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雙帝(35)
第35章 雙帝(35)
事情在有條不紊中進行着,風雨欲來席卷了南境京中。
消息靈通,直覺敏銳的人家都謝絕來客,緊閉家門,嚴令家中人外出,一時間街道上只有無知百姓和纨绔惡霸。
而北淵——
藺子晔出征南境時只在北淵皇宮留了數千人,很快,這些人就被皇宮裏的叛徒裏應外合的給悄悄處理了。
已經集結了幾個守城軍的誠郡王豎起旗幟,打着推倒暴君的名號往皇宮的方向進軍。
誠郡王的領地離北淵皇室本就不遠,沒用上兩日他就來到了城牆下面。
城門上的将士也早就被收買。
看到是他,直接大開城門,讓一行人就這樣舉兵進了內城。
不明所以圍觀的百姓就這樣看着他們,不少人認為這是藺子晔領兵回京了。
“是陛下從南境凱旋回歸了嗎?”
“聽說南境物資豐饒,還有很多精致沒吃過的美食和布料,這下也該輪到我們享用享用了。”
“這陣仗怎麽看着不太像是打勝仗回來的啊?倒像是……”
終于有百姓發現了這中間的不對勁,小聲地向身邊人求證确認着。
享受着衆人眼光沐浴的誠郡王挺胸高聲道:“本王乃是先皇一母同胞的胞弟誠郡王,前來讨伐弑父殺兄的大逆不道孽障藺子晔!”
“德不配位!讨伐逆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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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不配位!讨伐逆賊——”
誠郡王身後跟随着的将士一聲聲地高喊,在皇城內回蕩着。
周遭的百姓都被這陣仗吓得不輕,哪想到前來迎接自家陛下回朝會遇上反叛,都作鳥獸散的飛奔逃竄。
沒能得到想要的回應,這讓誠郡王很不滿。
在他的預想裏這些百姓在聽到他的舉旗吶喊時,都應該鼓舞地随着他一道前往宮門才是。
他的副将騎着馬到他的身邊:“郡王,時辰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前往宮門前,以防藺子晔還留有什麽後招。”
再心有不滿誠郡王也知道要以大事為重:“走。”
浩浩蕩的一群人順着大道前往了他們的目的地。
而躲在門後的百姓都議論紛紛。
話語間皆是對誠郡王的譴責。
藺子晔登基後,嗜殺的兇名在北淵流傳,但在百姓的心中都有一杆秤。
先皇在的時候他們都吃不飽,穿不暖,現在吃穿不愁,若是遇到不公的事都還有機會上訴,日子也沒那麽難熬了。
他們北淵民風彪悍,陛下就是比其他人狠戾了些,殺的人多了些,總得來說還算是一個好君王……吧?
……
等到北淵皇宮被人占領的消息傳到南境時,事情已成定局。
這事也在南境掀起了波浪。
衆人都在翹首以盼地等着看藺子晔的反應。
畢竟曠古從未見過出征他國,反而丢了自己王都的皇帝,而且……
沒了北淵做靠山,他還能穩坐在南境的龍椅上嗎?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動手?”秦洺瑜燥郁地在原地走來走去,連續多日和秦意離的相處讓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崩壞得更快了。
搬來藤椅,躺在上面吃着葡萄的秦意離涼涼地道:“弟弟啊~~”
這個‘弟弟’到底是什麽啊!
每次從秦意離的口中聽到這稱呼秦洺瑜就無端覺着暴躁。
“等從藺子晔手中奪回南境,你可就要向我俯首稱臣了~”
輕快的語調讓人聽得心頭火冒氣。
一壓再壓。
怎麽都壓不住的火氣讓秦洺瑜嘴巴不受控地道:“呵,這些天你的毒發作了三次,就算讓你坐在龍椅上又怎麽樣?別到時候直接吐血死在上面!”
“哇~”吞咽下葡萄,秦意離眨着長睫毛,幽幽地道:“弟弟,你好惡毒喔,這樣是沒人會喜歡你的~”
“本殿下不需要人的喜歡!只要他們畏懼本殿下!”秦洺瑜滿眼的不屑。
他就是看不起秦意離。
為了一個男人竟然把自己玩到了這地步!
就算父皇看着他時不時的嘆氣,舅舅看他失望的眼神,都動搖不了他要君臨天下的決心。
感情?
他不需要那種沒用的東西。
世上只有他能利用的,和不能用的廢物!
“啪啪啪——弟弟,你這覺悟都超越世上絕大部分的人了。”秦意離很配合地鼓起掌。
他真情實意的誇贊在秦洺瑜看來就是在冷嘲熱諷。
險些被衣袖打臉的秦意離滿臉的無辜。
白鴿展翅地飛落在他面前的欄杆上。
秦意離解下腰上的香包,從裏面拿出特制的食物放在手裏。
聞到熟悉味道的鴿子張開翅膀飛到了他的肩上。
從它的爪子上取下信件。
藥成。
耐心細致地将紙一點點地撕碎,讓它們迎風吹散四處。
秦意離摸着溫順地吃着食兒的鴿子:“時間到了。”
将鴿子放飛,轉身出了高樓。
林以谌已經等在下面了。
“陛下?”
望着層層轉轉的階梯,秦意離笑的肆意:“走吧,該去見他了。”
……
空曠寂寥的大殿內沒有點燈,幾縷風從外吹進來,傳出了‘嗚嗚’的怪異聲音。
而高居在龍椅上的男人始終維持着他倚躺着的姿勢。
即使外面喧聲震天,兵器糾葛的銳利聲音,也沒能引起他的關注。
他就這樣靜靜的望着大殿的入口。
許久,許久。
久到外面的止戈聲都停了。
同樣玄衣暗紋,華服錦冠的秦意離隔着珠簾望向龍椅上的藺子晔,四目相對。
僅僅數月,兩人的身份對調。
不同于上次秦意離被衆臣逼迫自缢的場面,藺子晔就這樣孤零零地坐在空蕩的龍椅上,俊逸非凡的面容上沒有多少的表情。
“沒有什麽想說的嗎?”擡腳踏進殿內的秦意離淺笑盈盈地問。
藺子晔的目光就像是要透過皮膚看透他的靈魂般炙熱,良久後才道:“孤讓人從北淵快馬加鞭運送食材,讓禦膳房精心烹制膳食都沒能讓你長肉,在外面不過一月竟是長胖了許多。”
“若非如此,子晔又怎麽會相信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呢。”
那語氣仍是一如往昔的溫柔缱绻。
深深地凝望着他,藺子晔冷淡地問:“這就是你的計劃嗎?”
“嗯?”
“趁着孤進攻南境時,聯系北淵對孤有異心的誠郡王讓他借機登基,讓孤因你的事而心煩意燥時暗中聯合林家,奪回南境。”
他從龍椅上走下來,目光定定地望着他:“你想要南境和北淵。”
眸中的淺笑仍是溫和的,秦意離還偏偏頭問:“為什麽這麽說?北淵不是被誠郡王占領了嗎?”
提起誠郡王藺子晔是滿臉的鄙視:“那樣的蠢貨登基只會是傀儡,而他,正是你選擇的傀儡。”
真實目的被道出,秦意離也不再遮掩。
“是啊,他是個很好的傀儡。”
他愉悅的坦率反倒是讓藺子晔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慢悠悠地走向他,秦意離語調輕快悠長“人,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真相,這樣的事你七年前就應當記住的才對。”
是啊。
偏他不長記性,又落進同一個人設下的陷阱裏。
突然——
藺子晔快速地移到秦意離的身邊,臂如鐵鉗般禁锢住他的腰身,嗓音冷硬;“是啊,孤是像七年前那般再度相信了你,可是……”
“你以為孤還會是七年前那個,跪在地上央求你憐憫再看一眼的廢物嗎?!”
陡然被擒住的秦意離臉色驟變。
冰冷的掌落在脆弱的脖頸處。
只要稍稍那麽一用力,再精明的謀劃都将化為烏有。
鑲嵌在臉上僞裝出的溫柔也維持不住了。
“子晔?”
此刻的藺子晔就像是受傷的獅子,低低地吼道:“閉嘴!若是讓孤再聽到什麽不想聽的話,這條命……”
從善如流的閉上嘴。
但他的安靜并沒有換來藺子晔的好心情,反而那副閑情逸致,胸有成竹的自信樣子越發的刺激他。
那掐着脖子的手逐漸的收緊。
秦意離也從開始的淡然,蹙眉,再到呼吸不暢的臉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