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新春過後,就是元宵。長歡難得輕輕閑閑過了個年,期間呆在自己的霜青殿,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些年幽居在橝越,許是已經習慣冷清,即使現在已經大好,也不再喜歡那種熱鬧的場景。
她喜歡一個人呆着,如果綠珠不是自小陪着她長大,可能她連一個能說說話的人都沒有。
今年的雪下的遲,冬日裏剛下完一場新雪,長歡拉着綠珠在院子裏堆雪人。
皇後重視自己的臉面,對人再不爽也不會明着整人,對宮裏的日常吃穿用度也不會加以刁難。霜青殿人少,只綠珠一個大宮女,還有幾個宮女嬷嬷,兩個雜事太監。不過人少有人少的好處,沒有那麽多腌臜事。殿裏的人也還算聽話,沒有異心。
綠珠提前吩咐了人準備熱水,因此長歡雖然凍的厲害還是肆無忌憚地滿雪地裏的滾。
反正關了門,高牆之內,無人看得到自己的行為。過了元宵,便沒有這麽熱鬧的機會了。
“公主,皇後娘娘派人來請。”
這日,長歡難得靜下心來在書房練字,綠珠坐在一旁納些針線,綠珠下邊的芝兒推門進來禀報。
長歡聞言對芝兒道:“就說本宮要更衣,請人稍等一下。”芝兒領了話出去,長歡放下手中的筆,綠珠已經走過來。
“公主,皇後此番怕是來者不善啊!”綠珠皺了皺眉。
長歡心态倒是很好,反正要來的遲早會來,躲也躲不掉。只是這皇後娘娘真是沉得住氣,實在令人佩服。
收拾好了之後,長歡帶了綠珠出門往景春宮走去。甬道上的雪早已被掃開,只有樹上還挂着冰鞘,不過也在滴水。融雪天比下雪時候冷,真正的呵氣成冰。
穿得再嚴實,長歡還是感覺到寒氣直往人骨頭裏邊鑽,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奈何霜青殿與景春宮是在是遠,長歡緊趕慢趕也花了不少時間。出了一身薄汗,不過身子也熱了起來,沒有原先那麽冷了。
長歡走進去,看到皇後坐在主位端着蓋碗茶慢慢抿着,連忙福身請安,一臉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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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見狀,也不開口讓長歡平身,到是勾了勾嘴角,“長歡啊,近來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母後挂懷,長歡身體已經無恙。只是……怪疾還是未愈,恐惹母後煩心,兒臣直到母後傳喚才敢至此……”長歡站在那裏搖搖欲墜,眼眶濕潤,已是泫然欲泣。
“還不扶公主坐下。”鄭氏像是才發現長歡還站在那裏,皺了皺眉,厲聲說道。
綠珠早在進殿前就被攔下,旁邊立馬有宮女走過來攙着長歡坐在右手邊的太師椅上。長歡坐下不忘弱弱說了句:“多謝母後。”
長歡原以為皇後還會再提擇婿之事,誰知一番下來只是問一下日常生活中的雞毛蒜皮。
長歡老老實實回答了問題,最後被皇後留在景春宮吃午飯。不多時就有公公來報皇上要在景春宮進午膳。
黃氏原想撤下重新上菜,誰知聶毓已經進來,直接開口:“皇後不用折騰,朕已經腹饑。”
既然皇上都開口餓了,皇後自然不能多說什麽。有宮人十分有眼色地已經多布了碗筷,聶毓直接坐下。
比起除夕那時候,聶毓的病情似乎好轉了不少,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也有幾分血色,只是終歸上了年紀,蒼老了幾分。
席間皇後夾了許多菜給自己,長歡感恩戴德地吃下。雖然受寵若驚,到也樂得陪皇後上演母慈女孝的戲碼,雖然自己十分可能并沒有起什麽作用。
聶毓不多言,見着長歡也只是随意問了問近況。除了時不時幾聲咳嗽,期間三人時不時說說話,顯得其樂融融。
長歡表現得很驚喜,其實心裏到明朗的很。聶毓不喜歡她,所以長歡從母妃去世之後便被送去了遠離他視線的橝越。
母妃去世也有十年了,長歡沒有後臺沒有親人,甚至相當于沒有父親。能活下來,怎麽是一個幸運二字能夠一筆帶過的。
雖然心裏五味雜陳,但席間還是笑嘻嘻的,出了景春宮才露了幾分郁色。
綠珠知道皇上是去了景春宮的,看了看主子的神色,心中明了了幾分,不言語,只默默的跟在長歡身後。
“綠珠,你先回去吧。”長歡扭過頭說。
“主子,……”綠珠原想說在這種情況下她一個人不适合在宮裏溜達,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奴婢先回去,您早點回來。”
長歡“嗯”了一聲,招了招手往前走去。其實這偌大的宮中還真沒有她想去的地方,于是走着走着又到了梅園。
此地背陰,不見太陽,雪本就融的慢些,再加上梅花與雪自古以來便是美景,宮人并未進行掃除,梅園裏的雪還積的很多。
樹上覆了一層白霜,或火紅或鵝黃的梅花藏在一片晶瑩裏,兀自熱烈地開着,很是打眼。
除夕那晚畢竟是晚上,長歡不熟悉路,一路走過去。這次白天尋來,她一眼就看中了那幾株火紅。
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地,長歡走過去,剛想擎一枝來賞,餘光中看到一抹白色的人影立在旁邊一株同樣火紅的梅樹下,突然猛地一驚。
不是她膽子小,而是自己原以為沒人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影子,是個人都會被吓一跳。
那人顯然早已經發現了自己,眼神一動不動看下長歡的方向,見長歡受驚的模樣,不急不慢從樹下走過來。
長歡下意識撫了撫自己因驚吓而心髒狂跳的胸腔,轉過頭去看。
那人白衣皂靴,膚色很白,唇色也極淺,和着一身白衣,遠遠看去簡直跟雪地融為一體。
那人走近長歡卻是十分驚訝,她顯然見過此人,這不就是自己的債主麽。這皇宮裏面沒有姓溫的,能這時候出現在這裏顯然是有身份的。
溫若瑾到沒有覺得驚訝,信步而來悠閑自在:“姑娘好興致啊!不過這宮裏的梅花确實比別地養的好。”長歡聽了連連唱諾,心裏舒了口氣幸好他沒有提還錢的事。
誰知他轉眼就已經說出口:“不知道長歡姑娘什麽時候可以将欠在下的銀子歸還呢?”
長歡嬉笑着将袖子裏藏着的原本打算托人出宮存入錢莊的兩萬兩銀票拿出來遞了過去:“溫債主,我這只有兩萬兩,那三萬恐怕還得等些時日。我見您也不是愁錢之人,應該可以寬限幾天吧?”她統共也就那麽多錢,上上下下打點都是白花花的銀子流出去,身上總得有錢護身。
溫若瑾接過她手裏的一沓銀票,沉思片刻見她眼神亮晶晶的注視着自己,心中暗喜但臉上不顯:“如你所見我确實是并不缺這點錢,我看你也是愛花之人不如哪日請我賞次花,這離此時最近時候的桃花也不錯,你便寫張請帖邀我賞桃花怎麽樣?”
不得不說這确實戳中了長歡的心事,賞次花便可抵三萬兩,看來這人到真是纨绔子弟的做派,長歡心中思量一番便點頭答應,不過只是要費些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