的銀針自空中落下，等到銀針落地軟件還在微微顫動。

楊瀾看着落到鞋尖上的銀針，心中感嘆：這美人的刺可真是銳利，果然越美豔越有毒。

“還不把衣服給我拿過來。”就在楊瀾看着那銀針發呆的時候，寒潭中的人開始出聲催促他了，“這般慢吞吞的，莫不是上了年紀精力不濟了。”

楊瀾把軟劍收起，看着那邊若無其事，仿佛那一根銀針不是他射出來的一般，還催着楊瀾給他拿衣服。

心下嘆然一聲，楊瀾再次彎下腰撿起來地上的衣服，這一次身後沒有銀針來襲。

楊瀾所不知道的是，那寒潭中人手裏就只有那一根銀針，若是不能一針斃命，便只能繼續讓他先“茍活”一陣了。

拿起了衣服，楊瀾往寒潭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心下突然起異，拿起那衣服湊近鼻尖聞了聞，作出一副沉醉的樣子，“都說美人自帶清香，我今天可算是見識到了，這可是血的香氣。”

這動作過于輕佻，讓寒潭中的人臉上都飄上了薄紅，完全是氣的。

因着楊瀾這句話，等他拿着衣服走到寒潭邊上，一片水珠就撒了過來，有一滴還正巧落入了他眼中，頓時一股涼意就順着眼珠子泛開。

還不等這冰冷的感覺過去，一只手掌緊随其後，帶着淩厲的氣息直沖楊瀾的腦袋而去。

好在楊瀾一直都有防備，在水珠濺起的第一時刻就作出了反應，不過因為他是在那人之後動作，難免慢了那麽半分，只能整個身子後仰，這才堪堪躲過了這一掌。

然而緊接着，就是一條帶着濕氣的手臂襲來，楊瀾下意識擡手去格擋，卻是摸到了一手的冰涼和柔軟。

是寒潭裏的那個人，楊瀾心裏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下一刻就感到左手臂被擊中，原本輕輕拿着的衣服瞬間就四散在了周圍，他下意識想去抓，卻有人快他一步把衣服都收在了手中。

“就你這樣的毛頭小子，都開始出來行走江湖了？”失手之後，楊瀾聽見那人這般說。

作者有話要說： 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