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更
二更
晚上七點, 大劇院三層席位座無虛席，夏藏風是最早知道演出信息的, 他買了稍微隐蔽一點，但又能保證音質效果的位置——在二樓席位的第一排。他是跟吳瀚一道來的，吳瀚坐在他的後面。
秦漪和溫楠竹通知得比較晚，所以只能買到三樓的位置，那裏已經不太能看到表演者的臉，但可以借助手機或者攝像機等設備——雖然拍攝錄像不被允許，但有人會偷偷這麽做。
唐蘇的座位是他自己指定的。
謝言昭問他想要第幾排, 他說他要一樓第一排，要離謝言昭最近。于是謝言昭就給他拿了第一排最中間的票。
那個位置能最大限度看清謝言昭的臉，但是音效一般, 各種樂器的聲音都是飄在腦袋上的。
七點半, 所有聽衆全部入席。
樂團成員陸續從後臺登場, 将近一百個人的交響樂團, 光小提琴手就有二十多個。
每當有一個人拿着小提琴出來，唐蘇都挺直上身, 抻長脖子看。
跟他有相同動作的, 還有三樓的秦漪跟溫楠竹。
沈連枝也在三樓, 在一個角落裏，她看到了溫楠竹，但是這會兒大劇院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她不敢出聲喊他，只能将心思放回舞臺上。
她看到一個個小提琴手已經就位了，最後連指揮都出來了, 她還是沒看到謝言昭。
有一種巨大的喜悅迅速從心底滋生。
該不會是謝言昭撒謊了吧！
連另外三個人也不禁擔心起來，身體往前傾, 一度想趴到欄杆那邊去看。溫楠竹還拿出了手機，要仔細看看舞臺上的人——他怕自己剛剛看漏了，其實謝言昭已經上場了。
沈連枝也拿出了手機，不過不是照舞臺的，她是要給冷姝發送這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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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悅沖上頭腦，心髒“咚咚咚”地快要從口中跳出來，但旋即一盆冷水澆滅了剛剛所有的情緒。
謝言昭穿着一身墨綠色的抹胸晚禮服，頭發盤起來，沒有佩戴任何珠寶，裸露的肩頸纖瘦優美，臉上化着精致的妝，眉眼濃烈。遠遠看着，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美。
左邊前三排都是小提琴手，大家是坐着的，謝言昭走到最前面，跟指揮握手，給觀衆鞠躬，然後走向指揮臺的左前方。
大家看到原來指揮臺旁邊居然有一架立式有線麥克風，而謝言昭的位置就在那裏。她沒有座位，她是站着的，位置在所有樂手的前面。
從她跟指揮握手的那一刻，夏藏風就清楚地知道她在這個樂團中的身份了。
那是一個樂團首席才會有的動作，代表着整個樂團的态度，希望與對方合作愉快。
而謝言昭的位置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她站在所有樂手之前，因為她需要帶領大家校音，同時那個位置在樂團裏扮演了領先樂器的角色，以及需要獨奏表演。
在其他幾個人還陷在震驚中時，謝言昭已經将小提琴架在左肩，拉出了一個440HZ的标準音A。1音分的誤差都沒有，極度精準。
後面的樂手便根據她的音來調整自己的音高，以保證整個樂團演奏時的統一。
第一首曲目，是勃拉姆斯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開場先用中提琴、大提琴和單簧管營造出略低沉悠然的氛圍，緊接着第一和第二小提琴熱情登場，節奏由快到慢再到快。在節奏最歡快的時候，所有樂手暫停演奏，轉而由謝言昭接上。
在不斷變換的節奏中，謝言昭将小提琴複雜而華麗的技巧發揮到淋漓盡致，樂曲浪漫古典，像一首匈牙利牧歌。
最簡單的衣着裝飾沒有給她減分，反而突顯了她自身極致的光芒。當她在舞臺上拉響華彩樂段，她光是站在那裏，就已經有一種直擊人心底的震撼。
只是因為好奇，來觀看這次演奏會的幾個人，怎麽都想不到，謝言昭會是華國交響樂團的首席。
吳瀚比其他人還震驚，大概是因為他把媒體新聞奉為圭臬，從來沒相信過謝言昭跟唐蘇說的話。
畢竟華國交響樂團這六個字就足夠有分量了，再加上首席這兩個字，能讓整個音樂圈震動，但在此之前，他确實沒有聽到關于謝言昭的任何一點傳聞。
這場演出持續兩個小時，一共三首曲目，演奏結束，所有樂手以及指揮向觀衆鞠躬謝幕。
接着，團長和一衆媒體登臺。團長拿着話筒發表演奏會感謝，然後向所有人正式地、官方性地公布了謝言昭的身份：“這位是我們的新晉首席，謝言昭，正式介紹給大家。”
謝言昭手持小提琴，走到舞臺前面，向所有人鞠躬。臺上臺下掌聲不斷，媒體的鏡頭閃光燈從四面八方環繞着她。
與此同時，華國交響樂團的所有平臺賬號也公布了謝言昭的職位。一時間，音樂圈嘩然，就連吃瓜網友也大吃一驚。
最先把現場視頻發出來的是謝言昭的大粉“暮暮”，顯然她也來看了這場演奏會，而且她買到了非常好的位置，在一層席位的正中間，音質非常均衡。
她顯得很興奮，文案也很嚣張：【以為粉了個琵琶手，沒想到還是華國實力第一交響樂團的首席。慕強批爽到爆！之前打賭的那些網友可以出來實現承諾了，哈哈哈】
那條視頻當晚被網友萬轉出圈，連營銷號都轉發了。
不管是專業小提琴手還是業餘人士都挑不出她的毛病，技巧一流、情感表達一流，每一個音符的輕重把握極度精準，旋律引人入勝，确實是有資格坐上首席位置的人。
沈連枝從謝言昭上臺的那一刻起，接連遭受沉痛打擊，演奏會都散場了她還沒回神，完全忘了自己今天是要來幹嘛的。直到溫楠竹和秦漪下樓往後臺走，她才恍然想起正事。
溫楠竹跟秦漪讓助理買了花，這會兒剛好送到。他們到後臺見謝言昭，看到她已經被人群和鮮花包圍住。
唐蘇買了一大捧爆開的多頭紫羅蘭玫瑰，熱烈張揚的顏色，被謝言昭抱在懷裏，襯的她在燈光下更加明媚嬌妍。
夏藏風也買了花，藍白調的，清新脫俗。
觀衆席，還有團裏的工作人員都給她送了花。等溫楠竹和秦漪的花送到，後臺的那點地方已經快擺不下了。
謝言昭今天心情不錯，所以臉上一直挂着笑，眉眼彎彎，且嬌且媚。
溫楠竹先開口：“你怎麽當時不告訴我，你的身份。”
“說了呀，唐蘇不是說了嘛，職業小提琴手，也沒說錯啊。”謝言昭道。
溫楠竹搖頭：“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謝言昭解釋：“在樂團做出公示之前，我是不可以說的。而且就算我說了，你們也不會信的，對吧？”
一個問題讓他們幾個人面面相觑。
這誰能信，不是親自來聽了這場演奏會，是絕不可能相信的，到現在秦漪和溫楠竹還是覺得匪夷所思。
就連夏藏風和吳瀚，他們兩個已經最接近答案了，也完全沒有往首席這個身份想過。
他們正微哂間，沈連枝出現了。
她面上仍是震驚之色，只是從驚吓轉成了強裝的驚喜。她上來想抱謝言昭，結果被她懷裏的花擋住，只好拉着謝言昭的手腕。她激動道：“言昭姐姐！真沒想到你這麽厲害！怎麽不早點告訴我們！”
她太自來熟了，謝言昭都有些尴尬。
沈連枝跟謝言昭打完招呼，又裝作很意外地看向溫楠竹，“溫老師也在呢！”
溫楠竹笑笑：“你也來聽演奏會嗎？”
沈連枝點頭：“稍微有點感興趣。”
等跟溫楠竹寒暄完，她才将目光轉向另外兩個不重要的人，“夏老師跟秦導怎麽也來了，你們該不會偷偷有個小群吧，不然人來這麽齊。”
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合照環節就必不可少了。
那張合照片被傳到網上，大家戲稱是《花路》綜藝的團建活動。眼尖的網友發現，裏面沒有關勝勝。
關勝勝也發現了，發現他們竟然不帶自己玩！
她嚴重懷疑自己被排擠了，而罪魁禍首一定是謝言昭！因為大家能去看她演出，一定是她發的消息，可唯獨沒有通知到自己！
關勝勝在心裏，對謝言昭記上了一筆。
那天晚上，網上熱熱鬧鬧，一部分是震驚于謝言昭職業身份的網友；一部分是讨論《花路》綜藝嘉賓關系的網友；還有一部分網友把《花路》第一期最後一天的直播回放翻出來看。
上面的彈幕都還在。
當時說如果謝言昭要真是小提琴手，就從內環舔到大外環再舔回去、要光屁股在市中心跳舞，以及要喝光護城河的水的等等打賭的評論全被大家翻了出來。
現在是公開處刑，喊他們出來實現承諾。
【那些打賭的人可以出來了。】
【這件事告誡大家，下次別在網上亂說話，不然打臉來得太快。】
有幾個打賭的網友在謝言昭彈琵琶曲的時候就滑跪了一次，所以這次的滑跪姿勢非常熟練。還有些秉着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直接轉成了粉絲，加入超話開始簽到；但也有一些是鴕鳥型的，選擇閉嘴退網。
謝言昭沒太關注網上的言論，只是這晚心情好，所以拍了鮮花的照片發到上去，沒想到一會兒的功夫，評論陡增上千條，都是真心誇贊她的。
她才知道原來有這麽多人喜歡自己。
她想給大家搞一個抽獎活動，研究了好幾天都沒研究明白。
第三期拍攝很快要開始了，這次是在國外，謝言昭就把抽獎的事情安排到了她回國之後。
出發之前，節目組告訴他們，那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國家，熱帶島國，四面環海，著有美人魚的眼淚之稱。
但沒說的是，那裏窮，非常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