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包夜上網
包夜上網
陳芸溪漫無目的在網頁上浏覽，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桌面軟件，直到滿屏的對話框和軟件信息都停止不動了，陳芸溪才發現自己的電腦已經死機了。她腦子裏一直在回想蘇賀說他們不是一種人的那句話。
是的，她剛才用□□和蘇賀聊了幾句，言語中提及她和程穆澤已經在一起了。蘇賀顯然是不知道的，他很久之後才回複陳芸溪，覺得他們兩個并不合适，理由就是他和她對待感情不是一種人。
她走到前臺跟老板說了一聲自己的電腦需要重啓，又問了下附近哪裏有電話可以打，老板指了指玻璃窗外的隔壁，“那裏就是小賣部，有公用電話。”
陳芸溪大衣都沒穿就走了過去，開門時，門口的風鈴響了一下，她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熟悉的電話：“你好，我找下程穆澤。”
過了一會兒，才聽電話裏的人說：“他不在，出去了。有事你打他手機吧。”
“好的，謝謝你。”
陳芸溪并沒有再打他的手機。
她聽到他不在時像是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好像這口氣還能讓她撐下去。
她站在大門外，冰冷刺骨的寒風陣陣襲來，突然間網吧的門開了，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走了出來，他手上一支煙緩緩燃起，轉臉間，他看見了沒穿大衣的陳芸溪。
“同學，你沒穿大衣。”男生抽了一口煙，熟練的動作襯得他好看的臉看起來更有種別樣的味道。
“嗯，忘穿了。”陳芸溪确實感受到此時的寒氣，她小聲的說了句“借過”，男生停頓一下，之後讓出門口幫她把門打開，讓她進去了。
她一邊往座位走去一邊想這個男生看起來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哦”，她的聲音并沒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她趕緊閉了嘴，想起來這男生明明跟自己是一個系的，她不光見過，還聽不少人說過他的事情。
這男生叫王瑞宇，不光人長得帥氣，而且家世好像挺不錯的，據說他在其他學校也有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信息工程系有個挺漂亮的女生追他追了好一陣兒了，王瑞宇理都沒理過。
她拿起座位上的大衣，緊緊的把自己捂了起來，想來剛才那人可能也是認出來她的，他應該不會告發她夜不歸寝吧？應該不會，他自己不是也在這兒嗎？她想起來室友們曾經議論過他長得很帥。是挺帥的，個子也蠻高，就是看起來眼帶桃花，有點風流的樣子。
陳芸溪一邊想着一邊點開了自己的電腦，老板已經幫她重啓好了，她登錄上了□□，又打開了棋牌游戲，想玩一會兒緩緩情緒。幾個□□留言閃動在好友列表裏，她先點開了蘇賀的留言，那裏只有一句話：芸溪，對不起。
陳芸溪默然，其實她知道，她不該去問蘇賀的，畢竟，蘇賀和程穆澤是朋友，而且比她更要好的朋友，同時，他又不願意坐視不理。她心下覺得有點愧疚，想着不管怎麽樣，這事兒跟蘇賀根本就沒關系，她看見他頭像已經變灰，給他留了言，也只有一句：謝謝你，對不起。
她搜索了下她最喜歡聊天的網友龍卷風，發現他并不在線，她有點失望的縮小了□□，打開棋牌游戲，開始玩游戲，換了幾個房間，她都灰頭土臉的退了出來，分越扣越少，她也沒了興趣。以前龍卷風在的時候他們對桌，好像她贏得次數還挺多，他們還挺有默契，今天自己流浪在棋牌室裏，像是沒了運氣。
右下角一個消息晃動個不停，她點開才發現居然是同網吧的聊天消息。她坐在五號機，給她發消息的是十七號機。
她回頭看了看，周圍人很少，十七號機在另一個房間裏，消息裏問：我是計算機系王瑞宇，你包夜嗎？
陳芸溪剛想問問他有什麽事情，消息又跳了出來：你今晚是包夜嗎？
陳芸溪答道：是的。
王瑞宇：能加個□□嗎？
陳芸溪想了想她要說不能，可又想萬一他直接找過來的話更是尴尬，她幹脆的直接把自己的□□號碼給他發了過去。加上後，王瑞宇的頭像跳了出來，兩人互相自我介紹，陳芸溪才知道，他和以前的同學約好今天一起玩傳奇。今晚攻城，結束後，其他人已經都回去了，他同學剛玩不太熟悉，于是約定好今晚他會帶他。
問起陳芸溪問什麽來包夜，陳芸溪胡謅了幾句，末了，王瑞宇告訴她，晚上的網吧有點良莠不齊，什麽人都有，所以讓她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随時叫他。
陳芸溪謝過了王瑞宇，才覺得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明明覺得是同學相互的照應，居然讓她腦補出一部風流少年勾搭美女的大戲。
“有點傻啊”。這話突然回蕩在陳芸溪的腦袋裏，那個人長長的手指按着自己頭發時，還帶着點熟悉的香氣。
也不知道是想到哪裏，感受到讓人溫暖的關懷後，心情好像開朗了一些，她心下打定主意，明天再跟程穆澤通個電話，還有，這周她要去他學校看看他去。
“辦法總比問題多”，這句話也是網友龍卷風教她的，反正都是要面對的，幹嗎庸人自擾，等周末問了清楚，問題不就解決了嗎？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暗笑自己，原來阿Q精神也挺好用的嗎，至少能暫時的讓自己不太難過了。
此時，李昊在包間內已經百無聊賴的看了兩個電影。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只有我睡不着覺,原來晶晶姑娘你也睡不着啊!”李昊覺得這句臺詞太符合他此時的狀況，卻不知道他的晶晶姑娘其實也真的沒有睡着。
他翻了翻□□好友，除了高中的要好同學，就都是他們宿舍的幾個室友，今晚幾個室友都不在這兒，他也沒什麽心情打游戲，一個人悶得的可以，本來想看電影換換心情，結果看完這兩部電影之後，心情更郁悶了。他急切的想找人說說話，搜索着陌生人時，他有點煩惱。自從上了大學之後，他知道很多人通過□□來約見陌生女孩，他平時雖然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的，但骨子裏極其傳統，一直認為，網上的陌生人聊聊天還可以，真是坐在一起，實在讓人無話可說。
他關閉了陌生人列表，看見剛才“戀人未滿”已經上線，這是他一直玩的不錯的一個牌友，雖然他水平極菜，但是勝在兩個人還挺有話說。他馬上跟戀人未滿打了招呼：一起打撲克？
戀人未滿：好，我想試試索哈，但是不會，能帶帶我嗎？
李昊：當然，我先開房間，好了，告訴你，密碼還是0112.
戀人未滿：這密碼有什麽含義嗎？
李昊：生日，我的。
戀人未滿：那不是快到了嗎？那你今年多大了啊？
李昊：三十了。
戀人未滿：三十了還半夜不睡覺玩游戲，誰信啊？
李昊：為什麽不信，我失業失戀沒事幹，所以只能玩游戲了。
戀人未滿：………
玩了一個多小時，李昊終于教會了這個網友索哈的所有規則，腦子裏雖然還是亂糟糟的，但是困意更加深濃了，他一邊整理着桌面的棋牌一邊在對話界面和她聊天。
李昊：問你個問題。
戀人未滿：你說。
李昊：為什麽叫戀人未滿？喜歡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戀人未滿：……其實不是，是覺得沒自信，不敢那麽篤定的相信一個人，害怕真心錯付了，自己找不回自己。
李昊：為什麽要怕？
戀人未滿：因為害怕。你不怕嗎？
李昊：如果不真心付出，一開始就計較得失，那對方也感受不到你的真情實意啊。
戀人未滿：那你不喜歡我的名字喽？
李昊：……不是，這是你的名字，我只是随便問問。
牌桌上左邊的牌友突然出言：你倆能不能好好打牌，想撒嬌賣萌出門右拐，有一種軟件叫做□□，一邊聊天一邊跟我□□，你們這是瞧不起誰呢？
……
屏幕前李昊和戀人未滿同時笑了，李昊私下用□□密了戀人未滿：我出去抽根煙，一會兒見。
被棋牌室大哥這麽一打斷，李昊心情好了一些，他站在網吧門口，看着已經全黑的夜空，想起明天好像還有一節專業課呢，嘴裏罵了一句粗口，心想到：人家本就瞧不上你這學渣的模樣，他這可好，還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扶不上牆的事實。他熄滅了手裏的煙，轉身要往裏面走。
網吧棉門簾很厚，為了方便人的進出，上方特意裝了個塑料窗口，李昊順着窗口望去，居然看見了在吧臺買水的陳芸溪。
他往後一躲，才想起來，這會兒站在外面，人家大概率是看不清楚的，還沒等他多想，就看見三班的王瑞寧也走了過來。李昊心想今晚還真挺熱鬧，小爺失戀了跑這兒上網，怎麽能遇見這麽多熟人。
一直等王瑞寧和陳芸溪走回自己的位子，他才悄悄的開門進去，問了一下吧臺的老板，才知道陳芸溪也是來包夜的，而且是一個人。他想了想，是不是晚上自己話說的太重了，讓她傷心難過了，轉念又一想，自己被人貶的一無是處，還在這裏替別人擔憂，真是夠犯賤的。
他故意假裝看了會門口打游戲的幾人，又慢慢的挨個屋子溜達，終于在最裏面那間靠窗的邊角，看見陳芸溪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想了想，今晚已經挺不愉快的了，他還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吧。張望了下四周，又有點不放心她的安全，順着路看了看王瑞寧只是在打游戲，才施施然的走回自己的包間裏去。
回到包間，他腦子裏不斷搜索聽說過王瑞寧的信息，他記得聽室友說過，這孫子有點悶騷，但是玩的挺開的，經常約女網友見面，見面之後的事情雖然他不知道，但是同是男人，想也想得出來了。
他關了網頁游戲，随便的點開了一個電影，耳機都沒帶上，就那麽無聲的看着畫面，耳朵卻一直聽着房間外面的聲音。這個包間是最幹淨的，老板為了多點生意，特意讓這個包間離吧臺最近，倒是方便了他時刻關注吧臺的情況。
前半夜，李昊本來想找個地方睡一會兒，學校已經關大門了，要早上六點才能開門。可現在他實在怕陳芸溪自己不安全，于是他撐一會兒就出去抽根煙，再轉幾圈，再回來休息休息，一直到早上五點半，他困意難挨的在椅子上靠着，突然聽見吧臺一陣動靜。
他悄悄打開門縫往外張望，果真看見王瑞寧和陳芸溪一起辦理下機。老板收起了包夜卡，就開門把他們送了出去，剛一轉身，像一堵牆一樣的李昊站在老板面前：“這麽早下機，去哪了？”
老板也是常年混跡大學城周圍的，先是一愣，然後咧嘴：“關你什麽事兒？”
李昊計上心頭：“那是我妹妹，這男生追她的，我擔心她被人騙了。”
老板吊着眼梢看他：“行了，小夥子，喜歡姑娘就直接追，這都天光大亮了，還能去哪，當然是去對面的KFC吃早餐了啊！”
李昊斜睨了老板一眼：“謝了啊哥。回見。”
老板還沒答話，李昊已經追了出去。
街對面的肯德基是上下兩層的，李昊戴好羽絨服的帽子，觀察了一下，發現一樓沒人，又假裝到二樓看了一圈，發現角落裏，兩人正在一起吃着早餐。
他匆匆下樓，要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坐在一樓角落裏一邊喝粥一邊盯着門口。
一直等到六點多了，兩人才慢吞吞的從樓上下來。
“謝謝你，我從來沒包夜過，剛才實在太困了，都不知道幾點才能回去。”很明顯，這聲音是陳芸溪的，她臉上還帶着在電腦前趴着睡着還沒消去的衣服壓痕。王瑞寧笑着說她：“沒錯，女孩子還是少來包夜，對皮膚不好。怎麽樣？現在心情好點啦？”
“你怎麽知道，”陳芸溪驚得停下了下樓的腳步，輕聲問他，“我表現的很明顯嗎？”
王瑞寧看着她，一雙帶笑的眼睛似乎已經看穿她此時的心情：“你平時那麽認真上課，今天單獨一個人來網吧，還是包夜，總不會是做上機作業的吧？”
陳芸溪“撲哧”一聲的笑了出來：“好吧，下次還是不包夜了，好累，現在可以回去了嗎？大門開了吧？”
兩人已經走到樓下，李昊趕緊低頭幾口喝完剩下的粥，只聽見王瑞寧告訴她宿舍大門早上還需要等一會兒，讓她跟他去主教學樓裏等着，一會兒等大家都來上課了她再回去拿書就行了。
李昊心裏暗暗罵着王瑞寧，泡妞居然敢對小爺的女人下手，想了想，已經被拒絕了，心裏好氣，那也不行，畢竟是我喜歡的人，那裏輪到你來觊觎。
等到兩人出門，他緊随其後，一直跟到主教學樓，眼看着王瑞寧帶着陳芸溪，從不太經常走的後樓梯往上走。
他心中暗罵王瑞寧不懷好意，他腳步放輕，又不敢太近，生怕自己的出現會讓陳芸溪誤會。可他想起那裏的走廊燈總是忽明忽暗，壞的很快，李昊突然心急的跟了過去。他快步的走到安全門口，剛剛推開門走了上樓梯，就聽見一聲巨響。
“陳芸溪。”
“陳芸溪。”
兩聲先後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