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翻車第四十一天
翻車第四十一天
雖然白執予說的好聽,但是當他坐上祁非的機車後座時還是下意識地想要退縮——這輛車和他想象中的摩托車完全不同,追求極致流暢車身曲線的後果就是後座特別窄小,白執予開始懷疑剛才猴子帶着的女人是怎麽坐在這麽小的座位上還能和猴子打情罵俏的。
猴子顯然是知道祁非的事的,見他帶了一個男人也只是笑了兩聲,只不過那笑聲裏究竟藏着鄙視還是嘲諷就耐人尋味了。
猴子的反應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白執予發現祁非生氣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之前祁非所表露出來的在他看來的所謂“生氣”似乎都是假的,祁非可以一言不發,細心地給白執予換上專用服裝,也會小聲告訴他待會兒要記得抱好自己的腰,但他的嘴角就是不肯上揚一下。
眉毛也是,祁非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很陽光,各種坐不住,像現在這樣默不作聲,他還是第一次見,心裏莫名地不安和憋屈。
“祁神是不是生氣了”方進戳了一下自家哥哥,小聲道, “上一次看見他這樣好像還是在VCD裏他被宋哥換下場的時候吧,好吓人。”
方之搖了搖頭,示意他閉嘴,說話的功夫,兩隊都已經準備好了,猴子帶着的人自然是那個女人了,兩個人似乎并不把祁非放在眼裏,隔着頭盔也不忘眉來眼去,反觀祁非這邊,不僅是他,就連幾分鐘前還在試圖找話題的白執予都不作聲了,祁非轉身又給他檢查了一遍頭盔,四目相對,祁非愣了一下,随即又變回了那副無所謂的模樣轉過頭去。
白執予垂着眸子看着祁非把自己的手抓着圍在他的腰上,心頭頓時起了一股火,但他也知道這件事對于衆人的重要性,即使事情本身看上去是那樣的幼稚,令人無語,用一場沒有規則的賽事決定入圍全國賽的機會,這些人都是腦子壞了才能想出這種方法。
祁非也是。
“什麽”祁非突然偏頭小聲道,白執予這才發覺自己想得太入神,竟然不知不覺中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氣結地把臉轉到另一邊,卻正好看見猴子和那女人正隔着頭盔親嘴,心裏更是煩躁,幹脆閉上了眼睛,也就是這同時,他聽見了比賽開始的哨聲,伴随着轟鳴聲,兩輛機車同時飛了出去!
在那一瞬間,白執予仿佛脫離了地心引力,過快的速度帶來的脫力感讓他下意識地抱緊了祁非,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他身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幾乎忘記了怎麽呼吸,未知的恐懼和劇烈地,突如其來的緊張感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都是女人和“觀衆”的歡呼聲和口哨聲,就算閉着眼睛,眼前也并非一片黑暗,而是彩燈帶起的陣陣眩暈,他迫切地想要擺脫這一切。
然而因為超快速度給身體帶來的失重感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緩解的,就在他什麽都無法思考的間隙中,他忽然捕捉到祁非發出的一聲悶哼,條件反射一般,白執予猛地睜開了眼睛。
機車速度一直沒慢下來過,他們此時正行駛到了一處極其狹隘的山道,這裏應該不是機車專用道,而是人為粗略開辟出的一條小道,開起來頗為颠簸,而就在白執予睜開眼睛的同時,一個易拉罐子從他們的上方掉了下來,砸在了祁非的肩膀上,祁非似乎察覺到他的微小動作,這一下他扛着沒出聲。
易拉罐子掉到地上之後猛地炸開,白執予驚愕地看着那個罐子,他還以為那是空的,原來竟然不是,這瓶子被站在兩邊山上觀戰的人們扔下來,再砸到人身上也和石頭砸過來差不多了,祁非得有多疼
“祁非”白執予的聲音遠遠地飄散在機車帶起的風中,但他知道祁非聽見了,祁非無暇應答他的呼喚,因為猴子趁着這個機會剛好超過了他,兩個人保持着一段距離,如果他不想辦法把這段距離追回來,他輸定了,可身後白執予一直在發抖,手也沒松過勁兒,他懊惱又擔心,一時之間竟然開始和猴子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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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戰的人并不只是向祁非扔東西,實際上他們在乎的并不是誰輸誰贏,他們在乎的是這兩個人出醜受傷,當誰砸中了猴子或是祁非,都會引起一陣陣的歡呼叫好聲。
祁非試圖專心于比賽,但白執予在他身後又小聲說了句什麽,他沒有聽清,白執予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提高了一些聲音,祁非這才聽清,然而聽清之後他卻是心裏一頓。
“我不是任性,非要讓你覺得我在冒險,我就是想和你站在一起,祁非,也許我這一輩子也就只有這一次機會,能在這種瘋狂的地方,和你做這種瘋狂的事。”白執予說話時連嘴唇都發白了,祁非說得果然沒錯,沒有嘗試過的人是沒法承受這份刺激帶來的快樂的,雖然他也沒覺得這件事中有快樂可言,倒是猴子不停地叫嚷着什麽,還松開一只手朝他們豎起中指。
白執予的話語有些斷斷續續,可祁非一個字也沒漏下,全都聽在了心裏,伴随着一個極速轉彎,車身猛地傾斜之後又像是被彈回來一樣恢複了原樣,這一下把白執予吓得不輕,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說了句什麽,祁非聽見之後倏地愣住了,正想說些什麽,就聽白執予道: “再不結束我要死了……”
猴子正洋洋得意地放慢了速度,卻聽身後某輛車突然響起了比之前更加響動人心的轟鳴聲,還沒等他轉頭去看,身旁一輛車就猛地蹿了過去,那速度,說是趕着生孩子他都信,等他反應過來時,祁非已經把他甩下了一大截。
猴子: “……”
比賽的結局是猴子比祁非晚到整整一分半,他自己都不知道祁非究竟是被他刺激到了,還是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大事——例如世界快要毀滅了之類的——總之他覺得自己的世界現在已經四分五裂了,機車停下來的時候,他剛剛找到的還沒有一個星期的女朋友給了他一巴掌,甩下一句“沒本事的家夥”轉身就跑開了,可他現在在意的并不是女人,而是他剛才“信心滿滿”地把好不容易得來的入圍全國賽的機會給玩丢了。
“你小子是不是作弊了!”猴子激動地要上前抓祁非的領子,卻被方進伸手擋住了: “宣哥,願賭服輸,而且別忘了,這場比賽還是你提出的,大家都知道宣哥是個誠信的人才答應這件事的。”
方之也在一邊抱着胳膊冷冷道: “這件事萬一傳出去,宣哥你的名聲可就沒了。”他說着示意猴子看看周圍。
猴子一看,四周都是自己找來的湊熱鬧的人,他自己在這個圈子裏混了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自然知道這群人心裏在期待些什麽,他咬着牙宣布了自己會自動放棄比賽資格,就在這時,從下車開始就一直捂着嘴皺着眉頭被祁非拍着背的白執予忽然朝他走了過來,像是有什麽話要和他說,猴子礙着面子站在原地看着他和他身邊面色不善的祁非,白執予喘了兩口氣,好不容易緩了緩,正要說話,臉色突然一頓,猛地彎腰……吐了。
猴子: “祁非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白哥!”祁非趕緊給他拍背,還好白執予來之前沒吃什麽東西,吐出來的也都是酸水,宋洲又拿了礦泉水過來讓他漱口,他這才好了不少,只是整個人腳酸腿軟,看得猴子都以為他随時要來碰瓷自己,一句話都沒等他說完,轉身就騎上自己的車落荒而逃。
方進: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猴子吓成這樣。”
宋洲在一邊拿着礦泉水幽幽道: “活該,不過老白啊,你剛才想和他說什麽”
白執予茫然地和他對視良久: “啊我沒有啊,我就是想走兩步。”
比賽結束後,該散的人都散了,宋洲也帶着方之兩兄弟先回去,回去之前恨不得拉着祁非說上百八十遍的謝謝,但看着快要暈過去的白執予,他也只好放棄,準備明天再和祁非好好道謝。
白執予說什麽也不肯再靠近那輛機車,祁非只好把衣服脫了鋪在山道口的石頭上,讓他坐着休息,他要把機車收拾好讓人來帶走。
“白哥,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白執予正閉着眼睛小口小口地緩着,他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活動,說不刺激是假的,但這未免也太刺激了,他現在都還覺得身邊都是風,聽到祁非的話時還愣神了好一會兒,才悶聲道: “你沒聽見就算了。”
“我聽見了,我就是想聽你再說一遍。”祁非收拾好了,蹲在他面前,擡頭看着他,眼睛專注地看着他,然而白執予不吃他這套: “你還在生氣,我不說。”
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就像是在撒嬌,當然,如果他意識到了估計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祁非兩手按着他的膝蓋晃了晃: “可是我想聽。”那句話太過于美好,以至于在那種劣勢之下帶給了他巨大的力量,不論怎麽樣,他都想再聽白執予說一遍。
白執予瞪着他,好半天像是終于放棄了堅持,略顯蒼白的唇瓣在夜風中開開合合,輕輕吐露出盡顯溫柔的三個字。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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