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什麽姑爺?
什麽姑爺?
竹茹只聽,一個字都不說。
聽到一半,直接挂了,同樣拉黑。
一本相冊,而已。
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個“竹茹”了,一本相冊于她,是成長的回憶。
記錄萬般美好,不假。
可若被居心叵測之人用來做“誘餌”,那麽,她寧可不要。
她不要,“誘餌”屬性自動失效。
她不在意,就沒有任何被人利用的“弱點”。
這些人真可笑,都過去整整四年了,他們一成不變,站在原地,用原封不動的視角看別人。
姜常山,如此。
那個女人,亦如此。
想輕松拿捏如今的她?做夢去吧。
下午兩點,保安室突然來電話,告訴竹茹外面有個自稱是她母親的中年女人找。
竹茹愣住,很快告訴保安,不用理睬。
但緊跟着,保安室電話再度打入。
Advertisement
這一次,說話的不是保安,是趙丁香。
“小茹啊,出來見下媽媽吧~四年了,媽挺想你的,真的,擔心你在這個城市吃飯有沒有吃好,擔——”
“你到底什麽事?”竹茹冷冷一句,打斷了有人自欺欺人的慈母表演。
“是這樣的,我見着姑爺了!我想着,有空我們三個人一起吃個飯!”
“什麽姑爺?”
“就是飛廉這個小夥子啊!他不是和你在處朋友嘛!媽媽見過他了,是個可靠的男人!”
“你等下。”竹茹覺得不對勁,也立馬改了主意,“你讓保安接電話。”
“噢好好!”
竹茹跟保安簡略說了幾句,而後挂斷電話,拿上手提包,直接疾步沖出辦公室。
趙丁香四年沒見女兒,看到她面無表情走到自己跟前,兩個眼眶一下就濕了:孩子瘦了,也變了。
沒從前那麽柔軟了。
穿着打扮,還有氣質這塊,莫名生冷,看着就不好接近。
像電視上雷厲風行的職場女精英,一開口就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終究心裏有虧欠,不敢靠太近:“小茹啊,你終于肯見媽媽了!”
聲音帶顫,可惜竹茹不愛看這種拙劣的即興表演:“我還要出去見客戶,你先回去,我晚點電話聯系你,到時再見面說。”
“……這,”趙丁香回頭張望了眼保安室,保安并沒有朝她們這邊看,于是她擺回身子,願意讓步,“也好,那你先忙工作!”
“嗯。”竹茹冷冷掠了她一眼,比記憶裏老了不少,整個人發黃,不知是沒睡好還是營養不夠。
但她沒讓自己想太多。
顧自上了車,徑直從杵在原地的女人跟前,飛速駛離公司大門。
·
秦飛廉很意外,下午突然被她約見面,約的地點還是在他家……這會他正火速往家趕!
明明今晚就能見面,她怎麽突然這麽急?
發生什麽事了麽?
那個姜常山,找她了?
說了他早上買她相冊的事?
心裏七上八下,只能到了家再說!
竹茹比戶主先到一步,但她并沒有進去,甚至都沒下車,直到前方秦飛廉的車子出現。
她才換了個姿勢,呼了口氣。
即便要走,她也不希望給別人添麻煩,尤其是秦飛廉。
那個女人能找上秦飛廉,還恬不知恥喊他“姑爺”,那就保不齊還會做出其他出格的事,她必須把一切控制在萌芽狀态!
眼下不管是事前控制還是已到事中,她出手,一定比事後控制容易得多,事态也不至于變複雜!
眼瞅着秦飛廉已下車,朝她小跑過來,竹茹提了口氣,一把推開門,也下了車。
“竹茹!”秦飛廉笑盈盈,在她面前站定。
“嗯,先進去吧。”竹茹冷冷一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說話的姿态,倒像是她才是眼前這偌大一個別院的戶主。
秦飛廉卻毫不在意,點點頭:“好呀!”
兩人到了屋內,竹茹四下一打量,直接開門見山:“你這裏,最近沒有入住別的女人吧?”
“啊?沒!沒有!”問題來得莫名其妙,秦飛廉一秒茫然,“怎麽了?”
竹茹再次問同一個問題:“真的沒有?”
“沒有!”秦飛廉點頭,“怎麽了?”
她看起來全身緊繃,神情前所未有地嚴肅,讓他看着心裏起顫。
“發生什麽事了麽?”他又問,下意識向她靠近半步。
竹茹擡頭看這個男人,不知他“知”多少。
他什麽都沒跟她說。
她的“家人”私下找過他,他不應該跟她吱一聲麽?
“我媽,找過你了?”她後退一步,空出與他的距離。
即便是在別人跟前提這兩個字,她也覺得惡心。
秦飛廉微愣,很快沖她點點頭:“是的,趙阿姨她剛來這裏沒多久,她——”
“所以,我的號碼是你給她的?”
“噢……”
她的眼神顯犀利,令秦飛廉一顆心加速。
“你真沒收留她?”
“……在別處。”秦飛廉不敢再對她有所隐瞞。
更何況,他也沒打算對她隐瞞。
他只是在找合适的時機開口。
“說詳細點。”
秦飛廉從未見過她這樣,仿佛與他完全不熟似的,語氣冷得可怕。
相較之下,他答得更弱了幾分:“我給她找了處閑置的房子,暫時住着。”
看她聽後臉色愈青,他下意識道,“你要去看看麽?”
是完全明白了:她約這裏,且一進來就那樣問他的用意。
“不用。”竹茹斷然拒絕,掃了他一眼,“秦飛廉,你聽好了,我們家的事,請你不要插手!趙丁香女士,你趕緊讓她走!不要給她住了!”
進來後一直面色無波的人陡然起了強烈的情緒,秦飛廉下意識伸手,想安撫她!
卻被她再度往後退兩步,直接避開:“你就站在那裏,不要動,聽我講。”
“竹茹,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不要激動,我聽你講,咱慢慢講,不急的~”秦飛廉真的有點怕。
她像炸起滿身尖刺的小刺猬,前所未有的反常,不讓任何人靠近的戒備姿态,令他惴惴不安!
“秦飛廉,請你不要再和這個女人,有任何的接觸!哪怕是一個電話,也不要有!”竹茹死咬倔強,把話說到頭,“她滿嘴謊言,誰信她誰倒黴!”
“我不想,我不想看你無辜受牽連……”
語氣倏然軟了下去,她換氣停頓的剎那,秦飛廉一陣心痛。
“好,我答應你。就按照你說的做。”
母女倆到底發生了什麽,何至于這般地步!
秦飛廉拿定了主意,決定一步步引導,“你和趙阿姨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
這樣的問,讓她怎麽答。
她也不想答。
累。很累。累極了。
竹茹頹然搖頭:“不關你事。”
決定把心門關死,關到底。
已經夠亂了,再卷進來一個秦飛廉,會更亂的。
“……”秦飛廉沒法子,他領教過她的倔。
上一次她倔,于他便落得八年未見她。
若非老天爺垂憐,讓他重新遇着她,怕現在都還見不到。
所以,她現在這樣,讓他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怕稍有不慎,就再度落入萬劫不複之境。
“秦飛廉,請你記住剛剛答應過我的。”話給到了,她也該走了,所剩的力氣即将見底,她需要一個人獨處,來稍稍複原。
“好。”秦飛廉滿臉憂色,望着她。
明明兩人挨得極近,卻仿若隔了一個世界那般遙遠。
他能看見她,伸手就能觸及她,可他完全走不進她的心。
那張簽文上,讓他對她更用心些,他很想,可他找不到入口。
看着她跑出院子,義無反顧上了車,一腳油門飛馳而去,自始至終沒再回頭望他一眼,八年前萬般無力的滋味,再次滾滾襲心,秦飛廉兩個腳死死鎖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
他沒想到,那一套房子,于她,如此重要。
容他緩緩,好好理理。
不對,不止是房子,還有那本被她家人“給”出去的相冊,一定另有玄機……
她讓他把她媽媽趕走……他方才答應了她。
所以,接下去該怎麽做?
她說這個給他戶口本的女人滿嘴謊言,可問題是,他也第一次接觸她,完全辨不清她同他說的這些話裏,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還是句句非實?
太亂了,先過了今晚再看。
只能這樣。
她剛才整個人似一根弦,崩得那樣緊,真的讓他害怕下一秒會突然斷掉。
現在,人不在他跟前了,秦飛廉心底的怕,只增不減!
·
從秦飛廉那回來後,竹茹沒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了四季東城。
把黑名單裏的某個號碼放了出來。
但她并沒有立馬打過去。
因為沒有聽那個女人說話的力氣。
面對秦飛廉,她有很多話想講,甚至咬咬牙也可全盤托出,這些年種種,可她不能。
太丢人了。
她沒有無所謂到可以罔顧“自尊”這種東西。
她要臉,有起碼的廉恥心,所以,自尊,是她做人的根本。
總之,絕不能讓秦飛廉看到一個那般不堪的她,以及她身後那般不堪的一個家。
她自己都不願意承認與接受那樣的家人。
·
拿了點換洗的衣服後,竹茹又匆匆駕車離開四季東城。
姜常山那通電話,她最後聽到的那一句,是,“我知道你住哪裏”。
嗯,不知他是恐吓,還是真的知道。
總之,這幾天先出去找個酒店住。
若被他找上門,堵在門口,她連出去上班都成問題。
很快,找了家離公司近的連鎖酒店,住了進去。
姜常山這次來找她,不知純騷擾還是其他。
那筆錢與她無關,但他若纏着她,非要問她要,她也躲不過去!
奇怪的是,過去四年,他一次都沒找上門,怎麽突然一下,就來雲江了?
是不是與那個女人串通好的?
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四年前,他們就“合作”過一次。
呵,看來又是一場惡戰!
她可不能倒下,得迎戰!
簡單一通收拾後,決定上床躺一會,誰曾想,閉目養神沒一會,手機又響了。
用了這麽久鈴聲,第一次覺得“嘎嘎嘎”像催命,她決定換掉。
手機屏幕上,來電者又是那個女人。
屏息,接聽。
“小茹啊,是媽媽~是這樣的,我怕來不及,所以先打電話跟你通個氣,姜家少爺,就是姜常山,他也來雲江了……他這兩年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輸了很多錢,借了不少高利貸,着急着還!我沒錢,他我這裏要不到錢,可能會找飛廉,你看看,你要不要同飛廉商量下,我也——”
“他怎麽會有秦飛廉的號碼?!”壓着憤怒,低吼質問。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他叔與飛廉他們家公司有生意往來!飛廉的號碼,也是姜常山給我的。”
“……”
剎那的醍醐灌頂,竹茹把兩張同樣姓“姜”的臉,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