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宋靜姝并不認識到來的軍人是誰, 但自從她在軍區大院遇到謝雲峥,就知道謝雲峥的身份不簡單,她跟沈氏在大雜院估計也住不了幾天。
畢竟她跟謝雲峥是夫妻。
作為夫妻, 組織上必定是不會讓他們分開太久。
“同志你好,我就是宋靜姝。”宋靜姝主動上前一步介紹自己。
“宋同志,你好,我是軍政治部的陸康平, 奉上級命令來請你跟我們離開。”陸康平先向宋靜姝敬了有個禮, 然後把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遞向宋靜姝。
宋靜姝平靜地接過對方證件檢查。
“陸同志, 辛苦。” 檢查完的宋靜姝把證件歸還陸康平。
雖然陸康平并沒有說明為什麽請自己走, 但宋靜姝知道事關軍方, 只要軍方證件真實,不僅是她要全力配合,就連現場也必須配合。
“宋同志,有點緊急,請你馬上跟我們離開。”
陸康平再次向宋靜姝敬了一個禮。
宋靜姝卻有點為難地看向陸康平, 這麽好的機會,她必定是要解決了全部麻煩才離開的。
“宋同志, 有什麽需要我給你解決的嗎?”陸康平雖然來得晚了一點,但現場這麽多人圍在這,必定是有情況,可能還牽扯到宋靜姝同志。
宋靜姝等的就是陸康平這句話, 見到對方主動開口, 才歉意地解釋道:“陸同志,剛剛這幾位公安同志說我涉嫌謀殺, 我可能不能立刻跟你們走。”
陸康平愣了一下,視線立刻轉到幾位公安同志的臉上。
“公安同志, 請問是怎麽回事,宋同志受軍方保護,你們辦案一定要嚴謹,如果宋靜姝同志真涉嫌犯罪,你們可以把人帶走,但必須要拿出确鑿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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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事情是這樣的,有人舉報宋靜姝同志謀殺,我們此來也是調查情況,還沒有定論,按照相關規定的政策,此時我們應該以你方為主,你可以先把宋靜姝同志帶走,如果我們這邊查到謀殺的證據确鑿,我們會走相關程序批捕犯罪嫌疑人。”
帶隊的公安叫做雷軍,面對陸康平的提問,他按照規定回答。
陸康平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們此來情況說是緊急也緊急,但也不是一點時間都不能耽誤。
“陸同志,正好當事人都在,我請求現在就調查,誰是罪人,誰無罪,當場查清楚。”
宋靜姝是不會讓自己陷入不利輿論的。
今天彭慧慧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墜樓,要是不把事情弄清楚,背後絕對會有人放出謠言,說軍方袒護罪犯,到時候自己成了擁有特=權的人。
這不管是對軍方,還是對自己都無利。
所以事情必須當面調查清楚,當衆還自己一個清白。
宋靜姝的話讓現場所有人精神一振,原本圍觀群衆還以為沒法看到結果,結果事實跟他們猜想的相反,大家看向宋靜姝的目光更加熱切。
陸康平不是公安,不能插手辦案,聽了宋靜姝的話,看向雷軍,“公安同志,宋同志的話說得有理,我建議現在立刻就查證。”
“好的。”雷軍确實也有此意。
他之前見到陸康平一行人到來就知道事情要是不當衆處理好,對于他們幾方都會有影響,此時得了代表軍方的陸康平建議,內心也松了一口氣。
“我來說明事情的緣由。”
宋靜姝看了一眼被人攙扶着的彭慧慧,開始說明當時的情況,她一點都沒有為王建國與彭慧慧隐瞞,直接把他們三人為什麽在辦公室的事全抖落出來。
甚至還把自己已經向更上一級部門的舉報信也都說了。
随着宋靜姝的訴說,不僅是人們看向王建國與彭慧慧的眼神不對,就連作為當事人的王建國與彭慧慧也臉色發白的渾身顫抖。
面對公安、軍人,作為普通人,他們早就吓破了膽,哪裏還敢出言狡辯。
就連彭慧慧也知道就算自己有崔志鵬這個供應處的主任作為靠山,這個靠山此時估計都幫不了自己,所以等宋靜姝把事情的全部經過說完,她白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彭慧慧的暈倒已經很說明問題。
做筆錄的公安同志記錄完,檢查一遍記錄,然後讓宋靜姝簽字。
簽了字,就再也沒法更改。
宋靜姝接過對方遞來的筆毫不猶豫簽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這樣幹脆的宋靜姝,現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相信了宋靜姝剛剛說的話。
這年頭普通人在面對公安與軍人是不敢說假話的。
“我……我證明宋靜姝同志說的都是真實可信的。”
王建國經過艱難的思想鬥争,最終在緊要關頭舉手為宋靜姝作證,之前宋靜姝勸告他的話一直在腦海裏回想,為了家人,他還是沒有一條路走到黑。
看着站出來為宋靜姝作證的王建國,現場群衆嘩然起來。
“天,事情居然是這樣,要不是有宋靜姝同志相救,那個叫做彭慧慧的就真掉下樓摔死了。”
“是誰舉報宋靜姝同志謀殺?這哪裏是謀殺,這是不計前嫌救人,要不是宋靜姝同志人品高潔,怎麽可能救差點殺死自己的彭慧慧,彭慧慧才是謀殺的兇手,要不是宋靜姝同志躲得快……”
“太可怕了,彭慧慧不僅貪了國家財産,還要害命,簡直就是個惡魔。”
“還有,是誰舉報宋靜姝同志謀殺,這人怎麽知道宋靜姝同志謀殺,我覺得這舉報的人好有問題,得找出來,說不定就是彭慧慧的同謀。”
“太聳人聽聞,抓起來,把這些壞人都抓起來,不能讓他們這麽冤枉宋靜姝同志。”
搞清楚事實真相,現場群衆沸騰了,要不是看王建國縮着身子被幾名公安抓着,要不是彭慧慧暈倒在地,群衆們能沖過去狠狠一人給一拳。
“呸,真是晦氣,早知道這個彭慧慧這麽壞,我才不去救她,讓她摔死得了。”
之前救下彭慧慧的幾人這會明白真相,忍不住狠狠呸了一口,看向彭慧慧與王建國的目光也無比的嫌棄。
宋靜姝眼見輿論沒有走偏,滿意了。
人群裏,早就緊張得雙手全是汗的柳珍聽着一面倒的輿論,重重吐出憋在胸腔的一口氣。
剛剛真的是差點吓死她。
她還真以為宋靜姝要被公安抓走了。
“公安同志,這個彭慧慧手裏極其不幹淨,我懷疑她可能還犯下其他的罪行,建議你們把此人抓回去重點審查。”宋靜姝要為原主報仇。
原主從進入單位就一直被彭慧慧帶人排擠算計,現在她要痛打落水狗。
這就是因果,種因得因,種果得果,怨不得誰。
“宋靜姝同志,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嚴查彭慧慧,也會追查出與對方有牽連的所有人員。”雷軍向宋靜姝敬禮,然後才接着說道:“你被舉報的謀殺罪名不成立,就此作廢,不過後續如果有什麽需要你配合的,得辛苦你。”
“辛苦各位同志,我一定全力配合。”宋靜姝嚴肅回答。
“公安同志,等等,我有異議。”就在衆人都以為事情解決得差不多,宋靜姝要走時,人群裏突然有人舉起了右手,是阮和平。
阮和平也是商場的經理。
“什麽異議?”雷軍若有所思看向對方。
阮和平此時出頭,是頂着極大壓力的,但他又不能不出頭,此時不出頭,他可能也要倒黴。
因為他跟王建國一樣,家裏的媳婦也收了彭慧慧的禮。
只要彭慧慧招供,他也在劫難逃。
“公安同志,雖然宋靜姝同志說得有理有據,還有人證,但我覺得這人證不能成為人證。”阮和平說到這,面對衆人解釋道:“當初就他們三人在辦公室,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們誰也不得而知,要是有人作假證,這……”
阮和平這番話說出來,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如果說宋靜姝是個普通人,也許沒有人會因為阮和平這番話多想,但宋靜姝此時的身後站在軍人,會不會有人為了捧某人,真的做了假證,這畢竟也是有可能的。
當初辦公室裏只有王建國與宋靜姝他們三人,發生了什麽,也确實只有他們三人才知道。
“看來,為了證明宋靜姝與王建國供詞的真僞,必須要得到彭慧慧同志的供詞。”
雷軍神情嚴肅起來,阮和平剛剛提出的異議也不是不可能存在,作為公安,一定要大膽設想,小心求證,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公安同志,我舉報阮和平家屬收受彭慧慧的財物,這是他此時出面的根本原因。”
宋靜姝知道書本劇情,阮和平既然要跳出來惹事,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胡說,公安同志,宋靜姝她胡說。”
阮和平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是不是胡說不是你說了算的,只要傳喚你的家屬不就一清二楚,我相信在公安同志的審訊下,壞人絕對無所遁形。”宋靜姝說完這句話,看向雷軍:“同志,我懷疑阮和平同志剛剛那番話是為了抹黑軍方與你們公安部門。”
雷軍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把彭慧慧同志叫醒,現場立刻審訊。”雷軍看了陸康平一眼,直接現場辦案。
彭慧慧是被冷水刺激醒的。
沒有人潑她冷水,而是柳珍機靈地用毛巾沾了冷水覆在她的臉上,這麽一刺激,彭慧慧就算暈得再徹底也都醒了過來。
彭慧慧剛一睜眼,就見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特別是軍人與公安看向她的威嚴目光,她吓得差點又暈過去。
“彭慧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在公安同志的面前,你還不趕緊把你犯下的罪行老實交代,你可不要負隅頑抗,否則查實後,你的罪名更重。”
宋靜姝沒等公安同志開口,看着彭慧慧就開口了。
聽到宋靜姝警告的聲音,彭慧慧打了個寒顫,“我……我……”她的視線移向人群,她在人群裏找尋崔志鵬,她之所有敢貪這麽多東西,也是受崔志鵬的指使。
崔志鵬自從發現事情不對勁後就努力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人群裏。
他在想辦法怎麽處理彭慧慧。
如果彭慧慧不死,早晚會供出他。
今天彭慧慧差點墜樓其實也有他平時對彭慧慧洗腦的原因,在他的想法裏,彭慧慧沖動後肯定會死亡,沒想到宋靜姝會救下彭慧慧。
兩人的恩怨不輕,彭慧慧又正在陷害宋靜姝,就這樣了,宋靜姝居然還能救彭慧慧。
此時的崔志鵬怄得差點吐血。
功虧一篑的他感覺到了危機。
偏偏在崔志鵬想着怎麽解決彭慧慧時,清醒過來的彭慧慧居然在尋求他的幫助,發現這一點,崔志鵬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趕緊再次縮小身子。
“我……我舉報彭慧慧私吞商場錯染布料,還有算計陷害宋靜姝同志。”
就在彭慧慧還想再賭一把有人救自己時,一道意外且帶着顫音的聲音響起。
是侯巧雲。
侯巧雲是跟随彭慧慧一起欺負過宋靜姝的售貨員,雖然對方沒有參與彭慧慧核心貪污布料的事,但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剛剛她也被吓壞了。
被宋靜姝的背景吓壞了。
侯巧雲衡量再三,為了自保,又或者是将功贖罪,她才在這關鍵時刻選擇舉報彭慧慧,她的舉報不僅證實了彭慧慧侵吞國家財産的罪行,也有利佐證了彭慧慧确實存在陷害宋靜姝的事實。
人群再次喧嘩起來,大家忍不住交頭接耳。
侯巧雲是扯斷彭慧慧抱着僥幸心理的最後一根弦,彭慧慧臉色迅速灰敗下來,有氣無力道:“我坦白,我證明宋靜姝之前所說的話全部真實。”
“太過分了,真是枉費宋靜姝同志剛剛還救了你。”
“蛇蠍心腸,太蛇蠍心腸了!”
“一定要嚴懲不貸,這樣的壞人躲在人民群衆中,不知道要殘害多少人,害群之馬一定要繩之以法,國家財産神聖,不容私人侵吞。”
“對,把彭慧慧繩之以法!”
群衆激憤了,彭慧慧犯下了太多讓人無法容忍的罪行。
雷軍見群衆們太激動,趕緊揚起手臂制止:“同志們,大家靜一靜,事情我們已經弄清楚,謀殺跟宋靜姝同志無關,相反,她才是被彭慧慧謀殺的人。”
宋靜姝見雷軍當衆宣布自己無罪,松了口氣。
這年代跟後世不一樣,不用走各種司法流程,只要當場證明無罪,她就自由了。
宋靜姝松了口氣,一直等待在現場的陸康平也松了口氣。
“各位同志,麻煩大家讓一讓,我們有軍務在身。”陸康平對現場群衆解釋,同時站在他身後的幾個軍人也把宋靜姝保護起來。
這個時候的宋靜姝就是萬衆矚目的焦點。
“同志們,都讓一讓,別耽誤了軍人同志的軍務。”雷軍知道陸康平他們要走,趕緊幫忙維持次序。
群衆還是很自覺的,迅速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讓陸康平一行人通行。
“宋同志,走吧,車在外面。”陸康平低聲向宋靜姝請示。
“好的。”宋靜姝知道自己該走了,這個時候走,才是最完美的。
“靜姝!”
就在宋靜姝在陸康平幾名軍人的護送下往商場外走時,柳珍的聲音突然響起。
可以聽出她語調裏的顫抖。
宋靜姝轉頭,笑了起來,“柳珍,好好工作,別出錯。”所有人都知道柳珍跟自己交好,以後不管是商場,還是柳珍家,絕對沒人敢再欺負柳珍。
“靜姝,保重。”
柳珍對宋靜姝狠狠點頭,她有預感,以後宋靜姝不會再跟她一起上下班了。
“保重。”
宋靜姝對柳珍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了。
雖然不知道陸康平他們為什麽會來請自己,但她猜到肯定跟謝雲峥有關。
“宋同志,你單位這邊我們已經給你請了假,你放心,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商場門口,一輛挂着軍牌的吉普車停靠着。
“謝謝,費心了。”宋靜姝感謝陸康平。
“請。”
陸康平拉開車門,請宋靜姝上車。
他在軍中的級別為團級,由他親自給宋靜姝開車門,可見軍方對宋靜姝的重視級別。
宋靜姝知道,這是沾了謝雲峥的光。
同時她在內心深處猜到謝雲峥可能從事的事業,作為後世之人,她知道那樣的工作不容易,不管是現在,還是後世,都是人人敬仰的工作。
國家後世的強大,正是因為有了絕對的武力保障才能安穩發展。
和平不易,保障和平的所有英雄都值得尊敬。
宋靜姝分得清輕重。
以此時妻子的身份來說,她可以怨恨謝雲峥,但作為國家的一員,她得感激謝雲峥,感激與謝雲峥一樣無怨付出的所有先輩。
“雲峥是不是出事了?”臨上車前,宋靜姝終于問出心中所想,不然她實在想不明白陸康平為什麽會在這時候來商場接自己。
太不正常。
陸康平只是按照命令行事,其他的他并不知道,“宋同志,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護送你去往目的地,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
“嗯。”宋靜姝點頭,不再為難陸康平。
就在她一只腳踏進車廂時,疾馳而來兩輛車,車停下的位置與他們保持足夠距離,第一輛車下來幾個穿着幹部裝的男人,後一輛車下來的是三名公安,這些人都嚴肅着一張臉向商場走來。
雙方在第一時間打了個照面。
彼此都看清了彼此的裝束與容顏。
不認識的雙方只是對視一眼,微微點頭就錯開。
“宋同志,上車吧。”陸康平對新來的一行人是因為什麽到來并不感興趣,他只想圓滿完成自己的任務。
宋靜姝點了點頭,上車,同時她也猜到進入商場的這幾人來自哪裏。
應該是商務部的人。
而她匿名檢舉的信件也是郵寄到商務部的。
在知道彭慧慧的背後靠山是商場上級部門供應處後,她就直接把檢舉信寄給了更高一級的商務部。
六十年代物質是真的超級匮乏,還因要赈災,這種情況下有人敢伸手侵吞國家財産,那絕對是死罪,從宋靜姝把證據寄送到商務部時,她就猜到了彭慧慧一行人的下場。
一直隐身在彭慧慧身後的供應處崔志鵬也難逃法網。
商務部的同志速度很快,宋靜姝他們的車剛啓動,他們一行人就從商場裏押解着好幾人出來。
雷軍帶隊的公安跟商務部同志帶來的三名公安合力抓捕了以崔志鵬為首的一群犯罪分子。
宋靜姝在被抓人群裏看到全身癱軟被拖着走的彭慧慧,也有崔志鵬,王建國,阮和平,侯巧雲,歐心蓮……
只要是參與侵吞國家財産的,全都被抓捕。
車行駛起來,速度越來越快,宋靜姝視線透過窗戶看向一縱被抓捕的人,她沒有嘲笑這些人,也沒有幸災樂禍,只是平靜地看着。
蛀蟲就該有蛀蟲的下場,活該。
說起來原主并沒有崔志鵬犯罪的證據,是因為宋靜姝熟知劇情,按照劇情提示找到了崔志鵬的罪證,才能讓崔志鵬這次也被抓捕。
随着車輛駛遠,宋靜姝也把小人物抛擲腦後。
大雜院,高元亮帶人一頓整理,謝家所有東西都打包好,然後扛到了胡同口的卡車上。
“雲峥媽,你們這是要搬到軍區大院啊?”
陳桂香震驚地看着鎖上門領着朵朵準備離開的沈氏。
她這一問,大院裏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火熱起來。
大家對于沈氏一家要搬去軍區大院的事震驚又意外,他們想不通謝家怎麽就會搬到軍區大院,京城的軍區大院可不是一般的軍區大院。
能住進軍區大院的人,最低級別都是團級。
謝家,連個男人都沒有,哪來團級軍人。
這一刻,大院衆人的腦海裏浮現了張家人的身影。
張家人才來謝家沒多久,這謝家人就搬到軍區大院,這裏面肯定有關聯,說不定張家人就是謝家的親戚,不然誰會幫沒親沒故的人搬去軍區大院。
想明白這一點,衆人羨慕地看向沈氏祖孫。
他們在內心深處恨不得自家也有這麽一門風光的親戚能讓他們沾光。
“桂香嫂子,各位,謝謝兩年來大家對我們家的照顧,再見。”沈氏抱着朵朵跟大院衆人告辭,她沒有透露過多信息,也不想跟衆人多說。
她家在大院裏住了不少時間,酸甜苦辣都遭受過。
恨過,怨過,此時兒子回歸,兒媳也收拾了大院衆人,她不打算再捏着哪點怨恨,當然也不會原諒這些人,說他們壞,他們确實也壞,說他們好,有的時候也還算好。
市井人家就是這樣的生活,只是她融入不進。
僅此而已。
沈氏想明白這一點,對衆人笑了笑,就在高元亮的護送下走向大院門。
以後,她再也不會回到這裏來了。
“雲峥媽,有空回來看看,幾年的鄰居,我們真舍不得你們走。”謝家搬走了,還是風風光光搬走,有人不舍,開始念情。
這個念情,是想讓沈氏念她們曾經的好。
“謝嫂,保重,有空常回來看看,可要記得我們啊。”
“謝嬸,有空回來,我家親戚近期經常送我點野菜,你拿些回去嘗嘗。”
大院人人都看出謝家風光了,開始套近乎。
這時候的她們好似忘了近一年來是怎麽在背地裏欺負謝家的事,一個個露出最熱情的笑臉,也有人真的從家裏拿了不少東西塞給沈氏。
大家還很體貼,擔心沈氏不好拿,還專門準備了提籃。
提籃轉眼的功夫就裝滿了,有雞蛋,荠菜,香椿,竹筍……
五花八門。
大家能給沈氏送出這些東西也算是下了血本,別看都是些雞蛋或者野菜,但在糧食匮乏的年代,野菜也不好找,幾乎是冒頭就被人摘光了。
“謝謝,各位,那我就收下了。”
沈氏沒有推辭,全部接受,當初她們家搬進大院的時候不僅每家送了三個雞蛋,還送了二兩紅糖,就想着遠親不如近鄰,有困難時相互幫襯一把,結果……
不提也罷。
沈氏收禮收得理直氣壯,這些東西都不夠這些人補償她們一家這一年來受到的委屈。
離開大院時,高元亮幫忙提着提籃。
高元亮什麽都沒有說,只默默做事,根據最新信息資料,他知道謝家在大雜院裏這一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剛剛看到衆人虛僞時,他面無表情。
他不喜歡這些勢利又攀龍附鳳的人。
“高同志,她們就是這樣,你別在意。”走在胡同裏,沈氏看出高元亮神情不對。
“沈同志,你不生氣嗎?”原本以高元亮的身份是不該說這樣的話,但他最終還是說了。
沈氏知道高元亮問的是什麽,笑了起來,“人活在世上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遇到對自己不好的人,當然生氣,但氣大傷身,損害的還是自己,所以我現在不生氣,但也不會原諒她們。”
“您高義。”
高元亮忍不住用了敬語。
沈氏笑了笑,把朵朵抱得更穩。
胡同口,謝家所有東西都已經裝在卡車的車廂裏,高元亮帶來的軍人也都已經上車,只等高元亮與沈氏到了就出發回軍區大院。
“沈同志,上車吧。”
高元亮拉開車門請沈氏上車。
卡車高大,得抓着車門踩着腳踏爬上去,沈氏先把朵朵扶上車,她才跟着坐進了後排座。
高元亮去了副駕駛。
随着衆人上車,高元亮向沈氏請示,“沈同志,你看,我們可以走了嗎?”他不确定沈氏會不會再留戀一下胡同,幹脆問了一句。
“走吧。”沈氏抱緊了朵朵。
這裏她也只是住了兩年多,沒有兒子,兒媳的地方,不再是她的家。
“出發。”
高元亮見沈氏毫不留戀,下令司機離開。
卡車緩緩駛進了車流,最終消失在了胡同口,這讓大院跟随來看熱鬧的孩子們悵然若失,以後他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漂亮又白嫩的朵朵了。
“奶奶,去新家?”
一直乖乖窩在沈氏懷裏的朵朵看着車窗外,突然問了一句。
“對,我們去新家,有奶奶,媽媽的新家。”沈氏還沒見到新家,但已經猜到新家的樣子,前天甩兒子一巴掌時,她已經看清兒子是從哪棟房子出來的。
“陽陽叔?”
朵朵看着車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猜到了目的地。
“真聰明,我們的新家跟你陽陽叔的家很近。”
沈氏摸了摸孩子的臉頰,笑得溫和又慈祥。
“太好了。”
朵朵用力拍了拍手掌,她還記得彤彤那幾個小玩伴,上次她跟彤彤他們就玩得特別開心,這下她不擔心沒有小夥伴一起玩耍了。
“到了新家可不能亂跑,路上車多。”
沈氏叮囑朵朵,軍區大院裏住了不少師級別以上的軍人,不少人配置得有小汽車,車多,她擔心孩子在大院裏亂跑被撞到。
“知道了,奶奶。”朵朵乖巧點頭。
前排的高元亮聽到祖孫倆交談停止,才笑着說了一句,“沈同志,你放心,家裏安排得有生活警衛員,孩子出門玩耍會跟着照看,不會有事的。”
他對他們大院的治安還是很自信的。
別看車多,但開車人都知道大院人多,孩子也多,車進了大院後都會自覺減速,撞到人的可能性非常低。
但他不能自誇,只能點明謝家有生活警衛員。
沈氏聽了高元亮的話,心情不錯,問了一句,“高同志,誰去接的靜姝?”她很擔心兒媳比自己早到,要是早到,她擔心兒媳受委屈。
“也是我們後勤部的同志,按照時間,他們應該比我們早到。”高元亮解釋了一句,但他不知道宋靜姝被軍政治部那邊請走了。
“謝謝。”
沈氏心情頓時緊張起來,臉上的笑也挂不住。
就在沈氏擔心宋靜姝與兒子的見面時,宋靜姝也在陸康平幾人的陪同下到了陸軍總醫院。
還沒進門,她感覺到了戒嚴。
但他們的車卻暢通無阻的駛進大門,她頓時知道謝雲峥出事了。
“宋靜姝同志,你好,我是軍政治部副主任葉康時。”
宋靜姝剛一下車,早就等在住院部門口的葉康時向宋靜姝敬禮。
“康時同志,你好。”
回敬了一禮的宋靜姝心驚,聽清楚葉康時的職位,她才明白謝雲峥在我國的某領域地位。
“靜姝同志,你随我來。”葉康時并沒有多說,而是領着宋靜姝往樓上走。
陸康平一行人自動停下腳步。
宋靜姝越走就越心驚。
這個時候的樓房是沒有電梯的,要上樓必定是走樓梯,自從進入住院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就無所不在,不僅如此,這些軍人還都配得有槍。
“靜姝同志,你別着急,雲峥同志在做檢查,我們有專門的專家團隊在為他檢查,就目前來說,還沒查清楚病情。”
眼看快到病房,葉康時低聲向宋靜姝解釋。
這種時候了,他得讓宋靜姝知道真情。
猜到謝雲峥出事的宋靜姝有點難過,但卻達不到傷心。
因為她跟謝雲峥不是夫妻。
葉康時見宋靜姝沒有說話,補充了一句,“請你來不是雲峥同志的意思,是組織經過商量,覺得你此時陪在雲峥同志身邊比較好。”
宋靜姝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接什麽話。
要是沒記錯,頭兩天她才剛剛甩了謝雲峥一巴掌,這事她相信組織上一定知道了。
所以她來,真不是為了氣死謝雲峥嗎?
停下腳步,宋靜姝張了張嘴,終于小聲問道:“他嚴重嗎?”
這下輪到葉康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之前雲峥同志流了不少鼻血,也吐了一點血,看着比較嚴重,但到了醫院後血止住了,什麽情況,我們暫時沒有定論,你放心,我們的專家正在化驗研究。”
“謝謝。”宋靜姝看向身前的房門。
推開這道門,她就能見到謝雲峥,她其實還沒想好怎麽與謝雲峥相處,也沒想好怎麽見面,突然就被趕鴨子上架,她此時的心情很複雜。
“雲峥同志就在裏面休息,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葉康時說完這句後就神色沉重地離開了。
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至今也沒查出謝雲峥為什麽流鼻血又噴血,跟他們猜想的完全不一樣。
自從國家組建西部基地,對于遭受某些物質影響的同志他們都能通過檢查查出原因,但謝雲峥這有點奇怪,至今沒查出病情跟西部基地有關。
葉康時此時是又着急又心疼。
謝雲峥屬于國家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一定要盡全力保證對方無事。
宋靜姝在病房前站了很久,最終推開了房門。
門一開,門裏門外兩人的視線相交在一起。
謝雲峥清冷的眸子裏有着淡淡的意外,可見他确實是不知道宋靜姝的到來。
宋靜姝進退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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