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遇
第33章 初遇
莊野第一次遇見喬衍,按他自己的說法是上天安排的一場邂逅,按江寧宇的說法就是你這得感謝我,被莊野一個白眼翻了過去。
加利福尼亞州的春天,有着和煦的陽光、青蔥的樹木、涼爽的清風,作為m國頂尖的私立中學,校園裏的各種設施一應俱全,綠化自然也十分完善。
不過莊野此刻無心去領略這異國風情——也許吉尼斯世界紀錄應該給他的室友頒個獎,怎麽會有人炒個番茄炒雞蛋都能把竈臺燒壞啊?負責宿舍管理的傑奎琳女士難得有點生氣,盡管學校也希望學生們能夠個性化全面發展,但一個星期要求維修三次也确實過于頻繁。于是傑奎琳女士表示這次讓他們自己去找負責財務管理的埃文先生。
這個時候不得不再提一遍江寧宇同學,這家夥也不知是炒的哪道菜沒熟,本着身先士卒的想法,他頭一個嘗了他自己的作品,并留了一些等莊野回宿舍後品嘗一下他父親的大作——也不知道那一盤烏漆嘛黑的東西江寧宇是怎麽有臉敢說是大作的,反正後果就是這人食物中毒被拉去醫院洗胃。
得到消息的莊野不知該說生活如戲劇,還是該慶幸自己沒來得及吃。
被迫經歷洗胃的倒黴兄弟這兩天是來不了學校了,被莊野無情嘲笑了一通後江寧宇選擇放棄,畢竟洗胃是真的令人難受。莊野表示還是自己的廚藝更勝一籌,看在對方主動認輸的份兒上可以自己去把維修金交了,然後兩人告別廚房。這人感嘆“兒子輸給爸爸不丢人”,而打着點滴的病人則毫不客氣地贈予了一個白眼和一句“慢走不送”。
埃文先生是個留着大胡子的胖老頭,據說以前是某所高校的金融系教授。前年他老人家退休卻又無法完全閑下來,校長與他是多年的好友,索性請他來負責打理學校的財務相關。這位胖老頭對天竺葵情有獨鐘,所以他的辦公室窗臺上擁有着公認的、全校開得最好的天竺葵,胖老頭兒還信誓旦旦地強調他養的天竺葵是這方圓十公裏內最好的。
對于後者嘛,莊野覺得可能純屬老頭兒嘴硬,方圓十裏,那麽大的範圍呢,誰知道還有沒有同樣能養出上好的天竺葵的人呢?
十六歲的Alpha穿過長長的走廊,百無聊賴地走到那間門前。畢竟是他和江寧宇損壞了宿舍設施在先,Alpha還是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才敲了敲本就虛掩着的門,“埃文先生。”預料中的“請進”沒有出現。
門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漂亮的面孔。
怪不得有人說丹鳳眼是最具東方美的一種眼型,莊野這才算信了。開門的人眼睛很大,眼尾狹長,內雙與黑白分明更顯神韻。臉部線條流暢而優越,鼻梁較東方人更高挺一些,眉若遠山,薄唇更顯卓絕,像是每一筆都被畫家仔細勾勒渲染過,是一種精致但不脆弱的美。
他穿了件卡其色外套,內搭是淺藍色的,戴了副銀邊眼鏡,看上去年紀很輕。身上披了大半自窗臺跳躍進房間的燦燦霞光,光影交錯間顯出兩分稍冷的書卷氣。
開門的人側身讓了條路,“你是來找埃文先生的嗎?我是他的學生。他有急事剛剛出去了,大約要半個小時後才會回來,你可以進來等一會兒。”
莊野有些愣神,也沒進門,只直愣愣地用中文問了句,“你是華國人嗎?”
門裏的人打量了一下莊野,沒再用英文,“嗯。”兩人又沉默一瞬,他又說,“你先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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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莊野抓抓頭發,在另一張用于待客的椅子上坐下。給他開門的年輕人也沒再說話,坐在椅子上低頭看手裏的書。
Alpha是個坐不住的性子,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一句,“你是埃文老師的學生嗎?”
說完他又自悔失言——什麽啊,對方明明開門時就簡單進行了自我介紹,這是什麽毫無營養的沒話找話。
“嗯,”年輕人可能誤會了什麽,大概是覺得面前的高中生剛剛沒聽清楚吧,在這異國他鄉用母語交流感覺比跟普通陌生人說話少兩分拘謹,“埃文老師之前帶過我,”想了想他又說,“老師剛剛有急事出去了,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才能回來。”
手伸進外套的口袋裏,莊野捏着要繳納的美金有點犯難——二十分鐘後有課,在這兒等半個小時顯然不可能,但是……他與房間裏另一個人的眼睛對上,Alpha開口覺得自己有些結巴,“額……半個小時,我可能等不了這麽久,等會兒還有課,實在是不好意思……你……不知道怎麽稱呼比較合适?”話音含含糊糊,似是遲疑又似小心。
“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學長。”他的頭發在陽光的照耀下泛着淺淺的金色,平添兩分溫和與矜貴,他瞳孔偏淺,合上手裏的書時聲音清冽如玉石相擊,“如果是急事,我可以幫你代為轉達。”
“……學長,”這頭的莊野更加猶豫了——傑奎琳女士要求今天內必須把維修金交了,鑒于之前的斑斑劣跡莊野也不敢太耽擱。但不知道是為什麽,對着面前的人,講起那炸廚房的來龍去脈感覺更難以開口。但如果傑奎琳女士沒提前和埃文先生提的話,就不能沒頭沒腦地說自己只是需要轉交一點錢:傑奎琳女士此舉本就是想讓兩個學生在埃文先生面前重複一遍事情經過。
但光叫了對方一聲又不說話顯然是不合适的,沉默時間太長,對面的人開口道,“不太方便的話也沒關系。”算是準備把這件事翻篇。
“方便的!”急急忙忙開口的後果便是莊野不得不硬着頭皮把整個事情托盤而出,“呃……就是,就是,”他眼睛一閉心一橫,“就是我和我朋友在宿舍學做飯把廚房炸了所以今天來交維修金!”起承轉合可謂一氣呵成,Alpha伸手把口袋裏的錢放到桌子上,“傑奎琳女士說需要這個數,麻煩你了,學長……”說完高中生便耷拉了腦袋,覺得這事兒多少有點丢人。
雖說平時也嚷嚷什麽失敗是成功之母吧,但今天就是覺得格外不好意思。
他心頭甚至有點埋怨江寧宇那個倒黴蛋:早知道就不和他打這個賭了,怎麽就害得自己要跑來交這份維修金呢?
“舉手之勞,我會告訴埃文老師并轉交的。”年輕人公事公辦地點點頭,見高中生許久沒再說話,以為他是被接二連三的失敗給打擊到了。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Omega不由得有些心軟,這也沒比自家弟弟大多少呢,于是安慰道,“我不太會做飯,所以我覺得能做一手好菜的人很厲害。”
“真的嗎?”見對方看着自己點點頭,莊野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有點泛紅,他手足無措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那,那我盡量。”
年輕人這下輕笑出聲,像學校東邊那個小花園裏每到春天總會出現的那只小小蜂鳥,像它身上最輕最漂亮的那枚尾羽,輕輕地在什麽上打了個轉兒。莊野看得出他眼底并非嘲笑的意味。被稱作“學長”的人看了眼自己腕上的表,“你回去上課吧,別遲到了。”
“哦,哦,好。”莊野呆頭呆腦地起身,大腦有些空白間他向一同站起的那個人微微欠身,擡起頭後終于想起自己要說些什麽,“那……學長再見。”
莊野走到門外,向他揮揮手邁步走了一小會兒後又偷偷轉頭瞥了一眼那扇虛掩着的門,又看見了門外走廊小陽臺上那些正開着的天竺葵,紫色的花瓣在風中舒展,随風搖曳時像在舞會裏翩翩起舞的王子公主,鮮妍、靈動、美麗。
十六歲的高中生戀戀不舍地把目光收回,大踏步向教室進發。加利福尼亞州的風穿過山谷,穿過草坪,穿過長長的教學樓走廊,又調皮地與莊野撞了個滿懷,暖洋洋的,讓少年的衣角也随之掀起雀躍的一小片。
“哥們兒,我現在跟你說,”莊野思來想去,還是忍不住在臨上課還有三分鐘時給江寧宇打了一個電話,也不管對方說了什麽,上來就是一句,“我現在相信了,就是有時候,真的,真的一下!真的就一眼!”他本想再說句來解釋,但又自覺笨嘴拙舌,所以幹脆又稀裏糊塗地咽下了。
“今兒怎麽這麽激動?”沒說“發瘋”兩個字是看在莊野一個人去找埃文先生交了維修金的份兒上,江寧宇疑惑不解地看了眼手機屏幕,來電人沒錯,聲音也沒錯,“我記得你今天是去交維修金不是領獎學金啊?”
“不跟你說了,我得上課了。”莊野對于自家發小的疑問上演了一個“左耳進右耳出”,“挂了,拜拜。”說完毫不猶豫地按下按鈕給江寧宇留了串忙音。
嘿,你說這人,江寧宇深感莫名其妙,又看了手機通話記錄兩遍才确定給自己打電話的确實是自己發小。心下疑惑了一瞬,卻又轉念一想覺得估計是對方中二病又間歇性發作了——這個思路不錯,合情合理,遂按下不提。
好吧,人的想法都是會變的,莊野現在萬分贊同那句話,埃文先生那兒的确有着方圓十裏最好看、最美麗的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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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狗狗(托下巴):沒錯,我和學長就是天注定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