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深情男主家裏的擺設5
深情男主家裏的擺設5
這邊解決了鋪子裏的事, 朗月第一個想的,就是和薛杏分享。
可她身邊還有一個口口聲聲說着要薛杏命的家夥,她不能冒這個險。第二天, 朗月到薛杏院裏去了一趟。
“來啦?”薛杏依然是那副樣子,對她很是溫和。
朗月壓下心中的情緒, 道:“這鋪子我也管了一段時間了,想請您看看賬目。”
薛杏接過賬本, 随手翻翻,道:“既然都給了你了, 還給我看做什麽。”再一擡頭看見朗月充滿期待的神情,只好道:“我看看。”
平心而論, 這賬本中的數目确實極好看,比之薛家給的掌櫃在時也差不離。薛杏翻看了一遍,微笑:“若是你沒嫁到康家來, 在外頭做個掌櫃, 應當很有成就。”
這似是随口而出的一句話, 讓朗月記到心裏去了。
回到自己院裏, 系統還在她耳邊叨叨:“你這賬冊給薛杏看做什麽啊,你應該給康友榮看。他這段時間和忘了你有區別嗎?就知道圍着裴思青轉了。你就應該讓他看看, 你是能做生意的人,和那個裴思青一點都不一樣,你看他選誰?”
兩個月前, 系統這樣與她說話, 朗月還覺得很有幾分道理,現在聽來, 卻是止不住的心煩。她與裴思青鬥?與裴思青鬥有何意義?還不如打理好自己的鋪子呢。那所謂夫婿給她的錢財,能比鋪子多麽?
将注意力從康家宅院中的這些人身上移開之後, 她忽然覺得,這世界也太大了,一個康家根本不值得她注意。再說,她與裴思青到底有什麽仇呢,前幾日老太太敲打她,讓她交出鋪子,不然孩子生下來就直接抱走,還是裴思青幫她說了話呢。
今日不打算去鋪子裏,朗月就在花園裏閑坐。從薛杏那出來她本來很是開心,卻被系統這一頓叨叨壞了心情。遠處忽然傳來一通叽叽喳喳,她感覺有些煩悶,叫來了陪着她的丫鬟:“去,打聽打聽,又出什麽事了?”
“你讓人去打聽怕是得被康友榮轟出來,我直接說給你聽如何?”
朗月一回頭,看見那邊站着的正是裴思青,對她淡漠的笑:“康友榮的生意又出差錯了。”
“是嗎?”她忍不住心頭一跳。
“把他岳父前段時間給他周轉那筆錢,都賠進去了。”裴思青道:“你最好捂嚴實你手上那個鋪子,在如今的他看來,已經算是大錢了。”
Advertisement
朗月問:“你提醒我做什麽?”
裴思青悠悠道:“羨慕你命好。”
看着裴思青轉身離去的背影,朗月久久沒有言語。而系統此時又在她腦中興奮道:“好機會啊,這是多好的機會。他當真落了難了,你要是能救他一回,豈不是能讓他記你一輩子?”
朗月忍不住皺起眉頭,她已經半點糊弄系統的心情都沒有了。另一個念頭在她心頭緩慢蔓延開來,消也消不下去。
于是第二天,薛杏一大早就看見t了一個人。
“朗月姨娘來了。”小亭對薛杏道:“一早就來了,問她來做甚,她又不說。”
薛杏走到會客的小廳,看見的就是一個惴惴不安的朗月。見着薛杏來,她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忽然跪下了。
“這是做什麽?”薛杏讓人扶她起來。
朗月道:“我想過了,日後我不願再做薛家一個妾,只想做你手下一個掌櫃。”
薛杏慢悠悠道:“你怕是想多了吧,覆巢之下無完卵,康家倒了,我一個婦道人家還有何本事?”
“恕我直言,康家有今日,怕是……您的功勞。”朗月道:“要是我沒猜錯,康家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吧?”
薛杏認認真真瞧着她:“這倒是稀奇,你是怎麽想到我身上來的?”
“因為我身上有個東西,這東西很奇怪,分明有大才學,卻只着眼于內宅鬥争。它很恨你,我擁有它的代價就是……要殺了你。”朗月說完這話,篤定道:“能讓那東西這樣憤恨,太太恐怕不像表現出的這樣簡單吧?我聽聞老爺四處打聽是誰與他有這麽大的仇,想來他是漏算了一個你。”
薛杏沒說是也不說不是,只道:“所以?”
朗月拿出一塊玉佩,往地上狠狠一砸!
“我不要它了,我想跟着您。”她死死盯着薛杏的眼睛,篤定道。
薛杏看她許久,終究是應了一聲好。
朗月這才想是放下了一個心結,坐在椅子上,拿手帕捂着眼睛,嗚嗚哭了起來。
薛杏勸她勸了好一會兒,朗月才不哭了,帶着自己的丫鬟告辭離去。待她走後許久,薛杏忽然笑出了聲:“沒想到最後居然是這樣。”
小亭早已被她打發出去了,屋子裏沒有別人,四下看了看,薛杏的視線最終凝在了桌上。
桌上放着一個盒子,裏面是碎成幾塊的一枚玉佩。薛杏道:“系統,你還在嗎?”
“你別以為你能高興多久——”
薛杏腦子裏出現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薛杏道:“如果我沒猜錯,你所寄身的物品每次被毀壞,你的力量都會被削弱一部分吧?我弄死你幾次了,三次還是四次?你所剩的力量還能支撐你玩幾回這樣的游戲?”
“因為我這回碰見了一個沒腦子的宿主。”系統道:“如果她夠聰明,現在坐在這個房間裏的應該就是她!”
薛杏搖頭道:“你又犯蠢了。所以你每一次都挑選不到能完成你目标的好宿主。”
人應當是被當做人來看待的。薛杏一直認為,她所看見的那個少女,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莫名被賦予了某種目的的一個紙片人。一個活着的人,怎麽會不想要更好的未來呢?
薛杏對她心生憐憫,想試試看,是否能改變她的命運。說實話這樣做薛杏自己心裏也沒底,無非是仗着自己底牌多,想試一下罷了,卻不成想,得到了這樣意外的驚喜。
“這樣的過程還要繼續幾次?”薛杏心裏想着,目光飄向窗外,望向渺遠的天際。
她又隐約想起來什麽了。雲霧缭繞中,有個人在喊她的名字。
。
裴思青說的沒錯,對于又倒了一次大黴的康友榮來說,朗月的那間鋪子已經算是一筆大錢了。盡管沒用,他還是拼盡一切力量想要翻盤。
但是已經沒有人願意借錢給他了,他的好丈人薛父也不行。
畢竟商人是不會做賠本生意的。
無可避免,康友榮盯上了朗月的鋪子,他們畢竟是名分上的夫妻關系,朗月不可能直接與他抗衡,在于薛杏聊過天以後,朗月乖順的交出了鋪子。
然後他又盯上了薛杏的嫁妝。不過這一回康老太太再怎麽去薛家鬧騰,薛母也不會跟她回來,給自己的女兒施壓了,眼看着康友榮就快要完蛋了,誰要和這種人打交道呢?
于是康老太太又一次故技重施,拉着薛杏,對她道:“既然你已經給了朗月,那沒道理不給裴思青吧?論名分,這兩人可都是你的妹妹。”
薛杏留在這,純屬是看笑話了,且她也很想看看,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裴思青會作何抉擇。
他們倆的關系說起來好像還有點微妙。在裴思青和康友榮的愛情故事裏,所有的反派都跑了,作為原主的薛杏受了幾年委屈,殼子裏換了現在的薛杏,子啊這段故事中直接神隐,另一個大反派朗月,和裴思青鬥了幾個回合,搞自己的事業去了。
在原本的故事裏,康友榮好像還有另一個妾來着,在朗月懷孕後出現,是個小白蓮花的人設,總之就是用來給這對多災多難的情侶添堵的。
沒有幾位反派添磚加瓦,他們兩個人的愛情似乎沒機會升華,裴思青的情感留在了和朗月互掐的時候,看誰都不順眼,好像還越活越擰巴了。
薛杏覺得自己說的話可能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參照朗月的标準,薛杏也給了裴思青一間鋪子。按照薛杏的猜測,裴思青得到這間鋪子以後,康友榮就會下手,将這間鋪子要過來,裴思青糾結一陣,或者給或者不給,走向不同的結局,總之在他們之間,還有一段愛情故事可以看。
但薛杏的想法直接落了空。裴思青得了這間鋪子,康友榮确實來要了,她拒絕的卻十分果決,說什麽也不給,甚至還找了朗月,請她幫忙打理鋪子。
朗月照常來找薛杏說話,說道這段話的時候,還覺得很不可思議來着。
“她竟然認為我比她的丈夫更可信?”朗月想起自己剛進康家門的時候,聽見的那些傳言,在那時候的她看來,康老爺有多愛裴思青,現在看見這一場鬧劇,就覺得有多不可思議。
“她給你,你就接着吧。”薛杏淡淡的笑:“我差不多也該走了。”
“啊?”朗月一陣慌張:“那我……”
“你還做你的掌櫃,我會為你安排妥當。”薛杏這樣說道。
康家內宅之中弄出什麽樣的笑話,現在已經沒有人關心了,所有人都知道,康友榮的生意要完蛋了。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樓塌了,對這城裏的人來說,看康友榮就是這樣一個心情。
還有人記得,在十多年前,年輕的康友榮從他早逝的父親手中接過康家,令其發展壯大,沒想到才過了這些年,眼睜睜的就要倒了。
康家忽然出了問題,衆人口中多有猜測,唯一一點确定的是,康友榮不知何時,得罪了那位神秘的林四爺。據傳這位林四爺的後臺是某位親王,在黑白兩道都有牽扯,前三四年得了些秘法,越發受人器重了。
康友榮倒了大黴,薛杏不知道這樣原主的氣能不能消了,不過她已經不打算在康家久留了。她應該會像上一輩子一樣,憑自己的本事得一份飯吃,不依靠別人,一輩子清清靜靜的過,這樣也不錯。
薛杏要走,這個消息瞞不住一個人,就是她這殼子的哥哥薛海宏。早先知道薛杏要整治康家的消息之後,薛海宏發了一通脾氣,終究是沒有辦法。
他怎麽會想不到呢,自己妹子不知從什麽地方得了那般神奇的技藝,會沒有與之相配的心氣與手段?她留在康家內宅,卻對康友榮沒有半點興趣,那就是另有目的。她的目的完成了,離開康家也是理所當然。
薛海宏這時才想明白了,當時自己這妹妹說的那些話,當真只是說說而已,薛家與她而言只是一個跳板,父母在她危難時置她于不顧,在那之後,她就對薛家沒有半點情分了。
心寒這些話不用提了,他還是想想如何保住從薛杏身上得到的利益最為現實。
薛杏可沒給他留時間的打算,當康友榮正在為了各方債務焦頭爛額的時候,薛杏提出了和離,還要帶着嫁妝走,康友榮整個人都傻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那悶葫蘆一樣的的妻子,竟然會在這時候捅他一刀?
康友榮當然不會同意,他覺得自己有不同意的籌碼。薛杏性格再怎麽樣,說穿了她不過就是一個女子,簡直是任由夫家擺布。康友榮不搶奪薛杏的嫁妝,是他一時不願意做得太難看,他要真想魚死網破,誰能拿他怎樣?
薛杏提出和離未果之後,就直接搬出了康家。康友榮想了一陣,跑到薛家去賣了一通慘。對自己這岳父的性情,康友榮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他這岳父最愛人誇贊,無論背後再怎麽對他,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在康家落難時提出和離。
那是打了薛家的臉,明明白t白說他薛老爺教女無方,說不得他還能因為薛杏的薄情寡性,在薛老爺手中再撈一筆好處。
康友榮想着哭慘,與薛家老爺太太約了時間,一同到達薛杏離開康家之後的住處。他帶着朗月與裴思青站在廳裏,對着薛杏假模假樣的道了幾句歉,而後聽薛老夫人勸薛杏:“俗話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既然已經與他成了夫妻,又怎能有在他危難時棄他而去的道理呢?你這樣做,想想別人會怎麽看待你?”
她說話的時候還想拉住薛杏的手,被薛杏躲開了。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堪,但還是做出一副溫和的樣子,小心勸着薛杏。
薛杏道:“旁人怎麽看我,想來與我過着怎樣的日子毫無關系吧?我死在康家,便是你們給我立上是個貞節牌坊,我也看不見了,是不是?”
薛老夫人的臉色變得更難堪了。
見薛杏油鹽不進,薛老爺子将茶杯直接摔在桌上:“我說不許和離就不許和離!你敢和離試試,我讓你連寫和離文書的人都找不着!”
康友榮站在一側,做恭順狀,嘴角上揚了幾分。
這時卻聽薛杏道:“你們是不是不記得了,這幾年薛家的錢是怎麽賺來的?”
薛老爺臉色忽變,薛老夫人想要制止薛杏,卻攔不住薛杏直接把話說出來:“薛家忽然搭上了林四爺的路子,他康友榮又忽然得罪了林四爺,你說這巧不巧啊?”
康友榮指着薛老爺,大聲道:“難不成是你……你為了謀奪我康家的財産……”
薛大爺厲聲否認:“不是!”
“別辯解了,不是他幹的,是我幹的。”薛杏微微勾着唇角:“一切都與你說明白的好。他們薛家,能攀上林四爺,是因為薛海宏從我這得到了些東西。後來麽,我踹了薛海宏,直接和林四爺聯系上了。因着我看你不順眼也有幾年了,今年忽然覺得時機成熟,就對你下了手。”
薛老爺勃然大怒:“竟然真的是你?”
“行了,您裝什麽裝啊,累不累。”薛杏淡淡道:“他康友榮頭一次倒黴的時候,薛海宏都猜出來是怎麽回事了,您會不知道?當時不做聲,今日跑過來用父親的身份來壓我,你不會當真覺得我會一直聽你的吧?”
說罷,不顧氣得半死的薛老爺,薛杏繼續對康友榮解釋道:“他們薛家把我嫁出去了,才發現我有利可圖,便一直背着你從我這拿東西,不然你覺得他薛海宏為何一直護着我?後來我想與你翻臉,薛家确實很生氣來着,只是你的分量終究不如我,薛老爺子就裝傻了。今日來這一出,多半也就是做做樣子,若是我非要堅持,他們還不敢得罪我,你信不信?”
薛老爺子黑着臉,一言不發,竟然當真默認了一般。薛杏淡淡道:“這些年看着你們道貌岸然的樣子,我真是夠了,說出來就痛快多了。”
康友榮氣瘋了,上來就要抓薛杏,卻被薛杏身邊陪着的一個陌生的侍女一腳踹翻了。
薛杏招了招手,朗月走了過來,乖順道:“姐姐。”
“你……你也?”康友榮被人按在地上,只能無能狂怒。
“日後這人,就是你們倆的男寵了。”薛杏道:“要是對他不滿意,收個別的也成。我過了許多年看別人眼色的日子,不讓他把我過的日子還回來,我還不太甘願。”
裴思青見薛杏居然還把她帶上了,未免覺得意外,再看一眼躺在地上,狼狽不已的康友榮,眼中神色很是複雜。
“姐姐,有我在一日,康府的財産都是你的。”朗月微笑。
薛杏這輩子又活了二十多年,道路與上個世界差不離,無外乎就是開宗立派——誰會和一個人畜無害的手藝人過不去呢?
朗月始終遵守着她的諾言,在薛杏離開後,曾經的康府裏新添了一個祠堂,上面有薛杏的牌位。
至于裴思青,與康友榮糾纏幾年後,也覺得膩了。她偶爾覺得清醒她對朗月有過些許善意,朗月并未難為她,她留着薛杏給她的那間鋪子,過着自己的日子,還不錯。
一切結束之後,薛杏又一次看見了自己被封印的那部分回憶。
雲霧缭繞的山中,幾個行止間帶着仙氣的孩童,正在圍攻一個小女孩:“妖孽!妖孽!”
薛杏睜開眼睛時,心中回想着剛才看見的幾個畫面,分明不是那麽令人愉快,她心中竟無半點波瀾。只是不由的微微嘆了一聲:“難不成,我以前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