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隔壁攤主在這裏賣了兩年的鹵肉卷，見證過太多年輕人創業失敗。
他們的通病就是太理想化，熬不住寂寞，等不得慢慢積累，所以來的時候風風火火，新奇又張揚，離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黯然消沉。
許是出于對沒經驗又有一腔熱血的創業青年的憐惜，她忍不住道：“咱們這的小吃街，主打的就是一個實惠，價格親民，烤腸這種東西，味道都一個樣，定價太貴的話，沒競争力，想要長久營業，還得遵循細水長流、薄利多銷，食客都是靠一點點積累的，急不得。”
錦寧聽出了她的好意相勸，但她情況特殊，身不由己。
她笑了笑，只道：“我對自己的烤腸有信心，謝謝姐姐的建議。”
見她這麽篤定，女人也不好再說什麽，等撞了南牆她自然會回頭的，反正都是鐵打的小吃街，流水的攤主。
女人沖錦寧笑笑，繼續忙自己的事。
恰好這時，鹵肉卷的攤位來了兩個女學生，其中一個要了一份十塊錢的鹵肉卷，另一個女生吸着奶茶環顧周圍的攤位。
乍一看到錦寧的粉色餐車，眼眸一亮。
她好奇的往旁邊走了兩步，咕哝道：“咦，粉色的餐車，第一次見欸，賣什麽的呀？”
她一邊嘀咕，一邊環顧錦寧的餐車，當看到車廂上方的标價牌時，吸奶茶的動作一頓，遲疑又難以置信的念道：“烤腸，20一根？”
錦寧站在展臺後邊，正準備拆開兩根烤腸烤着，打算用味道來引客。
小姑娘的忽然出現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面對質疑，她更不知道如何回應，強行安利自己的烤腸多好多美味嗎？
這種努力營銷的樣子，會不會更讓人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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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糾結着呢，小姑娘卻轉身走了。
她回到同伴面前的第一句話就是：“果然攤位好看的價格都貴，一根烤腸20，就離譜！”
同伴接過攤主的鹵肉卷，轉頭看了錦寧的餐車一眼，“你沒聽過那句話嗎，顏色越粉，宰人越狠。”
無辜躺槍的錦寧：“······”
“走走走，入口那家烤腸5塊錢兩根，20都能買8根了。”
倆人手挽手疾步離開了。
錦寧欲哭無淚的看着她們逃也似的背影，我的小粉車不背宰人這個鍋！
錦寧平複着複雜又絕望的心情，繼續拆烤腸，既然價格勸退，那就只能靠食物本身的實力來争取客源了。
她忍痛拆了兩根，放在烤架上，做好吃不完自己消化的準備，她不信今天一根都賣不出去。
*
小吃街入口處。
兩個女白領一邊喝着咖啡，一邊找尋着賣烤腸的攤位，白裙子女生感慨道：“公司裁員搞得人心惶惶的，必須先來一根烤腸撫慰靈魂。”
紮着高馬尾的同伴示意她看攤位，“這裏的烤腸攤永遠人滿為患，且得排呢。”
白裙子看了眼滋滋作響，色澤誘人的烤腸，砸吧着嘴道：“後邊還有好幾家賣烤腸的，找個人少的去，反正味道都一樣。”
倆人輕車熟路的趕往下一家，接連去了三家，全都有人排隊。
“啧，今天的人怎麽了，都來和我搶烤腸，水逆麽？”白裙子一臉郁悶。
高馬尾笑道：“這會兒正是下班放學時間，都想吃不就湊一塊兒了，要不換別的，等人少點再來？”
“不行，我今天就想吃烤腸，我就不信沒有不排隊的攤子。”
白裙子繼續拉着同伴往街尾走，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
走了沒幾步，高馬尾忽然驚喜道：“那邊有輛粉色的餐車，好別致，以前沒見過呢。”
“哪呢哪呢？”白裙子順着對方所指看過去。
錦寧的粉色餐車在一衆花花綠綠，招牌雜亂的攤位裏，突兀得清新脫俗，粉粉的顏色，略微圓潤的外觀，瞬間激活了少女心。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默契開口：“去看看！”
她們手拉手朝着錦寧所在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輕輕嗅着空氣裏隐隐約約的香味，若有似無的引誘着倆人肚子裏的饞蟲。
“好香啊。”白裙子感慨着，“感覺就是從粉色餐車裏傳來的。”
高馬尾環顧四周，發現街道兩邊多半是賣冷食的，有鹵香、紅油香和麻香，但這些味道加起來都不及鼻尖隐隐約約的肉香味。
她猜測道：“聞着像是烤腸。”
“不對，烤腸的香沒這麽純粹，這是純純的肉香。”
“難道是新人帶來的新産品？”高馬尾有點期待的看向粉色餐車。
白裙子挽着同伴的手，小跑起來，“快點，快點，忽然好餓！”
倆人小跑着到了錦寧的餐車前，第一眼就被烤架上的烤腸吸引了注意力。
銀色的烤架上，兩根表皮金黃的烤腸正随着高溫的催化，噗嗤噗嗤跳動着，皴裂的腸身裏，徐徐流出晶亮的油脂，在腸身上蜿蜒出一條條瑩潤的痕跡。
随着裂口的不斷擴大，內部香味猛地蹿了出來，肆無忌憚的往倆人鼻子裏鑽。
濃郁的香味讓人垂涎，金黃的表皮和膨脹的身軀，以及烤制時不斷溢出的汁水，瞬間讓人腦補一口咬下去，肉汁在嘴巴裏爆裂的絕美畫面。
啊啊啊，受不了了。
白裙子咽了咽口水，急切道：“老板，來兩根烤腸！”
錦寧笑着報價：“兩根40塊。”
白裙子瞬間從美食的誘惑裏回神，不确定的問道：“多少？”
錦寧指了指價牌示意：“一根20，兩根40。”
高馬尾微瞪眼眸，有些不可思議的說：“一根烤腸20，這也太貴了吧？”
白裙子瘋狂點頭：“火山石純肉腸也只賣4塊一根啊！”
作為資深烤腸愛好者，她分得清什麽是澱粉的什麽是肉的，攤主賣的烤腸不管是香味還是賣相，都秒殺一切澱粉腸，就是這價格虛高，有點不劃算。
面對質疑，錦寧還是同樣的說辭：“我對自己的烤腸有信心。”
倆人在烤腸面前的反應，她全都看在眼裏，慶幸自己總算靠香氣引來了食客。
只要她們嘗過，就一定能入坑，哪怕這次沒吃到，心裏也會一直想着。
天知道她烤制的時候有多磨人，這種香味就算聞上一百次也不會厭煩，只會讓人垂涎三尺。
如果系統不收她錢，她能給它吃破産。
錦寧的回答，讓倆人語塞。
但凡這時候她開始安利自己的産品多麽多麽好，順便再拉踩一下同行，她們轉身就走。
沒人喜歡被按頭消費，誇誇其談很多時候是因為沒實力，真正好的産品是不用任何語言加持的，因為産品自己會說話。
很明顯，攤主的自信就源自後者，而她們也确實是循着味來的。
這麽一想，反倒讓倆人放下了戒心。
白裙子看了看高馬尾，半是試探半是自我說服的道：“要不要試一試，雖然有點貴，但比起奶茶，還是挺劃算的，至少它是肉做的。”
她說話間，餘光一直瞄着烤架上的食物，烤腸的香味從她們站在攤子面前起，就一直沒完沒了的散發誘人香氣，搞得她饑腸辘辘的。
想吃！
高馬尾餘光掃向烤腸，金黃焦酥的脆皮，散發着油潤光澤的腸身，嗚嗚，饞死人了！
“你說的沒錯，甜品店裏小小的一塊蛋糕都要20多，一根純肉烤腸20，好像也不算貴，要不，就試一試，20塊的虧咱們還是吃得起的。”
倆人就這麽自我寬慰着，咬牙買了。
“老板，兩根烤腸。”白裙子底氣十足的說着。
高馬尾爽快的掃碼付款。
随着一聲“支付寶到賬40元”的播報聲，錦寧總算開張了。
她用打包盒給倆人裝好後，雙手遞給她們，清淩淩的聲音帶着笑意，“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倆人接過烤腸，迫不及待拿出來，放到鼻子下面深吸一口香氣，而後張嘴一咬。
入口的第一感覺是Q彈、松軟，牙齒輕輕一阖，和想象中一樣的充盈汁水立馬在嘴巴裏爆開。
裹挾着幽幽果香和秘制香料的複合香味，呼啦啦的四散開來，宛如無數美味分子在舌尖舞蹈、狂歡，簡直唇齒留香。
“嗚~~~”
倆人同時發出滿足的喟嘆，對視的眼眸裏寫滿了驚喜。
這個錢真值！
第一口吃完後，倆人根本沒法再細品，邊走邊大快朵頤。
此時，一對情侶從倆人身旁走過，擦肩而過的剎那，濃郁的肉香味強勢鑽入女人的鼻腔，讓她下意識看向倆人，目光精準的駐足在她們手裏的烤腸上。
一旁的男人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微微皺眉。
他們就是因為前面的烤腸攤太擠，才打算先吃別的，等人少再去買。
結果自己女朋友就這麽眼巴巴的看着別人手裏的烤腸，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舍不得給她買呢。
男人忍着脾氣說道：“不是說了等會兒又買嗎，別看了，先去吃別的。”
女生收回視線，點頭說好。
倆人繼續往街尾走，但那股隐隐約約的肉香卻越來越濃郁。
女人心中一喜，想着剛剛那兩個人的烤腸應該就是在附近買的吧。
如果不擠的話，她就能吃上了。
這麽一想，腳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起來。
男人垂眸看了她一眼，不高興道：“你很餓嗎，走這麽快幹嘛。”
“我想看看前面有沒有賣烤腸的，剛剛那兩個女的好像就是在這附近買的。”
男人無語道：“你幹嘛就跟烤腸過不去啊，又不是不讓你吃，晚點不行嗎？”
“可我就想吃烤腸嘛，我們去看看，萬一就有不擠的呢。”女人挽着他的手央求着。
男人嘆了一口氣，妥協道：“行，去看個死心也好。”
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加快步子。
剛走了一小段，就看到錦寧那輛辨識度很高的餐車。
她立馬認定自己聞到的香味就來自那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