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清水春嶼并不是很放心,哪怕中原中也是有織田作陪同,哪怕中也身負異能,可他依然蹙着眉,心跟被油煎似的。
假如他不是創作者,也非常了解人性的惡,即便是強者也可能會在惡人身上狠狠栽一個跟頭。
壞人是沒有底線的,但他的中也還是個單純又善良的孩子。
清水春嶼抿了下嘴巴,心裏有些焦急,在家裏糾結了好長時間,最後才一咬牙抓着自己的小帆布包就溜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在他剛剛離開這裏,家裏就迎來了一黑一白兩個男高。
白發男高戴着自己的算命眼鏡,雙手插兜,從階梯上吊兒郎當地走下來,他的腿很長,一腳就能跨幾個階梯,然後,漫不經心地轉圈,落地。
看上去是在閑逛,如果忽視掉他那過分誇張的、像是跨欄一般的從階梯上躍下來的動作的話,大抵是要認為他一點都不着急的。
黑發的少年比他正經得多,他沒有故作慢條斯理,而是急速狂奔。
兩人就像是跑酷一樣,頭發都在向後飛揚。
當他們沿路從混亂貧窮的鐳缽街一路走下來時,一聲不吭,卻刻意地去注視着周遭的髒亂殘破的環境。
像是強迫自己去記住苦難,記住這種揪心。
直到他們最後的落腳點抵達——
眼神停在上面,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柔軟的心髒仿佛被咒靈抓在掌心揉捏。
少年人幾乎很難對別人的苦難感同身受,但是一旦受苦受難的對象成為了他們珍惜呵護過的幼崽,就連眸光都有了劇烈的變化。
一周以前。
在車站裏,兩個男生雙手撐在值班室的警察面前質問。
“你是說,我們的春嶼寶寶在第一天就被人搶劫得身無分文?”
五條悟一只腳踩在桌子上,神色可怕得像是能将面前的男警官給一口生啃了。
夏油傑的神色有些扭曲變化,他口吻也是少見的不客氣:“不管怎麽說,身為警方,在周遭布置應有的安防也太少了點,難道你們就任由那些犯罪組織在車站橫行霸道嗎?”
犀利的目光和尖銳的質問逼得值班室的男警官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咽了咽口水,非常深刻地懷疑自己要是回答錯誤都會被面前的兩個男生暴揍一頓。
“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裏?”夏油傑眉心微折,神情迫切。
那雙微微睜開的丹鳳眼中凜冽,紫色的淡光猶如刀芒。
明明在進來之前,這個黑色頭發半紮成丸子頭的男生看起來要溫柔得多,可實際上的危險程度居然同那位白發男生不相上下。
“我、我并不知道。”男警官磕磕巴巴地說着,他完全沒想到兩個男高身上居然會有這樣強勢的壓迫感,在兩人危險的視線中,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實在是很對不起,那孩子當時一眨眼就不見了,我們并沒有注意到。”
當然,這完全就是謊言了。
當時這位警官看着金發男孩身上的穿着并不差,所以一點也不擔心,他不覺得這樣的孩子會接受任何他們的援助。
“所以,你們也沒有為他提供任何幫助,對嗎?”五條悟踩在桌子上的皮鞋微微用力,在警官驚恐的眼神下,那張桌子表面出現了顯眼的裂紋。
“沒、沒有,這是我們的錯。”男警官額頭淌落幾滴冷汗,雙手都在小幅度地顫抖。
這個年紀的男孩們都是蠻不講理的,他們沖動魯莽,無所顧忌,就算挨打了也只能認栽。
他又不是蠢貨,難道他還能有任何能力去對付這個看上去就非富即貴的小公子嗎?
五條悟他們顯然不願意聽信男警官的一面之詞,幹脆利落地把監控給霸占,皺着眉頭看完監控裏的全程。
視頻囊括了車站的所有範圍,也包括了垃圾桶附近。
在看見那些熊孩子們把他們春嶼寶寶的行李箱和鴨鴨背包搶走時,他們的拳頭硬了。
五條悟的臉都快要怼在屏幕上,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屏幕前一閃而過的人臉,像是在記住自己的仇人一般、将對方狠狠地印了下來。
夏油傑微微彎了彎眼眸,這種皮笑肉不笑的冷意讓一旁的男警官哆哆嗦嗦地撫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他開始祈禱自己不會在接下來被揍得很慘。
盡管男警官并未做什麽惡事,但冷漠就是一種助纣為虐了,他并沒有天真到認為疼愛孩子的兩個男高會放過無動于衷的自己。
果不其然,在這兩個少年目睹到了他對金發男孩的不客氣時,臉上的神情驟然改變,剛才仇恨值全在那些小孩身上,現在全都化成了回旋刀紮在他身上,
冰冷的視線仿佛有實質一般,化成了冷寒的刀子刮着他的皮肉,男警官絲毫不懷疑自己之後悲慘的未來。
他甚至已經開始慢慢移動,尋摸着自己的無線通訊器,打算趁着兩人不注意的時候将求助的信號發出去,也許他的同事在得知消息之後,還能趁他沒死之前把他救下來。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對講機,男警官猛地擡頭,就看見自己墜着帶子的對講機正在白發男生的手指上,以一種晃出殘影的速度旋轉着。
“是在找這個嗎?”五條悟嘴角輕輕上挑,一個不經意間,對講機就從他手上滑了下來,嘭地一下摔了個四分五裂。
男生捂着嘴,一副很驚訝的樣子:“啊,果咩果咩,不小心給你摔壞了。這位好、心的警官,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反諷意味強烈,男警官一聲都不敢吭。
好在兩個男生注意力仍在監控的男孩身上,沒有多少精力和時間搭理他。
最後的畫面是清水春嶼去垃圾桶裏撿自己的畫稿還有氣球碎片的場景,接着就是可憐崽崽撿着碎片掉了幾滴淚珠子,無助又茫然地想要找到自己玩偶熊的不幸模樣。
白嫩的幼崽站在幾乎比他還高的黑色垃圾桶旁邊,簡直和迷途的羔羊沒什麽區別。
開始看到這一幕,氣血直接上湧,夏油傑和五條悟精心呵護,從來沒受過半點委屈的崽居然淪落到撿垃圾的凄慘境地,那群雜碎可真該死啊。
當幼崽說出玩偶熊時,他們才是真的心酸,還夾雜着幾分好氣好笑,在外面受了苦,覺得委屈了,這個時候想到的還是他們兩個老父親,那個才知道他們的好。
可令他們心焦又氣惱的是,就算幼崽挨了這樣的欺負,也沒想着回家向他們求助,現在還指不定在哪流浪。
至于快活日子?那是不可能的。
五條悟和夏油傑知道現在應該去做的是循着線索找崽,但是這個可以多委托一下別人,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僅靠自己找人實在困難。然後再摸查,只要進行地毯式搜尋,他們就不信從橫濱這座海港城市裏找不到人。
現在、一點也不妨礙他們行動的當然是沿途去報複某些人,絕不可能任由他們在外逍遙快活下去。
縮在角落裏大氣也不敢喘一個的男警官就成為了他們的線索來源,原本竭力想讓自己成為透明人的男警官在白發男生相當不客氣的問話時,連忙回答:
“那個羊組織在、聽說混跡在鐳缽街裏。”
“那是一個很貧窮混亂的地方,城市中的人都不願提及接觸,在他們看來,也許那是乞丐才會踏足之地。”男警官在說起鐳缽街時,口吻不自覺就有幾分輕蔑和厭惡。
“羊組織們就在那裏滋生,發展壯大。”
五條悟并不想聽一個讨人厭組織建立的細節,他拍拍男警官的臉:“那為什麽不把那些小鬼鏟除,送入福利院也好,關進未成年人管教所也行,放出來危害社會什麽的不是很無能嗎?”
男警官面色發白,沒辦法承認他和他的同事再加上級都是廢物,說來說去那些殘留都是正義的力量還有政府的能力不夠強大。
他最後果然被兩個轉着手腕的男生毫不客氣地揍了一頓,不過好在小命是保住了。
……
之前男警官提及鐳缽街的口吻冷淡又充斥着不屑,來之前五條悟他們就做了心理準備。
饒是如此,在看見碗狀大坑中,人類就像是蜜蜂一樣縮在蜂巢似的殘破廢墟裏面,內心還是會有些無言的震撼。
貧窮和髒亂成了這裏的代名詞,從男警官對這個地方沒轍的态度,約摸可以判斷出這是黑手黨之內組織補充爪牙的地方。
政府對這個地方的管束力才會大大降低。
“簡直是滋生咒靈的溫床。”夏油傑感嘆。
在這個地方,哪怕是幾歲的孩童都會拿起刀劍作惡,一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不是對世界的懵懂好奇,而是昭然若揭的惡意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