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在的
第39章 我在的
“我怎麽感覺你這被拒絕了精神還好點呢?”江寧宇聲音裏滿滿當當盡是疑惑,“怪了,我以前勸你讓你主動,你死活不聽。結果現在被拒絕了反而開始走直來直往的路線……你是受虐狂”
正在整理自己不同滑板的Alpha有些不滿,“你這人說話一口一個拒絕真的不是故意紮我的心嗎?”他為那塊亮紅色為底的滑板小心翼翼地套上防塵套,“因為我感覺我有很多事都不知道,不光是他需要時間,我也需要一點時間。”
“你需要什麽時間,”江寧宇深感莫名其妙,“你都喜歡人多少年了。”
“就是不知道。”莊野用指腹輕輕摩挲着滑板,言之鑿鑿地回答。
我知道他在H大讀書時去圖書館總會帶上咖啡,當初只當他是為了提神,但不知道還因為他不太愛甜食。
我知道他喜歡賽車喜歡籃球,但不知道他也喜歡看電影,鐘愛懸疑與科幻,還有幾部喜歡的恐怖片。
我知道他在商場上雷厲果決、從容不迫,但不知道他在面對感情問題時會猶豫不安,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我知道他在H大時是很多學生贊賞欽慕的對象,一廂情願地認定那個弗洛德是他曾經的戀人,但不知道這只是誤會一場。
若是我當年再打聽打聽,而不是因深受打擊直接暫時性放棄,便會知道那個Alpha是個堅定的獨身主義者,酒吧裏的談論不過是最常見的大冒險游戲。
我想要一點時間來更加了解他,更需要一點時間讓他知道——我喜歡你。
不知是從哪兒看來一句話,說告白不是勝利的沖鋒號,而是決定出發的哨聲。或許不完全對,但年輕的Alpha忽然對這句話朦朦胧胧地有了點自己的感悟。
“學長說他不太清楚怎麽維系一段以愛情為基礎建立的親密關系,”莊野把那一塊塊滑板挂好,慢悠悠地說,“現在我發現,其實我也不一定清楚怎麽去喜歡一個人才是對的,我們都需要時間去學,然後我的起步可能比他早那麽一點點。”
“我感覺你們這個路子已經進入哲學的範疇了,”江寧宇覺得自己的大腦有點暈乎,“能不能說點兒我聽得懂的。”
“就是你可以這樣理解,”看在這人給自己當了這麽多年的愛情軍師的份兒上,莊野想了想解釋道,“我和他,中間其實跳了一些東西。正常人在一起的過程應該是什麽?陌生人到朋友到戀人,最後才到結婚。”
“結果你倆上來就直奔最後一步了。”江寧宇撕開一包爆米花,試圖找個尚且能看的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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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你現在可以理解為我們兩個是在倒回去經歷這個過程:人不能老是直奔終點,過程的風景和路口的選擇對終點的呈現來說很重要,”莊野慢慢地說,“現在我們兩個就是在找怎樣才能選擇合适的開始,然後去找過程的那些東西。”
比如說喬衍有些畏懼未知的愛情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傷害或者其他風險,莊野想告訴他這都沒關系,努力規避然後一起承擔就可以。
“算了,我是聽不懂這些叽叽歪歪的,”大腦過載的後果就是直接放棄,江寧宇百無聊賴地按着遙控器,“算了,那你們這兩天進展到哪一步了?”
“這兩天?我就上上課做做飯然後和他一起待在家裏吧,有時候工作室這邊也會找他做參考。”莊野想了想,“最近有個論文要寫,我也有一點忙。他的話,前兩天去找了一個關于愛情這方面的心理學專家,今天好像就準備去咨詢一下。”
“啊?”江寧宇萬萬沒想到事情的走向變成了這樣,不由得肅然起敬,“怎麽說,不愧是喬少當家。”
“是吧?多可愛。”莊野笑了笑。
Omega的做法似乎有點笨拙,但真的真誠又可愛。
江寧宇則在另一邊翻了白眼——就你這戀愛腦濾鏡,怕是對方幹什麽你都會覺得可愛。
而特意跑來刺探自己好友愛情大業的嚴嘉羽此時此刻手一抖差點沒端住咖啡,她的腦袋上也冒出了問號,“怎麽走這個路子?”
“呃……因為術業有專攻?”喬衍不确定地說,“征求一下專家意見也許可以學到點什麽。”
“啊,我懂了。”嚴嘉羽抿了一口咖啡,“你們倆現在這個情況,簡單概括一下就是莊老弟在追求心上人,你在尋找為什麽談戀愛、怎麽談戀愛的完美答案。”科研人一向是嚴謹的,是以這位小姐頓了頓,“鑒于你說過你對莊老弟有好感而且他是特殊的,我就直接把找誰談戀愛這個過程給劃掉了哈。”
喬衍:“話都叫你說完了,自然是合理的。”
嚴嘉羽小姐把他的話理解為默認,“那你今天去咨詢過後感覺如何?”
“還……還行?”Omega說話時語氣帶上一點不确定,“對方說我受原生家庭影響很大,鼓勵我多嘗試。順便還推薦了我兩本書,我等會兒要去一趟書店。”
“心理咨詢這一塊兒我不太了解,”嚴嘉羽撐着下巴,“但是我贊成這個專家說的多嘗試嘗試,你自己談一談應該就知道了,萬事開頭難嘛。”
“哪有拿別人做實驗的道理,不太公平。”喬衍這話一說完,就看到對面的Omega小姐神色複雜地看了自己一眼,讓喬衍有些疑惑。
這麽在意、這麽看重還叫不喜歡?嚴嘉羽腹诽幾句,面上卻只說:“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畏首畏尾,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當時我也糾結,但确實是沒想好。”喬衍的指腹搭在杯壁上,無意識地摩挲幾下,“就是……你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喜歡你,但你自己什麽都沒準備好,這不合适。”
“得,我算是明白了,”你這人就是太認死理!嚴嘉羽把後半句話咽進肚子,拿起叉子略帶郁悶地吃了口盤子裏的小蛋糕,随即皺了皺眉,“這豆乳盒子未免有點過于甜了,口感什麽的倒是不錯。”
“除了甜其它都還好?”喬衍不太喜歡甜品一類,因而只點了杯咖啡。
“是啊,新鮮度、松軟度都還可以,下次要份半糖的我肯定會大愛,”嚴嘉羽說着說着覺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個幹嘛,你又不喜歡這些。”這位小姐的腦袋向來靈活,電光火石間便明白了其中關竅,随即慢慢眯起眼睛,“你不要告訴我你是打算打包一份帶回去給莊老弟吃。”
喬衍在她的注視下艱難地沉默,好半天才硬着頭皮應了一句,“嗯。”
算了,看來以後我不用太操心,嚴嘉羽視線一擡便看見了對面人那枚未曾離過手的戒指,随即惡狠狠地咬了一下叉子,這倆人在一起分明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我操心他們最後受累的只有我自己。
事實證明,當局者迷不迷不用論證,但旁觀者才最是一身輕。
左右莊老弟都不急。
……
兩位當局者各懷心思算得上相安無事,喬衍定期去咨詢心理學專家風雨無阻,莊野在廚房忙活不亦樂乎——但也會暗戳戳地把雞蛋煎成心形,在雞蛋餅上用番茄醬畫個笑臉。周末再湊在一起挑部電影慢慢看,有點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味道,任誰來了都要吐槽一句這真不是在談?
但事實是歷經一個多月兩人的關系其實還是原地踏步。
暧昧不一定讓人受盡委屈,暧昧還可能讓人看上去宛若老夫老妻。
但生活中總會有小插曲,一個周末莊野正站在櫃子前思索着今天挑哪部電影用來仔細回味,電話鈴聲的突然響起倒是讓人吓了一跳。莊野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出的來電人,樂呵呵地按下接聽。
“喂,阿衍,今天什麽時候下班?我……”
“我今天不回來了,我要去m國……”電話那頭的人聲音還算鎮定,但莊野直覺對方現在情緒不對,“療養院剛剛給我打了電話,我爺爺他……”Omega頓了頓,“說是突發心梗,正在……搶救……”這話似乎費了當事人很大的力氣,所以他再一開口時說話聲音變得很低,“莊野……”
“你現在在哪兒,”這消息來得突然,莊野當機立斷,“在機場是嗎?訂好機票沒有?”
“訂好了,還有十分鐘起飛,”喬衍深吸一口氣,“我可能要在那邊待幾天,你……”
“我過來陪你,”莊野立馬轉身走出房間,開始匆匆忙忙地收拾護照、身份證、充電器。他自己也深呼吸幾次,暗自告誡自己這個時候不能方寸大亂,“我會告訴阿姨照顧好可樂,等會兒我會去銀行換點美金,讓飛哥幫我請假,然後我會乘最近的一趟航班過來,你需要帶點什麽嗎?”他攥緊手機,“我在的。”
死生亦大矣,Alpha知道Omega內心現在一定不會平靜。
我在的。
說來真是奇怪,Omega剛剛冷靜地聽完了療養院的來電,冷靜地讓秘書艾琳幫忙訂購機票,冷靜地通知了喬母喬宸乃至喬大伯,但在準備給Alpha打電話時,在手指觸及到“莊野”這個名字時,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而當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句“我在的”,喬衍用力地眨眨眼,才恍然發現了自己內心情緒的失控。
那一刻他似乎與外界隔絕開來,似乎又聞到了那絲絲縷縷的淡淡檀香,溫和的、讓人安心的,于是他深吸一口氣,眨眨眼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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