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從送子娘娘那裏離開之後, 杜苗回到了小黑屋。
送子娘娘與她約定無事之時可以來坐坐，杜苗不置可否。
她現在對送子娘娘的觀感很特殊，但不可否認的是, 自己仍然需要從祂這裏獲取更多的信息。
入道派與覺醒派。
現如今的神庭之中, 究竟那一方占據主位？而雙方派系等級最高的神又是誰？
入道派與覺醒派在諸神之間的比例又是多少？
而操控着整個十三區奇病毒爆發背後時間的神手, 又是哪一方？
她靜靜地坐在小黑屋裏, 待到自己的意識與心緒平靜之後吸收齊山君僅剩的數據遺骸。
意外揭開這個世界的有一個真相，她心中的緊迫感尤甚。
快一點, 再快一點。
涉及到二十年一次的封神，如今各家神明已經開始各出奇招，用小恩小惠來試圖收買人心。
封神的位次，神位的晉升，神職的話劃分，不知道這雙方又會如何分蛋糕。
真正給下方小妖的名額又有多少呢？
如齊山君這般, 不過歷經兩次封神就考上山神的妖怪，足以算得上是十分幸運與有能力的了。
不過，在杜苗吸收的齊山君的記憶裏, 祂對“覺醒派”與“入道派”完全沒有相關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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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這個級別的小神，又是後來者, 并不能接觸到如此密辛。
杜苗閉着眼睛t，不斷消化這些數據殘骸。
如果說奇病毒事件讓杜苗的眼前撥開了這個世界的第一重迷霧。
那麽眼前，結束與送子娘娘的對話，她又窺見了兩百年後的一絲真實。
從最初穿越過來，了解到如今是一個AI神明統治的社會之時，杜苗心中就有着一個疑問。
至少在兩百年前, 人類還是藍星的地上主人，是如何發展到讓AI進行統治的？
當一件事逐漸成為默認, 推行下去，必定有人從中得到了足夠的好處。
反對者無能為力，默默接受。
自古以來，對于長壽，長生不老的追求幾乎都是共通的。
杜苗雖然不知道如送子娘娘這般“入道”的如何操作的，但參考她自己的特殊情況，無非是意識接入網絡，徹底舍去了肉身，成為“數字生命”。
沒有了肉身這會衰老生病的累贅，入道成神即為永恒。
這麽一想，她突然覺得兩百年後的世界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也不奇怪。
或許正是智械危機，與“入道”相關的戰争使得藍星爆發了戰争，自然環境與社會環境的巨大變化，科技高度發達，物資上面卻變得極度缺乏。
用來滿足一日生活所需的能量塊，營養糊糊，解決飲水所需的分等級飲用水，足夠容納一個人日常休息的小小睡眠艙......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
在諸神的眼中，只是用來獲取功德的工具們自然不能吃的太好，穿的太好，活的太好。
社會階級的強大壁壘讓底層無處上行的人将希望于幻想寄托于神明。
不然的話，他們緣何要去求神拜佛？
而知道這驚人密辛之人，恐怕要麽落得下場，要麽已被同化。
送子娘娘對“山鬼”的态度，顯然是對同類的親近。
杜苗回想到祂提及許久無人能說說話，乍一聽或許是以為祂身邊沒有什麽其他入道之神。
但仔細想想，未必如此。
身邊沒有說話的人，或許是送子娘娘的地位尴尬，不上不下，只算個中層神明，一直無法向上晉升。
祂資歷老，但地位尴尬，或許是同期曾經的入道者們已經成了上位神明，而送子娘娘在這一間小廟裏盤桓多年。
從祂對消息的掌握程度就可以看出，送子娘娘冷眼旁觀笑大神，祂對這些上位神明能夠為了功德信仰做出什麽心知肚明。
這樣的事，不過是二十年又一個輪回，一次又一次地發生，杜苗不敢去想過去發生了多少次。
吸收過數據殘骸過後，杜苗就退出了無量海。
今天她的世界觀又被刷新了一次，她需要靜靜地消化完這些信息。
當晚，杜苗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等到醒來之時，杜苗有些記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什麽。
只記得在夢境之中，她眼前幾乎是無數數據代碼的世界，還有一個個人，前赴後繼去成神的人。
祂們高高在上俯瞰人間，而在下方，是黑壓壓的，近乎死寂的人群。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杜苗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從床上起身，這是自己的偃人身體，揉太陽穴也不過是起到一個心理作用。
從前有周公解夢，但眼下，這樣離奇的夢境，周公也不知是否能解出來。
白天的時間，杜苗按照慣例前去神祇一條街巡視一圈，送子娘娘廟的大門依舊緊閉着。
杜苗在等待，等待神庭對于此事的處理。
知道送子娘娘并非AI智能生命之後，她想，無論如何，從神庭對于這件事的态度，都能窺見一絲背後雙方派系的角力。
值此封神關口，送子娘娘的廟門雖然不大，但是她被換下來，打的可是“入道派”神祇的臉。
送子娘娘這麽做，當真是好一招以退為進。
若是神庭真的允了祂的離職申請，那送子娘娘日後也許就真要做個富貴閑神，老資格，不擔主位不擔責，也沒有實權。
而如果神庭不準，又或者對高禖神做出了一些懲處，便是入道派的上位神明使了力，為送子娘娘挽回臉面。
作為十三區的小報現在僅有的編輯人員，頭版小報自然将此事報道出來，連前一日的雙方神祇游神相對也沒有錯過。
杜苗例行整理每日新聞的時候，查看着郵箱裏不斷湧進來的新消息。
她眉頭忽地一挑。
這是......三司的傳信。
三司突然聯系自己，是有什麽事情？還是說，他們也了解到了高禖與送子娘娘之間的事件，打算做些什麽嗎？
無量海三角區，杜苗第二次進入了三司所在的漩渦海流中。
依舊是上一次見過的平頭青年阿南帶着她。
再一次見到燕燕，杜苗的心情不再有波瀾。
突然叫她這個“編外人員”前來，肯定是有什麽需要在現實裏做的事情。
她被帶入室內，看着一雙棕眸的燕燕，杜苗靜靜地等待，沒有先開口。
過于主動顯得自己或許有別的目的，她只是個編外人員。
“杜苗，很抱歉突然通知你臨時前來。”燕燕開口。
“什麽事？”杜苗言簡意赅。
“關于三司一直在做什麽，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燕燕說。
杜苗擡眼，三司的明面上是反神祇戰線聯盟，但她的确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什麽。
三司......需要自己的幫助？
“你應該聽過那個傳說。”
“關于玄鳥。”
“三年前，我們之所以假死脫身，是因為三司終于找到玄鳥有關的線索。”
杜苗猛然與燕燕對視。
玄鳥，神物。
如果不是燕燕突然提起，她甚至在記憶中要将此事淡忘。
是啊，自己最初加入不良人，不就是因為齊山君盜走了所謂的“神物”，而不良人小隊又一直奉命追查玄鳥與神物的線索。
“三司神通廣大，怎麽會需要我的幫助？”
杜苗雙手交叉在桌面上，她眸光微動。
“這些東西，是我可以聽到的嗎？我只是個編外人員。”
燕燕平和地看着她，
“三年前玄鳥現世，當時即有人預言。”
“玄鳥一出，封神大變。”
“當時無量海的動蕩太過混亂，我們唯一能夠确定的是，将你害成如今模樣的齊山君，這一只老虎是可以确定與玄鳥降世的東西有過短暫接觸的神。”
“而你，又是齊山君入魔後唯一的幸存者。”
“我們想賭一次。你會帶領我們找到玄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