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秦審墨想要去查自家捐贈文物下落, 不過還有重要工作，必須暫時擱置這件事，以工作為重。
果然如他所料, 總工根本就沒有時間改進B328，總工在改進一款軍用裝甲車的底盤，任務比這個容易的多，但甲方來頭大, 工作更重要，B328動力系統的改進只能由他牽頭，他作為小組長，帶了四個人在改進發動機跟變速箱。
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 杜廠長又來給他們口頭打雞血：“廠裏對咱們的要求是一個半月試制出樣車, 越野性能一定要比E國那款車更強，之後車輛進行測試，兩個半月新車型就往國外出口, 一定要把原有的市場搶回來, 國家需要我們出口創彙，我們一定不要辜負國家的期望。”
秦審墨都不想吭聲, 但有人反對說：“杜廠長，時間也太緊了點吧，我們不是驢, 生産隊的驢都不能這麽幹。”
杜廠長打雞血的能力一流：“前輩在六十年代仿制第一架無人機，只用了三個月就仿制出來, 咱們廠要求一個半月出樣車不難吧, 再說人造衛星都能上天, 我們這車只是改進不是很容易？大家都好好幹，順利完成任務年底發獎金。”
接下來就是每天加班, 這時候還是完全手繪圖紙，根本就沒有後世那些三維立體圖。圖紙設計好後秦審墨就帶人去動力系統分廠，天天泡在那兒盯着制造樣機。
工人需要先創建發動機塊，然後加入發動機的各種部件，各個部件經過測試合格後再把所有零件組裝，然後對發動機進行壓縮測試、洩露測試等各種測試，秦審墨都是自己在旁邊監督生産。
秦審墨晚上十點多到家時顏若還在等着他呢，說：“鍋裏給你留了肉丸湯，你吃點。”
顏若看他忙得下巴都變尖了，胡子來不及刮看着有點滄桑。
“這些天都忙成狗了，不用等着我。”秦審墨說。
話雖這樣說，他還是挺希望顏若能等着他的，看到顏若，疲憊一掃而空。
顏若把肉丸湯端來，秦審墨吃得倒是挺香。
其實顏若她們仨去參觀工廠的時候，她發現他們那些大廠職工都挺有工作自豪感，工廠效益好，他們待遇優厚，每個人都由衷愛廠工作積極性特別高，秦審墨也一樣。
兩個月後B328新車測試完成，達到預期标準跟要求，可以量産，廠裏還拉了紅色條幅放了鞭炮慶祝。
新車性能跟E國那家公司的車輛相比性能不相上下，但價格能低四分之一，非常有競争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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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他們預計E國那家公司不會再繼續改進車型，畢竟再對車型提升的話就違t背了他們滿足低端市場需求的初衷。
秦審墨終于不像之前那麽忙，他還給顏若拿到農轉非的資格，雖然比他期待得要晚，不過就是買糧食多花了點錢，也沒耽誤什麽事兒。
廠裏有給家屬辦農轉非的人并不多，要不是有人總搞插隊，早就該給顏若指标。
顏若得到指标當然要一點時間都不耽擱地回村裏遷戶口。
非農業戶口意味着她能有糧油供應資格，不用再吃六毛錢一斤的議價米面，每月還能發各種票證，另外她還有了招工資格，不管是各工廠還是單位招工都要求非農業戶口，農業戶口根本就沒招工資格。
總之，非農業戶口在這個年代非常實惠。
“我陪你去，咱倆一大早坐車回去，辦完就回。”秦審墨說。
“周日公社可能找不到蓋章的人，還是我自己去吧。”顏若說。
秦審墨大部分時間都是周日休息，他說：“我跟別人換班，周中陪你去。”
既然他這麽主動，顏若不會拒絕，說：“那好，你換到哪天休息我們就哪天去。”
周二這天，兩人一大早出發，坐八點的班車回櫻桃溝，到櫻桃溝時已經九點多。
說明來意，秀菊嬸子啧啧兩聲，語氣很誇張地說：“顏若，真要遷戶口啊，以後就是非農業，吃供應糧了？”
顏若點頭：“嗯。”
秀菊嬸子語氣中滿是羨慕，連連問怎麽辦的非農業戶口，得知是婆家給辦的，秀菊嬸子連聲稱贊顏若嫁了個好人家。
顏若這可不是縣城戶口，是京城戶口！
農村姑娘嫁到城裏也拿不到非農業戶口，因此城裏小夥子根本不願意娶農村姑娘，兩個戶口屬性的人很難通婚。
“顏若你真是嫁到好人家了，你婆家真有本事，咱公社有嫁到城裏的，都想辦法農轉非呢，但她們沒你命好，就你這個辦的快。”秀菊嬸子羨慕得不得了，話也特別多。
顏若只能順着她的話跟她寒暄，終于等她停下，馬上見縫插針地問：“滿福叔去哪兒了。”
秀菊嬸子給他們倒了水，說：“你們先在家呆會兒，不知道你叔在哪個地頭，我這就找他去。”
大隊長家還有個七八十的老太太在家，顏若不想當老太太陪聊，兩人就到門口去等，過了半個小時李滿福才回來，很快給她的戶口遷移卡上蓋了章。
顏若不想耽擱時間，這村裏除了她大哥，她也沒什麽想見的人，她也沒必要在這時跟大哥見面，于是拿到蓋好章的戶口遷移證明，她跟秦審墨馬上出發去公社。
無巧不成書，在公社大門口就遇到正要外出的社長。
公社社長對顏若記憶猶新，甚至準确地叫出她的名字。
“您好，社長。”顏若打招呼說。
社長沒法不注意到這兩人，女的俊俏，男的英俊，倆人并肩走在一起特別有存在感。
社長本來預防顏若又有什麽訴求會發瘋，看她亭亭玉立眼神幹淨清澈，心神這才安寧下來。
見往人打過招呼後往裏走，社長問：“有事兒？”
顏若點頭：“辦戶口遷移，戶口遷到城裏去。”
“這位是？”社長問。
顏若拉着秦審墨又停下腳步，回答：“我對象，我們早就結婚了。”
社長百感交集，當初在公社裏發了個大瘋的姑娘嫁到城裏去了，找了個長得特精神看着家庭條件很好的對象，還要把戶口遷到城裏？
真是世事難料。
他把自行車停在門口，帶着兩人往裏走，進到辦公室找到辦事人員，說：“她們要辦戶口遷移，你趕緊給辦一下。”
“多謝社長。”顏若說。
社長心說這姑娘不瘋，她真的不瘋啊。
顏若沒兩分鐘就辦好了所有手續。
“你跟社長認識？”出了公社大門，秦審墨問。
“見過，不熟。”顏若笑着回答。
她可不好意思說當初自己發瘋的事兒，也不想讓秦審墨知道。
顏若夫妻倆辦好所有手續就趕去縣城坐班車回城，可是櫻桃溝已經全村震動，村裏都在流傳以後顏若吃供應糧，不再土裏刨食。
“明年開春分地沒有顏若的地。”
“有地有啥用，人家現在是京城人，可以在城裏招工。”
顏老實跟李秋霜兩口子覺得不爽，顏若兩口子回村竟然沒回家，也沒跟他們打招呼，辦完事就走？
傍晚的時候，家裏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是個年輕姑娘，手裏拎了個網兜，站在門口喊：“大叔、大嬸，顏安平在家嗎？”
李秋霜正在竈房做飯，聞言走出，看到門口的人，說：“春婵怎麽來啦。”
“我們家院子樹上長得蘋果，今年挂的果多，給你們拿來一些。”王春婵伸長脖子，巴巴地往院子裏看，“安平哥不在家嗎？”
“王春婵。”
李秋霜還未回答，王春婵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是她熟悉的顏安平的聲音。
“你還是別到我家來了，不怕你對象家誤會？”顏安平皺着眉頭說，他背了一個巨大的筐，裏面裝的是給兔子吃的飼料。
王春婵之前跟他談過對象，可顏老實腿受傷後婚事就黃了，王春婵很快找了下家。
“安平哥，我爸媽讓我來看看大叔大媽。”王春婵說。
“我爸媽都挺好的，有啥好看的？”顏安平不耐煩地說。
“我看大叔的腿已經好了，完全看不出來骨折過。”王春婵忽略顏安平不快的語氣說。
“我爸受傷時沒見你來看過，好了你來看什麽？快走吧。”顏安平把背上的筐放下，揉着肩膀上的勒痕說。
王春婵滿臉羞怯地看着顏安平粗布衣料下鼓囊囊的肌肉，她還是更喜歡面前這個人。只要他願意，她可不嫌他家窮。
“我現在沒婆家。”王春婵低着頭，滿臉漲紅地說。
“你有沒有婆家跟我有什麽關系，你想吃回頭草，又來找我還是咋地，你走吧，我不想跟你來往。”顏安平看都沒看對方一眼，語氣不悅程度更甚，完全是不解風情的模樣。
他拎着筐大步往院子走，到兔子窩前，挨個打開籠子，給長毛兔添加草料，還加了把玉米。
野兔沒那麽金貴，是散養的，只吃草料。
大門口，李秋霜好言好語地勸王春婵先回去，就連蘋果都沒收。
她不是不想收，她是擔心她收了蘋果顏安平會發火。
王春婵很難過，灰頭土臉地離開了顏家。
吃晚飯的時候，李秋霜好言好語勸顏安平：“你年紀也不小了，王春婵想要回頭，她人也不錯，你們不再試試？”
王春婵她哥在在公社供銷社上班，兩人要是成了他們以後買東西方便，說不定還能把顏柳安排進去。
“我不想找對象，不想結婚，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顏安平悶聲說。
顏若嫁到城裏，大家都傳說她有個有錢有勢的婆家，這些人想從顏若婆家沾點光，再加上顏老實的腿好了，上門給他提媒的都多了，連王春婵也跑回來找他。
可他只想讓顏若過平靜的生活，任誰都別想拖她後腿。
他自己也不想找對象，他只想賺錢。
自從顏老實腿受傷他才明白一個道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沒錢寸步難行，沒什麽比掙錢更重要。
顏若他們回到城裏先回家吃了，很快把全部手續辦完。
秦家的糧油本上添上了她的名字，顏若還有點興奮：“以後吃供應糧，大米一毛四一斤，原先吃的六毛錢一斤。”
想想都覺得很爽。
另外還去高中補習班補齊手續，忙完這些才回家休息。
——
接下來秦審墨要查捐贈文物的事兒，又一個周日，倆人帶着倆娃去古文物博物館。
倒了兩趟車才到目的地，倆娃還是第一次來，法寶很感興趣，牽着秦審墨的手念說明文字。
可是甜寶就跟到了菜市場一樣，看了幾件她就沒興趣，“一會兒給你買糖葫蘆。”顏若說。
甜寶這才耐着性子跟在秦審墨跟法寶後面，挨個文物看過去。
一共兩層可以看，秦審墨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顏若也不知道秦審墨看到自家捐贈的文物沒有。
博物館門口就有擺地攤的在賣糖葫蘆，顏若買了三根，一人手裏拿了一根，甜寶美滋滋地啃着糖葫蘆說：“下次還來。”
倆人吃糖葫蘆舅媽也要限量，這是她在博物館裏乖巧不說話得到的獎勵。
顏若揉着她頭上的小揪揪笑着說：“為了點吃的你還真不嫌麻煩。”
他們要走到大路上去坐公交車，看四周沒人，秦審墨說：“一件都沒看到。”
顏若說：“這博物館多年閉館，又是建新t館，這兩三年才重新開放，可能有些藏品沒有展出。”
秦審墨想了想說：“可确實一件都沒有，也可能是我的記憶并不準确，我得找博物館的人問問。”
法寶又在偏頭聽舅舅舅媽說話，甜寶則什麽都不關心，愉快地牽着舅舅舅媽的手走路。
回到家，秦審墨還是把去博物館的事情告訴了宋如惠，并且詢問：“我記得當時有張捐贈單，上面捐贈了哪些文物寫的清清楚楚，這張單子你還有吧。”
宋如惠擡眼認真打量秦審墨的神情，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之後把話說得非常明白：“過去年限久了，未必能查清楚，如果在個人手裏呢，會不會這些人已經有了重要職位，你還能去要回來嗎，咱們現在過得挺好的，為了這點東西不值當花費心力精力。”
顏若心裏默想宋如惠活得可真通透。
秦審墨垂下眼睑，濃密的睫毛遮住他的視線，他沒再多說，從善如流：“好的，媽。”
看倆娃拉着姥姥去看鴿子，顏若拉着秦審墨回倆人房間，顏若說：“媽不建議去過問這件事，可是你還是想弄清楚對吧。”
秦審墨笑道：“咱們倆終于有了點默契，我确實是這樣想的，捐贈可以，但我總得知道去處。”
顏若問：“要是不在這家博物館，會在個人手裏？”
秦審墨說：“不在博物館裏，就在個人手裏，當時說是捐贈給古文物博物館，換博物館的可能性倒是不如在個人手裏的可能性大。捐贈給國家可以，捐贈給個人我可不樂意。”
“媽說的有道理，沒必要為了這些古董去找某些人物。”顏若說，她知道古董未來升值空間很大，可她并不貪心，現在已經溫飽，未來她也能掙錢，沒必要去找麻煩。
當然這只是理智思考，她自己也極有可能被一股憑什麽捐給個人的心态推動去調查。
秦審墨伸出大手揉她發頂說：“這事兒你不用操心。”
日常相處中顏若發現秦審墨确實有反派作風，比如現在，他讓顏若不用操心，但他自己肯定較真會去追究古董的下落。
而且她看出秦審墨的神情格外堅定，看上去是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下午，宋如惠難得跟秦文荷一塊兒出門，秦審墨給顏若安排任務：“你帶倆娃在門口守着，我去媽屋裏找點東西，媽回來了提醒我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