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曲墨停頓了好久, 倒是認真想了想這件事的可行性。
他之前一個人住,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出行工具的事,一般都是公共交通。
電瓶車……
曲墨皺了皺眉頭, 打字道:
【你會騎嗎?】
道渝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地看着曲墨,一副任由安排的樣子。
“……”
曲墨看着他這副表情, 再加上一副古代陳年老妖精的樣子, 只好重新打字:
【我們回家就買。】
道渝點了點頭,好似挺滿意, 但眉眼之間又極為平淡,好像對那個東西不怎麽在意。
只是側頭看外面的風景, 極為閑适。
曲墨不是很懂他的腦回路,這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還有現在分明是被“綁”走了, 為什麽反應這般小?
他覺得問不出來什麽,于是索性低頭把手機給關上了,原因無他。
要是他再打字下去,旁邊這位管家爺爺是真的有可能搶走他的手機。
車程實際不算短,程家是在典型的郊外,風景較為秀麗、自然環境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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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墨下車時, 擡眼環顧了一下四周, 真切地感受了“富有”這兩個字怎麽寫。
不過和他也沒多大關系。
孟伯吩咐李小可去把車停好, 随後十分溫和可親地拉着曲墨的手,說道:“小墨, 這就到了。”
“……”
大門打開之後, 是一對文質彬彬的夫婦,郎才女貌。
顯而易見是這家的主人。
“叔叔阿姨好。”曲墨稍稍彎了下腰, 打了個招呼,不卑不亢的姿态。
程家棟是個典型的商人模樣,鼻梁上架着眼鏡,表情倒也沒有那種“兒子生病”的那種慌亂感,反而有種游刃有餘的樣子。
“墨墨好,其實一直想請你來,但總是沒有好的時機,我們……我們和你爸爸是——”
“進來再說吧。”程家棟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情緒不要這麽激動。
曲墨跟着進來了,別墅裝修得很是簡約現代,但在某些方面卻有些奇怪。
譬如角落裏的一壇水,或者幾個黃色的符文貼在沙發角附近。
曲墨視線大致地掃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但他已經被“帶”過來。
估計想回家也很困難。
“孩子,我是程家棟,這位是我愛人,傅雪,你叫她傅阿姨就好。”
“我方才已經知道孟伯他讓你來的方式不太禮貌,真是多有得罪,在這裏給你道個歉。”
曲墨坐在沙發那邊,點頭說道:“沒事,沒事,應當是有什麽急事。”
客客氣氣的談話。
“孩子,我們知道你家裏的事,這些年……你也受苦了。”傅雪眉毛皺着,整個人都陷入了愧疚之中,“我本來是想着在當年就收養你的,但是家棟和我說會影響你什麽的,總之沒幫上你什麽忙……”
曲墨聽到這倒是真的有些震驚,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沒必要吧?
他目前所知道的信息,不過是他爸爸曾經為程家做過事而已。
有點古怪。
但曲墨說不出來,只是往沙發右側靠了靠,是個不自覺的動作。
道渝仍舊坐在曲墨旁邊,一副大神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可靠。
“啊,我父親的事……”曲墨拉長了聲音。
“阿霆之前是我的好朋友,他為盛華做出的貢獻是奠基性的,我們現在能取得這樣的成就都要感謝他。”
盛華是目前臨海市最大的一個科技公司,涉獵廣泛,游戲現在只是一個很小的部分。
這種說法不用猜就是在說場面話,不必深究。
曲墨面上不動聲色,但實際上還是在想着事情。
所以呢?
這和他今天“必須”來這裏有什麽關系?
“我也聽說了學校裏的事,這實在是過于……駭人了”程父似乎是終于步入了正題。
曲墨點點頭,肯定這個事實。
二樓的那個男同學,恐怕和出事的那位,是同一個。
“你一個人住實在是不安全,之前是有傅警察幫忙,但是現如今他好像工作很忙。”程家棟緩聲說道,并且補充道,“你小的時候實在太排斥外人靠近了,我們不方便插手。”
曲墨依舊是安靜坐着,靜靜地聽着,說實話這些事情有些太久了。
再加上,他這生活的十年中,所能看到的明面上的照拂實在是太少了,導致他現在沒有什麽共情力。
程家只是外人而已,爸爸出事以後,并沒有任何人站在他們這邊。
曲墨現在不能對這些口頭說出來的事完全信任,只能保持中立。
“叔叔,我能去看看程禹嗎?”曲墨開口問道。
傅雪道:“當然可以,小禹在樓上,就是有點……”
“欸,孩子,你跟我來吧。”
說完這話後,曲墨才終于脫離了方才的“陳年舊事”交流,而是上樓準備看下程禹。
畢竟也只有這件事比較有意義。
不過在上樓的過程中,曲墨垂眸往下瞥了一眼,正好發現那個方才一進門就看到的水壇。
渾身烏黑,上面貼着符紙封着,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曲墨很快就移開目光了,而是繼續跟着程母往上走。
房間是在二樓,但是位置卻十分偏僻,并不在第一間,而是在最後一間。
曲墨皺了皺眉頭,正要跟着去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被拉了拉。
“等下。”道渝出聲道。
曲墨額頭感覺被點了一下,随後他回頭一看,人沒了。
不免呆了一會。
“小墨,怎麽了?就是前面那個房間。”傅雪溫和地喊道。
曲墨只好跟上,輕聲說“這就來”,然後在口袋裏握了握自己的手機。
雖然可能沒什麽用。
*
“額,程禹?”
曲墨彎腰看了看床上坐着的人,用手在他眼上揮了揮。
對方沒什麽反應,就是一直低頭,像是根本沒意識到曲墨來了一樣。
傅雪下樓去拿糕點了,房間裏暫時只有曲墨和程禹。
“啧……怎麽回事。”曲墨自言自語道,事實上是有些懊惱的。
程禹本來就不是什麽瘦弱的人,怎麽就稍稍一被“沖撞”,魂就掉了?
曲墨只好坐在程禹床上,擡頭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
這座別墅本來是那種簡約的裝修風格,并且用着的是實木暖調色系,但不知道為什麽。
溫馨沒看出來,但是卻弄的光線不怎麽好,有點陰森。
程禹的這個房間,裏面也是暗色調,牆上貼滿了球星的海報,書桌上還放着一些漫威的手辦,櫃子旁邊還有一個籃球。
總而言之,是一個少年人的屋子。
甚至還很有朝氣。
“三魂……”
就在這時,門響了一下。
曲墨擡眼看了過去,自然而然地站起身來,說道:“阿姨……”
但是他等了一會,門沒開。
好像沒人。
曲墨:“……”
這種氛圍讓人有點後背發涼。
曲墨只能又喊了句“阿姨?”
但依舊是沒有回響,靜悄悄的。
可能是風吧,曲墨這麽想。
但是就在這時,門縫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有老鼠在啃。
曲墨迅速地靠近窗邊,拉開窗簾,讓下午兩三點的陽光照進來。
并低頭看了一下樓下的草坪。
思考着從樓上跳下來跑回家的可能性。
“嘎吱——”
曲墨精神一下子緊繃了,但是扭頭看過去,才發現是傅阿姨本人。
頓時松了口氣。
“小墨,怎麽站窗邊啊,那邊有風!”傅雪擺了擺手,示意曲墨過來。
她端了些小餅幹上來,放到了床邊,程禹沒什麽大的反應,只是躺着而已。
“啊,好的。”
曲墨開口說道,然後重新走回床邊,非常客氣地坐在了椅子上。
“來嘗嘗吧,這是我自己烤的。”傅雪把盤子端了過來,面色溫和。
曲墨不好推脫,就拿了一個,但還是先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阿姨,程禹的事打算怎麽辦?”
他之前說過家裏是有大師的,不知道這回會不會有……
傅雪聞言頓時臉色不好了起來,只是擔憂地說道:“是得請人,但是原先的那位師傅走了,你程伯伯還需要在花時間找人看。”
“可不能拖太久吧?”
曲墨盡管不知道這種事情,但他本能地覺得一直拖下去是不好的。
萬一真的對神智有了影響就得不償失了。
“就在這三天裏找找看,應該會沒事的。”傅雪擡手摸了下自己兒子,目光很是心疼。
曲墨聽到後松了一口氣,那應該還是有把握的,程家不會請不起大師的,畢竟送兒子上學需要浪費好多車與司機。
“阿姨,我待在這裏其實也幫不上什麽忙,會不會給您添亂?”
傅雪連忙擺手:“怎麽會?你就好好地在這裏休息就好,孟伯已經給你安排了旁邊的房間了。”
這話說的實在九曲回腸,既沒有讓曲墨的話掉地上,又委婉地把人給留在了這裏。
曲墨沒什麽大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沖傅雪笑了笑。
這個家當真是除了程禹,都一個賽一個的奇怪。
*
短暫地休息了一下,曲墨大概接受了自己未來三天大概都會在這座別墅裏。
直到學校重新複學。
他分到了一個房間,是挨着程禹的客房的,裝潢大致差不多,暗沉沉的。
曲墨進門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拉窗簾,讓陽光照進來,好讓屋子亮一點。
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本來是想打開軟件的。
但是卻意外地看到了傅荊南的消息。
【錄音是空的,這件事比較複雜,不是你的問題。】
【你去哪裏了?】
曲墨微微皺了下眉,心想傅荊南怎麽知道自己不在家?
但是除了這件事之外,曲墨倒是也沒那麽驚訝了。
淩岐本來就不是人,錄不到或許也正常。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曲墨心裏一直有濃重的不安。
卻說不上來。
十年前古怪,十年後依舊古怪。
當年殺人案其實本來是應該判死刑的,但是臨海市警局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封受害人寫于被殺害前的遺書。
上面洋洋灑灑地寫着對于犯罪嫌疑人曲成霆的辯護,是一封徹頭徹尾的諒解書,并且還特地地強調了不要讓曲成霆坐牢。
最好是無罪釋放。
時間完全對不上,一個人在死前精準地預測了自己為何而死,實屬是一大奇聞。
當時的警局将此時壓了下去,但出于對該案的進一步追查,還是沒有判死刑。
最終不了了之。
但這個內情曲墨并不知道,他所獲得的唯一信息僅僅是自己對父親的了解,以及從傅荊南那裏得來的消息。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渠道。
*
曲墨看了一會手機,擡手抓了抓自己的胳膊,莫名有些焦慮。
他不能一直待在這。
幸福之灣,夜色緩慢降臨。
一個身穿外賣服的男人走到一棟樓面前,臉藏在帽檐之下的陰影中,随後對了一下手中的地址,擡眼望了一下。
看到了五樓的窗戶。
他把那張寫着地址的白紙卷了卷,随手扔到了一旁的綠色垃圾桶。
然後緩步上了樓。
門是普通的防盜門,甚至好多年沒有換,有些地方已經脫皮生鏽了。
“好久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