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和種馬作對的廚娘7
和種馬作對的廚娘7
“他最近有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也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玉京京坐在薛杏對面,思考着,然後又搖搖頭:“不對, 他最近都是躲着你走,你見不着他肯定不會注意到。”
“躲着我?”薛杏眯了眯眼睛。
“不錯。”玉京京道:“盡量不願意與你碰面……我也不知道要怎麽描述這種感覺。總之就是覺得很不對勁, 上次出現這樣的情況,還是在從京城來林陽城的路上。他對我忽冷忽熱, 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好像是中了邪。從那時起我就覺得這個人奇怪起來了。”
薛杏眉梢輕挑:“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說是中邪, 倒也不算錯。”她接着說:“你可以注意他身上的一些配飾,別的我不方便多說, 只能言盡于此。”
玉京京看她一眼,沒繼續問下去,只道:“我有種感覺, 他将要做點了不得的事。我一介單身女子, 在本地又無相熟的人家, 人微言輕, 只得找上你,姐姐不會見怪吧。”
“用不着姐姐妹妹的, 我着實是不太習慣。”薛杏把玩着手裏的茶杯,擡眼:“你說的話很有用,只是有個問題, 我忽然想問一問。”
玉京京:“不必客氣, 您請問。”
“你對他一直是這個态度嗎?似是和別的女子不太一樣。”薛杏斟酌着語氣,問道:“你就沒想過, 要……”
“要托付終身嗎?”玉京京瞧着她,說出了薛杏沒t說出口的那半句話, 然後搖搖頭,沒怎麽猶豫的:“我娘生的不好,她父母從未看重她,好不容易有了廚娘的活計,她父母只當她有了更多賣出去的籌碼,無可奈何之下,她給我父親做了外室。當年她也想找個依靠,卻不曾想,這一輩子都見不得光。”
聽她這話,薛杏果斷道了個歉:“我失言了。”
“沒關系。”玉京京潇灑的一笑:“這話我與旁人也說不出口,今日有個能說的地方,我甚是開心。”
玉京京告辭離去,薛杏在酒樓門前送她,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想了許多。
這話不是她想問的,是還徘徊在她記憶裏的原主的所思所想。原主對玉京京有怨恨,正是因為她恨玉京京搶了她的男人,多過恨左成磊不忠。這是由她生長的環境決定的,自小就有人一直告訴她,她要做賢妻良母,做另一個人的附庸,那時左成磊離開,便如同使她的人生失去意義。
今日聽了玉京京所言,或許她對未來的安排也應當有一些改變。
眼看着薛杏離去,身後酒樓裏,一個小夥計跑出來,叫她:“方師傅叫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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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杏跟着他到了後廚。此時距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後廚就沒什麽人,只有方師傅站在一個砧板前,看薛杏切出來的一堆蘿蔔絲。
“短短幾天時間練到這裏,可以說下了很大的功夫了。”老方啧啧感嘆:“你一個女孩子,又到了成婚的年紀,家裏人疼你,想必以後日子不會難過,怎麽就想不開吃這些苦頭。”
這可不是他随便說說,這些天薛杏為了切出這樣的蘿蔔絲下了多少功夫。
“靠誰只怕都靠不住啊。”薛杏上前,将那一堆蘿蔔絲收進框裏,道:“定親三年的未婚夫,不是說跑就跑了麽?”
老方咋舌,自覺戳到了薛杏的痛處,便也不在說話,只留她一個人站在砧板前,再一次拿起了蘿蔔和刀。
“對了,知州夫人過壽,他家府上要選個廚子,考核那天我帶你一起?”老方在她身後問。
薛杏微笑,應了一聲好。
知州家的考核在六天之後,這幾天玉京京都沒上門來找薛杏,薛杏也沒去找她,但薛杏總感覺,她們倆之間有一種默契。
考核當日,薛杏在知州府後門見到了玉京京。
以前玉京京好歹是她家酒樓明面上的大掌櫃,對待左成磊客氣熱情卻不失分寸,這次薛杏看見她,卻覺得她多了種小鳥依人的味道。
玉京京看她一眼,什麽都沒說,反倒是左成磊往玉京京身邊靠了靠,有種炫耀的味道。
“且等着吧,讓你家人再看不起我。”左成磊在心裏罵罵咧咧,而後問系統:“寶物,你現在能不能幫我?”
“好,我馬上給你開金手指。”一個只有他和薛杏能聽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此時玉京京順勢依在他身邊,手中有了個不引人注意的動作。
薛杏看着他一笑,意味深長。
這次知州府請廚子,林陽城中幾家有名的大廚都被找來了。薛杏不在其中,只是方大城的助手,玉京京卻和左成磊并列,一人占了一個竈臺。
“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左成磊的竈臺邊,拿起刀,在心中對系統道:“寶物,我今日應當能拔得頭籌……寶物?”
沒人回答他。
左成磊驚駭至極,最後兩個字竟然喊出了聲,引得所有人都看着他。
“都做自己的,不許說話。”管家斥責道。
他臉色漲紅,明白自己分明是又被人給算計了,此時卻無法再說什麽話,四處一瞧,卻看見薛杏手中拿了一枚他再眼熟不過的玉佩,手指一松,又一回摔在了地上。
方大廚瞧見,搖了搖頭:“這麽好的東西就給摔了,多可惜。”
薛杏也道:“是啊,可惜。”
左成磊沉下心,做着自己的菜,可這一回卻感覺,自己發揮的還沒有昨天好。
冷汗涔涔的做完這頓飯,管家帶着少爺來試吃了一番,并沒當場給出答案,但誰也能看出,他更認可薛家的方大廚,以及玉京京的一道菜,至于他左成磊,那是不值得多看一眼的那一檔裏的。
他跟着玉京京回了酒樓,便想要好好理論一番,可剛回去,玉京京卻什麽都沒說,直接使人将他的行李從酒樓中扔了出去,左成磊大怒:“得了知州公子多看一眼,你就想翻臉不認人不成?”
“我哪裏是因此才翻臉?”站在酒樓門前,玉京京哼笑:“這一幕是否熟悉得很?前些日子,你父親他們就是這樣被錦隆酒樓扔出來的。我顧及你的面子,對他們時常出入後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你是否能與我解釋,廚房丢的那些東西與你二哥有何關系?”
左成磊一陣眩暈,感覺夢裏的東西又一次變成了現實,但是這一次,不會有前未婚妻再來幫他了。
他拿着東西,一路踉跄着走回家,路過錦隆酒樓門前,看見了薛杏。此時薛杏正從外頭回來,下了馬車,無意中瞥見他狼狽的樣子,視線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只是一掃而過,好似他這人全然不值得人重視。
他傻愣愣站在那呆了一陣,薛杏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薛杏回了酒樓,白氏正在那等她,見她來了,笑盈盈的,仿佛遇見了什麽喜事。
白氏過來,把她拉到一邊:“你可知道,知州家的公子看上你了。”
無論是不是正妻,這對商家的女兒來說,屬實是一樁不錯的婚事。薛杏卻沒有半點欣喜的表情,只道:“娘,我想和你說件事。我想一直學廚藝。”
白氏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只說:“學廚就學廚,和婚事沒多大關系啊,你可以先談着婚事……”
薛杏打斷了她,淡聲道:“我不願成婚,只想一直學廚藝。若能學出來,将來也能養活我自己。”
“難不成你心裏還挂念着那左成磊?”白氏眼睛一下就紅了:“我就不該給你定那樁親事!”
“……”薛杏頭一次覺得自己無話可說。
她覺得自己怼誰都可以,但唯獨不能那樣對待白氏。這個女人的觀念固然與她有着跨越時空的距離,但這輩子,白氏是她的母親。
不過最後,堅持的時間久了,還是白氏妥了協。薛杏頭一次體會到,有親人在身後支持是什麽樣的感覺。
這輩子她同樣在這個世界停留了十年。她将這十年的時間全部奉獻給了廚藝,在外人眼中,她逐漸由錦隆酒樓大掌櫃的女兒,變成廚子老方的徒弟,再成為能單獨挑大梁的廚娘,只用了八年時間。
後來,白氏的親兒子在讀書一道上學有所成,有了功名,白氏跟着他到外地居住,錦隆就留給了薛杏。
薛杏此時早已不常親自下廚,偶爾動手,只為招待貴客。
比如說同為林陽城中大酒樓掌櫃的玉京京。玉京京這次來,帶了一個孩子,是她親生的。不是所有人都像薛杏一樣,有着一輩子單身的勇氣,何況她一個古代人。她招了個賬房先生做上門夫婿,兩人感情平時看着還可以。
“叫薛姨。”玉京京上了門,就讓自己孩子叫人。
薛杏端上一盤菜,親手給她斟茶:“最近過得還好?”
玉京京道:“生意順遂,孩子聽話,如何不好?”說完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品了品:“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薛杏垂眸:“賴以生存的手藝,哪敢不好。”
玉京京又問:“你以後就真這樣了?”
這個問題十年前薛杏問過類似的,好像是問玉京京,她為何不将還是她準未婚夫的左成磊當成依靠,今日換了個角色,成了玉京京問她。
“此時天高雲淡,又有何不好?”她反問。
兩人對視,笑了笑,就此把這事放過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