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謝若玄開始查探喬溫瑜的過往。
他甚是好奇, 喬溫瑜是性格變了,還是一直是這個樣子,只是在他面前裝的很好。
裴夢全感覺謝若玄好像變了, 但哪裏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謝若玄命禮部尚書呈上來這些年的卷宗, 只找到了一些記錄。上面記載,炎興帝上位後,将喬溫瑜罷官半年, 再然後, 熹平帝攻入京城,喬溫瑜親手打開城門,迎熹平帝進京。
永嘉元年,喬溫瑜發動神武道兵變,以失敗告終。
再多的事, 卷宗上就沒有記載了。
想要了解更多,只能去問還活着的人。
謝若玄放下卷軸,手指敲了敲,召來孟闊,旁敲側擊問當初炎興帝為什麽将喬溫瑜罷官半年,又試探神武道兵變之事。
孟闊想了想,說:“炎興帝最忌二臣。”
這話說的委婉, 謝若玄聽懂了。
原來是剛愎自用, 任人唯親,嫌他的顧命大臣礙事,把人打發了。
可這也不是喬溫瑜背刺炎興帝, 給熹平帝大開方便之門的原因。
謝若玄了解喬溫瑜,喬溫瑜不是那種受到了不公待遇便心生反意之人。其中, 必然還發生了其他不為人知的事。
估計後面神武道兵變,喬溫瑜試圖奪謝子羲之位,也與這件事有關。
與此同時,一座風雅的小院裏,喬茹雪獨自悶聲喝酒,旁邊酒瓶子倒了一地。她神色抑郁,喝完一杯後,猛地抓起酒壺,狠狠砸向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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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碎瓷飛濺。
謝嘉行腳步一停,看了看腳下碎掉的酒壺,臉上揚起關切之色,“發生何事了?竟惹得女公子如此大動肝火。”
喬茹雪看見來者,臉上表情瞬間變成了委屈,“謝公子,你來了。”
謝嘉行坐到她旁邊,給她倒了一杯酒,嘴裏卻道:“慢點喝。”
喬茹雪仰頭一口飲盡,忿忿道:“那個昏君真是可惡,憑什麽這麽羞辱我,羞辱我喬家,你知不知道,今天他杖斃了我堂姐的女官,還打了慈寧宮所有宮人二十杖,這不是明晃晃欺辱我喬家嗎?!他一個傀儡,憑什麽這麽對我喬家。當初若不是我父親護着他登上皇位,恐怕他早死千百次了。”
謝嘉行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又給她倒了一杯酒,“女公子別生氣了,氣大傷身,嘉行有一計,或許可以給謝子羲一點教訓,讓女公子出出氣。”
喬茹雪一愣,“你說什麽?”
謝嘉行好脾氣的重複了一遍,“嘉行可以幫女公子解決……整治那位,小小的懲戒一下,給女公子洩憤。”
喬茹雪眼睛一亮,嘴裏卻道:“你先說說你打算怎麽辦。”
謝嘉行不緊不慢地說:“或許我們可以從他的新歡那裏下手。”
喬茹雪疑惑,“孟知爻,從她那裏怎麽下手?”
謝嘉行耐心地解釋道:“現在那位十分厭惡厭勝之術,又對孟知爻十分感興趣,倘若孟知爻與厭勝之術有關呢?”
喬茹雪怔怔地看着他,“你是說……”
謝嘉行說:“沒錯,以謝子羲……現在那位陰晴不定的性格,如果知道孟知爻與厭勝之術有牽扯,到時候必有一番波瀾。”
喬茹雪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謝嘉行垂眸,依舊一臉無辜地回看着她,“只是此事僅憑你我二人恐怕無法完成,需要太後娘娘相助才行。”
喬茹雪說:“我會和堂姐說的。”
謝嘉行但笑不語。
喬茹雪離開後,謝嘉行繼續坐在原位上喝酒,不一會兒,闵錫出現了,他自顧自坐在謝嘉行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準備娶喬茹雪?”
謝嘉行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闵錫嗤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你對喬茹雪如此殷勤,無非是看中了她的家世。喬溫瑜是謝子羲的老師,而喬茹雪又是喬溫瑜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對你可是百利而無一害。”
謝嘉行低頭玩着酒杯,好似在把玩什麽絕世珍寶一樣,“顧不上”回答闵錫的問題。
冬天第一場雪紛紛揚揚落下,京城銀裝素裹,天地皆白。
禦花園梅花初綻,火紅的梅花給凄清的景色增添了幾分豔麗。一衆宮人戰戰兢兢地簇擁着謝若玄踏上回廊,生怕謝若玄一個不小心,再磕着碰着了。
謝若玄恍若未覺,步伐穩健,身姿如松鶴立。
下了臺階,只見一名容貌俏麗的女子站在梅花樹下,一點一點拂去花瓣上的白雪,神态之虔誠,仿佛敬拜神明。
而周圍不見一個宮人。
裴夢全見狀,立即極有眼色的帶着宮人後退了三丈遠。
謝若玄:“?”
那美人轉身,好似“才”發現謝若玄一般,驚慌一瞬,随即盈盈一拜,嬌滴滴道:“奴家見過皇上。”
她衣衫單薄,跪在青石地板上,宛如弱柳扶風。
謝若玄漠然,“免禮。”
那美人站起身,欲語還休地看着謝若玄,明眸善睐間,仿佛能拉出絲一樣。
然而謝若玄目無下塵,越過她徑直離開。
那美人一呆,許是沒料到有人能無視她風情萬種的“展示才藝”,無視到這種地步,差點破功。她連忙換上營業表情,再次攔在了謝若玄面前,哀婉道:“皇上留步,此處梅花開得甚好,孤芳無賞豈不浪費,皇上可否與奴一起共賞一番。”
謝若玄停下腳步,低頭看着她,“你有事?有事直說,無事就退下。”
美人:“……”
怎麽跟說好的劇本不一樣?
她深吸一口氣,“一個人賞梅難免寂寞,奴家想邀皇上一起,求皇上垂憐。”
謝若玄點點頭,“來人,把這些梅樹全砍了。”
美人:“………………”
由于事出突然,好似平地一聲驚雷,連裴夢全都驚了,甚至沒管理好表情,裂開了,“皇上您要把這些梅樹全砍了?”
謝若玄只笑,“還需要朕重複第二遍?”
裴夢全一個激靈,覺得謝若玄好詭異,但他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聽從命令,立即召來宮人,吩咐他們去砍梅樹。那些宮人辦事迅速,當即拎來了鋸子,當着美人的面開始砍樹。
那美人的表情也崩了。
謝若玄看着她,忽然道:“你是被人精心培養的暗衛吧,說吧,你進宮的目的是什麽。”
這句話沒頭沒尾,卻讓空氣驀地一靜。
氣氛緊繃起來。
連周圍宮人都下意識屏息凝神,動作變得小心翼翼。
美人一驚,立刻泫然欲泣地注視着謝若玄,似嗔似怨道:“皇上在說什麽,奴家聽不懂。”
謝若玄仿佛早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臉上沒什麽情緒變化,“你現在說,朕可以饒你一命,倘若你負隅頑抗……唔,想必你見識過那些逼供的手段吧。”
美人沉默下來。
她忽然想起進宮前聽到的那些傳言——
謝子羲性格大變,疑似皮下換人。
不僅會武功,還親手射殺了靖城王。
如此天翻地覆,很有可能是某位謝氏先人,不忍看大淵亡國,因此顯靈了。
旁邊倒下的梅樹孤零零躺在雪地裏,花瓣七零八落,碾入泥土中,化作一灘污泥。謝若玄看着,嘴角揚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朕今天心情好,不想殺生,不然,你的下場應該也和這些梅樹一樣。你猜,砍掉樹幹後,那樹根還能不能活?”
他站在臺階上,有光影落下,明明滅滅,美如畫卷。
但他說的話卻是令人毛骨悚然。
美人臉上終于升起了一絲恐懼之色。
不止是她,裴夢全也驚詫至極,不過他低着頭,很好隐藏了那抹情緒。
美人糾結片刻,低聲道:“若是我告訴您,我依舊會死,并且死得更慘。”
謝若玄輕聲一笑,“告訴朕,你可能以後會死,但若是不說,你現在就會死。”
一般這種走“美人計”路線的暗衛,不太會被洗腦,因為她們要“有腦子”的搞宮鬥、宅鬥等一系列費腦子的活動,洗腦太過會影響發揮。
所以她們的忠誠度、對任務失敗抱有的必死決心,不一定那麽高。
而控制她們的,多半是家人性命,亦或是她們自己的性命,只要好好“交流”,還是能策反的。
那美人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單薄的身體在冰天雪地中凍得瑟瑟發抖,“奴家什麽都說,求皇上饒奴家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