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曲墨覺得自己的心情像是在過山車,察覺到背後沒有什麽動靜之後,微聳的肩膀才稍稍往下放了放。
他有些脫力地拉起餐桌的椅子上,坐下之後就把臉貼在了桌面上,趴着一點氣息都無了。
桌子是那種石頭材質的,所以涼涼的。
曲墨的胳膊上還殘留着那種被抓住的感覺,有點疼。
他挪動了下自己的頭,垂眸看向自己胳膊。
盯了一會。
然後才動手去把袖子給捋上去了。
紅了一塊。
“……”
曲墨微微蹙了下眉,覺得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麽力氣會這麽大?
不應該啊。
自己設定的游戲裏面有正常體格的數據,分明是最為普通的啊。
到底是不是布布?
曲墨想到這,“刷”的一下就直起身子來了,然後看着桌上的手機。
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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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哪裏有些違和,但也說不上來。
“嗡嗡。”
手機重新振動了起來,打斷了曲墨的胡思亂想。
【吃飯。】
曲墨看到這個小彈窗的時候,說不上來什麽感覺,總覺得像是身邊有定時鬧鐘一樣。
頻繁提醒吃飯。
倒也沒有那麽害怕。
手機屏幕上依舊保留着對話框,似乎還是提供打字服務的。
曲墨想了想,于是動手打了個幾個字。
【哦,你先不要出來……】
猶豫了一會,曲墨又想起那晚的經歷,眉毛輕輕地蹙了起來,于是又加上了:
【也不許把我拽游戲裏去。】
手機屏幕的裏的馬賽克小人還在例行做任務,坐在餐桌上腦袋一起一伏,很是僵硬。
配合那個對話框,很割裂。
十分割裂。
曲墨為了自己腦子健康,沒有再多想這件事,而是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挪開,重新看向了桌子上裝包子的塑料袋。
“李記”
他今天還是得去把錢補上……
昨晚的早餐店。
豆豆眼的老板和一衆夥計此刻正圍在一個竈臺面前,聚精會神地看着不鏽鋼盤子裏的……“錢”。
其實盤子裏應該放的是裝好的包子豆漿才對。
“這是財神爺顯靈了嗎?”一個寸頭夥計擡手摸着下巴說道。
這麽說倒是也有他的原因,因為這托盤裏的“錢”分明就是老古董嘛!
一張深綠色的大鈔,還附帶幾個大大、圓圓的硬幣。
豆豆眼老板用手擦了擦圍裙,拿起了那兩個大硬幣,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這裏的硬幣尺寸十分之大,花紋也十分的古樸。
一看就是當時的銀元模樣。
“欸,說不定呢,不是查監控了嗎?沒人來,說不定就是老神仙來吃包子了。”
“可咱做的是豬肉大蔥的,神仙吃葷的?”
“……”
“多嘴!”
……
曲墨站在門外,十分猶豫要不要帶走手機。
這個念頭是在一瞬間升起的,甚至可以說毫無征兆。
等到曲墨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變得古怪了。
他怎麽會想要帶走手機?
尤其是在這一連串怪事發生之後。
但是。
曲墨輕微地歪了下腦袋,覺得有些熟悉感,自己好像是在某些時候不願意自己一個人上學去的。
灰撲撲的記憶畫面一閃而過。
他抱着鞋櫃,滿是淚痕,十分堅決地和對面的人說“不”,除非大家一起去幼兒園上學。
哦,好像是爸爸。
那沒事了。
曲墨自然而然地把這種無意識的“不舍”情緒,歸結為自己年幼時期不願意一個人去上學的行為傾向。
秀氣的眉毛蹙了一下。
它不用上學吧?
挺好。
最終時間還是到了,曲墨草草地吃完早飯之後,就十分習慣地拿鑰匙出門去了。
已經完全适應了自己家裏奇奇怪怪的一些事。
不過在關門的時候,曲墨看着空蕩蕩的家裏,腦子裏不自覺地聯想起那個在【游戲】裏直接把自己舉起來的它。
以及抓住自己胳膊的鮮明觸感。
“那,我上學去了。”曲墨垂着眼小聲說道,仿照那種鬧鬼房子的解決辦法,和“家裏人”交代了下,然後認真地關上了門。
門關上之後,人幾乎是飛一般地跑下樓去了。
*
曲墨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腦子裏亂七八糟。
他看到街邊小商鋪裏有個“皇城中介”,門口好像又挂起來個廣告。
——承運市房價一覽,有意者速來聯系。
曲墨腳步放緩了一些,心裏還是有些想法的。
爸爸當時的公司給了大概有50萬,那是之前代發的專利什麽的,再加上社區這些年給的補助什麽的。
零零總總湊一湊,能不能去另外一個市安個家呢?
今年就應該出獄了吧。
曲墨臉上又沒了顏色,只是垂着腦袋盯着腳尖不作聲。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爸爸是絕不可能殺淩叔叔的啊……
那種古怪與矛盾的現實,就這麽發生。
措手不及。
曲墨甚至最後都沒能摸到曲成霆的衣角。
似乎是那些回憶太過于沉重,曲墨有些走神,直到不遠處大路那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應該紅綠燈到了吧。
曲墨也沒有多想,自顧自地朝着學校的方向走。
但是很快,曲墨就發現問題了。
這破車。
好像一直沖他鳴笛。
曲墨本來走的好好的人行道,但是路邊一直有輛黑色的車在跟着,并且還不遺餘力地鳴笛。
“……”
曲墨有些不理解地移眼看了過去,然後就發現那車後排的車窗慢慢地往下降落,露出了那張欠揍的臉。
“曲墨!你過來!”很沒有教養地大喊。
街上的人都在側目,場面極度尴尬。
幾乎沒什麽猶豫,穿着校服的男生立馬低頭轉過了身,直接朝着前面走。
一副咱倆根本就不認識的模樣。
程禹對此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搖錢樹”竟會如此之倔強。
只好重新使喚着司機去跟,并且還持之以恒地鳴笛。
曲墨走了沒幾步,就徹底放棄了。
人肯定是跑不過車的,他總歸是甩不掉這人的。
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幾乎路上的所有人都在指指點點,因為那破車好像就是跟着自己的。
迫于無奈。
曲墨只好在下一個路口上了車。
開門見山就一句話:“交警就在前面,你的司機駕照肯定不保了,你這車大概也要被拖走。”
但是車上的人依舊一臉坦然,沒有絲毫緊張的模樣。
“啊,沒事,他們都很會考駕照。”
曲墨聽到“他們”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沒怎麽反應過來,直到前面的司機開口了:
“沒有事,交警就在對面路口,我哥已經開着車等着了。”
“少爺和您還能接着坐車去上學。”
“我和我的同事們還能接着去考駕照。”
曲墨久久沒有說話,沉默的無以複加。
但是他更不理解了。
“你既然這麽有錢,為什麽還要掙那每天的五百塊呢?”
程禹當然知道對方說的什麽,直接開口解釋了:“這不一樣好不好,我爸早把卡收走了,因為我小時候坐車就會作妖,經常搞出車禍來,所以這是穩定開支。”
“他不給我多餘的錢的。”
曲墨無語地閉了閉眼,覺得需要時間消化這種詭異的事實,作妖,能作什麽樣的妖啊?
但沒什麽時間,他耳邊傳來了“咚咚咚”的聲音。
程禹很如常地拉着曲墨下了車,然後從善如流地去路邊上了另外一輛車。
留下那司機和交警處理事宜,主要是無故鳴笛和擾亂治安的方面……
曲墨本來都不想上車了,因為看起來好像程禹根本就沒有什麽正事。
是無聊拽他上來的嗎?
“程禹,我不是來陪你玩換乘游戲的,我上學快要遲——”
“你家小區附近有鬼。”言之鑿鑿的語氣。
前面的司機聽到這話後方向盤一個不穩,車身稍微晃了一下。
不過程禹根本沒有在意,臉上完全是一副嚴肅的表情。
曲墨腦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他家的,布布。
雖然現在還不确定是不是游戲角色這回事……
“……”
莫名其妙有點心虛是怎麽回事?
程禹還在不斷地重述自己的可怕遭遇,曲墨十分“感同身受”的點頭。
但是在點頭的時候,曲墨也感到有點奇怪。
程禹碰到怪事的時候是在單元樓之外啊,可它不是安分在家嗎?
應該是其他的鬼吧。
曲墨十分認真地思考着,已經全然忘了自己前些天被吓的臉色發白了。
他低頭掃了一眼,突然看到了程禹手上的一串佛珠。
不由自主地低了下頭。
有點好奇。
程禹說的口幹舌燥的,察覺到對方在看自己的手串,便十分大方地舉起了手來。
“我去,真的,你還是快搬家吧,這是我爹那個認識的大師給我的,很辟邪的。”
“還挺管用的,就是那老頭總是一副神棍……”
曲墨根本就沒怎麽用心聽程禹說的話,只是覺得那珠子上刻的字好像,動手捏住了。
“靈山寺。”曲墨一字一句念道。
腦海裏突然一震,響起了什麽。
程禹聽到這話後,便也好奇地瞅了瞅自己的佛珠串子,發現上面确實有一顆刻着“靈山寺”的字樣。
于是便仔細看了看。
“靈山寺,噢,是北方那邊一個寺,聽說很靈,這是家裏人給我的。”
程禹還在喋喋不休着,曲墨只是看着那個珠子确實有點熟悉感。
小時候好像爸爸經常帶他去山上。
那個山,好像也是。
靈山?
就在這麽思考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很大聲音的“怒吼”。
“啊,這人果然騙我,我朋友說這串子拼dd只需要9.9,還包郵!”
“可是我爸掏了五千!”
曲墨覺得耳朵震的疼,等到司機踩了剎車之後,就忙不疊地下車逃了。
這哪裏來的炮仗,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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