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修斯無法放下祂不管, 而自己能夠做到的，也只有一件事【造物】。
根據“念頭”推出意識, 再塑造出祂的形狀，用以穩定住祂的神性。
他從來沒有做過，但是這一次，他必須嘗試。
因為這孩子太可憐了。他無法放下不管，有什麽方法都應該為祂嘗試。
聽着低低的抽泣聲，修斯閉上雙眸, 探索未有的路，通常要返還本源。他在心中默念, 什麽是造物，造物是什麽樣的過程？
答案是，想象-過程-結果。
心中有個或模糊或精準的想法，然後通過技術、方法，将其實現, 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形狀。
而這孩子的塑形難度就在于，你或許可以給祂想象出一個形象，也可以預想到最終建模出來的結果, 但是你的想象未必符合祂的意識。
在此之前，包括小黑白鳥在內, 他一共給二十六的孩子塑造過形狀。
但是, 形狀不是他想如何就如何, 而是要依照某種邏輯。
就比如塑造艾利歐格的時候, 他先是接觸了艾利歐格的意識，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孩子, 心中有了印象，才成功塑造出能夠承接艾利歐格意識的形狀。
也就是說, 如果你塑造的形狀結構，不能适合對方的意識，也無法成功承接住對方的意識，于是意識進不了身體。
打個比方的話，就是制衣服？
嗯，他造的形是一種給意識穿的衣服。
要根據意識的樣子才能剪裁出适合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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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适合之後，他才可以繼續精細化，給衣服設計更多細節。
所以，難點就在于他如何根據“一道念頭”推出意識的樣子，給祂塑造出适合的形狀。
修斯認為，只要擁有适合的形狀，哪怕裏面只放着一道念頭，意識也會逐漸恢複成祂應該是的樣子。
根據這個推論，他靜下心來，嘗試放開靈魂，完整地感知出那孩子的樣子。
祂現在無疑是一縷能量。
要從一縷能量中感知出形狀，在字面上看就知道不是容易的事。
但是一定可以。
修斯放開聯想力，很快就想到了，人類基因那麽小的情報單位，都能完整地記錄人類絕大部分的生物情報，決定人類的形狀甚至是性格。
一道念頭的能量之中，或許也記錄着祂的完整情報，只是他目前的精神力不夠，提取不出來而已。
那麽，只要提高精神力不就行了，将精神力提高到能夠提出祂完整情報的程度，不就能成功了？
修斯在深淵的時候就沒少強行提升精神力過，對于這個方法已經非常熟悉了，要訣沒有其他，僅僅只是“專注”。
專注，化大為小，化小為微，化微為一，将自己一息間變化千萬的念頭收聚起來，讓它僅僅只為一件事工作。
——那就是，提取出祂的所有情報。
修斯沉默不語地站在石棺前，小黑鳥和兩只貓都看傻了。
小黑鳥：“父親這是在救這個念頭？”
莫拉格斯難以置信，愣愣道：“念頭…也能救活嗎。”
因波斯沉默，看着眉頭緊蹙的青年，“不是沒可能，父親一向都很亂來，不然也不會塑造出我們這麽多同胞了。”
莫拉格斯一頓，眸裏閃過回憶，也道：“說的是，我還記得塑造我的時候父親耗了很多精神力，之後頭痛了好幾天。”
因波斯笑了笑，“所以你剛剛出生，祂們就不喜歡你，特別是瓦沙克。”
莫拉格斯哽住，不滿道：“你比我晚出生，怎麽知道這些？”
因波斯：“布耶爾說的，那家夥太話唠，什麽都愛說。”
布耶爾是祂們之中排位第10的同胞，性格活潑，愛唠叨，喜歡研究魔藥，初心是幫父親治療，同時還是個變裝狂魔，千變萬化，一千年前愛待在大陸，後來轉移到了亞空間，聽說盤踞在一顆星上，到處綁架智者幫祂做魔藥實驗，時不時會出來搞魔藥的材料。
話說，這些倒是沒什麽，問題是祂經常把藥材的主意打到祂們身上，比如要祂們的血啊，甚至是一部分身體，祂們怎麽可能說給就給？
而如果不給，布耶爾這家夥一上頭真會搶祂們。
除了巴爾、阿加雷斯、瓦沙克、阿蒙外的同胞都遭到過祂的毒手。拿同胞煉藥的除了祂也是沒誰了。
想到這，莫拉格斯看向因波斯，問：“你身上還有複生藥劑嗎。”
因波斯搖頭，“沒有了。”
布耶爾也是個吝啬的家夥，魔藥統統說是給父親囤的，祂們問一點都不給。因波斯之前那一份還是因為幫布耶爾搞定一波“藥材”，布耶爾才勉為其難給祂的。
莫拉格斯：“哼，下次遇到祂，我們一起打劫，把祂的藥統統搶了！”
因波斯呵呵地笑了，“贊同。”
小黑鳥看着祂們的對話，黑烏烏的眸子流出幾分羨慕，說道：“你們兄弟感情真好啊。”
“啊？”
兩貓同時轉頭，瞪着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關系好？”
小黑鳥被兇得倒退一步，小翅膀抖了抖，坦直說：“是啊，你們雖然經常喊打喊殺，但是從來沒有要過對方的命不是嗎？”
兩貓同步率極高的歪了歪腦袋，心想，這是啥意思喵？
小黑鳥：“我們打起來可是沒少要過對方的命，甚至有過互相吞噬的時期，雖然後來證明不管是祂吃我，還是我吃祂，最後都會吃壞肚子就是了。”
兩貓忽然懂了。
祂說的“我們”當然是指祂跟光明神。
匣子裏的小白鳥似懂非懂，罕見地沒有跟小黑鳥針鋒相對。
看着小黑鳥水盈盈的眼睛，因波斯學着當年阿加雷斯的樣子，教訓道：“你們成了我們的同胞，就別吃來吃去了，父親不希望看到，知道嗎？”
小黑鳥簌簌點頭，肥肥的團子無論怎麽動看起來都很可愛。
因波斯爪子戳祂一下，但是沒有跟之前那樣用力。
小黑鳥轉頭一看，莫名感動，差點撲了過去。
莫拉格斯并沒有說什麽。祂知道，因波斯在祂們同胞之中算是比較容易心軟的了。
算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祂們同時看向了雙眸緊閉的青年。
祂們無法在造物上面幫到父親，現在也只有等待。
——希望你不會讓父親太辛苦。
-
與此同時，奧斯帝國上空，黑雲翻湧，顯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這一奇觀震驚了所有人。
奧斯帝國的警報不斷響起，【滅國級危機到臨，請各位居民盡快回到自宅，無法回家的居民請找到最近的建築物內躲避！】
魔法高塔将自身運轉到了極致，不斷探知情報以及派出魔法師。
“報！神柱周圍的空間扭曲了，無數亞空間怪物跑出，請防禦部的魔法師加強防禦魔法！”
“七個神柱都是威脅，我們軍方會盡快摧毀它們，打斷異界神的降臨！”
皇城到處緊迫。
有些居民從來沒見過軍方這麽緊張的樣子，既驚奇，也有些害怕。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天上的雲怎麽會這麽可怕。”
“不知道……可能又是神吧？”
-
皇城的正門外，亞空間的怪物已經形成了浩瀚大軍。
它們圍繞皇城噴火吐水，排山倒海般，釋放出各種高級魔法。
護城大魔法将它們擋在了外面，但還是有些漏網之魚。高級戰士則負責機動地收拾這些漏網之魚。
目前為止還算好，因為他們沒有懈怠，在防禦上下了很大功夫。
但問題是接下來。
艾琳森走到城牆上，搖頭仰望高空。
雖然早就想到了，但親眼目睹的感覺總是不一樣了。
這也許就是神威吧。祂終于還是要降臨了，因為他們犯了一個大錯，祂對他們降下神罰，雖然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看着瘋狂來襲的亞空間怪物，艾琳森抿了抿唇，心道：“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完全放棄抵抗。”
與此同時，造成亞空間裂縫的神柱旁，殺來了一個黑衣青年。
神柱是異界神的錨點，破壞神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減慢異界神的降臨。
洛傑争取的就是這個時間。他大放技能，将實力提升到了全盛時期的四成。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憤怒，但是很抱歉，我作為勇者，也不能眼睜睜讓你虐殺無辜的百姓。”
洛傑嘆了聲，直視高聳入雲的巨大神柱。
很多事情都是灰色的，沒有絕對的黑白分明，最多只能選擇沒那麽黑的。
這個世界終究無法像那個人一樣簡單溫柔。
随後，黑衣青年消去身形。
再接着，神柱震動，空間一陣陣波瀾。
與此同時，大陸人類聯盟有些年輕人沒能壓下熱血。
“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玩四千萬人死，我們也要幫忙。”
“要為勇者洛傑報仇！”
“我們學來的知識與能力，就是為了守護人類，此時不用何時用。”
一群年輕人義憤填膺，偷偷開啓了一處傳送門，想要隐人耳目地過去奧斯帝國皇城的郊區幫忙。
但是他們才邁出門，就見劍聖西蒙背身而立，仿佛就是為了等他們。
年輕人們吓得了一跳，但還是堅持行動，聲稱這是他們的獨斷行事，出事不關任何人的事。
西蒙轉身看着他們一張張臉，眼裏閃過回憶，面色逐漸沉重。
他說不能去，但是這些年輕人不會聽，因為他們的信念仍是那麽天真純正，在長者看來，愚蠢至極，可長者卻也無法輕易打擊這份理想。
因為人都是從那個時期走過來的。
西蒙猶豫之時，他們膽子竟大了起來，可能是看見對面亞空間的怪物越來越多，實在無法坐視不管，所以盡管劍聖就在面前，他們仍然敢與劍聖擦肩而過。
西蒙沉默一會，轉身要把他們押下，但是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
是南方劍聖莉亞。
莉亞道：“讓他們去吧，我會保護好他們所有人。”
西蒙一頓，眼神質疑莉亞。
而莉亞轉頭，對視着西蒙的眼睛，“我的實力你還不信嗎，一出事我會第一時間把他們抓回去。”
西蒙沉默，握緊了手中的劍
一時之間，以皇城中心各地爆發了不同規模的對戰。
大地轟鳴，像無數巨人踐踏而過。
天空好像被挖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絕望的迫近之中，奧斯帝國歷史研究院，海倫正看着城外，雙唇張阖。
魔法師協會中，不少理論魔法師守着講臺。
-
與此同時。
魔法師協會地下。
修斯突然睜開眼睛，身前出現了一個小嬰兒。
祂雙眸緊閉，懸在半空中，身形很胖，周身圍繞着明亮的光圈。
啊，成功了？兩貓驚喜。
小黑鳥心中哇了一聲。
這小家夥居然是少見的類人形，身上還帶光環。
小家夥睫羽微抖，露出了一雙映照宇宙的眸子。
修斯頭一次見這種情況，不由得看愣了。
-
也是同時。
任萬衆抵抗，該降臨的異界神還是降臨了。
城裏城外，無數人毛骨悚然。
一瞬間，90級以上者同時看向了天空。
可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
一道白光吞噬天地，時間仿佛被減慢了所有人所有物的動作都無比緩慢，唯有天上的黑色漩渦瘋狂加速，最終詭異地滴下一道道黑線。
景象恐怖而不祥。
更悚然的是，憑空出現了一雙映照宇宙星河的巨大眸子。
它們不同步地轉動，仿佛在尋找什麽，最終視線都定在了一點。
那雙眸好似閃過一絲驚喜，登時消失了。
-
很久以前。
異界神的神體曾經掉落過一部分，當時，祂完全沒察覺，就任着它在外面。
而忽然有一天，那部分神體居然出現了聲音，是哭聲，非常洪亮的嬰兒的哭聲。
不是響在外面，而是響在了祂的腦海裏面，非常吵鬧，完全屏蔽不了。
祂去找到那個神體，才發現那裏面生出了一個意識，而且正在逐漸長成。
像是神的嬰兒。
祂的嬰兒。
祂對此感到神奇，自己居然有了孩子，這種事情萬千年都沒發生過。
但毫無疑問，在神的意義上，祂就是祂生出的孩子。
祂先是好奇，托着那塊能量反複觀察，産生了一種奇怪的心思，好似人類所說的憐愛，又好似人類所說的親情，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開始還好，祂還有些耐心。
但是等過一段時間後，祂開始感到不耐煩。因為這孩子一直哭，都不知道過了多久，居然還一直哭，哭個不停，真要把祂吵死。
祂越來越煩躁，罵了小光體，“為什麽還在哭，為什麽還不長大，為什麽還不成神？”
小光體止了一下，随後哭聲更大，直要響徹宇宙，把祂腦殼都吵飛了。
祂氣死了，前所未有的憤怒，偏偏還屏蔽不了孩子的哭聲，對于新生生命的耐性在長久的時間裏消磨殆盡。
祂于是罵得越來越狠。
“別哭了，再哭把你丢這裏，聽懂沒有。”
“再吵，再吵就丢了你，這裏走過路過那麽多神，祂們看見你，一定會把你吃了。”
可是小孩還是吵個不停，還吵得更兇，非要把祂吵瘋不可。
“受不了你了，丢了，誰想吃誰吃。”
沒想到，一語成谶。
亞空間只有一種關系，被吃與吃的關系，宇宙即是龐大而複雜的食物鏈。
那天，祂因為孩子哭聲太吵鬧，再也無法忍受，真的抛下了孩子，将祂丢在一個位點，不去管，不想管。
而過了一會，祂又後悔，馬上跑了過去，然而那個位點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祂的孩子不見了，只是哭聲還在祂腦子響。
祂頭一次如此緊張，追着哭聲，想要找到孩子，然而就在祂要趕到的時候，哭聲停止了，不知是祂聽不到了，還是那孩子不再哭了，祂腦內一片死寂，再無一絲聲響。
祂沉默，而轉頭就是暴怒，殺去了最後感知到的位點。
然後祂才知道，是一個人類的國王撿走了祂的孩子，不僅如此，看祂孩子小，有神性，但不穩，保護不了自己，正好是嘗試某種成神法的最佳材料，于是吞噬了祂孩子的神力。
——殺死了祂的孩子。
祂怒不可遏，滅殺那個國王，而對方卻還叫道。
“我怎麽知道是你的孩子？我要是知道，怎麽可能這麽做？”
“是你自己丢的，你不要了，我才撿到的！”
那個國王早就瘋了，言語都是瘋的，卻能句句激怒祂。
可惡的人類，為了力量，連神的嬰孩都能下手。
又或是，正因為是嬰孩才能下手，長大了就不好下手了。
說不知道是祂的孩子，其實明明就知道，根本就是故意的。
之後，祂發了一場大火，被一群人類聯手封進了亞空間。
但祂怒火不熄，仍要報複，要把那個物種徹底毀滅，不然不解祂的心頭之恨。
可是，來到這裏，祂卻見到了一個黑發黑眸的青年。
祂幻化成的熾烈光體高高懸在天花板，俯視着地面上的青年。
以及青年抱在懷裏的…祂的孩子。
祂本該死去的孩子居然活了，而且沒有哭鬧，恬靜地靠着那個人。
在祂身邊的時候，這孩子從來沒有止過哭泣，卻在一個人類懷裏不哭了，還依偎着那個人的臂膀，仿佛那個人才是祂的父親。
祂的憤怒忽然停止，随之而來的是人類所說的心酸，祂忍不住伸手。對應天花板上的光芒一瞬熾烈，好像一團光要傾瀉下來。
兩貓眼神一冷，做足了攻擊的準備。
管你是誰，誰都不能傷害祂們的父親！
但是修斯懷裏的小崽子忽然動了，掙脫開，還跳了下來，短手短腳，笨拙動作，走到一半爬了起來，又努力地站起，擋在了修斯面前，眼神堅定地直視大光體。
好像在說，你不能傷害他！
說着，祂光芒釋放，在旁看來，簡直就像一個小光體。
大光體燒灼不止，好像還要向前傾瀉，但還是堪堪停在了祂面前。
“……”
修斯對此感到震驚，他當然能推斷出對方是異界神。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感覺是……親子矛盾？
異界神跟自家孩子發生了什麽嗎。
他剛剛才把崽崽造出來，沒想到對面的家長就來了，他該怎麽說？
只見，小光體和大光體強烈對峙，互不想讓，但是大光體畢竟是大光體，祂光是存在，就能對小光體造成壓力。
小光體身形顫抖，卻仍要反抗祂暴虐的生父。
祂才是嬰兒，沒有什麽思維活動，所做更多是本能。
祂維護的，與祂反抗的，形成一種對比。
大光體沉默注視，仿佛終于氣消了些，幾秒後，居然落到了地面，從中走出一個人形。
祂一直走，直到停在那孩子身前，然後視線擡起，對上了修斯疑惑的眼神。
兩貓眼神凝重，警惕萬分。
而人形視線移動，還落到了祂們身上，好像在思考祂們是什麽回事，以及祂們跟那個青年的關系。
莫拉格斯盯着祂。
哼哼，還用想？那是我們父親！你不可以出手，不然我們大喊一聲，亞空間最恐怖的魔神就要來了，祂找父親快找瘋了，真來了整座大陸都會抖三抖！
因波斯爪子一捏，十幾個超格魔法蓄勢待發。
人形好像看懂了祂們的意思，視線移動，又停在了修斯身上，像是在凝視修斯，想看清修斯到底是什麽存在。
神的凝視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恐怖的精神攻擊，普通人類根本承受不住，一兩秒的功夫就會爆體而死。
兩貓将其視為一種敵意的釋放，眸光發冷，而小光體也緊張了，雙只小手抓着人形的腿。
但是修斯面色淡淡，好像無事發生，對方看過來，那麽他也看過去，不過是對視而已，諸神紀元的時候，他不是沒跟神對視過，哪怕他并不知道異界神怎麽會突然降臨。
良久沉默，異界神不知在想什麽，目光中顯現出明顯的打量意味。在祂的眼裏，修斯毫無疑問是人類，但是隐隐之中，有種力量屏蔽了祂的視線，讓祂看不清更本質的東西。
多麽神奇的存在，身上不止栖息着一個神性，還有十幾，甚至幾十個神性，像是被諸神簇擁的……特殊的一。
這個青年，很容易讓神産生好感。
祂注視着那雙平淡的黑眸，仿佛想通了什麽，冷漠的臉逐漸有了表情，目光深沉。
祂因為受不了孩子的哭鬧，一度抛棄了那孩子。
這個人卻迎着哭鬧，撿起了那孩子。
“……”
祂注視着修斯，唇邊居然泛起笑意，道：“你是能成為祂父親的人類。”
修斯愣了愣，沒有立刻聽懂。
他身後兩貓以及小黑鳥，還有匣子裏那只小白鳥聽了後，直要炸毛。
這、這家夥竟敢這麽說！
莫拉格斯性格暴躁，差點當場原形畢露。
因波斯都瞪直了眼睛。
這個惡神，跟我們父親說什麽呢！
小黑鳥都要尖叫了。
小光體沒懂祂們的反應，奇怪地歪了歪腦袋。
但是異界神還在說，“你救了祂，祂剛恢複，神性不穩，勞煩你照顧一下祂。祂是我的孩子，雖然祂跟我并不親近。”
這話明顯說出了寄養的意味，異界神居然要把祂的孩子交給人類養，這是聽錯了嗎。
修斯微愣了下，有點想不透這個展開，對方不應該将孩子搶回去嗎。
“但你才是祂的……”
修斯說到一半，忽然不好意思地辨認起來，對方是父親還是母親，又或是兩者都是？
嗯…都可以說是養育者吧。
只見，異界神目光垂落，掃了下眼睛都還睜不大的光團子，淡淡道：“祂更親近你。”
“……”
修斯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異界神：“之前是我做錯了，把祂丢在亞空間，祂怨恨我是應該的，所以你幫我養一下祂吧，祂還小，離不開你。”
兩貓瞠目結舌，哪想到會是這種展開。
小黑鳥都要叫出聲了，你這神以前不是這樣的吧？等等，祂來了我的幺崽地位呢？
不不不！強烈反對！
可是異界神繼續道：“嗯，人類所說的養育費我有，你想要什麽，都可以給你。”
還養育費？兩貓兩鳥同時懵了，萬萬沒想到，居然反而是祂們追不上異界神的節奏。
而且，亞空間的神…不應該是瘋神居多嗎？
“倒不是這個問題。”
修斯很意外異界神居然是能夠溝通的，還說出了“養育費”這麽人類的字詞。
這話說出去，幾個人會信？
而異界神點頭，彎腰撿起小光體，閑聊般道：“祂太不聽話，總是愛哭鬧，幾百歲了都在哭，讓人教訓了，也算學到教訓，祂要有事，我不會放過人類，既然祂沒事，還有你的存在，看在你的面子上，這一次我便放過了。”
祂把小光體撿起來的時候還被小光體踹了幾腳，小光體不是故意的，只是本能反應，踹完祂就有些害怕，眼淚汪汪，幾乎要哭了。
修斯看這情況，也知道祂們無法和平相處，可能剛重逢的現在還算和平，但感覺祂們之後肯定還會再吵架，而且又會是影響重大的那種吵架。
他想了想，特別是想到小光體現在神性不穩，需要造物之力穩定下來，确實也不能離開自己。
修斯沉默了下，居然真的同意了。
“好，我會幫你照顧，養育費就不用了，塑造祂的同時，我也會獲得一些東西。”
經驗以及等級的提高，那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他不知道身後兩貓已經擺出了世界名畫吶喊的表情，父、父親，那家夥可是異界神的孩子啊！
可是，異界神無視祂們的抗拒，一步步走近，将祂手中的小光體交給了修斯。
小光體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左看右看，腦袋歪歪。
修斯随手把祂腦袋扶正了，對異界神說，“好，我會盡我所能。”
異界神目光落在小光體上，然後才擡起頭，又注視着修斯幾秒，忽然道：“多謝。”
空氣頓時一滞。
小黑鳥懷疑了耳朵，這個異界神剛剛說了什麽。
多謝？這是神說的話嗎？神的字典裏有這個話嗎？
異界神你也瘋了是吧！
但祂轉移視線，看到氣質溫和的修斯，又立馬改變想法，呵呵，當然要說謝，我父親是誰，神來了都要敬仰我父！
你這家夥态度還不夠謙卑！
而異界神交代完後，還告別了。
“有我在，祂會不安，我還是走了，之後麻煩你。”
“好。”
這段對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會吓壞多少歷史學家，但卻真實地發生了。
異界神轉過身，忽然想起什麽，目光落在石棺上。
“這個屍體我帶走了，他還得多死幾遍。”
“請便。”
修斯贊成，甚至補充道：“幾遍不夠。”
異界神一頓，仿佛詫異了。
幾秒後，小光體望着消失的大光體，眯着的雙眸好像努力要睜開。
與此同時，被減速的外界時間突然轉動起來。
一瞬而已，情況大變。
天空的恐怖漩渦消失了，本該降臨的異界神忽然消失了。
魔法高塔的觀測魔法師吓了一跳，可是他再擦眼睛看，還是看見漩渦消失了。
“這是什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這個異變震驚到了無數人。
奧斯帝國軍方的人完全沒有頭緒，但是他們震驚歸震驚，還有大量亞空間的怪物要對付。
異界神是突然有事走了嗎。
還是來了之後，發生了什麽才走的。
艾琳森愣了愣，很想知道是什麽回事，但是根本抽不開手。
遠遠觀測到這個異變，俄狄浦大帝國的軍艦忽地停了下來。
指揮室的劍聖瞪大眼睛，簡直難以置信。
奧斯帝國皇城近郊，打到一半的年輕人一衆差點岔了神，被莉亞怒罵了一頓。
“戰鬥中別分神！”
年輕人立刻回過神，連忙投入戰鬥。
劍聖西蒙卻呆在原地，疑惑地看着離去的異界神，心中不禁問，你…走了嗎？
而高高遠去的龐大漩渦不知道記起什麽，目光掃了西蒙一眼。
西蒙渾身一戰，登時提高警惕。
但是出現的不是攻擊，而是驚喜。
異界神一個念頭而已，西蒙前方的土地忽然升起濃重黑霧。
附近劍士一看，立馬拉開距離，而緊接着，黑霧中響起數個人聲，竟走出了已經認定為死亡的幾個年輕人。
他們正是西蒙的學生以及大陸人類聯盟其他的幾個魔法師。
“這裏是哪裏？”
“啊，亞空間怪物，快打快打。”
“西蒙老師，您怎麽在這裏，好久不見了您怎麽哭了？”
西蒙壓住情緒，看向了高天之上，仿佛在眼神詢問，這是什麽意思。
随即，他腦子裏響起了一道空靈的聲音。
“不是為了你們，而是為了黑發黑眸的那個人，這是我給他的禮物，要感謝就感謝那個人吧。”
西蒙一愣，震驚于異界神居然會說話，且說的如此有理智，他将“黑發黑眸”銘記在心，并認為是這個人一定就是這場異變以及轉折的核心。
異界神雖然看着某位的面子上暫時離開，但明顯不想管亞空間的侵入，因為這是祂的報複。
憤怒不可能輕易就消除。
還要有人付出代價。
皇城保衛戰持續了幾個小時。
奧斯帝國耗盡資源，滿目瘡痍，代價慘重。
洛傑處理完神柱，停留在一處城牆，遙望天空。
“……”
他看出來了。
有人解決了這場滅國危機，但是沒人知道是誰，在哪裏，以何種方式。
究竟是什麽人呢？
洛傑垂眸，沉默了一陣，視線掃過皇城各地的光景。
作為抵禦滅國級付出的代價來說，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要多虧那個神秘人，以及大陸人類聯盟後來的一些幫助。
不管怎樣，罪孽總是要伴随着懲罰。
就如……我自己。
洛傑目光低落，看着無意識發顫的手，心想，果然只是回光返照嗎，那個傷害太重了，并沒有辦法能夠讓自己真正恢複到年輕時代。
哈，聊發少年狂，終于還是不太行。
他對此十分淡然，早就看淡了生死，心中尋思着死前做什麽好。
是找個公園待着坐，還是喝口酒，自言自語，直到瞑目。
又或是趁着最後的時間，到深淵最後一次尋找修哥。
“……”
他沉默，又想起一個說法，所有生命死去，意識沉落之後，都會沉積在深淵，就連神明也一樣。
他不用去找，遲早也能去。
洛傑心中閃過一些想法，決定先去皇城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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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點左右。
修斯前腳剛從魔法師協會出來，後腳魔法師協會的某封印地突然爆破。
完事的兩貓悄咪咪回來，跟在修斯身後，爪子拍了拍。
戰争後，皇城的晚上較為安靜，更看不見幾個人。
修斯路過雜貨店，忽然想起什麽，走到店門口，問：“老板，這裏有茶葉嗎。”
異口同聲，他左邊有人說出了一樣的話。
會是誰呢？
修斯轉頭，然後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