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塊的口紅
400塊的口紅
《今夜你會不會來》
文/妘铎 2024.02
001
臨近出門,還是把一身褲裝換成了裙裝。
上衣也由硬挺的黑西裝外套,換成柔軟貼身的青絨V領針織。
畢竟有求于他,整個人綿軟些,不是壞事。
這些年跟那麽多男性甲方打交道,竹茹深知,他們喜歡哪種氣質的女人。
秦飛廉也是男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也有區別。
別的男人,喜歡女人裙子越短越好,身上衣服顏色最好性感又濃烈。
而秦飛廉,從前他說她穿白色穿長裙很美,所以今晚難得找了件貼近他喜好的,搭的半身裙長度也及腳踝。
取悅他的誠意,算是到位了。
為了單子,竹茹決定豁出去一回。
電臺裏放着老歌。
昔日天王低沉的嗓音娓娓唱着缱绻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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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你會不會來
你的愛還在不在
竹茹後知後覺似的換了電臺,可不得不承認,一路過來心緒整個亂糟糟的。
這會下到酒店停車場,她并沒第一時間推門下車。
而是在車上磨蹭了好一會。
頭一回做這樣的事,難免生疏。
別扭,極不習慣。
約的是晚八點,很微妙的點。
又在本市奢華五星酒店的最貴套房。
這位甲方的言外之意,招搖,且,昭然。
還差20分鐘到八點,竹茹心底嘆了又嘆,開始對着後視鏡檢查妝容,猶豫半會,還是拿出了方才半道去商場櫃臺買的口紅。
她的唇本就紅又潤,所以平日沒擦口紅的習慣。
為了秦飛廉,她真的鉚足了勁,呵。
據說那套房一晚30個W!
這麽一比,她這400塊的口紅也不算什麽投入,就不找老高報銷了。
.
纖塵不染的電梯,載着心事不穩的乘客一路直升頂樓。
竹茹雙腿有些打軟。
一顆心,明顯越跳越虛。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男人,或許品味早變了。
看他應酬時游刃有餘的王者模樣,女人估計見得不少。
少年情窦初開,偏愛素淨淡雅的茉莉。
如今已是成熟男人,說不定只愛濃烈奔放的玫瑰。
就跟她見過的那些異性甲方一樣,誰心中沒個年少時定格的清冷白月光,但也不妨礙如今他們夜夜觥籌交錯間,只流連忘返于大紅唇、包臀裙。
電梯“叮”地一聲——
提醒陷入沉思的年輕女人:到了。
竹茹踩了雙兩公分的米白羊皮單鞋,比起如今195的秦飛廉,她170的個明顯矮一截。
高三那會他長到185,上了個大學,又竄高了10公分……不像她,高三已168,如今也只是170。
門鈴剛按下,裏面就有人開了門。
竹茹一擡頭,正好對上男人的一雙眼。
“嗯,我知道了,先這樣。”正在打電話的秦飛廉,目光飄落她唇上,微微一滞。
一個側身,示意她先進屋。
一雙眼下意識從頭到腳掃了她一遍。
與前幾天在飯桌上見到的成熟打扮,判若兩人。
提前結束通話,秦飛廉把手機放一旁。
見她略局促地抱胸站着,盈盈雙眸打量着四下,于是主動問:“喝點什麽?”
“酒,謝謝。”
鼻尖撲入淡淡薄荷香,混着一絲半縷酒味,竹茹一眼瞥到了筆記本旁那只洋酒杯,還剩一點底。
畢業後入職這家公司,短短幾年工夫,原本滴酒不沾的她,已練出一副好酒量。
更何況,這個時候,她需要一點酒精,來壯壯膽。
面對這個男人,她也不想那麽清醒。
怕他跟她算舊賬。
更怕他與她計較過往。
所以,糊塗些,沒什麽不好。
和前幾日看到的不同,此刻的他,沒打領帶,領口微微敞着,絲質黑襯衫泛着頂奢品牌獨有的手工光澤,稍稍有些包身,幾處隐約凸出肌肉線條;下半身則是一條白色寬松麻質休閑褲,腳上踩得并非酒店的拖鞋,而是一雙白色板鞋。
竹茹仰頭,一飲而盡遞到手中的洋酒,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一陣心悸。
秦飛廉顯然沒料到,眉心一沉,壓着嗓評一句:“竹小姐,好酒量。”
“還行,幹銷售的,沒點酒量可不行~”竹茹自動忽略他的話外音,直直迎上他微晃的注視,咧嘴一笑,兩顆小虎牙可愛又俏皮。
秦飛廉沒接話,兩人氣氛一下變微妙。
竹茹下意識地反應:“秦總,你這酒不錯,再給倒一杯呗~”
有人牙根一咬,如了面前女人的願。
續上酒的杯子剛遞回她手中,見她欲再次悶頭幹,秦飛廉忽然手一伸,一把奪過,仰頭,一飲而盡。
竹茹原地一個錯愕,酒杯璧上醒目的口紅印刺眼,令她臉頰頓燒,頃刻,笑容再次回到臉上:“秦總,也好酒量。”
“嗯。”秦飛廉卻冷對她的恭維。
而後,背過身去,将酒杯“咣當”一記落于身後茶幾上。
竹茹不懂他幾個意思,哪有只肯用一杯酒招待客人的?
身價這麽高,這麽吝啬?
手機再次響起,秦飛廉轉頭瞧了眼她:“等我下,接個電話。”
竹茹溫柔笑笑,沖這位年少有為的老總客氣點點頭:“您請便。”
秦飛廉掃了眼來電,直接大步轉去裏屋接。
客廳一下只剩竹茹一人。
她捋了捋手臂,微熱的眼眶,頃刻有些泛潮。
慢慢向前踱兩步,在茶幾旁站定,彎腰拿起帶口紅印的酒杯,茫然一笑:方才他也拿它灌了一杯,是故意的?
還是,僅習慣使然?
這是間接接吻,他不知道嗎?
……她的初吻還在,他的呢?
思緒跳脫不受控,竹茹察覺到一種潛意識裏的危險,為了把它們壓制下去,她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而後,貼着口紅印,一飲而盡。
又一杯,又貼着口紅印,又一飲而盡。
……
只有一個口紅印,應該不會被發現,她偷喝他的酒吧?
這牌子的酒價格咂舌,竹茹難得有機會喝,這套房都30個W一晚,這點酒,給她喝幾杯,完全灑灑水~
這些有錢人的生活,真夠奢靡的。
裏面的男人還沒出來,竹茹等得無聊,索性顧自走到落地窗前,微醺的雙眸頓時一鼓:我去!這角度俯瞰江景,美得太不像話!
霓虹閃爍,星光點點,整個雲江城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
這也太爽了吧!!
好美啊……
啧啧啧,這男人,可真會享受!
隔着落地窗俯瞰絕美夜景,竹茹只覺詞窮!
美酒,美景,美色,哦對,說不定還有美人?
所以,秦飛廉平時也會帶別的女人來這裏過夜麽?
揮金如土的霸道總裁,一邊風花雪月談情說愛,一邊欣賞絕美的城市天際線景觀?
所以,這個男人,是用約她們一樣的方式,約的她麽?
腦袋略沉,嘴角笑意蕩然無存,竹茹不敢再想下去,剛要撤,身後陡然蓋下來一個低沉的嗓音:“你喝了多少?”
“啊?秦總!”竹茹轉身,仰頭對上打完電話的男人,見他一只手拿着手機,一只手拿着那瓶所剩無幾的貴價洋酒,冷着一張臉掠她。
“放心,我沒喝你多少,就兩三杯~”
看他好像有些生氣了?
竹茹趕緊給自己找臺階下:“秦總,您不會要跟我計較這區區幾杯小酒吧?”
秦飛廉眉頭擰得就差打結,将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扔到一旁,又甩掉幾近見底的酒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跟我過來。”
竹茹感受到手腕上男人的力道,明顯有些使勁,心中一緊,覺得這酒好像比她從前喝的都要上頭!
秦飛廉真的是個怪胎。
那天晚上,她給別的甲方敬酒,他坐着那一動不動,也像剛才那樣兇巴巴瞪她,今天倒好,明明他主動讓她過來,這才喝了他幾杯,就這麽鼓起腮幫子甩她臉色!
小氣鬼!
“秦總,您做什麽?”
“秦總,您要帶我去哪呀?”
“秦總,您松手!”
人被徑直拽入裏間大卧室,竹茹神經一僵,意識到了某種可能,整個身體下意識往後蹲,想降低重心與男人的蠻力拉扯——作對抗。
可惜,效果甚微。
有人正在前所未有的氣頭上!
河豚都鼓不過他的腮幫子!
“秦飛廉,你放開我!”竹茹明顯不開心了。
可這個昔日高中舊友,還是一意孤行,愣是把她拽到了床邊才松手。
一個趔趄,重心不穩的竹茹大半身子倒向柔軟的大床上,她咬牙支起腦袋,驚悸不安,瞧忽然神經發作的男人:“秦飛廉,你至于嗎?我喝了你幾口酒,你就這麽動粗!”
秦飛廉一張臉冷得可怕,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質問,扯了扯薄唇:“至于。”
落地窗邊尚留餘溫的猜測,似乎在一步步走向印證。
眼前這個男人,終究不再是陽光純粹的少年,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體格也比從前強壯不少,面部輪廓褪去了昔日的稚嫩,棱角分明又犀利。
這樣俯視着她,像一個獵人觊觎他的獵物,眸色深暗難測,令竹茹陌生又忐忑。
秦飛廉受不了她這樣自甘堕落似的灌酒,這會見她倏然安靜下來,迷茫又倔強地盯着他,壓抑幾日的氣終究不打一處來。
“你想做什麽?”酒精熱意一浪浪翻湧,竹茹神志一秒混沌一秒清澈。
“你說呢?”秦飛廉生她的氣,也生自己的氣,“竹小姐不會忘了吧,來這裏找我,是為了什麽?”
竹茹忽覺一陣委屈,一下子收了全身的刺,輕輕咬了咬唇:“我沒忘,為了單子。”
“呵,沒忘就好。”秦飛廉一想到過去幾年,她或許為了一張張沒幾個錢的單子,一次次這樣主動上門醉酒找那些歪瓜裂棗的男人,整個腦袋都要炸了,“竹小姐,可真夠敬業的。我要是你的老板,也會因為有你這樣一個豁得出去的員工——感到自豪!”
“是嘛?”竹茹察覺到了他的陰陽怪氣。
他這是在瞧不起她,在看輕她的工作,看輕她為這份工作付出的一切努力。
與秦氏的這次合作,于他日進鬥金不可一世的秦總而言,或許只是一張無足挂齒的小單而已,可對她畢業後就入職的高遠精密儀器而言,這是前所未有的一筆大單,所以成敗至關重要!
無論如何,她都要拿下這個單子!
竹茹,你來的時候,答應過自己的,今晚豁出去!
攏起淩亂心緒,妩媚一笑,竹茹起身,伸手圈住了怒氣盡顯的男人,湊到他耳邊,屏息低喃:“竹茹謝謝秦總賞識~”
秦飛廉沒料到她會倏地來這麽一下,四肢驟然同頻僵硬,熾熱氣息混着她身上的馨香,撲在敏感的耳後神經區,令他完全動彈不得!
轉念,想到那些沒眼看的歪瓜裂棗,心中怒氣蹭地一下蹿更高,他伸手,一把拉開女人纏住自己脖頸的手,正要“糾正”并“教育”一番,她卻先他一步,尋上了他的唇,不偏不倚貼了上來:“秦飛廉,你幹嘛對我這麽兇……”
猶如晴天霹靂,秦飛廉身子沒經住這樣的偷襲,雙腳一踉跄,被她帶到了床上,唇卻沒有分開,反而更緊了。
?!
秦飛廉原本一肚子清晰條理的話,一下子全亂了套……
她不管不顧地吻他,是他從未見過的熱烈,令他毫無招架之力!
更無還手的可能。
“竹小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