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水牢
水牢。
“聽說你最近因為越獄而罪加一等了,恭喜啊。”
戴着一頂白色哥薩克帽的黑發青年坐在桌子的一邊,語氣十分正經,讓人無法聽出他是認真的還是單純地在嘲諷。
六道骸有些悶悶不樂地蹲在溪邊拔草,周圍一圈綠油油的草地都快要被他揪禿。溪流清澈見底,偶有幾尾游魚順流而下,倒也算是一番良辰美景。
——只可惜這裏的一切全部都是他用幻術構造出來的假象。
“費佳啊,你是不知道,骸君他越獄逃到日本後本來想奪取一個十四歲孩子的身體,本以為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被揍了一頓不說還被複仇者發現蹤跡而抓了回去,再次越獄失敗後就成這樣子了。”津島修治啧啧了幾聲,很愉快地落井下石道。
“是嗎,真可憐啊,骸君。”聽完了過程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棒讀道。
“Kufufufu……還沒結束呢,不如說,這只是個開始而已。”
終于揪完了草的靛發少年輕笑了幾聲,站起身來回到了桌子旁。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原本禿了一圈的草皮也開始恢複了綠油油的茂密狀态。
事情要從前幾天開始說起。
津島修治回去以後,才知道他滞留日本的那段時間裏,原本被抓回去的六道骸和柿本千種、城島犬再一次越獄了。只是這一次他們沒有像之前的那樣好運,在半路上就立刻被複仇者發現了蹤跡。
六道骸為了能掩護柿本千種和城島犬逃走,自願留下來充做誘餌,對抗前來追捕他們的複仇者。
結果不言而喻,孤身一人的六道骸自然不敵人多勢衆的複仇者們,重新被抓了回去。在百慕達的命令下,這個靛發少年被投入了戒備最森嚴的水牢裏。
水牢在複仇者監獄的最深處,那是連光與聲音都傳達不到的至暗之地。
六道骸雙手雙腳均被被鐵拷鎖住,被困在了僅能容納一人身的密封玻璃罐裏。周身慢慢被灌入營養液,只留下了一根管子連接到口鼻處,以供呼吸。
津島修治原本就吐槽了很久六道骸的鳳梨頭發型,這下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鳳梨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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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六道骸最近的狀态有些慘,但他的兩個手下柿本千種和城島犬卻沒有白白辜負六道骸為他們争取來的機會,那晚他們成功逃脫了複仇者的追捕。
百慕達知道以後也只是說“是嗎?”就放棄了對他們的追捕。在他的眼裏,真正極具危險性的只有六道骸一人,他的兩個手下根本不足挂齒。
換言之,只要六道骸還好端端地待在複仇者監獄裏,區區逃出來的兩個小喽啰是死是活其實根本就不重要。
六道骸對此結果表示很滿意。
他對那兩個不成器的手下其實蠻有信心,他們會遵守他的命令在外活動,絕對不會背叛他的意志。
何況六道骸只是被困住了身體,精神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被關住的。身為一流的幻術師,在外面要想找到可以供他附身的媒介簡直輕而易舉。
就比如最近,六道骸順手救下了為救一只小貓咪而出車禍失去了右眼與大部分內髒的少女,并給她賜名叫庫洛姆·髑髅。他看中了那個少女不需要強制依憑和洗腦,就能承載他的過強的精神和能力。必要時,他還可以附身在庫洛姆的身體裏,在外面自由活動。
庫洛姆那孩子性格溫順,對救下了她的救命恩人六道骸幾乎百依百順,再過分的惡趣味要求都能實現。
六道骸曾經提出如果梳個和他一樣的發型肯定會很好看,結果庫洛姆就真的立馬去梳了個同款發型,還被旁觀的津島修治吐槽了這品味真是十分惡趣味。
“只要是骸大人喜歡,我……我都可以的……”一襲白裙的靛發少女小聲嗫嚅道。
“Kufufufu……我是否可以理解你是在嫉妒我有可愛的庫洛姆嗎,津島君?”六道骸臉上微笑不變,“但是不行哦,庫洛姆是屬于我一人的。”
庫洛姆聽到這樣的宣言,忸怩地捏着衣角,臉頰不自覺浮出了紅暈:“骸大人……”
簡而言之,六道骸雖然失去了人身自由,甚至再無越獄可能。但是他的精神上卻可以在全世界浪,外面的一點動态都能被他通過附身媒介而知曉,完全不會錯過一切重要的信息。
那之後幾個月過去了,津島修治整個人閑了下來。因為最近沒什麽重要任務,他就每天飄在複仇者監獄內,偶爾也會溜出去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結果這期間,六道骸不但沒有開展任何摧毀黑手黨的計劃,反而還幫助幾個月前的敵人沢田綱吉,以他的十代霧之守護者身份參加了彭格列的指環争奪戰,并戰勝了巴利安暗殺部隊的霧之守護者瑪蒙,逼得對方臨陣脫逃。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叫瑪蒙的幻術師,也是和百慕達一樣的存在,都是受到了詛咒而變小的小嬰兒。
“這叫什麽……口嫌體正直?”
幻術世界內,津島修治單手托腮,毫不留情地吐了一句槽。
口口聲聲說自己讨厭黑手黨恨不得要毀滅黑手黨,結果卻加入了最大的黑手黨家族彭格列還成為了十代目守護者……話說這個叫沢田綱吉的人還真是大膽,居然敢讓六道骸這樣的敵人成為同伴。
津島修治毫不懷疑,六道骸這種家夥一旦抓到了機會,肯定會随時來個背刺。
“Kufufufu,這只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棋子而已。”
“那可真是個失敗的計劃呢。”陀思妥耶夫斯基嘲諷道,“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要想毀滅黑手黨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加入黑手黨。”
這個俄羅斯人之前曾被六道骸陰陽怪氣過是只配在下水道裏生存的老鼠,有這樣能落井下石的大好反擊機會,不用白不用。
而當問及陀思妥耶夫斯基最近在做什麽的時候,這個戴着白色哥薩克帽的青年卻只是輕輕地笑了一聲,說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就沒有意思了。
然而在不久的以後,津島修治很快就知道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最近動态,還在現實中與他有過面對面的接觸。
彼時的百慕達久違地叫了津島修治來辦公室一趟,陰暗的環境裏除了這個小嬰兒和他的随從耶卡以外,還有一個從未見過但卻又十分眼熟的青年。
這個青年穿着一身舊時代的貴族服飾,肩上垂落着金色穗邊,黑色長筒皮靴裏套着寬大的白色燈籠褲。他的身形挺拔修長,若不是那頭上與六道骸如出一轍的怪異發型,倒是會讓人以為是個俊秀的正道之人。
津島修治甚至還有閑心在心裏思考這種無聊的問題,最近這是怎麽了——前段時間在日本見到了黑羽快鬥與工藤新一這兩個容貌相似的人也就算了,沒想到這次又能遇到與六道骸十分相似的人……
“Nuhuhuhu……”
——就連笑聲也幾乎一模一樣。
津島修治沒有說話,只默不作聲地看着百慕達。
百慕達清了清嗓子,然後介紹道:“修治,他就是D·斯佩多,曾經是彭格列家族的初代霧之守護者。”
“哦呀,活了上百年的老妖精嗎?”
津島修治側過臉,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冬菇頭青年。
百慕達之前曾提及過對方的存在,D·斯佩多,一流的幻術師,彭格列家族的初代霧之守護者,同時也是……曾經背刺過彭格列一世的叛徒。
沒想到居然會在此刻親眼見到本人。
彭格列家族從一世時期到現在的九世時期,經歷了近一百五十年的光陰。一般普通的正常人壽命沒有那麽長,根本不可能從十九世紀活到現在的二十一世紀,然而D·斯佩多卻仿佛打破了時間的桎梏,雖然精神已是百歲老人,外貌卻依舊保持着二十多歲的年輕模樣。
對方并沒有為這種冒犯的話感到不快,反而笑吟吟地回應:“Nuhuhuhu……真是不可愛的後輩啊,我也算是這裏除你以外最年輕的成員了吧?”
這麽想倒也是,盡管百慕達從來沒有說過其他複仇者的年齡,不過就複仇者監獄的成立時間而言,好像也蠻早的。
“那麽,百慕達先生今天叫我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百慕達沒有立刻回答,他叫耶卡把辦公室內的投影設施打開,一塊白色簾布垂了下來。投影在上面的畫面是一個白發青年的個人資料,他有着如雪頭發一樣蒼白的膚色,血紅的眼眸無神地望着前方,右側的個人信息中除了名字與年齡一欄外,其他均是“不明”。
——澀澤龍彥。
津島修治直直地望着投影布上的那張肖像,仿佛通過那雙空洞的血瞳看到了記憶深處未曾踏足的區域。就像他面前擺放着一個上了鎖的寶盒,鑰匙卻不知道存放在何處。
耳邊似乎響起了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把我的同伴還給我——”歇斯底裏的嘶吼聲,猩紅的光芒之下似乎有什麽晶瑩的液體落到了他的臉上。一開始他以為是天空下起了雨,後來才發現似乎并不是這樣。
那段記憶隐約且模糊,就像是有人用蠟筆在白紙上畫畫,随後又用劣質橡皮擦将上面的內容草草擦掉,各種色彩都糊成一團。
津島修治輕輕合上眼睛,再次睜開眼時神情就已經恢複如常,只是眼底裏沒有了原先的溫度。
在他的背後裏,D·斯佩多一直在注視着這個黑發青年,嘴角依舊挂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右眼上的黑桃圖案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