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悔恨
第73章 悔恨
世間的人都愛子嗣, 卻很少有人關心生孩子的另一方。在生孩子之前作為母親和阿爹他們同樣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明南知什麽都沒有說,他抱緊了秦青灼。
……
一個月後,秦青灼終于收到了清泉村的信。白婉和秦父沒有選擇來京城, 信件中多有關心之意。秦青灼還收到了孫越的信, 他在邊陲之地當縣令。
他在信中問候了秦青灼, 順便談了一些關于農政的事。周池也寫了信件來, 恭喜秦青灼得了官位,還說他已經從安樂鎮開店開到了平縣, 下一步就是到淮郡去開店。
秦青灼提筆回複了爹娘的信,然後在回複孫越的信件時, 秦青灼談到了農政的事,孫越既是一縣之長, 雖說縣城小,但也可以盡情的施展自己的抱負。農事成效比起教一個秀才舉人的時間要快。興修水利工程這是農事成效最快的捷徑, 其次就是農具改造。
治安上只要孫越壓制住衙役和當地的鄉紳才能初有成效。
秦青灼看見周池經商的信件,他想了想給他提出了供應商和分店的概念。把三封信寫好後, 他就交給馬長寄出去。
陸夫子給他寫信說, 大概下月後回到太學裏做學術交流。
秦青灼還有些想陸夫子, 路途遙遠回信過去,怕陸夫子已經在來京城的路上了。
他前段日子應了崔成齊去吃飯,拖了這麽久,再不去就不好了。
這一個月內明南知跟着衛師兄去平江侯府給平江侯夫人請脈, 明南知見平江侯夫人恢複得好, 心裏也很欣慰。
“南知, 晚上我去酒樓裏用飯了。”
“相公, 你去吧。”明南知點點頭。
看着相公走後,明南知出門去買一些鮮花用來種在盆子裏, 閑暇時澆水放在窗戶上,這樣看着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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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一家花店就去問老板娘。
“我想買一些花種種在花盆裏,你有什麽推薦嗎?”
老板娘長得頗為清麗,她笑起來:“我這邊推薦向日葵,還有粉色的月季,其餘漫天星等,其實擺放在家裏需要一些柔和顏色的花朵就好了。”
明南知很崇拜有知識文化的人,他聞言點點頭,挑選了花種,買的向日葵很多。
“好的,客人慢走。”
花店的店鋪上還挂着風鈴,只要有風就會吹動風鈴。
明南知很喜歡這樣的氣氛,他走出花店迫不及待的想去試一試這裏的花種,結果他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每次衛師兄去平江侯府時,明南知就會随行在側。他認出來這兩個人一個是平江侯,一個是平江侯夫人的好友林語,是一位寡居的校尉夫人。
他的手指攥緊,看見兩個人要走,他想都沒想跟了上去。
平江侯跟林語到了偏僻的地方,幾個閃身就不見了,明南知從牆壁後面走出來就看不見兩個人了,但這兩個人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不然為什麽會來這裏。
明南知正待往回走,往後撞到一個人。
“對不起。”明南知道歉後就想離開。
“南知,你認不出我了嗎?”
紀淩看見明南知尾随着兩個人,他認出其中的一個人是平江侯,他默默的跟上明南知怕他有危險。
明南知聽見這聲音,宛如晴天霹靂。這是紀大的聲音,他已經好久都沒有聽過了,但只要他一開口,明南知就從內心深處裏認出了這道聲音。
他擡起頭來看向紀淩。
紀大穿着武官将領的衣袍,他的腰間配着一把劍,五官俊美,身姿修長。明南知知道秦青灼是從六品修撰,穿得衣袍是綠色的。紀大的武官服飾分明比秦青灼的官位還要高。
所以在新婚之夜看見他後會厭煩的看他,然後一言不發就離開了清泉村,找不到人影。
在他還沒有失憶前是京城裏的大官,那為什麽不和他說清楚,不跟村子裏的人解釋清楚,偏偏了無音訊,找不到人影,讓他一個人承受着村子裏的流言蜚語。
明南知以為自己已經把這件事壓在心底了,可是在看見紀大的那一瞬間,明南知發現自己還是恨的。
若是他去河邊洗衣時沒有救紀大那就好了。
“我怎麽會認不出你。”明南知看向紀淩,看見這個男人露出一個欣喜的笑,他心裏充滿了毒汁。
随即他又想到秦青灼,他想到自己的相公,他對紀大沒有愛,只有恨。但這點恨在明南知看來還是不如秦青灼重要。
“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明南知說完還沒等紀淩回答他就離開了偏僻的小巷子。
紀淩:“……”
他跟着明南知的步伐走了幾步,然後停下來了。紀淩抿着唇不知道為什麽和明南知的相認是這樣的。在他的想象中他和明南知的相認不該這麽平淡。
不管明南知是怪他,還是罵他,紀淩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明南知就是這麽平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對他沒有罵也沒有任何情緒。
明南知這是一點都不在乎他了?
紀淩的心裏突然湧現一股巨大的難過。
他欲言又止,看向明南知的背影,手指刺進掌心裏。
“……秦青灼對你好嗎?”
明南知的腳步一頓,他的心裏又驚又怒,沒想到紀淩還知道秦青灼,那紀淩是早就知道他們了。
“他對我很好,我們的生活很好。”
紀淩看着明南知越走越遠,他的目光深深沉沉。
“頭兒,你怎麽了?”一個軍士看見紀淩失魂落魄的樣子關心的問道。
紀淩做出一個拒絕交流的手勢,軍士噤若寒蟬。
不是要娶寧王府上的嫡哥兒為夫了麽,将軍怎麽沒有半點喜意。這臉色蒼白的比在戰場上受傷的時候還要慘白。
秦青灼比他好。
紀淩心痛難忍。
“秦兄,這邊請。”崔成齊邀秦青灼去酒樓用飯,他還特意叫了幾個唱曲兒的,要是客人有意願的話,酒樓也會提供住宿。
秦青灼沒有來過這裏的酒樓毫無防備的進了酒樓。
紀淩冷笑,過得好,那秦青灼還會去這樣的酒樓嗎?
秦青灼正打算開酒樓,他看着這家酒樓的裝修驚嘆連連,他的資金有限不能裝飾得這麽好,秦青灼打算找好樓盤後就做一個簡裝。
“崔世子,這是您訂下的包廂。”
“秦兄,這邊請,這裏還有我的一些好友,他們都想認識你。”崔成齊笑着說。
一進包廂座位上果然有很多纨绔子弟,穿着華服坐在位置上,看見崔成齊就笑呵呵的說話,看樣子是以崔成齊為中心。
“這位是秦大人,六元及第的狀元,是我兄弟。”崔成齊向衆人介紹秦青灼。
“諸位公子好。”
“秦大人好。”
或許是學渣和學霸天然的隔閡,秦青灼風度翩翩,讓纨绔們很看不慣,但也更加拘謹了。
崔成齊見狀拍了拍手,一群唱曲兒的哥兒和姑娘一擁而上。
琵琶聲響起。
秦青灼專注吃菜,聽着小曲兒還有些悠哉悠哉。
崔成齊就納悶了,他請客吃飯是為了和秦青灼聯絡感情,但請客吃飯本來就是吃飯,但看見秦青灼一直吃飯,吃得還很香,崔成齊又有點不得勁兒了。
“崔兄多謝你請客吃飯,曲兒也很好聽,那你還有事嗎?”秦青灼真誠的問道。
崔成齊:“……”
“我沒事了,秦兄,要不你再坐一坐。”
“好。”
秦青灼拿出學術般的目光看向唱曲兒的人,崔成齊心裏松口氣,他就說嘛,這世上就沒有不好色的男人。
秦青灼站起來走了一步。
纨绔子弟和崔成齊都激動起來了。只要秦青灼心裏有一點苗頭,那他就森*晚*整*理是可以撬動的!
看着這樣六元及第的讀書人,又是家中只有一個夫郎的人堕落,果然男人都是這樣的。
秦青灼走在唱曲兒的旁邊,他問道:“除了琵琶之外,你覺得我适合用什麽樣的樂器?”
唱曲兒的哥兒:“?”
纨绔子弟:“?”
唱曲兒的哥兒露出一個漂亮的笑,他嬌嬌弱弱的說:“大人适合吹笛。”
秦青灼若有所思:“我也覺得吹笛讓我更俊了。”
你也太自戀了吧。
秦青灼找唱曲兒的哥兒了解了一下笛子,他高興起來。要是在南知面前吹笛,那不把他迷得死死的。
“崔兄,這曲兒真好聽。我吃飽喝足了,也聽了曲兒,要是崔兄沒事的還可以請我。”
崔成齊木着一張臉點點頭。
等秦青灼走後,崔成齊抹了一把臉:“這秦青灼到底還是不是男人。”
他說這話時心裏其實有一些隐隐的欽佩。
如果一定要交往的話,他十分願意和秦青灼這樣的人交好。這樣的人雖說不會順着他說話,不會向他獻媚,但他會是一個有操持的君子。
他的內心會有堅守的東西,會有自己的想法,不會輕易向其他人低頭。同時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背叛別人的,有操守的人。
現在官場上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崔成齊雖是纨绔子弟,能力也一般,被忠義伯和忠義伯夫人養得比較傻,這個傻是相對于京城中其他的世家子弟來比較的。
他還是看得清人和事。
紀淩在外邊巡邏,聽見有纨绔子弟從酒樓出來,有人嗤笑道:“秦青灼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吧,對這些漂亮的哥兒和姑娘一點想法也沒有,反而向哥兒讨論自己吹笛,他怕是瘋了吧。”
“對啊,這樣的人不愧是從小鄉村裏出來的人,一點都不懂。”
“他到底懂不懂怎麽和我們一起玩?!”
紀淩聽見這裏握緊了拳頭。
纨绔子弟們哈哈大笑。
突然有一個纨绔子弟說:“要是秦青灼還沒有成親的話,我有哥兒和女兒的話,年齡的話,秦青灼再年輕一些,我願意把哥兒和女兒嫁給他。”
沉默了半晌,有纨绔子弟悶聲點頭說道:“我也願意把家中的姐妹和哥兒嫁給他。”
“這人的人品是值得相信的。”
哪個家中沒有女子和哥兒,要是能讓自己的親人過得好,這些纨绔子弟也是看得清好歹的。當然過好日子得是和他們關系好的親人。
等纨绔子弟走後,紀淩站在一旁。他站在一旁站了好久,直到天亮了也沒有挪開步伐。
直到有軍士發現了他,喊了他一聲。
“将軍。”
紀淩才回過神來回到了家裏,他把自己關進書房。
他開始在想他把明南知扔在清泉村,明南知是一個哥兒,他會承受多少的流言蜚語,他會……害怕麽?
紀淩想到自己在作為紀大的時候,他就知道明家的人并不待見明南知。明南知是明父的大兒子,但明父又娶了一個妻子,這個妻子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哥兒。
明南知在家的日子很不好過。那時候明南知沖着他說過:
“嫁給你後,我就可以逃離這個家了。我們一起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我們不需要太富裕,也不要去跟別人攀比,我們兩個在一起,一輩子這樣相互扶持着到老,老了的話就可以埋在一起。”
“如果你先走,那我就為你守寡。要是我先走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過年過節為我燒香吧。不用三柱香,一柱香就行了。”
紀大說:“不會的,我會一直對你好的,我會一輩子和你在一起,不會讓其他人欺負你的。”
原來是他把明南知丢了。
紀淩坐在椅子上,用手遮住臉,脊背倏然彎了下來。
……
秦青灼到了樂器店看見有一根竹笛,他看上去很喜歡。
“店家,這根竹笛多少錢?”
店家說了一個價格,秦青灼開心的買下來了。
“對了,店家你有什麽可以教給我的嗎?我這是第一次買竹笛。”
店家看秦青灼年輕俊美,又是一身書生氣,還很有禮貌。店裏的人不多,他很樂意指點一下秦青灼。
他拿着竹笛回到家裏,看見明南知在家就大聲喊道:“南知,你看我買了什麽?”
他炫耀般的顯擺了一下自己的竹笛。
“這是竹笛。”
“我還沒有吹過竹笛,買來先試一試。”秦青灼坐在明南知旁邊,眼睛亮晶晶的:“等我學會了吹笛子就可以吹笛子給你聽了。”
明南知笑了笑,看見秦青灼笨拙的用手指放在竹笛的孔上面,他還在嘀咕:“我明明聽着店家的話,姿勢都是一模一樣的。”
秦青灼試着吹了一下,竹笛發出難聽的聲音,比烏鴉的聲音還要難聽。
他是一個很有毅力的人,他堅持不解的吹笛子。
明南知聽了實在忍不住了打斷秦青灼:“相公,你還是等會兒再吹吧。”
秦青灼無辜的看向明南知,把竹笛藏在身後:“噢,好的。”
明南知走到院子裏,他看見院子的樹很茂盛,他摘下一片葉子,放在嘴邊,給秦青灼吹了一段輕快的曲調。
秦青灼看呆了。
明南知吹完後不自在的把頭發撥到後面,秦青灼的目光太灼熱了,明南知的臉上有點紅。
又不是沒有看過,這還要看好久。
秦青灼走過來海豹式鼓掌:“南知,你太厲害了,你真的好棒。”
他對樂器有一種執念,他繞着明南知轉:“南知,你教教我,你教教我嘛。”
明南知去曬草藥,秦青灼跟着他一起曬草藥還幫忙給草藥分了一個類。明南知去洗裏面的衣服,秦青灼跟着去端水倒水。明南知去繡荷包,秦青灼跟着過去眯着眼睛給他穿針引線。
馬長:“……”
段言:“……”
馬父馬母:“……”
這小年輕真會玩。
到了晚上,明南知在秦青灼的糖衣炮彈下終于勉強答應教秦青灼吹樹葉。
晚上萬籁俱靜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睡了,突然一聲尖銳刺耳,比烏鴉還難聽的聲音傳來。
“相公,你把竹笛帶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