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東西出來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曲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身邊這個可能也是“鬼”, 但是卻莫名覺得很安全。

起碼對方的衣服夠寬松，那個袖子大概能把他這個“鴕鳥”給蓋住。

“那是什麽東西啊！”慌亂不已的嗓音響起。

曲墨方才嚎出來完全是本能地被吓了一跳，這種反應類似于他在廚房看到了老鼠一樣。

因為光線昏暗, 是夜半時分, 并不能确切地看清楚那個東西。

如若真的看到了，人反而也不會吓出聲來了, 會直接失聲。

燈被打開了。

“東西？”曲墨聽到上方傳來疑惑的聲音, 緊接着就是衣服摩擦的聲音，對方似乎在伸手。

嘎吱嘎吱的啃食聲消失了, 房間裏很安靜，只有窗外的一些蟋蟀叫聲。

曲墨以為是他出現了什麽幻覺, 暫時從自己的好戰友衣服裏探出腦袋來，以為是一場烏龍。

“到底怎麽回——”

聲音戛然而止。

曲墨的手還在拽着道渝的袖子, 整個人完全僵住了, 臉色刷地白了。

他的視線順着往右望去，先是寬大的玄色衣袖，随後就是一雙冷白的手……正提着一個……

身長不過三十餘厘米，但有手有腳，渾身□□，膚色泛青的孩童。

“嘻嘻……嘻嘻……”

無法辨認出男女, 但能夠知道的是它很開心, 即便是被抓住了, 也還是伸着潰爛的四肢往曲墨的方向伸。

像是最終目标就是他。

曲墨平生從未見過這種東西，眼睛一眨不眨, 只是一瞬間松開了道渝的衣服。

往後縮了縮, 也沒發出一點聲音。

“拿開。”語氣很短，只崩出來這兩個字。

道渝眉眼微微變了, 似乎是意識到這玩意可能真的吓到人了，所以就提遠了點。

随後不耐煩地甩了下。

鬼童的四肢漸漸才不動了起來。

“這個東西應該是從窗戶爬進來的。”道渝補充道，“不過門也應該擋不住他。”

床上的人還是沒什麽反應，甚至也沒有詢問。

“很弱的，沒事。”

曲墨面色還是方才的冷白，但是也只是點了點頭，大概是示意自己知道了。

“能、能弄走它嗎？”

道渝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東西，他揪的是頭發，因為這鬼童也沒有穿衣服，肢體都有些萎縮了，不太好抓。

是有些髒。

道渝于是高擡貴手扔了這玩意下地。

幾乎是在一瞬間，鬼童就仿佛是重獲了自由，想要繼續攀爬床尾，但是那手臂剛剛一伸。

似乎是感覺倒了一道涼涼的視線。

爬行軌跡才一下子繞了過去，直奔門口，粘膩的水聲有所響起。

曲墨放在被子上的手骨節有些凸起，絞了絞被子角。

“好了。”道渝十分愉悅地說道。

那怪東西已經處理了。

曲墨耳朵裏似乎還在萦繞着那種嘻嘻的笑聲，以及剛剛那種爬行過後黏液接觸地板的聲音。

讓人眩暈無比。

“墨墨，你沒有吃飯，既然醒了就吃飯吧。”道渝覺得這樣也好，人醒了，就方便喂了。

這家的廚師好像是那個破會館的。

很好，不必再找。

曲墨還在情緒劇烈震蕩的時候，整個人腦子十分昏沉，只是怔怔然地看着對方往他這邊傾身過來。

那只手……

那只手！

道渝所看到的場景就是這小孩像個毛毛蟲一樣縮走了，十分害怕地看着他。

“……”

為什麽？他已經趕走那怪東西了。

“墨墨。”

“你、你的手……”曲墨深吸兩口氣，穩住心神，結結巴巴地說道。

道渝低頭看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後明白了。

要洗一洗。

于是，他放下了湯匙，直起身子來。

“那你在這裏等我。”

曲墨感覺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他裹得像個三角粽子，很沒頭腦地問：

“你去幹什麽？”

“洗手。”

道渝身長玉立，一頭黑發如瀑，倒真像是從古畫裏走出來的人。

他猶豫了一下，又轉過身來問道：“你會自己吃飯吧？”

這話說的實在蹊跷，曲墨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再過幾個月就已經正式成年了。

會不會吃飯這種話？确實有點奇怪。

但是曲墨真的沒什麽吃飯的念頭，他莫名有些着急，只是匆匆撇了一眼那個小桌上的飯菜，随後又移眼望上了道渝。

這“人”已經完全成為“人”了。

他幾乎每出現一次，情感态度就會變得很內斂，肢體動作就會更自然，尤其是在換了身衣服之後。

好像原本就應該這樣……

“你、你……我跟你一起去。”語氣很是着急。

他不清楚那個鬼童會不會再爬回來。

曲墨十分迅速地從床上下來了，穿好了鞋子，身上還卷着被子。

原因無他，程家別墅裏的空調實在有些太冷了。

是開了恒溫，按理來說不應該冷的，但是曲墨總覺得實際溫度和中央空調顯示的溫度不一致。

他垂眸看了下地板，上面還有些可疑的水痕，不是很明顯，但确實能看出有東西爬過。

并且在床的不起眼的角落處，也攀附着密密麻麻的牙印。

道渝聽到這話後，倒是沒有做出什麽及時的口頭回應，而是邁步走到床的那邊。

曲墨莫名有點緊張，對方頭發越來越長了，這仿佛是個傳播焦慮的信號。

“不、不能一起去嗎？”

道渝疑惑道：“當然不是。”

曲墨還想再問兩句，但是剛想開口，就發現對方一下子彎腰了。

突然就不用仰頭了。

“外面有東西看着，不太方便，要不要進去玩會？”

“啊？”

刺啦刺啦的聲音突然響起，曲墨那種熟悉的身體記憶一下子宛若打開了閘，全部蘇醒了。

一時間天旋地轉。

大概兩三秒後。

曲墨坐在一個桌子上，有些麻木地看着馬賽克餐具。

周遭還是粉粉的，他環顧看了下四周，最後将視線移回了桌子。

“為什麽這麽喜歡粉色？”曲墨喃喃自語道，随後仔細地低頭看了看餐盤上的小叉子。

這個好舊了，好像是爸爸那會設置的初版小工具，只能調顏色。

“不好看嗎？”虛空中突然傳來了一句詢問。

曲墨吓了一大跳，手沒控制一抖，那精美的小叉子就掉到了地上。

地板就是粉色的小馬賽克，東西掉下去就直接變成類似于灰塵一樣的東西消失了，

然後餐盤上又出現了一個嶄新的小叉子。

曲墨看到了這一系列的變化後，也沒時間啧啧稱奇，而是磕磕巴巴地說：

“好、好看。”

“對，你自然覺得好看。”那個虛空的聲音很是驕傲的樣子。

曲墨：“……”

現在的狀态屬實奇怪，曲墨之前第一次被強拉進來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五感。

宛若是一縷意識飄進來了一樣。

但是現在看來，曲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張合了一下，恐怕是适應了不少。

“你把我放這裏？”曲墨還是覺得很奇怪，這真的可以放嗎？

他之前在家裏那次，是完全不清楚自己是“人”整個進去了，還是就單純的“思維”。

這實在有些奇怪。

曲墨的校服松松垮垮的，他有些疑惑地又拿起了個叉子，随後扔到了地上。

于是就再次看到了物質一接觸地面就瞬間消失了，空間裏只是剩下些粉色的碎末。

看起來挺高科技的。

但是——

曲墨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照傳統套路，這種類似于“空間”的東西，不應該載體是什麽上古戒指、法器之類的。

怎麽是個普通5g手機上的軟件呢……

矛盾。

除了這點之外，曲墨方才視線一掃，其實發現了衣帽間那裏露出來的一堆西裝，那是他那會自己添加的。

看起來比較符合現代審美。

但是對方不怎麽穿這個……自己換了“皮膚”。

古代的那種。

好看是好看，就是又有點矛盾。

“嗯，墨墨要看外面嗎？”

曲墨聞言蹙了蹙眉頭，一時間沒有理解透這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但就在這時他的視線突然有所變化。

面前是黑乎乎的走廊，看着着實陰森。

但除了黑之外，倒是也沒什——

那個鬼童在走廊柱子上爬來爬去，還在嘻嘻地笑着。

眼珠子裏甚至還往外滲着血……

“……”

曲墨慌不擇路地想要擡手堵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因為現在的視線本來就不是他的，所以他只是捂了個寂寞。

還是看的很清楚。

“我不看，我不看不看。”

道渝似乎是輕微“啧”了一聲，随後一擡腳把那玩意給踢飛了，發出悶悶的砸地聲。

曲墨：“……”

好簡單粗暴。

別墅外面黑漆漆的，不知道為什麽一點光線都沒有。

曲墨是覺得有些奇怪的，他們家裏好像也是有阿姨什麽的，按理來說應該會在樓梯拐角那裏留個燈什麽的。

像這樣全閉了的才奇怪。

很快就走到了洗手間，曲墨見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之後，倒也沒有着急讓道渝把這個視線共享給扯了。

而是就簡單地看——

洗手。

對方的手十分白，在外面月光的映照下倒是顯得有些電影感。

當然，是恐怖片的那種。

曲墨爬在游戲裏的小粉餐桌上，有些漫不經心地想着一個事。

道渝應該也不是人，并且經過幾次不小心的觸碰的話，他好像也沒有體溫。

那他是什麽……

水龍頭依舊開着，那只手只是放在那裏沖，随後又很乖巧地換了另一個。

曲墨覺得有點無聊，想提醒對方可以了。

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視線一交錯，好像發現有些紅色的血光在自己眼中一閃。

曲墨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重新聚焦了視線去看，但卻沒發現什麽名堂。

手還是那雙白手。

很快就洗好了。

道渝曲指碰了碰那個水龍頭，水流這才停止。

“好了，墨墨。”

曲墨聽到這話後感覺視線變得模糊了起來，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的粉紅馬賽克。

但這本來也不是很正常。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發現這個“小家”其實還挺不錯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曲墨雖然不能像他爸爸一樣随便研發軟件，但是他有時候也會去看家裏存着的手稿，随便更新些亂七八糟的小零件什麽的。

而正在這時，曲墨回頭一看，瞳孔微微放大。

因為他後面正是那個馬賽克堆積起來的“布布”，甚至還與曲墨等高，面帶微笑。

“……”

曲墨坐在椅子上，表情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

布布？是這個原始布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