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些驚奇際遇

第4章

第四章

在想什麽呢你？”

陳芸芸甩着手回來就看見萬晞白盯着窗外出神，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有一抹卡其色身影走過去，她有些好奇。但出于禮貌并沒有跑去門外看，按照她高中時的八卦性子，這種情況是必須跑出去看個清楚的。

“沒事，看着外面發呆。” 萬晞白聽見她的聲音回神後，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來。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萬晞白有些奇怪，畢竟這只是他第二次遇見便利店男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樣，這種感覺是他前24年未曾體會到的情緒，剛剛他還以為自己是最近休息不好心悸了。

“寶！這裏！” 陳芸芸突然站了起來朝着萬晞白身後招了招手，十分激動。

萬晞白扭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着奶白色毛衣的棕色長發女子走了過來，像一只小貓一樣抱着陳芸芸撒了會嬌，才在位置上坐下。萬晞白有些詫異，他不知道陳芸芸口中說的對象是女孩子，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同這個圈子。

“傻眼了吧！” 陳芸芸看着萬晞白有些局促的樣子捂着嘴哈哈大笑起來

“這是我寶，叫趙忻，我們是高中同學。” 笑完了陳芸芸這才向他介紹起來。

“這個就是我和你說人特別好的那個萬晞白！” 陳芸芸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癱軟在趙忻的肩膀上，一直纏着她，趙忻一直捏着她的手把玩着，兩個人黏黏糊糊的外人根本插入不進半點。

“你還要點什麽嗎？” 陳芸芸像是想起什麽，坐直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

趙忻搖了搖頭，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見到陳芸芸了，醫院秋冬季節是最忙的時候，尤其是她在的呼吸科根本就是連軸轉，現在和陳芸芸黏在一起就好似充電了。

“晞白哥你知道嗎，我倆在一起已經七年了。” 陳芸芸笑嘻嘻的看着趙忻的臉，眼睛裏是藏不住的愛意。

萬晞白雖然自己沒有談過戀愛，但是看見她們倆好好的心情也随着她們變晴了許多，其實說到這個東西就不得不提到父母，但萬晞白并不是八卦的性子，有問題也不會問下去。正好火鍋也上了上來，他便招呼着她倆吃東西。

陳芸芸知道趙忻最近一直連軸轉，便先給她下了些愛吃的，萬晞白不是愛說話的性子，整個餐桌上話比較多的就是陳芸芸了，只要她不說話，餐桌上就沒幾個人說話了。

“晞白哥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陳芸芸夾起一塊蝦滑放在趙忻碗裏，這是她寶的最愛。

萬晞白自己也不知道去哪裏，在他看來只要他媽不來煩他，他就會輕松很多。去哪裏這應該是等他好一點了再考慮的事了。

他如實的說了不知道，嘴裏的肥牛也如同嚼蠟，最近食欲也是越來越差了，沒吃兩口就飽的差不多了。讓他本就不胖的身材更瘦了些。

陳芸芸掏出手機來鼓搗了幾下翻出來一篇帖子遞給萬晞白：“這裏在新修一家不知道是什麽店，但之前是個花店我經常給星星買花就是在這裏買，不過老板娘把這個門面賣了，你看他們裝修的還可以。要不然你幫我去看看？如果好看下次我帶星星去。”

萬晞白看着她手裏的帖子，帖子裏附帶着幾張照片，其中一張照片裏有一個人模糊的側臉讓他有些熟悉，他緊盯着那裏鬼使神差般答應了下來。

陳芸芸吃着綿綿冰不由得感嘆：“晞白哥，再有人說你不是個好人，我一定會和他大吵一架。”

不知道怎麽的，萬晞白這分鐘心情不錯接起她的話來：“誰說我不是個好人啊？”

說到這個東西陳芸芸簡直可以說上三天三夜

“還能是誰？不就是和王哥孫姐那一堆的人呗！”說到這裏陳芸芸嘴快癟地下去了

“天天就想着說別人這裏不好那裏不好的，我看他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芸芸越說越得勁，拿着勺子的手都揮了起來，好像那群人就在她面前一樣。

趙忻撐着下巴，眼裏含笑的看着陳芸芸，眼神光十分溫柔像在看一個小寶寶。

萬晞白身邊幾乎沒有像陳芸芸這樣的人，愛憎分明，有什麽就說什麽。這分鐘他看着陳芸芸也覺得她像個小寶一樣，和隔壁家的小孫子差不多。

“可愛吧。” 趙忻出乎意料的找萬晞白搭話

“可愛。” 萬晞白點點頭，十分認同道。

他們一行人吃完飯已經差不多九點鐘了，萬晞白讓他倆先去開車，自己先将後面點的東西付了再來。

趙忻拉着陳芸芸的手，輕輕地捏了捏才開口：“芸芸，你同事一直都是這個狀态嗎？”

陳芸芸沒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嗯。”

趙忻眉頭緊鎖，有些嚴肅的開口：“他吃飯的時候一直在發呆你看見了嗎？經常盯着一個地方不動。還有反應也慢了一些，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你和他搭話的時候他要隔一會才回答你。

陳芸芸不解：“他不一直都這樣嗎？我今天開車的時候他摘眼鏡了，不過我看他鼻頭眼睛有些紅紅的，我本來想着他感冒了還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

趙忻覺得他狀态不太對勁，頓了頓還是對陳芸芸說：“我覺得他現在狀态有抑郁傾向，大多數有抑郁傾向的人，會緊盯着一個地方出神，不自覺的流淚，失眠。我今天聽你這麽一說我覺得我們還是得注意一下他。”

陳芸芸恍然大悟般，将手機打開找到一張截圖只見上面寫着：

‘我曾被告誡過，“如果有人洗澡時長時間呆呆地盯着水龍頭或者淋雨水發呆，最好要關心他們一下。”原因是當精神疲勞積累時，人們往往會盯着單調的動作看請小心。’

她有些無措的看着趙忻，此刻她有些六神無主，抑郁症這個東西她時常會刷到只是沒想到會出現在自己身邊，而且是她認為特別好的萬晞白身上。

趙忻将她手機連同手一起握在手裏，源源不斷的溫度驅散了寒氣，她微笑的看向陳芸芸讓她不要太擔心：“我們先回去。”

陳芸芸他們将車開出來，就看見萬晞白一襲黑衣站在門外，不知道在想着什麽正擡頭呆呆地看着澄黃的路燈，脖子上圍着的千鳥格圍巾幾乎是他身上唯一可見的亮色，一團團白氣随着他的呼吸在空中消散。

這是陳芸芸第一次近距離認真的觀察着萬晞白，她知道萬晞白給人感覺是安靜的，但她沒想到單獨一人的萬晞白讓人覺得難受，他站在那裏陳芸芸只覺得心疼，除了那一團團呼出的白氣能證明這個人活着以外，他周身的氣質簡直毫無生氣可言，好像靈魂被抽離漂浮一般。

“怎麽辦啊星星。” 陳芸芸沒想到自己聲音裏帶着些哭腔。

趙忻也不知道，自己主修的并不是心理學也只是略知一二：“他說不定在自救了呢？”

“對！他離職那天在和我說他要找自己！” 陳芸芸想起來了，有些激動的拽着趙忻的胳膊結果不小心誤觸了喇叭

萬晞白聽見一陣短促尖銳的喇叭聲，這才意識回籠，扭頭便看見陳芸芸那輛銀色的suv正停靠在路邊，陳芸芸緩緩降下車窗對着他大笑着招手：“晞白哥！快來！外面冷死了！”

萬晞白聽見後本來不算大的步子邁的飛快，幾步就走到了車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動作一氣呵成。

“我晞白哥就是不一樣，長得高步子就邁的飛快，腿長真好啊。” 陳芸芸還是照舊打趣着他，沒讓萬晞白看出半分異樣。

現在是趙忻開車，本來陳芸芸想開車的只不過趙忻不讓

“晞白哥你家在哪兒？” 趙忻正調着導航順道問了萬晞白

“城市花園D棟。”

“離星星家近呀，下次我去星星家玩順道能不能來找你啊？” 陳芸芸聽見他的住址，心裏默念了幾聲記住了，剛剛趙忻和她說抑郁症患者有可能會自殺，她得記住萬晞白的住址。

“嗯。” 萬晞白本身是想拒絕的，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拒絕陳芸芸。

時間不算早了，路上的車沒有下午這麽多，趙忻很快的将車開到了萬晞白的小區，只是在經過711的時候萬晞白叫了停車。

“還沒到啊。” 陳芸芸扭頭詢問萬晞白：“要我們等你嗎？”

萬晞白将包背好，把紙箱抱在懷裏後對着陳芸芸輕輕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去買點東西就回家，謝謝你們送我。”

陳芸芸也有些不舍，畢竟下一次見面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她本身就是十分感性的人，現在幾乎是要忍不住的掉淚：“那，我下次帶星星來找你玩你要在噢。好不好？”

萬晞白不知道自己在不在，但不想讓她傷心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與他們道別後，萬晞白站在711的門口透過碩大的落地窗望着裏面，在裏面逛的人很少萬晞白并沒有看到那抹身影，但還是躊躇了兩下選擇進去，随便挑了幾份速食。以他對自己的了解肯定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的。還不如自己買點東西。

“還要點什麽嗎？” 收銀員幾乎熟悉了萬晞白，這段時間幾乎隔幾天就來一次。

萬晞白腦海裏突然想起來今天遇見那人的樣子，還是沒經住誘惑：“一包大觀園，再來個火機。”

“好，這裏付款。” 店員熟練的将東西裝好遞給了他。

萬晞白捏着手裏的煙，走出店門才發覺自己又一次破了戒。

煙這種東西，自從上次嘗試過後，雖然是隔很長一段時間才抽一次。有時候萬晞白确實是能從中感覺到了放松，尤其是在他媽給他打電話過後，煙霧從口腔進入喉嚨再順勢而下從肺部游過一圈後才被緩緩吐出，就像心中愁苦被一起吐出一樣，整個人會輕松許多。他想他開始有些理解抽煙的人了。

回到家依舊是冷清的模樣，漆黑的一片毫無生氣可言，與對面燈火輝煌的樣子比簡直是冰冷的讓人發寒，萬晞白沒想着開燈，踢踏着拖鞋将食物放在冰箱後，徑直走向陽臺上，那裏有一架擺放了許久的搖籃，在搖籃旁放着一個小小的透明煙灰缸，這是不久前萬晞白去超市買的一個。

他随手将眼鏡取下，捏了捏因為長久戴眼鏡而酸痛的鼻梁，取下眼鏡後視線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他順勢倒在搖椅上，熟稔的将香煙取出掐爆後放在嘴邊，右手摸出火機點燃着，随着煙霧吐出。他已經不再會被嗆住了。

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開始準點響起了鈴聲，可是今天的萬晞白并不想接通那個電話，他想自在的過完今天一天。

電話那頭并沒有因為他不接電話而放棄，反而锲而不舍的打了過來，一個接着一個。萬晞白只是望着遠方，手裏的香煙煙灰已經積攢了許多，随着他出神掉落了些許在身上。

“除了這個電話，今天也算很好的一天對嗎？” 萬晞白喃喃自語

身後的電話還是在堅持的響應着，他只能嘆一口氣起身将手機關機。

“我只想過完今天一天。” 說完朝着搖椅上倒去，隔壁不知道誰家的笑聲傳了過來，萬晞白突然覺得有些難受。

“為什麽啊？”

“為什麽。”

萬晞白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只覺得心髒像是針紮一樣疼，胸口和太陽穴悶悶的難受。

“我要怎麽做啊，誰能救我。” 萬晞白擡起手臂捂着臉，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眼淚順着兩邊滴落在靠背上，暈染開了一片深色的痕跡。耳邊沒有了電話鈴聲，但那個聲音如同詛咒一樣還在他腦海裏盤旋。

“誰也救不了我，就這樣吧。”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