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第43章
第43章
劉徹的心思還是挺缜密的,他既然想以貍身走遍長安,行動之前難免做些預備工作。
漢代境內貍奴已是不少,尋常百姓家常人有養,乃是捉碩鼠一把好手,只可惜貍奴雖好,也不是人人愛得,此年百姓腹內不見油水,街上更有雞鳴狗盜之輩的游俠兒晃蕩。
倘若給他們遇見貍奴,無非就是抽經扒皮,烹一鍋好湯。
劉徹忖度着橘豬豬也不會跑東西二市城中要塞,但難免他要造訪的達官貴人家“包藏禍心”,縱容下人見貍奴四處驅趕,甚至輔之以亂棒,若挨上一記,他就是真的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他也不可頒布法令,說“全國上下不得打貍奴”,要真頒布了雖無大礙,他腦袋上也未免不會扣上荒唐的大帽子。
思來想去後,劉徹中有一點子,他召來秋鳴,在人耳邊逼逼兩句,後者垂首應了,只言定會辦妥。
隔日,朝會大開,聞此朝會聖上親至,衆臣也稍微收斂點,暫沒吹胡子瞪眼抄着笏板上演全武行,然等他們看見劉徹的模樣,卻都傻眼了。
冠冕上的幾十顆珠子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春末青色朝服符合制式,襯告緣領袖,與平日也無甚差距。
張骞的視線一路下滑,鎖定在劉徹雙臂交叉,深陷在朱青大袖中那一團雪白團子中,那玩意兒定然是活的,小尾巴一翹一翹,翹高了便打在劉徹胸上,帝王充耳不聞,随小妖精盤他,很有昏聩帝王的架勢。
等在榻上坐定後他就一臉老神在在地宣布: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偏生手指頭尖還搭在貓下巴上,白團惬意地呼嚕呼嚕呼嚕,聲音很大,列前隊的臣子聽得一清二楚,他們中有些人定力不是很行,争辯着争辯着,視線就鎖定在貍奴身上了。
“退朝——”內侍一把尖嗓子震醒了衆臣,待劉徹如風似的離開後,他們仨瓜兩棗地湊在一起,渾渾噩噩讨論早朝時的事務。
“陛下所言水泥可是黃河隘口上使用的新石磚”
“是,啊,嗯,大概。”漫不經心地應和兩句後忍不住偏移話題, “你們說陛下懷裏抱着的……”
“是貍奴吧”
“毛色雪白,終歸不是犬彘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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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貍奴啊。”
“陛下何時歡喜貍奴了”他鐘愛的不是飛禽雄獅猛虎
“便是歡喜,也萬萬沒有帶上朝廷的道理,當真是荒唐!”
甭管如何,劉徹愛貍奴的話題熱度,是切切實實操起來了。
……
長安城中挂起了一股怪風。
考工室毗鄰武庫,自三更天起來能聽見“哐當哐當哐當”的打鐵聲,鍋爐不分日夜煉鐵,熱氣一股一股向外冒,連帶着長安的風都提前染上盛夏的熱意。
江觀潮自然不是搞大煉鋼鐵的,日前方至長安,曹公就替他上道折子,他任考工室令丞,領六百石,已是考工室最高的官,江觀潮封官四百石,比他還少。
折中內容無非提及想要富先修路,水泥已出現,坎坷不平的黃土路也可更新換代,幾人皆知要說動劉徹最好從戰略上考慮,江觀潮便洋洋灑灑寫了通道路對戰事的影響,張骞潤筆過後又曹公上書。
這道折子說是江觀潮的想法,卻經由幾人之手,夾帶不少私貨。
劉徹最近不很缺錢,也不有錢,黃河河道掏空三分之一的國庫,又發了大量征夫,饒是玉米令糧食産量大增他也要省着點花,對折子斟酌許久,決定先把長安圈做試點,看看水泥道路的用處再說推廣不推廣。
做水泥的部是新近剛成立的,就安排在煉鋼處旁,剛好煉鋼剩下的殘渣是做水泥的好料,才從鍋爐中掏出來就直接往水泥部運輸。
費烙被發配至江觀潮同一部門,說是發配其實是他主動請纓的,好在他跟江觀潮也算是搭了不久的把手,兩人湊在一起還算和諧。
水泥路面用的并非完全水泥,而是水泥,水,砂子,石子配比而成的混合物,诨名水泥混凝土,高端洋氣一點将其稱之為“砼”。單純的水泥,太脆,而且太費錢。
江觀潮早早到實驗工地,費烙卻姍姍來遲,他心裏嘀咕着這厮咋回事,先兀自開工,做些準備工作。他莫約忙碌一刻,費烙才姍姍來遲,江觀潮擡頭剛想罵爹,看見他狼狽模樣就樂了: “你到底是乘坐登徒子被小姑娘打了還是做了窩奸夫淫,婦被人捉奸在床”
他說這話當然是有根據的,費烙看起來忒狼狽,還不是路上摔跤給男人打了一拳的狼狽,他的衣服且不說,松松散散,線頭給鈎得到處都是,頭發原本用頭巾束起來,連一根頭發絲兒都不露,此時卻蓬頭垢面,綸巾歪斜,頭發散亂,偏生臉上還有抓痕,江觀潮暗忖:抓在背上不是個事,那叫情趣,抓在臉上就很意味深長了。
費烙激動得不行,給江觀潮一聲氣吞山河的“呸”,他以前不敢這麽說話,激憤至此怕是氣狠了。
“奸夫淫,婦個屁!”他眼珠子一轉, “你非要這麽說,那淫物與你關系匪淺。”
江觀潮給屎盆子扣傻了: “好你個費烙,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亂說,我清清白白跟豆腐似的,就差種在考工室裏,別說是淫人就算是母蚊子都沒接觸過。”
“誰跟你說是母的,公的就不成了”費烙話一出來,江觀潮也愣住了,他深思熟慮後小心翼翼回應, “我沒見你有龍陽之好啊。”有的話他豈不是危險了
費烙深知再雞同鴨講下去他的一世清名就要毀了,幹脆說: “就是貍奴啊!貍奴!”
江觀潮反應過來: “你說你身上是貍奴抓的”他忍俊不禁, “你沒事撩貍奴做甚”
好在這年頭狂犬病毒還沒有從境外傳來,他打量後看費烙臉上抓痕也不深,想來也沒有破傷風的隐患。
他不是很能理解費烙的行為,一是這年頭的貍奴還沒有馴化完畢,他們是老虎的近親,是兇猛的小動物,他家橘豬豬粘人只是特例,尤其是走街竄巷捕食鼠與鳥類的貍奴,更是野性難馴,又被游俠兒追逐慣了,對人很兇。
費烙撇嘴: “這不是那些個世家大族拿厚祿的高官都越發寵愛貍奴,我也就手賤地摸摸。”誰知他遇上的野生貍奴就是不讓碰。
江觀潮說: “咋回事你給我說說。”
費烙機關槍似的把一系列事兒全倒豆子倒出來了,無非就是皇帝寵愛貍奴,還專門建上林苑邊上設置了養貍奴的館,連抱小貓上朝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如此反複一旬有餘,只要是上朝的官員都知陛下最近愛貓成狂,豪強之家更是束縛家奴,讓他們最近對到處流竄的貓兒好些,起碼不要拿棍棒驅趕,更不要抽筋扒皮要貓命了。
江觀潮是個愛貓的,聽說無人敢殘害貍奴很覺得不錯,但劉徹對貓莫名其妙的喜愛卻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轉念想想,皇帝喜歡貓也不是什麽大事,搞不好忽然發現貍奴的可愛之處了明世宗朱厚不也是喜歡貓勝過了三千後宮,據說還因為跟他們玩耍忘記了時間,經常錯過上朝。
他囑咐費烙: “統共你跟貍奴井水不犯河水,就別指望着能摸他們了,至于小魚幹,你要實在想喂就扔到街角僻靜處,他們也會跑出來吃。”
費烙撇嘴: “那還不如自己吃了。”
江觀潮搖頭,不和他說貓了,兩人接着搞水泥混凝土。
鋪路也不是什麽輕巧的事,更不是把混合好的材料往街上一倒就可以的,種種程序,略顯繁雜,他們倆帶着一幫工匠,在試驗地裏先跟地基較勁磨牙。
他們之前試過,水泥混凝土本身是具有膨脹性的,絕對不能直接澆在泥土上,泥土不管是幹的還是水的,多多少少都蘊含了水分,水分跟混凝土接觸,一下子就影響了原始配比,鋪出來的路有的軟有的硬,還有出現巨坑裂縫的。
嘗試了不少種方法後,他們進行折中處理,在倒入混凝土之前,先在泥土上鋪一層幹燥的沙粒,把土跟新材料充分隔開。
費烙他們面前就有一寸凹陷的方地,地基早就打好了,考工室中有很多沒有品級的匠奴,手上功夫一等一,會做什麽的都有,他也沒有閑着,指使着其他身強力壯的努力往你面倒沙子,沙石厚厚的,跟大拇指差不多寬,費烙充作工人親自下地抹平沙地。
江觀潮則在和人一起攪拌水泥混凝土,就等他們這處理好便忘地基裏倒。
“喵——”
嬌媚的貓叫聲傳進費烙的耳朵裏,他如臨大敵,立刻想到上午給他奪命三十六爪的貓,低頭一看,只見一胖的跟球似的小物端端正正坐着,細心看他們鋪路。跟造成遇見的張牙舞爪的瘦長條貓很是不同。
他有些猶豫:這,确實是貍奴吧
但貍奴什麽時候長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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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豬日記:朕,愛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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