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哇!!!”豐年年從房子的這頭快步跑跑跑跑到那頭, 很是驚喜,“我的天,原來樓房內的私人領域可以這麽大!我還以為只會一間一間隔開來呢。”
豐年年至今為止只見過為數不多的幾套樓房, 一套田芸的, 一套他原爸媽的, 再就是醫院的記憶了。
“這是平層, 一層一戶。”向黎雖然試圖給豐年年解釋,但是豐年年明顯沒在聽。
向不武并沒有食言,是真的跟過來了,已經随便找到一處沙發坐下。
“爺爺,您以後也要住在這裏嗎?”向黎有些拘謹的坐在了向不武的對面, 問道。
“嗯, 你不願意?妨礙你找小女朋友了嗎?”向不武偏頭笑道。
向黎一哽,之後才道:“不是, 是覺得這裏是不是有點太小了。”
“我能住多大的房子呢?”向不武笑道, “聽水公館只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我的活動區域難道讓你産生什麽誤會了嗎?”
向黎搖頭, 他在聽水公館也就是天天窩在房間裏不出來,去餐廳吃個飯都算得上出遠門了,甚至比起向不武, 他反而活動的範圍很小。
方博遠去了廚房泡了一杯茶水和兩杯冰果汁,放在了他們的桌面上。
方博遠專門來是為了準備向不武的房間,本身向不武一開始并沒有要住過來的打算, 現在一切都在重新簡單收拾。
“反正我都來城裏住了,不然讓你爸媽也過來住住如何?”向不武懶散的靠在沙發上, 眼睛裏透出不懷好意的光,“我們一家人嘛, 總得有機會多相處相處啊?”
“對。”豐年年突然從向不武的身後的沙發上趴過來,雙手搭在沙發上側頭看向不武,“自家兒子和自家兒媳一整個假期都不怎麽來看你,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向不武笑道:“對啊,就這麽不願意見我嗎?”
向黎有些磕巴,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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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一起……?
向黎完全沒有想象過那種和睦的家庭的可能性,如果說還小的時候他有渴望過這樣的環境,現在卻是連想象一下都覺得窒息。
“向狩應該很不想看到我吧。”豐年年側頭和向不武說。
“他應該會想方設法無視你。”向不武笑着說。
“向狩老婆如果在,我應該怎麽對她才比較好啊,我好像不太會和女人交流。”豐年年道。
“反正就算現在叮囑你,你最後不也是該怎樣怎樣嗎?”
“那……”豐年年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他們沒眼色帶各自姘頭回來怎麽辦啊?”
這一瞬間,向黎大腦宕機了。
站在一旁的方博遠眼前也是一暈。
向黎立刻站起身:“那個,那個,不是……”
向黎已經十分後悔為什麽要和豐年年說這件事了,現在這樣難道不是出大事了嗎?
“還能怎麽樣呢?”然而,向不武平靜的反應卻完全出乎向黎的預料,“打出去呗?”
“那能我來動手嗎?”豐年年瞬間興奮的直接挂在了沙發背上。
“可以,別致死致殘就行。”向不武很平靜的抿了口香氣四溢的茶水,“畢竟要做三,就要做好做三的準備啊。”
“會報警嗎?”豐年年問道。
“不會。”向不武微笑。
豐年年卻問道:“可是我看短視頻裏有好多不占理的奇葩還振振有詞覺得自己沒錯呢啊?”
“他們不敢。”向不武微笑,“畢竟面對的是我。”
“哇哦哦哦哦wooooowwoo!!!”豐年年再次興奮跳躍,“感覺以後的日子都變得有趣起來了!”
向黎的表情尴尬又難過,他的爺爺正在和一個和他年齡相差無幾的人談論自己兒子兒媳的醜事。
但是……
向黎卻有一種隐秘的,覺得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的話,他心裏一定會有極其爽快的感覺。
突然,向黎感覺到有些安靜,擡起頭,突然發現一老一小的眼睛都在直勾勾的盯着他。
向黎一愣。
豐年年手攤開,貼在向不武的耳邊,卻沒有特別壓低聲音:“少爺的臉看上去好奇怪。”
“大概是聽到要打小三也很高興?”向不武微笑着,可那眼神明顯是一副已經将向黎看透了的表情。
豐年年也是這麽覺得的:“看來少爺應該是對那些不知好歹的小三很深惡痛絕啊,我們少爺一定是個很專情的人,這麽看來其實少爺還是随你的。”
“反正我是沒教過向狩濫情,難道是因為我一直放任他,所以适得其反了?”向不武也歪着頭,很認真的思索。
“嗯,只要不鬧出私生子怎麽都好說。”豐年年摸摸下巴,“畢竟我和少爺很熟了,以後再冒出來個小少爺,我很難兼顧啊。”
“他們應該沒有這個膽子。”向不武再次微笑着很自信的說道。
豐年年更興奮了。
向黎默默的聽着一老一小的對話,那些隐秘的龌龊事似乎在兩個人的言語之中完全沒有任何值得避諱的地方。
他們并不在乎任何事,沒有經歷過親人愛護的豐年年,和對親人情感淡漠的向不武,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卻又恰好因為自私而惺惺相惜。
向黎突然在腦海中冒出了兩個清晰的大字——‘反派’。
豐年年和向不武的存在,似乎是在不斷的觸碰着向黎敏感的界限,讓向黎被迫遲鈍了起來。
“說起來,向不武,你心儀向狩,還是向黎啊”突然,豐年年聲音陡然驚醒了陷入自己思維之中的向黎。
意識到這到底是在說什麽的向黎,拘謹的坐在對面沙發上,是一個字也不敢冒。
一直在旁邊十分安靜的聽着這邊的動靜的方博遠也露出了極其微妙的神色,這就是直接涉及到遺囑的事,目前雖然向不武還算健康,可世事難料。
“我不打算管我死後的事。”向不武卻一點也不避諱的直截了當的道,“死都死了,我為什麽還要操心?有多少遺産,怎麽分配,讓他們打起來不也挺有趣的?”
“嗯,的确,我以前拿到過帝國歷史的書籍,其中也有不少皇子弑父弑兇最後奪得皇位的。”豐年年點點頭,然後很無奈的嘆氣,“就是貴族打架,平民遭殃,當時我被團長撿走之前的封地,據說是因為這些戰事而導致的無人看管。”
向不武這時候卻沒有立刻回答。
豐年年偏頭,卻第一次看到從來都沒有板着臉的向不武居然微微擰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
“怎麽了?”豐年年戳了戳向不武,握住了向不武的手腕,“向不武?”
“的确,我死了之後肯定會打起來。”向不武終于勾起嘴角,卻是嘲諷的弧度,“向狩可壓制不住那些隐藏了貪婪心的狼群。”
“會很有趣嗎?”豐年年立刻接了向不武的話,問着。
“會很有趣。”向不武應道。
豐年年感覺到有一只手稍微攬住了他的臉,那只保養的很好的大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脖頸,像是在撫摸一只小狗。
“到時候打起來,你會遭殃的,或許我的确需要立一個遺囑?”向不武緩緩道。
“向不武,你可不要看不起我,我很厲害的。”豐年年立刻道,在向不武的笑聲中再次為自己辯駁,“不過如果你要是真的立遺囑,裏面沒有我我就會給你撕掉,必須有我,你做什麽,都得有我。”
方博遠終于沒忍住,倒抽一口冷氣,豐年年有什麽立場能讓向不武的遺囑裏寫他的名字?
“嗯,寫上你的名字會變得很有趣。”向不武想了想,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妙的邪惡笑容,“不然我把你當做遺産也分配了?”
“我覺得,這個可以有,嘿嘿。”豐年年覺得如果自己能變成遺産的一部分肯定會變得很有趣,“如果發生了有趣的事了,我就寫信燒給你,你到時候托夢給我,我倆一起吃瓜。”
向不武笑的很是開心:“那不然你直接把我的骨灰放在聽水公館吧,這樣還能近距離八卦。”
“我到時候,給你骨灰捏一點做成項鏈,帶在身上。”豐年年道。
“嗯,這個提議有點意思。”向不武摸摸下巴,笑着道,“不如直接用我的骨灰做成裝飾品?我記得似乎有人用骨灰做戒指的,裝飾品應該也行?”
“那我以後就可以把你帶在身上,随時一起八卦啦!”豐年年笑嘻嘻的蹭了蹭向不武。
“那可要把我做的漂亮點,畢竟我這個人最讨厭醜陋。”向不武提議道。
豐年年跟着笑,雖然在身邊的另外的人已經聽的渾身冷汗了。
“但是看戲,還是直接看比較有趣。”豐年年在笑音平靜之後,突然抱了抱向不武的腦袋,“要活着啊。”
“當然。”向不武緩緩道,微微笑着,面容上象征着歲月的褶皺似乎都很罕見的溫柔了起來。
向黎看着豐年年和向不武在一起笑鬧,對死亡毫不避諱,那似乎不得不面對的現實也能成為談笑間的玩笑。
大概是因為輕松惬意,讓有些很可怕的事,都變得不那麽恐怖了。
但是,即便是這樣的笑鬧……
豐年年在默不作聲之間,也表達了他隐晦的,對向不武的珍惜。
因為是向不武要住過來,方博遠做了相當多的布置,還要決定在附近重新安置了房子,讓聽水公館的保镖等能過來輪換警戒,帶着向不武的助理四處奔走。
豐年年坐在向不武的身邊,和向不武一起懶懶散散的靠着,兩個人連懶懶散散的姿勢都很像,就這麽看着在房間裏四處忙碌的人。
“你今晚住在這裏嗎?”豐年年突然問向不武。
“不一定,會看心情。”向不武也懶懶散散的在用平板操作着一些無關緊要的工作。
“那你平時不住的時候我就睡你的床?”豐年年問道。
“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就偷偷的睡你的床。”豐年年道。
向不武再次笑出聲,手中的平板都笑的不輕輕震動。
“今晚讓向狩和他老婆一起來吃飯吧,我叫上小姨她家一起來,這個世界不是有個叫什麽,嗯,喬遷之喜嗎?”
豐年年突然一個行風直接翻身半跪在了向不武的身邊。
“也讓我小姨看看我的新居住地,以後也別想着想那兒,順便讓她把我家裏的衣服帶過來,我家裏還有你給我的禮物呢……”
雖然豐年年在嘴上說着要征求向不武的同意,可手中的手機已經撥了出去,對面的田芸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安靜的在旁邊坐着的向黎的神情很複雜,豐年年有沒有發現現在他已經開始連爺爺的意見都不聽了嗎?
然而讓向黎真正意外的是向不武非但沒有斥責豐年年的自作主張,居然還主動叫來了方博遠,讓他準備今天的晚宴,然後通知向狩和向狩的妻子朱豔潔。
向黎突然意識到,可能并不是豐年年不聽向不武的意見,而是他确定向不武會同意。
會是他想的這樣嗎?
爺爺和豐年年會這麽親昵了嗎?
突然,向黎接到了向不武的目光,莫名的低頭。
可低下頭後,向黎有些後悔,明明他才是向不武的孫子,為什麽總是比豐年年要差的很多。
向黎一咬牙,擡頭打算和向不武說什麽,卻發現向不武已經不再對他感興趣。
向黎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那一瞬間對視後的遲疑,讓他錯失了一次和向不武親密的機會。
雖然失望,卻并不覺得特別難過。
因為豐年年在,讓向黎莫名的相信自己還會有更多和向不武親密的機會。
只要豐年年還在。
不過……
豐年年這是不是真的有點不做人了。
向黎看了一眼很平靜的沒有任何反應的向不武,還是和豐年年說:“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
結果就是豐年年和向不武一起擡頭看向黎。
“哪兒不好了?”豐年年問。
向不武卻明顯是一副比起好不好倒是對有趣不有趣更感興趣的模樣。
“你小姨他們和我爸媽本身就不認識,也很難聊到一起去,強行聚在一起難道不會很尴尬嗎?”雖然豐年年和向黎不考慮,向黎卻還是覺得那樣的晚飯場面會很窒息。
豐年年思索了下,很窒息?
“我不窒息就行了,管他們窒息不窒息。”豐年年直接放棄了思考,一攤手,“我都已經通知了,你這話說晚了。”
向黎再一次被豐年年的以自我為中心的思想方式震驚,對這我行我素的行為方式感到無奈。
感覺今晚,除了向不武和豐年年,這頓晚飯吃的都不會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