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偏航
偏航
沈策在離地面很近的情況下緊急迫降, 跳傘已經?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他幾乎就是硬生生摔在了地面，和跳樓沒什麽兩樣，如果不是那一瞬間被林與骁用手臂墊了下做緩沖，估計性命當場就會交代在停機坪上。
經?過七個?小時的手術, 才勉強吊了口氣——但誰也不敢保證icu觀察期間會不會出問題。
畢竟沈策身體多處骨折不說?, 內髒嚴重破裂才是致命的。
林與骁第二?天一早去見孟钊, 看了沈策的手術結果, 眉頭不自覺打?成了結。
“肺葉受損……”他嘟囔着：“嚴重麽？”
“你說?呢？”孟钊一根一根抽着煙，吞雲吐霧間, 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林與骁不禁覺得有?些堵心?。
他們這個?職業對身體要求很高，尤其?是肺部, 如果沈策肺部出現問題的話……那恐怕以後很難承擔高負荷的訓練任務了。
可那個?家夥，一向是把藍天事?業奉若神明。
想到這裏, 他捏着手術報告的手指緊了緊。
“現在想這麽多幹什麽。”孟钊彈了彈煙灰：“把命保住最重要。”
至于其?他的，在生命面前都顯得渺小，也是後話了。
可沈策的未來，沒人?敢做保證——林與骁能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
“我一會兒就回京北，你在這裏多留意，随時跟我報告。”孟钊頓了下，看着他手臂上纏繞的紗布：“你自己也多注意休息。”
“說?句老實的難聽話, 殲一承受不起失去太多優秀的兵。”
“大隊，我明白。”林與骁難得沒和他貧：“我會好好照顧身體。”
“留鄭書?夏在這兒看着你，我才比較放心?。”說?到這裏，孟钊勉強擠出來的笑意才有?了幾分?真實：“倒是真的讓你小子娶着個?好媳婦兒。”
“大隊。”林與骁修長的手指閑不下來, 把玩着火機懶散地問：“我媳婦兒是個?好樣的, 你才知道?啊？”
“我說?的不是軍事?能力上，是她對你的态度。”孟钊白了他一眼：“在不知道?你确切情況的時候我們趕來申城, 你知道?她是怎麽說?的麽？”
他這個?話引起了林與骁真正的興趣，他微微挑眉，甚至坐直了身子。
“鄭書?夏說?了，只?要你人?活着就行。”孟钊有?些唏噓：“只?要你人?活着，其?他什麽她都不在乎，無論?斷胳膊斷腿，甚至更嚴重的。”
因為?只?要人?活着，就有?念想，就能成為?精神支柱，賜予愛他的人?源源不斷的力量。
林與骁沉默半晌，別開頭看着窗外。
“嗯……”他唇角的笑容帶着暖洋洋的得意：“她就是這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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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骁買了中午飯回到醫院時，鄭書?夏正站在icu的病房外面，隔着那一小塊玻璃，努力探頭想看裏面被紗布裹成粽子樣的沈策。
“看不到的。”他走過去，好心?提醒：“門裏面還是門。”
“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了。”鄭書?夏看了眼手表，有?些焦灼：“還有?三?十六個?小時……熬過來沈策是不是就沒事?了？”
她幾乎是數着分?分?秒秒熬時間的。
“是的。”林與骁哄她：“你數學很好。”
“……”
“先別想了。”他把飯盒和一次性筷子都拆開給她擺好：“吃飯。”
雖然他們都沒什麽胃口，但飯總歸是要吃的。
還好晚上的時候傳來好消息，負責在icu觀察的醫生說?沈策基本已經?渡過最危險的時間段，雖然依舊不能掉以輕心?，但活下來的概率已經?很高了。
醫護人?員是不能把話說?死，也不能給出一個?準确的數字的，但林與骁和鄭書?夏都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出來弦外之音。
兩個?人?一起長舒口氣，臉上終于露出這幾天來難得真情實感的一個?笑容。
謝了醫生好幾次，鄭書?夏才折回病房歡快的收拾東西。
林與骁這種程度的傷自然是不用住院，他們晚上跟着申城隊裏的車回去，去部隊的宿舍住。
鄭書?夏一邊收拾兩個?人?昨晚住了一夜後留下的行李，一邊接電話發消息，忙的不可開交。
沒辦法?，任務出了岔子的這件事?瞞不住林家，趙緣和江姝妍等一系列人?都擔心?的要死，輪番電話轟炸着問她情況。
之前沈策生死未蔔，鄭書?夏沒有?精力應對，現在才能一一回消息彙報情況。
結果當然又是被問個?沒完沒了。
林與骁見她一個?頭兩個?大，幹脆走過去幫她挂斷電話。
“……”
“電話費也不便宜。”他唏噓着：“她們怎麽那麽多問題，回去問不行麽。”
對除了鄭書?夏以外的人?，男人?的耐心?基本一向為?零。
“剛剛是唐子勵打?來的。”鄭書?夏忍着笑：“他想問問沈策怎麽樣了。”
并不是他口中婆婆媽媽的‘她們’。
林與骁沉默片刻，嘴硬：“那也回去再說?。”
他才能和鄭書?夏一起在這兒待幾天啊，時間哪能都分?給那些閑雜人?等。
“行，你說?了算。”鄭書?夏好脾氣的順着他，繼續收拾東西。
這次不用便接電話邊收拾了，她動作十分?利落。
林與骁在一邊圍觀着，隐約又有?了一種吃軟飯的陰暗快感——因為?受傷，鄭書?夏什麽也不準他幫着做，只?讓他靜養，這麽溫柔體貼……
他就有?點想順竿子向上爬了。
回到隊裏給安排的宿舍，林與骁提出想洗澡。
“你現在的傷，”鄭書?夏看了眼他包裹結實的手臂，頓了下：“再等等吧。”
“從初四到現在好幾天了，都沒洗澡，還在地上滾過。”林與骁眨了眨眼，看着她的黑眸頗有?絲無辜：“你不嫌棄我髒麽？”
“不會啊。”鄭書?夏笑眯眯道?：“我昨天不是還幫你擦臉了麽？”
林與骁心?滿意足地聽到了想聽的回答，得寸進尺：“嗯，繼續幫我吧。”
“……什麽啊。”鄭書?夏其?實聽出來他的意有?所指，但還是猶猶豫豫的裝不知道?。
“幫我洗澡啊。”林與骁笑，修長的手指彈了下她通紅的耳朵：“我自己洗不方便。”
他聲調暧昧，尾音像是帶着勾子。
鄭書?夏不得不承認，她有?點被蠱惑到了。
春節之後他們都沒時間去理發，林與骁的頭發有?點長了，流海擋住了一半的眉毛，臉上身上的創口貼和紗布都有?點‘戰損’的感覺。
就……很難不被美色蠱惑到。
就算林與骁是刻意在逗她，勾她，他們也的确有?一段時間沒親熱了。
“行，行吧。”鄭書?夏轉了轉眼珠，磕巴了一下。
在林與骁的低笑聲中她愈發不好意思，垂着頭把人?拉進了洗手間。
申隊讓他們住的宿舍條件還不錯，洗手間挺大，幹濕分?離的，她搬了個?防水的塑料板凳到浴室的小隔間讓林與骁坐下。
鄭書?夏又跑出去換了行動方便的睡衣，用防水袋包好他裹着紗布的胳膊，這才拿着花灑幫他洗身體。
早就不是第一次赤誠相對，林與骁身上的疤甚至她都如數家珍，但他這麽乖乖的讓她擺弄倒是第一次。
鄭書?夏擠了泡沫在手上，動作輕柔地幫他洗頭發時，莫名有?種小時候幫着心?愛洋娃娃梳妝打?扮的異樣滿足感。
雖然林與骁和‘洋娃娃’的形象差的太多，要是真的穿女裝還差不多。
她這麽想着，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麽呢？”林與骁閉着眼睛任其?擺弄也聽見了她輕笑的氣音，勾了勾唇角：“是不是想做壞事?？”
“……哪有?。”鄭書?夏心?虛的垂着眼睛，幫他按摩頭皮，一臉嚴肅的教訓着：“你專心?點。”
“洗澡用什麽專心?。”林與骁嗤笑一聲，等她把自己頭發上的泡沫沖掉，就重新睜開了眼睛——裏面是不加掩飾的侵略感。
就像是蟄伏許久的野獸不裝了，露出獠牙。
鄭書?夏被他盯的抖了一下，手裏的花灑兜頭又澆了他一身。
林與骁滿不在乎的笑，用那只?還能活動的手攬過眼前女孩兒的細腰，近乎是迫使着鄭書?夏和他貼貼，一只?腿擡起靠在他的膝蓋上。
“衣服也濕了，”他摸到她濕漉漉的睡裙裙擺，低聲道?：“一起洗吧。”
“不行……”鄭書?夏感覺他灼熱的呼吸在自己胸口蔓延，但依舊理智尚存：“你傷口會碰到水的。”
林與骁不管那些，摟着她使勁兒親了親：“難受。”
直白的表達，就像小孩子得不到心?愛糖果之後一樣的鬧脾氣，十分?少年氣。
鄭書?夏被他逗笑，眼神也不自覺變得柔軟。
他貼着她大腿的位置跳動，能感覺到……确實應該挺難受的。
怎麽辦？讓人?怪心?疼。
鄭書?夏想了想，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林與骁立刻擡眸看她。
“前提是你得乖一點。”她身子緩緩向下滑，聲音含着笑意，蠱惑人?心?：“不能反抗我。”
要不然她這種稚嫩的‘初學者’會自亂收腳的。
位置的改變，頃刻間讓她從高高在上變成男人?的居高臨下。
林與骁垂眸，眼睛裏的情緒很熱，啞聲問她：“為?什麽獎勵我？”
沒錯，她現在的舉動……就是在狠狠獎勵他。
“沒有?那麽多為?什麽。”鄭書?夏趴在他膝蓋上做準備，像只?慵懶的貓：“你就當…是我喜歡吧。”
她半真半假地說?。
林與骁卻聽了把人?拉起來：“喜歡這兩個?字不能亂說?。”
“我知道?……”他在關于自己的事?情上就會一改散漫的态度，變得極其?富有?儀式感，哪怕‘喜歡’這個?簡單的字眼，都不想讓她玩笑似的說?出來。
鄭書?夏明白是為?什麽，心?裏更加熨貼，她執拗地看着他：“可我想說?喜歡，我喜歡，這個?理由足夠麽？”
林與骁愣了下，随後就感覺到被柔軟包裹。
他頓時也沒心?思較真了。
女孩兒生疏而笨拙，實在不是很合格的‘伺候’人?的模樣——但他超愛。
沒辦法?，鄭書?夏本就是站在那兒都能對他産生巨大吸引力的，更惘論?現在……渾身上下都濕濕滑滑分?外柔軟的一條小蛇，往人?心?裏鑽。
林與骁一向自诩是自制力過人?的，此刻都被她撩的有?些克制不住。
他胸口起伏壓住想要迸發的欲望，深吸口氣把人?拉了起來。
“不用你做這些。”他頓了下：“我沒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癖好。”
“你不喜歡麽？”鄭書?夏眨了眨水潤的眼睛，有?些無辜：“是不是我弄的太笨了，音音說?只?要用這招你肯定受不了。”
她沒有?任何經?驗，在這方面只?能和閨蜜偶爾探讨一下了。
林與骁沉默片刻，忍着笑親她一下。
“确實有?點笨。”他說?：“以後少和梁谷音說?這些。”
“不是我想說?……”她羞赧的拽他衣服扣子：“是她非要問。”
梁谷音是個?葷素不忌的，自然好奇什麽就會刨根究底的問什麽。
鄭書?夏是個?在什麽方面都是有?股子‘不舒服’的勁頭的姑娘，聽林與骁說?有?點笨，情緒裏的小宇宙頓時熊熊燃燒。
她說?：“再讓我試一次吧。”
“……”林與骁有?些無奈。
他都怕她不舒服不要這樣的獎勵了，結果女孩兒非得獎勵他……
他又不是個?傻子。
給林與骁做這種事?，鄭書?夏沒覺得特別難以接受，就是，有?點滿難為?情。
她把人?推出去後自行洗漱，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出去。
林與骁靠在床頭等她，招了招手。
鄭書?夏爬上床，鑽進他懷裏，還沒等說?什麽，就被他修長的手指掰住下巴親了會兒，濡濕綿密的吻。
鄭書?夏發現她更喜歡親吻的感覺。
林與骁特別會親，總是能讓她很舒服，除了剛開始幾次的不适應和倉惶外，幾乎每次都能得到快感。
圓潤的腳趾繃直，不用做更多的，就已經?能享受到極致了。
長吻結束，鄭書?夏趴在他肩上，氣喘籲籲地問：“你剛剛說?你沒有?特殊癖好，是真的吧？”
“是啊，怎麽？”
“那就行。”鄭書?夏長舒口氣：“因為?真的有?點累……”
她嘴巴都酸死了。
因為?沈策的情況有?好轉，兩個?人?久違的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上午趕去醫院時，醫生說?再觀察一晚，基本就能轉到普通病房了，病患因為?內髒破裂需要修複的原因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不用着急，按部就班的安排護工照顧就行。
林與骁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醫生，請問他的傷有?沒有?産生那種不可逆轉的後遺症？”
這裏是軍區醫院，醫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猶豫片刻道?：“目前是沒有?，但這得根據恢複進度繼續觀察。”
他做這行這麽多年，見過太多手術剛做完身體恢複的很好，但隔了一段時間又有?問題的病患了。
同樣，也見過看似會留下後遺症，但實際上恢複很好的，一切全憑自己的造化罷了。
醫生拍了拍林與骁的肩膀：“特種兵的身體素質到底是比普通人?好多了，更何況年輕小夥兒，不用太擔心?。”
林與骁心?裏有?數，微笑着道?了謝。
等醫生走後，他走去陽臺打?電話，和孟钊報告了一下沈策現在的情況。
可說?着說?着，臉色就開始不好了。
鄭書?夏沒去聽他們說?什麽，但就坐在長椅上看着林與骁，也能瞧出來他臉上像是天氣預報——寫滿了‘晴轉多雲’。
“怎麽了？”等人?回來，她忍不住問。
“大隊說?既然沈策已經?脫離危險了，那我自己跟這兒陪他就行，等他醒了再安排轉院。”他頓了下，顯然很是憋屈：“他讓你先回去，歸隊訓練。”
這邊已經?不需要這麽多人?守着了，作為?現在不是假期的部隊人?員，那自然是要老老實實的回歸訓練。
鄭書?夏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不開心?，看着林與骁很直白的生氣着，她忍着笑，佯裝遺憾：“沒辦法?了。”
“只?能回京北等着你了，照顧好自己。”
“我也是病號啊，老孟也不知道?體諒一下。”林與骁敲了敲自己胳膊上的石膏：“我還需要人?照顧呢。”
氣急之下，他竟然難得表現出來‘巨嬰’的一面。
鄭書?夏沉默片刻，實在是覺得無話可說?。
畢竟林與骁做什麽都很游刃有?餘的模樣，尤其?是床上……哪裏看的出來需要人?照顧了？
這人?分?明就是在耍賴的。
“想我就視頻吧。”自己的老公自己哄，她好脾氣的說?：“我能接就會接的。”
原來兩個?人?視頻的時候她習慣在晚上，沒人?的地方，但現在随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