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望月還活着嗎？
若黛借着月光一路逃命一路哭，她知道自己很沒用，每次遇到這種事都只能靠人家保護。或許她應該留下來和他一起面對，可是她實在是很怕死，就算要死，至少也再讓她見玄池一面。
玄池現在在哪裏呢？他知道她有危險嗎？如果她這次真的死了，他會不會很傷心？
她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根本沒注意自己已經将禁制區域遠遠甩在了身後。
一男一女攔住了去路，若黛停下來，心生絕望。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無愔和蕭清夜。
“好了，她出來了，現在可以動手了吧？”蕭清夜已經等得不耐煩。
為免夜長夢多，他們要殺人時一般得到機會就直接殺掉，絕少拖延。她覺得無愔很多事，要是剛才在廟裏他抓到方若黛就立刻殺了她，不要那麽多廢話，哪裏還需要再來這裏？
“嗯，動手吧。”
蕭清夜這張臉在若黛的認知裏還是當日獻舞和刺殺皇上的沈詩詩，邪氣的無愔面對她竟然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不過她現在沒工夫關心他們的關系。那個女子已經拔出腰刀向她走過來了。
“我和你們素無冤仇，對你們的事也從未向外宣揚過，為什麽你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若黛認命了，但既然逃不掉，總要死個明白。
蕭清夜不予回答，直到一刀捅進她心房，才冷然道：“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為什麽當時會那麽不長眼地走到那裏去。”
暗夜之中整個世界寂然無聲，甚至蟲鳴、烏啼，在他耳中亦不可聞。
只有他心髒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提醒着他，這是真的，自己不是在做噩夢。
他視若生命的人兒靜悄悄地躺在那裏，已經停止了呼吸，鮮血從她身下不斷漫延開，宛如盛開的紅玫瑰。玄池心如死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若黛身邊去的。
“阿黛……我來了。”他跪在若黛身旁，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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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眸微阖，身體尚是溫熱的，臉色卻迅速灰敗下去，像一朵正在凋謝的白花。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怪我沒有早點找到你，所以不願意看看我？阿黛？”玄池貼着她的臉，一遍又一遍親吻她的眉心，“對不起，我不該丢下你一個人，你原諒我好不好？”
“阿黛，我的阿黛……你聽見了嗎？別和我開玩笑了。”
他抱着一線希望，期盼她只是貪玩在捉弄他，等他最難過的時候，突然睜開眼給他一個驚喜的親吻。可是不會了，她再也不會甜甜地對他笑，不會叫他的名字，不會對他撒嬌耍橫，不會逼着他吃難吃的食物，再也不會……
眼睛幹澀得發痛，原來傷到至深處，他連眼淚也流不出來。
上天何其殘忍，在他們最快樂的時候，又一次奪走了她。每當他以為自己身在天堂了，老天爺就将他打回地獄，讓他看清自己，一個可笑的天煞孤星，不配得到幸福。
他曾以為再次失去若黛時，他會和父親失去母親一樣瘋掉，那樣對他來說或許更好，至少不會有撕心裂肺的痛感。但沒有，他現在冷靜得可怕，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确認她不再有生命跡象的一瞬間，他心裏已經做好了所有決定。
玄池仍記得前世為讓她重生所研習的那些禁術，但他沒有精力再折騰彼此，重生只會無限陷入死循環。這一次他會盡他的職責，解決掉師風噩和無愔，然後老老實實地陪她一起死。
他可以為任何人死，可是只想為她而活着，她死了，他便再也沒有求生的欲念。
萬念俱灰，不過如此。
上清宮等回了一個生無可戀的長老，從小弟子到他的師兄師姐，見者無一不大驚失色。
“玄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玄溟年事已高，饒是經歷過諸多風雨，見到玄池的一刻，也不由身體晃了晃，身邊玄山扶了他一把才站穩。
玄池抱回沒有生氣的若黛，臉上無悲無喜，卻讓人看他一眼便難過得想自殺。而他原本漆黑如墨的一把頭發，不知何時，竟摻雜進縷縷銀絲，十分顯眼。
他向他們交待了一應經過，包括挖心命案的元兇是無愔的事。木屋裏重傷的望月，還有兩個徒弟，他一并托付給了玄山照拂。
若黛的死讓所有人惋惜不已，大家知道他二人之間情深不渝，更為他擔心。
“師兄，即日起我會閉關一段時間，尋找克制師風噩的辦法，其他事，就有勞師兄師姐們多擔待了。”玄池鄭重地向他們稽首而拜。
即便他不多說什麽，他們也看出了他的決絕之意。方若黛一死，他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消散了一般，随她一起成為了行屍走肉。
“師弟，方施主的事……是否通知其家人？總該讓她入土為安吧？”玄溟斟酌着語氣同他商量。
人家畢竟還是個侯府千金，金枝玉葉的，靈柩停放在上清宮終不妥當。
“不必了。我不想再讓她離開我。”玄池怔怔看着懷中人，他很自私，就算是她的父母，他也不想把她還給他們。
玄遠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勸勸他看開些，反倒是一向與若黛不和的玄靜擠眉弄眼示意她不要作聲。
“若是擒住了無愔，或者發現他的行蹤，請諸位務必設法告訴我。”玄池補充了一句。
“無愔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竟然作下這種血孽，等抓到他，定要處以極刑才能告慰那麽多無辜枉死的人！”玄靜含恨道，她看看毫無生氣的若黛，突然間鼻子一酸，轉身為她掉下幾滴淚。
玄池本人卻比她平靜。
若黛不在了，他報仇的心思并不是那麽強烈，因為此時無論做什麽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了意義。不過要是能親手殺死他，或許自己還活着的這段日子會覺得好受一點。
玄池帶着若黛到了上清宮的禁地菩提古窟，傳說中祖師成奚子在此閉關十二年，最後悟得大道飛升。其實這裏也不算禁地，不過有成奚子千年前設下的禁制，修為達不到的人根本無法進入，和禁地沒什麽兩樣。
前世玄池和若黛分開後潛心修行，修為突飛猛進，也是到了若黛生命最後那一陣子才突破瓶頸，夠資格進去一窺究竟。恰好當時他在裏面發現了前人藏下的禁術秘錄，便有了當日震驚整個帝都的萬鬼轉生陣。
本身就天資超群，又有前世那麽多年修行經驗，他現在的修為今非昔比，進菩提古窟早就不是難事。
那本厚達半尺的秘錄裏有很多內容他還沒來得及細看，說不定其中就有掣肘師風噩的法陣或者咒術。只是既為禁術，十之八.九殊為陰毒殘忍，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之前因為有若黛，他不會拿自己的命去冒險，現在她既然不在了，他便再也無所顧忌。
菩提古窟深處有一張石床，天然散發着寒氣，冷硬如冰，能保她身軀不腐壞。玄池怕石床太硬會硌得她難受，用軟墊鋪了好幾層，才将若黛安置在上面。
這石床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十分奇異，若黛人在上面躺了幾天，居然恢複到生前的模樣，除了沒有呼吸和心跳，只如睡着了一般。
玄池獨自在此閉關，每天睡覺以外就是參悟那些深奧晦澀的上古禁術。累了便在她身邊坐一坐，或者躺一躺，對她說說話，有時候就什麽也不做，一直一直看着她。
以前總是承諾不離不棄，想不到等她死了，他們才真的實現了片刻不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是HE，祈禱明天早上醒來千萬不要掉收，淚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