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望月的人形太過招搖，吃完飯後若黛還想在市集上逛一逛再回去，它便又恢複原身。它吃得太飽，不想走路，就去纏着若黛，像貓一樣在她腳下繞來繞去。然而見過它人形以後，若黛就再也不肯抱着它了。
它的狐貍形态固然可愛，但聯想到一個美少年像嬰兒般躺在她懷裏，她……接受不來。
“我已經解了你的封印，你的傷也好了，是時候走了吧？”玄池見它如此，冷着臉下逐客令。
他一個道士，竟然養着一只狐貍精，放在以前他自己都不敢信。這麽一想，若黛還真是把他給帶“壞”了。
“不要，我離開你們你師妹再對我窮追不舍怎麽辦？”人類的羞恥心這狐貍完全沒有，它才不管玄池歡不歡迎自己留下，“我就要跟着你們，我已經是若黛的狐了，以後她去哪我就去哪。”
“你怎麽這麽厚臉皮？”
“你不讓我跟着，我就把你的秘密抖出來。”
“什麽秘密？你們兩個之間還有秘密？”若黛狐疑地看看他們兩個。
“沒有，它胡說的，我們走吧。”
玄池氣結，矮身将望月抱起來，望月感覺自己打了勝仗，趾高氣揚的蜷縮在他懷裏搖動着尾巴。
“道長，那個尾随我們的怎麽辦？”覺察到跟蹤他們的人，望月兩個前爪搭在玄池肩上，在他耳邊悄咪咪問。
“不管他。”玄池并不在乎，那人出現一開始他就已經注意到了，不過他現在不想掃了若黛的玩興。
若黛這些天在山上沒接觸到幾個人，此地雖然只是個小鎮，遠遠不如帝都繁華，但風俗有異，她看什麽都新鮮好玩。她時常指着沒見過的東西問玄池那是什麽，但實際上他與外界百姓的接觸并不比她頻繁，能夠答疑的反而是精于吃喝玩樂的望月。
玄池一路陪着一人一狐游玩，若黛和望月買了很多看起來有趣實際上無用的小玩意兒，最後都要他拿着，國師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形象在他倆面前蕩然無存。
走到一座柳樹成蔭的小橋邊，若黛在石欄杆上坐下，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玄池，我走累了，我們在這休息一下呗。”
不是道長，也不是玄池真人，他第一次聽她叫他的名字，竟是這麽自然，這麽好聽，讓他情不自禁怔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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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啦？”若黛見他站着不動，問道。
“沒事。”玄池耳朵發燙，好在有帷帽遮着她也看不到。
“很熱嗎？”見若黛熱得用手扇風，他把望月和買的東西放在她身邊，說，“你們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別亂跑，我去去就回。”
永安公主的暗衛一直與玄池他們保持着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讓人發現，又能時刻将他們納入視線範圍之內。
然而一個眨眼的功夫，橋邊只剩下少女和一只狐貍，那個戴帷帽的男人居然不翼而飛了，正常人就是走開也不會這麽快吧？他疑心自己眼花，揉揉雙眼，視野裏仍然沒有第二個人的蹤影。他從牆角走出去，慌亂地轉身尋找目标，背後忽然有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下意識的念頭就是“被發現了”，一回頭，眼前的世界整個模糊起來。
“你是什麽人？”一個缥缈的聲音猶如來自天外，将他帶進深深的夢魇。
暗衛接受過極其嚴苛的訓練，即便催眠之法也撬不開他們的嘴，然而玄池并不是一般人，他的法術更不是常人能夠抵擋的。
“十九。”他老老實實回答了自己的代號，因為這是他記得最牢的身份。
“為什麽跟着那兩個人？”
“主上有令，跟着他們，找到他們的住處。”
“你主上是誰？”
“公主。”
本朝公主只有一個。
“公主？”這個答案讓玄池驚詫不已，他本以為會是垂涎若黛美麗的歹人，是公主的話，那原因就很費思量了。
他接着問：“公主有什麽目的？”
“不知道。”
“你知道你跟蹤的是誰嗎？”
“不知道。”
此人完全受命行事，所知不多，玄池沒有問出更多的信息，便抹去他的記憶放他離開了。
玄池很快回來，手中端了一杯烏梅汁，若黛接過去，驚喜地發現裏面竟然還加了冰塊。烏梅汁附近有賣的，冰這種奢侈品卻不是誰都用得起，但玄池可以使用法術凝水成冰。
“這有什麽了不起？我也可以。”望月不屑一顧。
“可是只有玄池想到我口渴了呀，你又沒有。”若黛向它吐了吐舌頭，喝着酸酸甜甜的冰烏梅汁，暑氣解了大半。
玄池看太陽位置估算了一下時辰，說：“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該回去了吧？”
若黛玩得這麽高興，他也挺想讓她多玩會兒，不過一想到永安公主莫名其妙的舉動，他心中就如同籠罩了一團陰雲。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出什麽意外。
“行，回去吧，不過我們過幾天還來好嗎？”若黛已經開始期待下次下山了。
“可以。”玄池摸摸她的頭，笑得很是寵溺，可惜她看不見。
走到那道看不到頭的天梯前，若黛望而生畏。下來的時候只是怕，不覺得累，臨到要上去，只看一眼她就像想得出自己累成死狗的樣子。
“上次來你昏睡着，這次可要你親自走上去了。”
“我……”經玄池的調理，雖然她現在身體大好非從前可比，但對此一直有着心理上的恐懼。
“走吧，我向你保證，一會兒就到頭了，很輕松的。”這時玄池早已摘了帷帽，他的眼神和語氣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有他在一旁鼓勵，若黛心一橫，鼓起勇氣踏上階梯。不就三千級嗎，別人能上去，她也能。她在心裏默數，埋頭只看腳下，不敢向上看，也不回頭，然而數了不到百步，一腳踏出去卻是平地。
“怎麽回事？”她吃了一驚，擡起頭，前後一看，才知他們已經登頂了。
“真傻，道長用了縮地術啊。”望月坐在玄池腳邊跟她解釋。
“上次我能讓你頃刻間行數百裏從東海回到帝都，這點距離又有何難？”
“你不早說，還戲弄我？”若黛重重一哼。
玄池微笑着向她眨眨眼：“沒戲弄你啊，我說過一會兒就到頭了，是不是一點也不累？”
人狐三個往木屋的方向走去，不料遠遠的就看見早上被靈驅送回岫雲觀的玄靜竟又等在了禁制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