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631所。
“我們該如何避免前往那樣的未來？”
何方看着秦開放問道。
“我目前還不知道。”秦開放給出了一個誠實的答案。
“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國家, 相信人民，我們會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他說着。
“我們必須為後人做好準備。”
在杜苗離開的短短三日內，二十一世紀的國家機器發揮了它應有的力量。
新的秘密戰線産生了, 而這一次, 他們要對抗的是杜苗口中絕望的未來。
秦開放是這條秘密戰線上的負責人。
0631與玄鳥正式成為一個特殊的代號。
“我覺得玄鳥計劃這個名字的确合适, 我們為的正是改變兩百年後的封神格局。”
“我們在過去決定未來。”
2033年, 華夏玄鳥計劃，正式啓動。
數十年後——
在無人知道的基地裏, 全國範圍內進行一次又一次選拔的先行者繼續做着最後的選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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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頭發的向太平站在已經滿頭華發的秦開放身邊，“首長，我要先走了。”
“何方被刷下了。”向太平笑了出來。
“玄鳥計劃太适合我，無親無故，孤兒之身，無牽無挂。”
“我可以提前在陵園裏選擇一個好位置嗎？”
秦開放艱澀地張嘴, 作為當年時空事件的親歷者，如今身邊的這位技術總指揮要做第一名以身試法的戰士。
“我是技術人員，如果我不先上, 怎麽能讓其他的同志們上？”
“如果我真的能夠活到兩百年後，看到兩百年後的世界, 大家該為我高興才對。”
...
杜苗只覺得自己被壓榨到了極致，在時空穿越到2033年之後，湧動的數據流在她的眼前鋪天蓋地，好像是無數長長的蝌蚪。
她回來了嗎？回到2233年的萬維無量海了嗎？
杜苗看到了猙獰的陰神面孔，祂們此刻終于打破了壁障。
而在這一剎那，她将自己一直并沒有使用的那一團來自與送子t娘娘的功德算力直接吞吸。
短時間內爆發而出, 趁着這些陰神邪祟抵達無量海底的重疊數據層時，她用最後的精神激發意識裏的信道坐标。
“希望不會被抓到。”
帶着最後的念頭, 杜苗在小黑屋內陷入了意識嚴重壓榨後的沉眠。
待她急促醒來之時，那二十年的功德算力已經消耗得半點也無。
杜苗立刻從小黑屋閃出，她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會不會錯過了封神？
信道坐标在意識中瘋狂閃爍，這是她吞噬了齊山君帶來的後果。
要封神了，因為齊山君并未被神庭抓到。
這也就意味着，祂的神職還在，祂需要封神。
杜苗此刻終于明白，自己一直以來的這個“小黑屋”，赫然就是山神齊山君以神格改造出的秘密坐标。
而此刻，她微微閉眼，意識輕輕一顫，主動應和，輸入了齊山君記憶之中的特殊坐标，即刻被傳送前往萬維無量海中的封神之處。
衆神彙聚一堂，此刻出現的杜苗是純粹的“人”的形象。
“人？”
“哪位神祇竟未着神炮冠帶前來？”
“封神大典，竟然如此，是已經準備好被降級了嗎？”
杜苗發現，自己竟然能夠清楚地聽到衆神的神思。
祂們并未開口，但她不過是掃過祂們的身形，就好像突然之間看透了諸神一閃而逝的意識數據。
是時空穿梭給自身帶來的變化嗎？
杜苗不确定。
她的手中沒有任何彰顯身份的神器，身上并未穿着華光的神袍，簡樸得活生生像一個人。
現如今的神祇太多，這般模樣的杜苗立刻被認作姍姍來遲的低微小神。
“敢問尊神名諱？”一位神祇問道。
“吾名山鬼。”杜苗笑了一聲。
“未被神庭冊封。”
她眨眼間就見到祂們各懷心思的數據意識。
“山鬼？古神山鬼？”
“未被神庭冊封的山鬼？吾受封日短，未曾見過此神。”
“爾等不識得我很正常。”她道。
“我不是神。”
“我是十三區不良人，杜苗。”
她的眼神略過與其對視的監事神官阿頌，看過通身邪異的高禖神，掃過高高在上的五顯大帝，還有那死氣沉沉的幽冥諸神......
“不良人？”
“活人怎麽進入封神？”
“她要做什麽？”
一串串意識數據閃過，杜苗全部看在眼裏。
衆神齊聚一堂，那麽她原本預留設好在封神當日的十三區小報，早已排好版的諸神爆料專場，應該已經發出去了吧？
...
2033年12月31日，新都時間上午九點，二十年為周期的封神直播正式開始。
在此期間，凡人以智能終端與屏幕查看萬維網，觀看封神直播，意識鏈接将無法接入無量海。
來自新都十三區的B版小報在封神直播開始之時抵達每一人的終端之中。
位于新都總局的萬醫師成功借住封神同聯的萬維網将小報通發其他十二區。
《奇病毒的源頭：諸神制造》
《震驚！五通神事件背後的真相竟然是——》
《神不愛世人》
......
在被小報上一個個驚人标題震懾住的同時，現實中的所有人看到了封神直播的現場。
封神空間內，面對無數神祇的關注，杜苗淡定自若。
“我要做什麽？”她自問，随後自答。
“華夏大地不養閑神。”
“倘若諸神無道，自然是替天行道。”
杜苗眼神堅定，她腦中閃過亘古的傳說。
從誇父逐日，女娲補天，再到精衛填海，愚公移山......
那些古老傳說裏的神祇們本身就是充滿反抗的，從先民到後人，天若管我，便與天争，神若阻我，便與神鬥！
龍王不下雨，那邊拆了龍王廟。
神祇這種東西，從來不是我們尊崇的。
要鬥争，要反抗，要用自己的力量争取我們的一切。
“0631，在嗎？”她問着。
杜苗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曾經的時空中留下了痕跡。
但在此刻，她聽到了一聲聲應諾，看到一個個最底層，安靜得近乎沒有存在感的神祇們露出了真面目。
一位又一位的土地神剝去泥胎，路神掀翻神袍，山神水神樹神門神護神......
他們是這神庭裏最多，最低微，最不惹得注意的存在。
但在此刻，他們露出了近兩百年未曾現過的真容。
他們一聲接一聲地回答應和。
“同志，我在。”
“戰友，我在。”
杜苗的眼中模糊，她在頃刻之間明白了十三區裏遍布的土地神廟，路神，水神樹神......
那些小小的，毫不起眼的神廟，艱難存活的神廟裏隐藏着一個個兩百年前的靈魂。
蜂巢公寓土地太平。
橫路路神立軍
華陽街土地心怡
......
這些她從前見過卻不曾關注的細節一切都有了解答。
為什麽這些土地神的名字都如此具有兩百年前的時代風格？
因為他們本來就來自兩百年前。
杜苗與太平相視，她認出了太平。
她在兩天前穿越時空見過了他。
而現在，第二次相見卻跨越了兩百年。
他們啊，他們啊。
以鋼鐵般的意志鑄就如此鋼鐵的靈魂，他們在這裏等待蟄伏了兩百年。
封神空間驟然被打出一個漩渦開口，她看見燕燕帶着三司的人趕到。
他們的手中是杜苗在身後所裏層見過的那些前人的“遺物”。
“緝妖司，擒魔衛，不良人。”
“前來誅神——”
此時此刻，杜苗仿佛看到他們吹響這跨越兩百年的號角聲。
來自兩百年前的先人們與兩百年後的戰友們共同發起沖鋒。
兩百年前，亦或是兩百年後。
從2033到2233，這是一場跨越時間的接力。
他們從未孤軍奮戰。
人間的封神直播從未停止，
凡人看着他們迎神而上，以身阻擋。
凡人看着往日高高在上的神祇慌亂四散。
凡人看着有人大笑着死死抱住神祇，“活了兩百年，早該死了！同志們，咱今天也算屠神了吧？”
“塵歸塵土歸土，還玩個長生不老，你比秦始皇還牛啊？”
兩百年守候與等待的心酸，都付笑談中。
戰！戰！戰！
萬維無量海裏的無數數據流暴亂湧動，海流沸騰。
杜苗仿佛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啼鳴。
無窮的數據海流加持在她的意識裏，萬維無量海任其調動所有的力量。
她封住了封神空間，一心二用在無量海裏搜尋那被冥主放出的邪祟陰神。
無邊的數據算力幾乎将一切湮滅，她看着一位位赫赫神祇的死亡。
消散吧，舊日之靈。
無論祂們曾經是智能生靈，或是曾經為人。
但世界上從不需要救世主與神仙皇帝。
她的眼神仿佛穿透時空，看到兩百年前的先人們。
“如果未來，又會重現這樣的危機怎麽辦？”一位穿着戰士問道。
“歷史是不斷回環的螺旋，我們無法預料未來的未來。”
“但我堅信，我們之後，還有後來者。”他身邊的戰友毫不猶豫地回答。
她輕聲呢喃：
“未來即是過去，過去即是未來。”
“從今日起，讓過去擁有未來。”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為了人類與文明，總會有人大步向前，披荊斬棘。
我們曾與數千年前的先人共同仰望同一片星空。
任由時空流轉，人類的勇氣終将跨越歲月，我們将依靠自己，循此苦旅，終抵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