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是誰?
第 59章 你是誰?
青堯從遠處飛身回到他身邊,唇畔隐約帶着血跡,想來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他視線轉向前方,看見了不遠處巨大黑色牢籠,終於松了一口氣,眼中也帶了幾分快意,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極為莊重的禮:“恭喜吾主除得心頭大患。”
宴渚從方才的那陣痛中回過神來,蒼白的唇瓣微微動了動:“他自己還能從裏面出來嗎?”
青堯眉宇間的笑意淡去了些,情緒淡淡道:“阿宴是在擔心他?”
“我沒有……”他擡起頭,自己都沒發覺眼眶已經紅了一圈,依舊強裝鎮定的看向青堯。
“我只是……”
“你累了,還是先回去歇着吧。”青堯嘆了口氣,嗓音輕緩的在耳邊響起,宴渚方才已經是透支了魔氣了,此時只覺得眼皮陡然一沉,随後身體沒有意識的軟倒在青堯懷中。
青堯抱緊了懷中的人,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頰,小心的姿态如同懷裏的人是稀世珍寶。
也确實是珍寶,獨屬於他的稀世珍寶。
…………
青堯原本是魔域裏最低等級的魔,因為他血脈并不純正,他父親是魔域裏的一個大魔,他母親卻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族,被他父親擄到了魔界中來。
人族,妖族,魔族三族一向相互制約,魔域裏面自然也有一套自己的管理體系,因着人族上面還有一群修真大能頂着,普通人族於他們來說即便再弱也不能随意搶掠,然而那個大魔卻寧願承受刑罰也要一意孤行留下那個人族女子。
那人族女子也是個性子烈的,寧願自殺也不願留在魔域,發現自己身懷六甲後更是五次三番的尋死。即便那個大魔再怎麽挽留,終究還是沒能留住那人族女子的性命,在生下一個半魔混血後,血崩而死,那大魔承受不住愛人離去的打擊,也跟着殉情了。
最後只留下身在襁褓中的青堯。
魔域中人都鄙夷他父親強取豪奪的做派,更看不起他的半魔血脈,他自記事起的生活就很艱難,若不是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魔看當初身在襁褓中的他太可憐了,養育了他一段時間,他們一家三口早就齊齊去地府報到了。
青堯從回憶裏回過神來,目光柔和的看向懷中陷入沉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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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永遠都記得,當初的少年像是個小太陽一般将他拉出了深淵,給了他新生。
只是——
少年衣襟微微松散了幾分,露出裏面肌膚上密密麻麻的紅痕,耀武揚威的向他展示着歸屬。
略微帶着薄繭的指節輕輕劃過少年微微蹙起的眉眼,眸色逐漸晦暗。
“阿宴為什麽從來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呢?就連現在,你是不是也在為其他人憂心。是不是只有把阿宴關起來,關在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到的地方,阿宴眼中才只有我一個人呢?”
…………
宴渚這一覺睡了足足三天才醒過來,且醒來的時候渾身冷汗,裏衣濕淋淋的黏在皮膚上,像是溺水了一般。
一旁侍立的兩個小魔立即迎了上來,極盡谄媚道:“魔尊大人,您醒了,可有什麽需要吩咐小的?”
宴渚眉心微折:“魔尊?”
兩個小魔小雞啄米的連連點頭:“對啊對啊,青堯魔君都已經在魔域說了,魔尊大人您不辭辛勞的在修仙界卧底,并成功解決掉正道仙首郁離仙君,現在您就是我們魔域的大英雄,名副其實的魔尊。”
“青堯現在在何處?”
兩個小魔互相看了看,小心斟酌着語句:“您昏迷的這幾日魔域裏堆積了不少事務,青堯魔君在幫您處理這些雜事。”
說完似乎是生怕宴渚誤會,另一個連忙接着道:“不過魔尊大人放心,青堯魔君絕對沒有觊觎您位置的想法。”
宴渚沒耐心在聽他們扯,擺了擺手道:“我要沐浴,你們下去準備吧。”
“是。”兩個小魔連忙噤聲,看出來他的心情不虞,小心翼翼的下去了。
“方才我們的話不會讓新任魔尊對青堯君上起了猜忌的心思吧?”
“都怪你,誰讓你亂說話的。”
“不過該說不說,我之前一直以為青堯魔君就夠俊了,沒想到咱的新任魔君更俊,嘿嘿嘿……”
兩個小魔的小聲嘀咕聲不絕入耳,宴渚額角青筋跳了跳,心下卻還是稍顯寬慰,他就說他這張俊臉可是舉世無雙的,試問誰能比得過。
他心間卻突兀的冒出了一個名字,郁離可以比得過。
心間沉甸甸的發着疼,宴渚坐不住了,起身直直的向着他平日裏洗澡的宮殿走去。
兩個小魔還在裏面貼心的撒上了花瓣,正準備去寝殿請他,卻見他自己已經過來了。
“你們下去吧。”
兩個小魔有些手足無措:“大人不需要小的伺候您您沐浴嗎?”
宴渚看着滿池子的花瓣微微黑着臉:“不需要。”
二魔不再說話,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出了殿。
宴渚一把拽下身上松松垮垮的裏衣下了水,心間卻是煩躁的厲害,腦中翻來覆去的都是郁離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
洗了沒一會他就洗不下去了,草草的穿上衣服往魔宮後的禁地處走去。
他只是去看一眼,看看郁離那禍害究竟死沒死透。
禁地外卻是守了好幾重魔兵,嚴陣以待的看着裏面那個黑色的牢籠。
“你們都下去。”
郁離随意的瞥了他們一眼,這群魔兵面帶難色:“大人,這是青堯魔君派我們守在這裏的。”
宴渚勾了勾唇:“那是魔君大還是魔尊大?”
這群魔兵反應極快:“您大,您最大了,誰都沒您大。”
這話說的一語雙關,極有水平,宴渚當即心情舒暢了,面色也柔和了兩分:“你們先下去吧,我只是去看看他死透沒有。”
“是。”一群魔兵烏泱泱的全退下了,宴渚抿了抿唇,一步一步的向裏面走了過去。
黑色牢籠一動不動的還在原地,上面還附着洶湧的魔氣,裏面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宴渚眉心狠狠折了折,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提劍就斬斷了其上的魔氣,露出裏面白衣褴褛的人。宴渚咬了咬牙,顫抖着手将他抱了出來,萬幸,人還沒死,又将他落在一旁的長劍也一并撿了起來,帶着人匆匆回了魔宮。
将将把他放在床上,就見面容蒼白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鳳眸中微微帶了些水霧,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
随後四眸相對,宴渚的心登時便緊了緊,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那雙眸子卻是黑沉沉的,只微微帶着些疑惑,再無半分恨意。
宴渚正欲開口,床上那人卻先出聲了,話語微微帶着幾分試探:“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