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晚風①③
晚風①③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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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吟完全不知道顧時缊是什麽時候來的。
她專注于球桌和自己的思考之中, 被人握住手的瞬間，心跳猛然加速。
也不知是因為某種情緒還是忽然來的驚吓。
顧時缊的聲音不響，只是附在她的耳邊, 剛好能讓她聽見的呢喃耳語。
“這個開球在咖色球旁邊放置，是你目前最好的選擇。”
“放低位置打中低杆。”
“不過要加一些右塞，盡量避免白球回來的時候撞擊到藍球。”
斯諾克的游戲規則說來也簡單。
桌面上一共會有八種顏色的彩球, 開球後，要先将所有紅球擊落進袋。
再按照彩球的分值, 從低到高地擊落。
這也就産生了一個固有的“擊球順序”，只能先打低分球, 再打高分球。
并且桌球是一種，擊球進袋後可以連續進攻的游戲，所以開球的位置也就更加重要。
開球開得好，可以讓對手沒有什麽擊球進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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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時缊所說的這種打法，的确可以讓她開一個好球，但理論是理論…
實操的力道和角度控制更為重要。
就算是同一路線，她也需要控制白球回程後的位置足夠好。
同一個方案也是會做出低中高級別的。
姜吟的手頓了頓, 嘀咕了一聲：“這麽冒險？”
開球的博弈猶如人生選擇。
殺出重圍得兵行險招。
安全牌雖說穩定, 但過于穩定也就是平平無奇，想要一個華麗的開局就需要賭危險牌,t 賭贏天堂賭錯地獄。
剛才她之所以會糾結，就是擔心自己的想法會不會冒險, 她好像一直都是求穩的類型。
而且她今天…
手感确實不好。
可顧時缊似乎跟她完全不同。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極其危險的道路。
“不冒險, 怎麽把主動權掌握在你手裏？”顧時缊輕聲笑，倒是沒打算幫她打。
姜吟沒應聲, 感覺到顧時缊雖說沒打算幫忙，但也握緊了她的手。
好像在告訴她。
別害怕。
“相信自己, 能開個好球。”顧時缊說。
他說完，抽離她的身位，只站在旁邊，等她自己動球杆。
姜吟深呼吸了一口氣，頓了好幾秒，終于找到一些手感，毫不猶豫地一杆推下。
白球絲滑撞擊到紅色彩球堆的左上角，輕輕散落開陣型，又在桌邊來回撞擊兩下後，精準避開了藍球。
而後穿過咖色球和黃球中間的空隙，減速，穩穩停靠在桌邊。
一氣呵成。
姜吟潇灑收杆。
雖說算不上頂級發球，但也絕對算得上是上上簽。
姜吟也被自己的發球驚喜到，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顧時缊，回頭的瞬間就跟他的眼神對上。
而他擡起了手，等待她過來與他擊掌慶祝。
姜吟往他身邊邁步，微微踮腳，裙擺跟着擺動，她的手掌與他的碰撞。
顧時缊垂眼看着她，尾音微微勾起，在誇她。
“很漂亮的發球。”
姜吟感覺自己的心情，好像變得軟綿綿的，她又轉身，準備繼續回去看球。
卻在剛側身，還沒來得及邁步的時候，感覺到頭頂上覆上一道溫度。
——是顧時缊揉了揉她的頭。
——很輕很輕，很溫柔。
而滕寧看完，倒吸一口涼氣：“我靠，你讓白球貼底庫，這麽過分？”[1]
姜吟擦了擦球杆，下巴微揚：“誰讓你剛才開大嘲諷我那麽久，該你還債了。”
滕寧：“……”
艾青又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故意跟姜吟提起：“怎麽回事啊，你們倆是在演韓劇嗎？怎麽輪到你開球，你老公就來了？”
姜吟這才想起要跟滕寧算賬。
剛才沒來得及！
“你給他發的？”姜吟直接問。
滕寧倒也不否認：“你讓我幫你回消息啦，他讓你發個定位說要過來，我就幫你發啦。”
姜吟：“……”
姜吟：“你可真是個好人。”
滕寧知道姜吟是在陰陽她，但還是回過去了：“那可不嘛…叫你老公來給你加油，給姐妹打趴下。”
艾青跟着笑了好一會兒，還沒到她的輪次，她先過去跟顧時缊打招呼。
又聊了一下上次采訪的事情。
顧時缊願意接受她的采訪，确實是幫了大忙。
艾青再一次道謝。
顧時缊只是微微颔首，說：“不麻煩，倒是要麻煩你…”
他說着，忽然低頭笑了。
“多照顧她。”
姜吟是一個會依賴朋友的人，她不太擅長一個人消化情緒，所以有什麽事情，一定會去找艾青和滕寧。
這會兒，姜吟和滕寧還在那邊小學生吵架。
艾青也輕笑出聲，語氣輕松：“我們大小姐很好哄的，只要在家裏備好她喜歡的零食，坐在她旁邊，就夠了。”
雖說她需要找好朋友消化情緒，但其實從來不擾人。
顧時缊嗯了一聲。
艾青看着姜吟，又說了一句：“她比我們想象中要強大。”
只是艾青沒想到，顧時缊會回應她這一句突然來的感嘆。
“嗯，我一直都知道。”他說。
艾青猛地回了一下頭，看了顧時缊一眼，看到他的目光鎖定在姜吟身上，從未離開。
她忽然覺得——
自己之前的判斷可能有點失誤。
艾青一直自诩是個聰明人。
從第一次看到他們兒時的合照，就隐約懷疑顧時缊暗戀她。
但年少的喜歡總是淺薄、短暫，畢竟最燦爛的流星和煙花都是轉瞬即逝的。
後來，她覺得顧時缊或許是有些喜歡她。
但現在艾青發現，其實他從來都不是轉瞬即逝的絢爛。
而是一直追随着月亮的星星。
顧時缊不是喜歡她。
而是愛她。
艾青瞬間有種窺探到別人秘密的羞愧感，但她也是個會替人守住秘密的人。
再好的朋友，也無權幹預別人的人生。
…
顧時缊來了以後，姜吟開了漂亮的球，手感穩步上升，連續得分。
終于讓姜吟贏下這場。
結束以後，她們沒有再加，這會兒已經晚上八點，實在該去吃飯了。
今天其實算得上是顧時缊跟她的好朋友第一次，相對來說比較正式的會面。
顧時缊請客吃飯也是理所當然的。
吃什麽由女士們決定，最後她們一起挑了一家環境清幽安靜的日料。
艾青還調侃：“又要沾我們公主的服氣啦~”
“就應該多宰一點。”姜吟說，“反正有些人錢多，看起來花不完的樣子。”
滕寧睨了姜吟一眼。
“當然要多賺點錢啦，不然怎麽養你這只吞金獸。”
姜吟對此不服氣：“我本身也不需要他養着呀，再說了，想養我的人很多，養我要排隊的。”
她的家境，不至于淪落到一定要讓顧時缊養着，他送的禮物她都收下。
其實也是因為姜吟很清楚，她能夠回禮。
顧時缊沒有發表什麽看法，在她們進行閨蜜交流的時候，他從不插嘴。
晚飯後，本是要各自道別的。
但顧時缊提前起身，叫她們稍等片刻，在滕寧和艾青離開之前，給了她們一人一個禮盒。
份量不輕，所以他也沒有提前拿。
等到要散場才讓兩位拿上車。
顧時缊沒有解釋太多，言簡意赅：“微薄的見面禮。”
兩位自然也是上車後才拆的。
打開後有些驚訝。
愛馬仕的小手提包，限定新品胸針、絲巾，還配了一支手工鋼筆。
側邊還放着一個小禮盒，是一瓶來自于法國的特調香水。
且不說價值如何。
顧時缊給她們準備的這份見面禮，足夠認真、細心。
艾青看着那支鋼筆，拿在手裏掂了掂重量，随後又斂下眸，跟滕寧感嘆。
“我一直挺舍不得給自己買這麽貴的鋼筆。”
但她作為雜志編輯，的确很需要這麽一支筆。
姜吟和顧時缊是确認她們倆離開，才轉身上車的，她今日稍微有些累了，上車後就把椅背往後放。
天窗開着一個縫，姜吟緩了緩，今天主動誇了他。
“你今天表現還不錯嘛。”
“嗯？”顧時缊應聲。
“竟然還知道給我的朋友帶禮物。”姜吟說着，話鋒一轉，“那我的呢。”
他不給她帶禮物嗎！
不管給什麽，但總要給點吧…
顧時缊沉默半晌，忽然輕嗤，而後緩緩跟她報告。
“私人飛機的航線已經給你申請好了，想飛去南半球滑雪還是想飛去私人海島度假都随你。”
“雪場是我安排人新建的，游艇也按照你的喜好裝飾了。”
“你甚至可以今天去冰島看極光，明天去南極看企鵝。”
“玩夠了回家，有我給你做好的飯，還有送到家的高定珠寶。”
姜吟眨了眨眼，愣神。
最近的确是打算出門旅游的…
顧時缊停頓片刻，又問她：“還想要什麽？”
姜吟：……
一時想不出來。
“其他的，好像沒什麽了吧…”她思考着，“可能就是需要一個幫我安排出行計劃的。”
顧時缊看着前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
“随時想出發都行。”
“我這兒又不排隊。”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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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家。
姜吟還沒來得及洗漱，就先收到小助理的消息。
-【姐，上次跟你說那個事，好像是真的！陳俊澤也是拼了！！】
-【據說他準備最近官宣。】
-【對象是這兩年很火的小甜妹，任西舒。】
她剛換好鞋，一看消息就沒打算上樓了，進門的時候順手将外套扔給了顧時缊。
顧時缊見她皺着眉，接過她的外套，只問了句：“要洗？”
姜吟沒上心，只是聽到以後“嗯”了聲，直接去客廳沙發上盤腿坐下。
她回複小助理。
-【官宣？】
-【瘋了吧。】
雖然上次輿論的時候搞得很大，但娛樂圈的風聲再響也就是那麽幾天。
而且…
說難聽點，大家對男藝人很寬容。
就算當時輿論反撲回去，其實也沒有對陳俊澤造成很大的影響。
只要安靜如雞，就不會再有任何風聲。
他現在官宣，是可以在面子上掰回一城，但其實也是将自己推向另外一個火坑。
小助理也表示驚訝。
-【我聽說的時候驚呆了（消息來源我的好姐妹）】
畢竟是姜吟的助理，姜吟現在都被冷處理了，助理自然也是連坐。
姜吟半信半疑，但也沒打算糾結太多，回複了一句。
-【如果他真的官宣了，那我只能說我跟顧t時缊結婚這件事，讓他這個傻逼男的應激了。】
也只能說明，他破防了，想要急于證明自己，守護自己那無用的自尊心。
跟小助理說好這事，她才緩慢上樓，想把外套挂起來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扔哪兒了。
…年紀輕輕就已經這個記性了？她也只能去問跟自己一起回來的人。
顧時缊不在房間裏，估計是在書房。
姜吟去了他的書房，很有禮貌地敲了門，但顧時缊沒有回應，她這才悄聲試探性地打開個縫隙。
他書房的燈光明亮，電腦也開着，旁邊有堆疊起來的文件。
意外的是，竟然還有幾本法律書擺在桌上，有剛翻過的痕跡。
他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姜吟轉悠了一下，喚他的名字：“顧時缊？”
沒有人回應。
她可以确定顧時缊現在不在書房。
這個家實在是太大了，出去找人跟捉迷藏似的，說不定還會錯過。
她決定在這裏等，畢竟他肯定會回來繼續處理沒做完的事情。
姜吟等得無聊，注意力放在他的書櫃上。
顧時缊的書櫃與她的風格不同，姜吟喜歡書櫃有玻璃門，且可以上鎖的那種。
但他與她相反。
敞亮。
美式做舊的拱形書櫃，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書籍，像魔法世界裏存放魔法書的櫃子。
她很少來顧時缊的書房，也是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在這裏。
姜吟走過去慢慢欣賞，發現他書櫃裏很多書，她都沒有聽說過。
不愧是顧時缊…
以前大院裏最聰明的別人家的孩子。
看了一會兒後，姜吟倏然注意到她觸手可及的第二層，最靠邊的位置有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顧時缊是一個很有自己收納法則的人，歸類一向嚴謹。
怎麽會将筆記本和這些書放在一起？明明其他的本子，都單獨放在另外一個區域。
大概是放錯了。
那她今天就做個好人吧！
她伸手，将這個筆記本抽了出來，總覺得這本子的樣式有些眼熟。
好像以前…就見他用過。
真的會有人把七八年前的本子，都還收起來繼續用嗎？
姜吟思考間，皺了皺眉，準備将這個本子歸到它該去的地方。
還蹲下去放，書房的門倏然咔噠一聲打開。
姜吟手上的筆記本還沒有放下來，她轉頭看向顧時缊，下意識地展示給他。
“欸，這個本子，你是不是放錯位置了？”她解釋道，“我看你沒有放在本子的區域。”
顧時缊本身在往裏走，卻在注意到她手上物品的時候停住了腳步。
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很久，甚至加重了力道。
姜吟不知道一個分類有什麽值得他糾結的，過了好幾秒，才聽到顧時缊的回答。
“嗯，可能是。”他說着，這才走過來，“你放在桌上，一會兒我來放。”
姜吟也不糾結，順手就給他放下了：“好吧。”
她這才從書櫃那邊退過來，問他正事。
“你看到我的外套了嗎？就今天穿的那件。”
顧時缊挑眉：“不是遞給我，讓我給你洗了嗎？”
“什麽時候的事？”姜吟自己回憶了一下，還是沒想起來。
“剛才進門你就扔給我了。”顧時缊說，“這材質不方便機洗，我已經幫你洗了。”
不僅不能機洗，還得用冷水洗。
姜吟這才垂眸看向他的手，看到他挽起來的襯衫袖口，還有泡過冷水後微微發紅的關節。
好吧…
一不小心又使喚人了…
她輕咳了一聲，緩解自己的尴尬，随口關心道：“那，那你這次出差怎麽樣啊？”
“結果很順利。”顧時缊說，“只是對方某些手段有些低劣。”
姜吟還挺好奇：“什麽？”
她對生意場上的事情不了解，小時候喜歡聽爸爸講故事，但畢竟只是跟小女孩說的，也确實只是“故事”。
後來長大，她有自己的工作，爸媽也不想讓她操心家裏的事情，很少聊這些。
不知不覺，以前一起聊怎麽拼樂高的對象，現在已經在商界叱咤風雲。
顧時缊走過來，将姜吟剛才放在桌上的筆記本先塞進了抽屜。
“試圖給我塞女人。”他倒是老實。
姜吟一愣怔。
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但也繼續聽顧時缊繼續說。
“所謂人情債，無非也就是那幾樣，他們依舊覺得送女人是最簡單且最有效的辦法。”
姜吟聽了也覺得不适，擡眸：“這都什麽年代了…還覺得英雄難過美人關。”
顧時缊倏然給抽屜上鎖，随後往她這邊走了兩步，不斷逼近。
“倒不是因為這個。”
“是他們把女人當作交易的物品，這讓我很不舒服。”
姜吟微微颔首，被他逼得步步後退，腰抵住了書桌，無法再退才停下腳步。
顧時缊卻倏然伸手，卡着她的腰，很輕松地将她抱起，往書桌上一放。
姜吟被他抱着，坐在書桌邊緣。
瞬間可以跟他平視。
……好奇怪。
明明沒有喝酒，也明明只是個很普通的對話。
可他們之間的氣氛卻再一次接近了那無邊的暧昧。
顧時缊湊近她的呼吸，氣息交織的時刻，他握着她的腰，輕輕碰了一下她的鼻尖。
“但是美人關，我的确過不了。”
姜吟知道，顧時缊下一秒就要親她了，已經養成他吻下來的時候要閉眼的習慣。
只是一瞬間的事，他的氣息就攻入了她的城池。
所謂小別勝新婚。
就算是假的婚姻關系，短暫的分別，似乎也很容易擦出火花來。
姜吟坐在書桌上，感覺整個人沒有個支撐和受力點，被他親的時候，後背空空的，雙腿也懸空。
只能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才稍微有些不會掉下去的感覺。
但這樣還是不夠。
因為顧時缊的吻總是攻勢很猛烈，會将她整個人的身體都往後壓。
如果他不扶着她，她就承受不住那樣的力量。
顧時缊不斷咬着她的唇，感覺到他的力量傾瀉而來，将她整個人的身體往後壓。
……不，不行。
他的桌子上還有那麽多文件，倒下去會很不舒服吧，而且東西都會掉下去的。
顧時缊什麽時候…
這麽不考慮環境了，怎麽能在這樣的地方就突然親她…
雖說這麽想着，想要怨他幾句，卻也無法從說出什麽完整的句子。
此時此刻從嗓間溢出的，是接近撒嬌意味的輕.喘。
姜吟想穩住自己的身子。
在顧時缊要把她推下去的時候，她不想摔倒，那求生的本能，讓她整個人往前挪了挪，随後擡腿，用雙腿環住了他的腰。
姜吟剛挂在他身上，倏然聽到顧時缊一聲悶哼。
……大事不妙。
顧時缊自己也有感覺到變化，但他甚至是笑出聲，而後咬住她的唇。
低磁沙啞的嗓音顫得又壞又性.感。
“你這樣，只親一下解決不了問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