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軟肋
軟肋
神志清醒時已經接近傍晚,邊懷淨緊緊摟着初十一,坐靠在床頭。
初十一真沒想到邊懷淨這麽能折騰,這得是憋了多久啊……
邊懷淨偏偏還一副無所事是的樣子,一邊摟着他的腰,一邊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工作。
初十一藥也塗過了,睡也睡醒了,但就是生氣。
但就是不想和邊懷淨分開,莫名地想黏着對方。
身上的衣服早就換了一套,兩人都穿着家居服,一黑一白,看着倒像情侶裝。
廚房傳來什麽東西煮好了的提示音,邊懷淨合上電腦,偏頭親了親初十一的唇,将一個小桌子展開放在床上,下床去廚房拿東西。
是今天的晚飯。
邊懷淨把飯菜一盤盤端進來,都是比較清淡的,看得初十一沒什麽胃口。
但就像以前那樣,邊叔叔做的菜,他從來不挑。
所以他拿起了勺子。
“給你煮了冰糖雪梨,一會吃完飯記得去喝點。”邊懷淨手法娴熟的幫初十一揉捏着大腿,腰側。
這是他以前在按摩師那偷來的技巧,活學活用。
初十一聽出了此話中的深意,猛地扭頭看向他:“你要出去?”
安全感在此刻發作到了頂峰,邊懷淨離開的意圖無疑是對他最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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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被丢下。
邊懷淨安撫般親了親初十一的眼睛,溫聲說:“很快就回來了。”
說完又揉了揉初十一的頭。
“你要去哪?”初十一抓住邊懷淨正在按揉他腿/根的手。
邊懷淨動作沒停,停在他腦袋上的手向他後腦勺滑去,又向下在他後脖頸輕輕一捏,說:“處理點事。你待在家,等我回來。”
初十一緊緊抓着邊懷淨的手腕,再次問:“去哪?”
“公司?”邊懷淨居然用的反問句。
“邊懷淨,”初十一充滿威脅意味地喊他一聲,但卻因嗓音沙啞軟弱而叫着并沒有什麽威懾力。
“乖,”邊懷淨又親了他一口,拿起勺子勺了口飯菜遞到初十一嘴邊,“快吃飯吧,再不吃飯就要冷了。”
看來邊懷淨是不會告訴他了。
他認命地張嘴,将飯咽下。
喂了他三口後,邊懷淨扔在電腦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兩下,是有人給他發消息了。
邊懷淨下床,和初十一接了會吻,又叮囑他:“一會記得去喝冰糖雪梨,飯菜放地上就行,等我回來收拾。”
初十一嗯了聲,看着邊懷淨的眼睛,又垂下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小聲說:“別忘了家裏還有個人。”
言下之意就是,早點回來,注意安全。
邊懷淨一怔,随後笑起來,說:“好。”
說罷,他去拿起手機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初十一耳尖,聽見了大門落鎖的聲音。
這大概意味着,初十一除了在家裏活動,哪也去不了。
更何況,他覺得樓下估計有叔叔的人守着他。
畢竟他的叔叔不會讓手裏的人有一絲一毫的逃跑機會。
上次去澳大利亞還是他順利鑽到了空子。
有了前車之鑒以後,初十一就更不可能從邊懷淨手裏跑走了。
不過這次他倒沒想跑。
他倒要看看,那抽屜和房間裏到底藏有什麽秘密。
他吃飽後,依邊懷淨所言,把小桌子和飯菜一并放到了地上,又下床,步伐艱難地走向廚房,從禍裏勺出一杯水,拍照發給邊懷淨,然後一飲而盡。
Eleven:[圖片]
Eleven:我喝了。
Alex:好。
沒料到對方會秒回,初十一挑了挑眉,不過沒再回複這個好字。
他的腿沒有剛下床那會那麽痛了,大步走向自己的背包,從包裏拿出三個回型針,拆開,又擰到一起。
雖然他早有預感抽屜和房間裏會是什麽,但真當開了鎖後,他內心的失望和苦悶還是湧了上來。
他的邊叔叔想把他鎖在這間不算小的房子裏。
抽屜裏是各種各樣的鐐铐和手環,甚至項圈,各種顏色和材質。
初十一把手放到手铐旁比對了一下大小,更加确信,這就是為他準備的。
他把抽屜關上,重新鎖好,進而轉身走向他的房間。
打開門後,并沒有什麽大的變化,連床具和書桌都像是沒人動過似的,一切都和他搬走時并無差別。
他只是帶走了他的衣服和重要的東西,大部分物品都還留在這。
所以當再看到它們時,初十一不知道為什麽産生了親切感和歸屬感。
只是所有東西都沒有落灰,看來是會有人定期打掃。
好像這裏永遠都是他的家一般,永遠都有人在等他回來。
正感慨着,餘光忽然掃到角落一個小東西,瞬間将他拉回了現實。
在牆角,有一塊鑲在牆裏的半圓形銀色的突起。
這是用來卡活铐的,把鐵鏈往上一拴,初十一就徹底只能在這個家裏活動了。
他呼吸不太平穩地靠到牆上,這一靠,就又發現一個驚天大秘密。
身後的牆壁裏有一條鏈繩,可以伸長、縮短。
初十一試着拉了下最大距離,發現最大距離居然才到房間門口。
連房間都不讓出?
他氣笑了,把鏈條收回去,出了房間,重新鎖上門。
他回到邊懷淨的房間,躺到床上,背對着門口,閉上眼。
那就假裝不知道好了,反正現在邊懷淨還沒有動那方面心思,起碼不會鎖着他。
只要邊懷淨不撕下僞裝,他就可以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地愛他一輩子,等他主動坦白。
*
昏暗的舊樓裏,唯有桌子上點着一盞油燈,照着桌前那張面無表情卻又充滿壓迫性的臉。
這間小屋沒有窗,沒有任何一束外界的光能照進來。
邊懷淨平靜地坐在椅子裏,看着桌子對面五花大綁且被蒙上眼睛的男人。
身側有人走來,低聲在邊懷淨耳邊說:“Eleven開了鎖。”
邊懷淨點頭,他早就知道初十一絕對會去打開它們,
并且肯定會假裝什麽也不知道,乖乖地等他回家。
“米爾斯,”他淡淡瞥向絲毫不掙紮的人,是給初十一發短信的那位未知號碼,“好久不見。”
聽見他的聲音後,米爾斯扯唇一笑,毫不畏懼邊懷淨,說:“Alex是為了我們家小E來嗎?”
“不是你們家的,是我家的。”邊懷淨糾正他,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平躺着的槍,又慢條斯理地上了子彈。
清脆的上膛聲在安靜的夜裏分外清晰,甚至額外的清脆動聽。
在他從容的動作中,可以窺見他的心情不錯。
所有人都因此松了口氣,包括米爾斯。
沒有人是不懼怕死亡的,不懼怕死亡的,早就是個死人了。
只要你還是個人,還能茍延殘喘,就不可能不懼怕它。
它會奪走你的一切勞動成果,抹殺你的存在,抹殺你的價值。
而你所做過的一切,都将成為他人前進的疊腳石。
米爾斯是個自私的人。
燭光跳動,邊懷淨輕微勾着唇,沒人能從這一抹微笑中讀出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此刻有多想殺了米爾斯,只有他自己知道。
憑什麽他們可以和初十一一直聯系。
憑什麽他們讓初十一幹什麽初十一就必須幹什麽。
憑什麽。
邊懷淨按下殺心,斂下眼底跳躍的情緒。
“如果你們把他安排到我這是為了制造我的軟助的話,那我恭喜你,”邊懷淨按下桌上的一個開關,房間裏忽地亮起來,他不太适應地眯了眯眼,很快又恢複正常,将槍口指向米爾斯,淡聲說,“你們成功了。”
他這一槍打在了米爾斯的慣用手上。
米爾斯咬牙,沒有發出聲音。
邊懷淨沒打算殺了他,他只是非常讨厭這只給初十一發信息的手。
“如果你們是想讓我像以前那樣崩盤,以家人或是……愛人來威脅我的話,那我很可惜地告訴你,”他把愛人這兩個字咬得十分沉重,“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次,更不會成功。”
他這一槍打在米爾斯的另一只手。
米爾斯依舊忍氣吞聲,但額角那抹熱汗的滑落還是能暴露出他的痛苦。
有人從米爾斯身後走來,一雙戴着皮手套的手掐起了他的雙顏,在他身後輕笑一聲,迫使他向後仰起頭,隔着眼罩“看”來者的臉。
邊懷淨放下槍,看着兩人,說:“Marcus,注意分寸。”
聽到卷毛的名字,米爾斯反而混身一顫。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是血緣關系密切的,同父同母的,親兄弟。
“哥哥,”卷毛輕聲叫他,替他摘下眼罩,露出那雙好看的,和他幾乎一模一模的藍色眼眸,“十年餘載,有想過我嗎?”
卷毛今年27。
分別那天,兩人交換了一個緊實的擁抱,接着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再也沒有見過面。
米爾斯想避開眼,卻又不舍得把視線從這張臉上移開。
褪去的稚氣,卻依舊不變的神色,陌生又熟悉,親切無比。
是。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含上薄薄的一圈晶瑩。
他承認,Alex确實比他們會利用別人的軟助。
在最狼狽的時候,讓他遇見最親密無間的人。
他做這一切,最初只是想讓弟弟和他一起過上好的生活,卻在這條路上漸漸被功與名迷了心智,和弟弟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