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去過法國嗎？
你去過法國嗎？
陳芸溪回到宿舍拿出了自己新買的手機。
她其實今天很想告訴李昊，自己買手機不光是想給程穆澤打電話的，更多的是讓其他人能聯系到自己。
她坐在自己的床鋪上，打開那個嶄新的手機盒子，那是一部藍色的首信手機，國産的，八百塊。她周末的時候給家裏打電話時，父母主動提出要給她買部手機，現在家裏條件好多了，有了手機方便随時電話聯系。母親還告訴她，即使是找家教也需要電話號碼的，讓她趕緊去自己挑一個。
至于為什麽非要替人代考賺錢，那是因為她出于賺錢的本能，另外還有個她不願意承認的理由，她一直壓在心底。
她拿着手機按照說明書的指示正在學習編輯短信，操作了幾下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想要告訴李昊。這個念頭滋生以後，她心裏砰砰的直跳。為什麽會這樣？難道第一個想到的不應該是程穆澤嗎？或者最少也應該是父母和姚欣？她對自己的行為越來越感到迷茫，有時獨自一人時，常常會想起那個在小路上等待自己的身影。
自從她正式宣布自己有了男朋友之後，她再也沒有在選修課上見過李昊，即使偶爾李昊去上鑒賞課，也會遠遠的坐在角落裏。那個鑒賞課的小老頭還悄悄的問過她，他們兩個是不是吵架了，陳芸溪第一反應不是解釋，而是臉紅，紅到小老頭以為自己找到了原因。
她不停的胡思亂想着，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內，她不得不承認，今天頂風冒雪的去代考，不僅僅是為了多賺點生活費，更重要的是她那天在操場上聽見陸芊悅和李昊的對話，心裏産生一絲絲不愉快的情緒。每逢周末，學校的小情侶們總會湊在一起卿卿我我，而陳芸溪除了去做家教就是一個人在圖書館裏看書。
她也想過，或許她是覺得寂寞，或許她是羨慕，但是她卻沒想過自己有時間了為什麽不直接去找程穆澤。這個念頭竄到她的腦子裏時，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發現自己居然喜歡每個上課的時候，這樣她才能和姚欣他們一起複習，一起玩鬧，哪怕是和他吵架，或者純粹的氣氣他，也是她的樂趣。
不對，他是誰？這個人怎麽會是那個外表随性，漫不經心，痞裏痞氣，背着自己偷偷抽煙，看見自己裝模做樣，熱情的像個大金毛的李昊呢？
他明明應該是自己心裏那個溫和謙遜，年輕有為，從不耍酷，足夠了解自己的程穆澤才對。
那是她夢中一直思慕的那個男生，她已經喜歡他六年了，并且為了和他在一起，她無所畏懼的選擇了理科，這不是愛情至深的表現嗎？
陳芸溪迷茫的看着手裏早已經編輯好的短信，那是一條問候的短信，內容只有十五個字：李昊，我是陳芸溪，這是我的手機號碼。
這條短信她編輯了好幾遍了，反複檢查過有沒有錯字之後，一直躺在她的手機發件箱裏。
她猶豫着，躊躇着，疑惑着……
終于，她發送了那條短信，然後心情一下子輕松起來。她告訴自己，管他呢，即使自己錯了，也只能這樣了，她得找個人聊聊。
需要解憂的陳芸溪在校園裏轉了幾圈後，根本沒發現姚欣的影子，她知道陸淵明很不喜歡自己，甚至有點讨厭她。
此時此刻，兩個好人大概已經出去度過美好時光了，她看了看手表，時間還不算太晚，她又去了上次那個網吧。
值得慶幸的是，上次那個位置今天正好沒人，她打開電腦，在□□裏翻找着能聊天的網友，這時她才發現陌生人的好處。就是無論你說的有多離譜，有多真心，總會有個人不究前因後果，友好的與你感同身受。
這些小小的心思她自然是不能和蘇賀說的，她只是給他留言，告訴了他自己的新電話號碼。接着，才想起應該給程穆澤打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有了手機了。她有點不解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通訊記錄，剛才來的路上她給程穆澤打了好多個電話，對方一直無人接聽。她內心給他做了好多解釋，想來他又在忙吧？
沒錯，是又。
他一直在忙，忙學習的事情，忙家裏的事情，忙學生會的事情，現在應該是忙考前的複習？
她玩了一會兒棋牌游戲，終于在好友列表裏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龍卷風。
她急忙給他發了個消息：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原來你也在這裏啊？
過了一會兒，龍卷風才回道：是啊，晶晶姑娘你也無心睡眠啊？
兩人對着屏幕傻笑了一會兒，陳芸溪才又發消息給他：你喜歡看電影？
龍卷風：嗯，一般有新出的電影我就都會看一下，香港那幾個出名的演員的電影我基本都看過了。
陳芸溪：這會兒在做什麽呢？
龍卷風：沒做什麽，今天心情有點不好，看看電影，打會游戲。
陳芸溪：為什麽不好是要考試了嗎？
龍卷風：那倒不是，你怎麽樣？複習的好嗎？
陳芸溪：還好吧，就是也有點心情不好。
龍卷風：那說說？讓我這個心理大師給你開解一下？
陳芸溪：我發現我喜歡了一個人。
龍卷風: 然後呢？
陳芸溪：可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龍卷風：沒懂。
陳芸溪：曾經有個人在我中學時期影響很大，他一直是我仰慕的對象，我喜歡他的樣子，喜歡他那種感覺，甚至喜歡他冷冰冰的外表，就是看見他就覺得好酷，在他身邊很有安全感的樣子。可現在上大學了，突然發現我好像又喜歡了另外一個人，他既熱情又有趣，為了我還做了很多事情，我一時之間有點迷茫了。
陳芸溪打完這一番話時，對方突然失去了消息，頭像也灰了好一會兒。她以為他掉線了，耐心的坐在電腦前，愣愣的看着這個陌生人的對話框，她希望能從一個無關的人身上尋找到一份答案。
等了好久，對方才又上線，對話框打開時，對方的狀态一直在輸入，過了一會兒又沒什麽消息，她不解的又發了個消息給他：怎麽了？是不是有事情，要不我就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吧。
龍卷風突然就回了消息：抱歉，剛才掉線了。
陳芸溪去的網吧是那家最大的網吧，老板一般都會及時升級系統，把所有的軟件保持到最新的狀态。這臺機器上的□□是最新版本，她分明看見對方在輸入狀态，想了想，人家剛才一上來就說心情不好，自己反倒說了這麽多廢話，或許人家真的有事。
她客氣的回了幾句，也有點失望的想要幹點別的。她打開棋牌游戲，想起來龍卷風跟她總在一個牌桌上大殺四方，終于還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不然，咱們打會牌吧？
龍卷風回複她：好的，密碼還是0112.
兩人坐在同一個牌桌上，陳芸溪明顯感覺到龍卷風今天狀态很不在線，出牌連連失誤，幾個很明顯的機會他都錯過去了。對方也有點不好意思，兩人又轉戰另外一個游戲，對方還是那樣，終于，在她要出口詢問時，龍卷風突然發來了消息。
龍卷風：抱歉，今天确實不在狀态，聊會天可以嗎？
陳芸溪：當然好啦，我今天買了新手機，藍色的，還蠻好看的，雖然是最便宜的那種。
龍卷風突然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發消息給她：那你喜歡嗎？
陳芸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有注意到對方的變化，她回複他：當然喜歡，我終于可以給想念的人發消息了。只是心情一直糾結着，所以想要出來透透氣。
龍卷風：想念？想念的是過去的那個還是現在的這個？
陳芸溪陷入了思考：不知道，只是我拿到手機後，只發了一條消息。
龍卷風突然問她：你去過法國嗎？
這句話來的突兀，但是陳芸溪依然認真的回答：“沒有，不過我有個朋友送了我兩樣禮物，是從法國帶回來的，一個漂亮的複古錫盒，和一張巴黎地圖。
陳芸溪剛剛打完這段消息，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看見是家裏的座機號碼，趕緊告訴龍卷風自己要接個電話。龍卷風卻追問着是誰來的電話，陳芸溪馬上回他說：我媽媽來的電話，今天她給我錢讓我買手機，我得告訴她一下。
對方知道後給她發了個笑臉，并表示讓她安心去接電話，自己會在線上等她。
等她再回來時，龍卷風确實如約的等在線上，她發了個已經回來的消息。龍卷風馬上回複她：你說你喜歡的那個男生，會不會是因為你習慣了他對你的好，你才會覺得喜歡他？
陳芸溪手指反複的磋磨着鍵盤，過了好一會兒才措詞回他：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看不見他的時候心裏會很難過，看見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時心裏又很嫉妒，明明很在意他的行為舉止，卻又不想他知道。
龍卷風：那你對你以前喜歡的那個人呢？
陳芸溪想了很久才回答：大概是很仰慕吧。覺得那時候看他渾身都是光，而且很酷。但是現在見面太少了，所以我才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看不到他才會喜歡另外一個人的。我們打電話的時候常常聊以前的事情，可是最近覺得都已經沒什麽可以說的了，有時候甚至聊着某件事情，都不知道對方在說的是誰。
可是又怕尴尬，所以通話的次數也沒有以前那麽多了。
我每次挂電話的時候，心裏都是松了一口氣。
我在想，我是不是很壞，我一定是變了。
龍卷風：不是，你不是變了，是因為你們都只存在過去的記憶裏，你喜歡的是那個過去的自己。是不是覺得那時候看他都覺得眼裏有光？那光其實是你眼裏的光。
陳芸溪：怎麽覺得你好像詩人的模樣？你們文學系的才子還真是與衆不同啊？！
龍卷風：過獎了，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小時候父母總喜歡買書，我什麽都喜歡看，什麽類型的都喜歡看上幾本。
陳芸溪有點惋惜的說：要是能見到你就好了。
龍卷風：啊？？？
陳芸溪：每次覺得和你聊天很舒服，特別開心。
龍卷風：千萬不要試圖和網友見面，女孩子要注意安全。
陳芸溪忽然想起李昊好像也這樣囑咐過自己，嘴角笑了幾下：我喜歡的那個男生也是這麽告訴我的。
龍卷風：………
龍卷風：太晚了，你還要在網吧玩嗎？
陳芸溪：你怎麽知道我在網吧？
龍卷風：……你以前不都是說你在網吧的嗎？
陳芸溪：我忘記了哈，嗯嗯，那我先回去了，再晚宿舍就關門了，再見。
龍卷風：好的，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