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直男
第20章 直男
明南知已經不是不懂人事的哥兒了。他知道葉哥兒話裏的意思。
可他和秦青灼還是清清白白的。
他開始有些懷疑起自己來了,是不是自己長得不夠好看,面容可憎。或者是性格糟糕才讓秦青灼不去碰他。
明南知想到這裏,心裏有點難受。
“南知,你怎麽了?”葉哥兒瞧見明南知的情緒突然低落下來,連忙關切道。
“我沒事,相公是會回來睡覺的。”明南知回過神來。
他的雙手放在膝蓋上,一只手無意識抓了抓衣服,抓出了皺褶,就像是他一顆亂如麻的心一樣。
“讀書人都喜歡會點詩詞歌賦的,但我們是沒有的。”葉哥兒眨了眨眼:“但你長得這麽好看,稍稍主動的勾一勾,他一定逃不出你的手心。”
明南知不知道怎麽勾人,他的臉頰泛着紅,清冷的臉上更加漂亮了。
“對了,你喜歡你相公嗎?”葉哥兒從明南知之前的态度揣摩到一些東西,這時不經意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想和他好好的過日子,有一個孩子最好了。”明南知想了想,他輕輕開口:“我們嫁人不就是為了這樣嗎?”
有一個還算不錯的公婆,相公對他不随意辱罵。他可以懷着心願,乞求着神佛能有一個孩子,除此以外,等孩子長大後,孝順他,他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
村子裏的人都是這麽過去的。
葉哥兒聞言,他的目光沉了一下。
“南知,你這麽好,值得過更好的日子。”葉哥兒語氣頓了頓:“另一半不僅僅是搭夥過日子。他會在你傷心的時候在一旁安慰你,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只要你一想起他,你就會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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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葉哥兒的話,明南知昏呼呼的從王家回來了。他回到秦家,白婉和秦父一起回來了,白婉說了一些什麽。
他看着白婉的嘴巴張張合合,腦子裏一團漿糊。
“你先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也辛苦了。”白婉看見明南知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打發他去休息。
“是,娘。”
回到屋子裏,明南知把門栓栓好。他躺在床上,看着床頂的布。
他從一絲一縷的回憶裏開始解。
他喜歡紀大嗎?不可否認,他喜歡過。他喜歡秦青灼嗎?……還沒有喜歡上。
明南知是一個很慢熱的人,紀大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所以他很輕易就喜歡上了。現在他對紀大沒多大的感覺。
……對秦青灼是感激和作為夫郎的責任。
明南知把被褥蓋在自己頭上,指尖泛着粉色。
他對秦青灼是有好感。
秦青灼長相英俊,舉止談吐也的的确确是一個讀書人,比他在鎮上看過的讀書人都要好。
為人也很舍得。
除此之外,他還挺風趣幽默的,明南知模模糊糊的想。
他的唇角上翹。
他的雙瞳如剪水,似乎含着脈脈的情意。
雙手随意放在枕頭兩邊,衣袖往上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腕子,墨發灑在四周。
……
夜晚,秦青灼還在清風樓算賬,他算完賬站起身拿着《中庸》就要回社學去了。晚上
鎮上有些煙火氣,晚上還有小攤子在賣吃的。
秦青灼有點饞了。
“店家,這裏的炒年糕多少錢一份?”
“四文錢一份。”
秦青灼買了一份,把書夾在胳膊窩裏,邊吃邊走,滿足得跟偷腥的貓一樣。
他走去社學的路上,半途看見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蜷縮在地上。
秦青灼被吓一跳,毛都要炸了。
“……喝酒,喝酒……”地上的人說話。
原來是一個醉鬼。
“于岳?”秦青灼看見面前的人,才發現是自己的室友。他晚上經常夜不歸宿,和他們宿舍的三人也不熟。
“這是喝了多少?”秦青灼見不得把人扔在這裏,把人架起來打算送到宿舍裏躺着。
“誰啊,我,我……”于岳開始有點大舌頭:“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我是你惹不起的。”
秦青灼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一臉嫌棄。
把人扶到宿舍,他突然發現自己感覺一點也不累,他的鍛煉有成果了。
周池捏着鼻子:“這人喝了多少?”
孫越一臉嫌棄:“你從哪撿來的?”
“在社學門口蹲在地上,好大一坨,我就把他帶回來了。”秦青灼繪聲繪色的說。
幾個人都困了,立馬爬上床睡覺了。
次日一早,秦青灼打着哈欠去食堂吃早飯,他點的兩個饅頭和一碗白粥。
正在埋着頭喝粥。
一個黑影坐在了他旁邊,然後一碟裝着熱氣騰騰的包子推到了他面前。
秦青灼:“?”
他擡起頭來對上于岳漆黑的眼睛。
“聽說昨晚是你把我帶回宿舍的,這碟包子你吃吧。”于岳面無表情的說,特別酷哥。
秦青灼半晌沒說話,于岳還以為秦青灼不好意思:“沒多少錢,你不要推辭。”
“……我吃不完。”秦青灼恭敬不如從命,拿了一個肉包子。
哇!
秦青灼臉上的笑意更加真切。
他以為于岳就是請他吃一頓早飯,結果他中午和周池,孫越一起去吃飯的時候,正當他埋頭吃鹹菜的時候。
一個黑影又坐在了他旁邊,一盤宮保雞丁挪到了他面前。
他擡起頭來。
“你吃吧。”于岳面無表情酷酷的說。
周池張大了嘴巴,形成了一個“o”形,這是什麽情況,秦青灼和于岳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孫越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訝。
“吃吧,你不吃我就倒了。”于岳冷酷的說。
秦青灼心中怦怦直跳。
“我是一個不會浪費糧食的人,浪費糧食可恥。”秦青灼面上為難的說道。
他痛苦的下筷吃宮保雞丁。
秦青灼覺得兩頓就夠了,他也只是攙扶着人回到宿舍,讓他沒做個流浪的人。
結果頓頓如此。
這太過分了!!!
“于兄,我受之有愧,你不必再給我送吃的了。”秦青灼遺憾的拒絕于岳,做人不能太貪婪。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于岳終于放棄了。
秦青灼的生活并沒有恢複平靜,有很多書生會對他怒目而視,還會當着他的面說他的小話,生怕他沒有聽見。
但是他有什麽辦法,太優秀的人是會被人嫉妒的,咳咳咳撤回那句話。太倒黴的人就是這樣。
他習慣了這種被人針對的日子。
偶爾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會想到秦正誼的那張臉。
“哈哈哈,你竟然在吃鹹菜,豆腐!你太窮了!”
在某一天的中午,秦正誼在食堂這樣對他大聲嘲笑,那一刻秦青灼覺得世界都在颠倒。
他有點小難過。
他低垂下了眼眸,墨發遮住了他半張失意的臉。
握着筷子的手指開始顫抖,漸漸拿不穩,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天啊,秦正誼也太小心眼了吧,竟然這麽說話!”有人幫秦青灼說話。
“不會吧不會吧,都什麽朝代了,還有人說這樣的話,簡直是有辱斯文!”
……
秦青灼過了半晌,看見秦正誼漲紅的森*晚*整*理臉,才緩緩開口道:“我沒事的,大家不要指責正誼兄,正誼兄說的都是實話。”
秦正誼差點被氣過背去。
秦青灼想起來,心裏就樂了。
他笑着進入夢鄉,到了陸夫子的學舍就笑不出來了。
鎮上的木槿花盛開了,社學的後山上有一片木槿花,有白的,粉紅的,紫紅色的。
社學裏放假了,讓他們回家去。
“終于要回去了,累死我了。”周池有些焉巴。
秦青灼精神抖擻,已經做好了回家的準備了,又去買買買了。
清風樓剛發了三兩的工錢。
“秦兄比我還迫不及待呢。”周池打趣道:“不愧是成了親的人,還沒有見過秦兄的夫郎。”
“他很好。”秦青灼回道。
主角受又好看又體貼。
周池有點牙酸。
秦青灼還買了一包點心,哥兒應該會喜歡吧。
他……就很喜歡。
早上周池和孫越沒有看見秦青灼,也沒當回事,畢竟秦青灼早上一般都會起很早。
很早的時候,秦青灼去了一趟後山摘了木槿花。
他拎着包袱,大包小包的站在路邊等牛車。
“牛車,三文錢到清泉村!”有老漢吆喝道。
秦青灼坐上牛車,很快就到了清泉村。
又有一段日子沒見了,秦青灼越靠近清泉村,心裏就跳得快一些了。
踩在地上,他心裏又高興又忐忑。
“青灼回來了啊。”
“又帶了這麽多東西。”
“青灼,你們社學放假了,可是為了秋收的事?”
村子裏的人看見秦青灼問他。
秦青灼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一點也沒不耐煩。
到了家門口,他正要進去。
“娘,我去後山摘一些野花椒。”明南知背着背簍揚聲道。
“相公!”明南知看見秦青灼,臉上立馬就帶了笑。
“我咳咳,回來了。”
明南知迎着秦青灼回家,跟個蝴蝶一樣圍繞着他。
幫他把背簍放下來。
給他遞帕子,對他噓寒問暖。
“相公,你累了吧?”
“相公,你喝水。”
白婉一見小兩口這樣,也給他們留了地方。
秦青灼咕咚咕咚的喝水,心裏竟有些緊張起來。
你可是一個直男,緊張什麽啊。
“南知,你先別忙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秦青灼英勇就義般說道。
明南知愣了愣,他轉過身來看着秦青灼,等着他說話。
秦青灼吞了吞唾沫,覺得在衆人面前插科打诨在明南知面前都灰飛煙滅了。
“這是木槿花,我覺得很适合你。”他用拳頭抵着唇稍微有點不好意思。
明南知的面容有些柔和,他輕輕的說:“……謝謝相公。”
他把花束接了過來。
明南知看着木槿花,花瓣綻放,顯得生機勃勃,白的,紫紅色的,勾出一副绮麗的畫面。
他突然目光一凝,看見在花束之間似乎還有一些東西。
明南知伸出手去摸花瓣,結果花束間出現了一些碰撞的聲音。
他從花束中拿到了一只紫色流蘇的簪子,明南知的神色怔然,完全沒有想到。
他有些頭暈目眩,心神不寧,他小心的屏住了呼吸,膝蓋發軟。
“……這簪子?”
“我去店鋪裏,老板看我機靈,我給他寫了幾幅字,他就送給我了。”秦青灼輕描淡寫的說。
實際上是他囊中羞澀,看中這只簪子後,每天都會去店外徘徊,看有沒有人把它買走了。然後店家就把他叫進去了,他身無長物,只好寫幾幅好字。
他第一眼看見這只簪子的時候,他就覺得很适合明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