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軍

第8章 現代

番外二   現代

一  程父

我從未相信過前世今生這種玄妙的、不符合馬克思主義觀的東西，然而，那多出來的記憶卻像是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晏兒出生的那一瞬間，我的腦袋仿佛從裏面炸開了一樣，無數記憶噴湧而出。

病弱的孩子他娘，病逝的孩子他娘；虎頭虎腦的男孩，與身着杏黃衣袍的矜貴高個少年并肩走的意氣風發的少年，在戰場上與衆人厮殺的青年，被囚禁着的面色蒼白身體虛弱的青年......

我的晏兒啊...

在幾個護士的攙扶下，我勉強站了起來，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如果，如果這是前世，那麽，今生希望他不要再承受這些痛苦。我望了一眼還在手術中的手術室，将淚水拭去。

“他爸，寶寶叫什麽名字啊？”孩子他媽靠在床頭，笑意盈盈。

前世的她，也是這麽問的。我看着懷裏的白團子，無視她的驚呼，戳了戳他軟乎乎的面頰，“叫...程晏吧，‘言笑晏晏’的晏，快快樂樂的。”還是叫晏晏，但這一世，不會再那樣了。

這一世的晏兒，因為出生時出現了些小差錯，身子骨沒前世好，倒是被我培養成愛看書的習慣，不過...我看了眼在院子裏鬧騰的只有六歲他，想起好像前世的晏兒好像學東西很快，emmm......

他酷愛看歷史書，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想當一個大将軍。當時這孩子在我和他媽面前宣告自己的夢想時，我下意識地冒了冷汗：這是前世的影響作祟嗎？

不過，這一世我們家是書香門第，我自己就是大學老師，應該...和舞刀弄槍什麽的隔絕了吧。再說了，這回他的身體素質那麽弱，也進不了軍校什麽的。

我重新放下心來。

晏兒很快長大，讀上名校，和前世一樣開朗，就是有點宅——也不知那麽想當将軍為何還是喜歡宅在家裏或宿舍裏。

他快二十三歲時，我準備去他那兒給他過生日。

“喂？請問您是程晏的父親嗎，程晏他今天從頂樓摔下來了，顱骨破碎，在XX醫院搶救...”我只覺耳朵出現轟鳴聲，什麽話都聽不見了。

等意識回歸時，已經坐在出租車裏，去向醫院的路上了。

下雨了。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泛着點暗黃與灰綠，冬天下午五點的天色已經很暗了，透過沾滿雨滴的車窗，街上的霓虹燈、建築和打傘的人像有些扭曲，在擁堵的路上，明明滅滅。

“師傅，能再快點嗎？”我緊攥着手機，抑制着自己顫抖的聲音。

“哎呦誰不想呢，你看看這路，堵成什麽樣子，我也沒辦法...”司機師傅無奈道。

左前方反向車道一輛車呼嘯而過，溫暖而刺眼的黃光掃過我正好看向窗外的眼。

一瞬間心悸。

好像預示着什麽。

我有些失控的拍着隔在中間的金屬欄板，“師傅您再快點吧，我兒子、我兒子出事了還在醫院等我！能在快一點嗎...”“算了算了，這裏估計也堵得開不了，我後備箱有個有點破舊自行車，你就騎它去好了，就當送你吧。”“謝謝您！”我流着不知什麽時候落下的淚，把車費多付給他幾十塊，騎着這自行車，冒着雨在不寬不窄的車縫間疾馳。

然而，剛跳下車，還沒跑進醫院門口，手機鈴響了——“非常抱歉程先生，您的兒子程晏因緊急搶救無效身亡，我們對此感到十分抱歉......”

不可能的，晏晏怎麽會...明明這一世...我也沒去關注電話什麽時候挂斷的，踉踉跄跄的直奔手術室，正好看到幾個穿着綠色手術服的醫護人員推着一張病床走出手術室，上面蓋着白布，隐約勾勒出人體的輪廓。

其中一個注意到我。

“程先生，這裏。”她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這一瞬，我忽然冷靜下來了。

我抹去臉上的雨水，步伐不再淩亂。

醫護人員掀開了白布，露出了晏兒灰敗的臉。

我說不出話來，我只知道，我還是沒法改變他的命運。

二

“近日，在Z大發生一起惡劣的故意殺人事件，由Z大學生柳某故意将某寝室樓樓頂天臺護欄弄壞，誘導被害人倚靠壞損護欄導致其墜樓，經搶救無效身亡。”

w博炸了，熱搜根本就撤不下來，一看就是有個比校方更有背景的人死守着。

被抓走柳某，此刻正在警局裏接受審訊。

“為什麽？和我搶男人，他算什麽。死基佬，真惡心。”柳桐穎冷笑着，靠在椅背上。

在程晏墜樓的那一刻，她的記憶恢複了。前世我能讓他死，今生也一樣呀。

難怪之前調查的時候說明明傅祚銘和他沒什麽交集卻一直關注他，想來他很早就恢複記憶了吧。

柳父的關系抵不過傅家的手段，柳桐穎最終判了死緩。

法庭上，柳桐穎在被帶走前，又是哭又是笑着對觀衆席角落準備離開的傅祚銘大喊道：“就算我死又如何！你恢複了記憶又如何！他還是死在我手裏！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祚銘漠然地看着已經被帶走的那個身影，帶上帽子，轉身離開。

三、

一年後，X市郊區發掘出了一片巨型的古墓群。正是歷史上離奇丢失的兩百年的、只知道叫“盛”的國號的朝代。

這次的成功挖掘，證明了我國數千年的文化從未斷檔。

通過裏面的架構以及墓葬品的內容，專家們推斷盛朝有八任皇帝。

“诶？這個...是骨灰盒嗎？”

“嗯，感覺不太像是皇後之類的。要是有史書就好了。”

“你們快過來，這邊有史官記錄的內容！”

“說來就來，運氣不錯啊。”

“……天寧二年，盛文帝大興土木，于東郊行宮處修建承華殿，此後棄之不用三年……诶這裏怎麽劃掉了，這種情況不該出現的啊。”

“什麽鬼？我看看……我去還真的是，要不先跳過吧。”

“好吧……天寧五年，柳後廢。卧槽怎麽這裏又劃掉了，這不會是那個盛文帝幹的吧，總覺得他隐瞞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說不定和這骨灰盒有關呢。”旁邊一個工作人員笑着說道。

兩個學者默默對視一眼。

“可以依次為切入點做個猜測。”

“那這樣的話……這個承華殿是為ta而建，柳後也是因ta而廢？這莫非是什麽妖妃吧，能讓盛文帝如此堅決的做出這等事。”

“關鍵是，劃掉史書這個操作，竟然成功了……”

“程家父子相繼犧牲，程嘯被追封為忠武侯，程晏被追封*********？”

“什麽鬼？”

“隐約能看見‘侯’和‘後’兩字。”

最後這個神秘的骨灰盒的主人以及程晏的後事成了未解之謎。

由于恰好只有這兩件有塗改痕跡，網上有人猜測會不會這個骨灰盒的主人就是那個小程将軍。

還有人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時間、稱呼，結合自己看過的種種小說，寫了篇盛文帝和小程将軍的虐戀同人文。

電腦屏幕前。

傅祚銘給那篇同人文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