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太子妃第五十五天
第五十五章 太子妃第五十五天
正月十五過後, 沒幾日就是福盈福瑜生辰。
白奉儀一心巴着兩個小主子,在這種時候,自然早早到了綴錦院, 親自服侍了福盈梳洗。
“青羅姑娘來了,”白氏同她笑笑, 便站到了一側, 并不如從前一般,越過福盈福瑜說話。
青羅先向着福盈福瑜行禮, 才同白奉儀致意。
“殿下遣奴婢為兩位殿下送長壽面, ”青羅說着, 讓人将長壽面擺了出來, 又說了幾句吉祥話, 才退出去。
趁着劉傅姆去送青羅的空檔, 白奉儀看着正用長壽面的福盈福瑜眼眶濕潤。
“太子妃待兩位小殿下用心,殿下們也平安長大,惠平殿下在天之靈,定也十分欣慰。”
此言一出,不止福盈, 連福瑜也看了過來。
白奉儀見狀, 忙輕輕拍了一下嘴巴:“今兒大喜的日子, 妾說什麽胡話呢, 該罰!”
“不罰不罰,”福盈好奇的看向她, “奉儀再多說一說娘親。”
白奉儀小心的看了福瑜一眼,見他也沒反對, 便道:“那,妾稍說一些?”
“當年惠平殿下得知自己有孕, 很是高興,當即卸下了手中事務,一心養胎。還特意請世子在外搜羅了東西。”
“世子那時還常住在京中,得了惠平殿下的信,滿天下的去尋摸好東西。”
“世子?”福盈想了想,“我知道,是大舅舅!”
“正是,”白奉儀笑意溫柔,“郡主愛用的青玉瓶,皇孫書房裏的歙硯,就是世子尋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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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不止是福盈,就是福瑜也帶了幾分驚訝:“是我書房用的那個?”
白奉儀故作考慮:“若殿下這半年來沒換過,那就是了。”
“福瑜很喜歡呢,”福盈說着看向福瑜,“改日去謝謝大舅舅。”
福瑜聽了,猶豫着沒有答話。
白奉儀眸光微微閃爍:“這卻是不必了,兩位小殿下日常用的,有不少都是世子送進宮的。當初惠平殿下也說世子送的太多,太過了。世子卻說,是他嫡親的外甥,他多疼些有什麽錯,惠平殿下才收了。”
“那時還不知是雙胎,世子便都挑了。只說若是位小郡主,必寵如掌上明珠。若是位小皇孫,只盼能文武雙全,聰明俊秀。”
“惠平殿下聽了,還曾玩笑說,文武雙全斯文俊秀,眼前可不就有一位?若是小皇孫,必要他這個做舅舅的親自來教呢。”
福盈福瑜聽得認真,白奉儀卻不肯再多說,只推說以後若有機會再說。
她見福瑜若有所思,唇角弧度又揚了幾分,有的東西,說得多了,反而會過頭。
不多時,劉傅姆回轉,福盈福瑜各自散了,白奉儀便也沒在綴錦院中多留。
等回到她自己住處,獨自呆了片刻,便有一小宮女捧了茶進來。
白奉儀看了她一眼,方壓低了聲音:“世子叫我辦的事,已經成了。”
小宮女頭也不擡,只左手小指微微動了動,又悄悄退了下去。
白奉儀卻松了口氣。
二月初,長平院中。
“這是怎麽了,”裴良玉正無聊的撥弄了兩下手爐裏的香灰,就見齊瑄鎖着眉頭從外頭進來。
“今日有人向父皇進言,說福瑜到了年紀,該進宮學了。”
裴良玉想了想:“福瑜前幾日才過了四歲生辰,但若要按附學的年紀算,得加一年虛歲,倒也不算太小,你又愁什麽?”
“我原本想再留他一年,或是就讓他在東宮學習的。”
“這事兒你怎麽想不算,得看父皇怎麽想,”裴良玉道,“看你這樣子,父皇是已經許了福瑜進宮入學?”
“說是還要考教,但事實上,已有了這個意思。”
“那你還有什麽好愁的,”裴良玉道,“福瑜是你嫡長子,入宮學,不過是遲早的事。你便想往後推一推,難道還能叫福瑜故意在父皇考教的時候藏拙?”
裴良玉說着,又看他一眼:“你這怕不是愁,是舍不得吧。”
“我能有什麽舍不得的,”齊瑄道,“東宮離宮中不遠,又有母後在,我連擔心都用不上。”
裴良玉微微挑眉,沒和他糾纏這個話題,只道:“那進言之人,你可知道是誰?眼看沒幾日,就是三皇子大婚,這時候提出讓福瑜進宮學,還得瞧瞧他有什麽用意。”
二皇子三皇子接連大婚,又都入了六部,分了齊瑄不少風頭。這時候福瑜作為現今唯一的嫡皇孫,進宮學讀書,也算是給東宮做臉。
“那位大人是父皇的心腹,只是他為何突然想起福瑜之事,已派人去查了。”
聽他這麽一說,裴良玉無端想起正月十五那日遇見颍王世子的情形。
若是颍王府,想借機幫齊瑄壓下二皇子三皇子,将福瑜早些推到皇帝面前露臉,也不是什麽難理解的事。
她按捺下心中猜想,問:“福瑜入宮學,可是要帶伴讀的,你可想好了?”
“只是略有了幾個人選,”齊瑄說着,又偷偷看了裴良玉一眼,“你那幾個侄兒裏,可有合适的?”
裴良玉一聽這話,就板了臉:“你打我侄兒們的主意,也不怕小舅舅和我爹、兄長們找你閑談?”
伴讀說得好聽,其實還是陪皇子讀書,有苦有罰伴讀受,有獎有誇皇子得。雖說自來伴讀與皇子從小一起長大,是皇子心腹,福瑜也是個好孩子,可世家誰願意耽誤自家孩子的教養,去換這份信任的?
有這個琢磨的心思,不如好好放到正道上,孩子教的好了,胸有溝壑,只要上位者不傻,就不會不用他。
齊瑄忙解釋道:“不拘嫡庶,我只是想着,福瑜身邊有個親近你的,也能便于你們的溝通。”
裴良玉一怔,她先前只覺得是齊瑄想為福瑜添籌碼,倒沒想到他還存了拉近自己與福瑜關系的心思。是她一時忘了,齊瑄喜歡自己,這是想為自己尋個後路?
“這樣的話,以後不必提了,”裴良玉看他一眼,淡淡道,“福瑜是個聰明孩子,我也不是那等掌控欲強的,到底不是親生母子,有些事,過猶不及。”
齊瑄聽得這話,轉了轉手上扳指,到底沒再勸:“我如今暫定下的,是母後娘家侄孫,另一個……本是想擇一寒門之後。”
“你不會瞧上了陳家吧?”裴良玉看他一眼,“我可先說好,我是沒這個臉去找陳家說的。”
“我也沒說是陳家啊,”齊瑄無奈道。
“總歸是先說斷,後不亂。我話撂在這兒,你要說自己說去。”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齊瑄連聲應了下來,又說,“總歸我只是初初報上去幾個名字,最後定哪家,還得看父皇的意思。”
裴良玉這才點頭:“那父皇可說了什麽時候考教福瑜?另則,福盈與福瑜一般大,福盈這邊,你又是個什麽章程?”
“怎麽也得老三大婚之後了,兼之會試殿試之期,等月底再考教也未可知,”齊瑄說着又道,“福盈這邊,就讓她傅姆暫且先教着吧,等她大些,再将琴棋書畫一并提上來。”
齊瑄說着,忽然問裴良玉:“你從前,是幾歲開始學這些的?”
“我?”裴良玉想了想,“我娘說,打娘胎裏我就聽父兄念詩彈琴,筆還握不住呢,就被幾位兄姐教着寫字,到了三四歲上,就要鬧着和大伯母學琴了。”
裴良玉一扭頭,瞧見齊瑄看自己時,專注的視線,和那只盛着自己面容的眼,忽然有些說不下去:“小時候的事,我都記不大清了,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既是說到了,順口問問,”齊瑄坐直了,随口道,“過幾日老三大婚,你前些日子讓人拿來的禮單我已看過了,都合适,沒什麽要改動的,就讓底下人準備去了。”
裴良玉點點頭,視線掃過角落裏的繡架,忽然起身:“我就說忘了什麽。”
“怎麽?”齊瑄見她起身,還以為是有什麽大事,忙跟了上去。
裴良玉打開妝奁底下一個小匣子,側身對齊瑄示意:“早先答應你的荷包。”
齊瑄先是一愣,又笑開來:“從秋到春,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要不要,不要我自己收着了,”裴良玉作勢就要關上匣子。
“當然要,”齊瑄眼疾手快搶了荷包在手上,當下就挂在了腰間,“你好容易做得的,我怎麽能不要!”
荷包上,竹紋的花樣瞧着也算精細,但比起他腰間另一個宮中繡娘做的荷包,就有些不夠看了了。
裴良玉只看了一眼,只覺臉都臊紅了:“誰叫你挂上的,快取下來。”
齊瑄眼珠子一轉:“行,我取。”
他說着,順手就把繡娘做的給摘了,只留下裴良玉做的那個。
裴良玉無法,只得道:“不許在外頭用。”
又嘟囔一句:“早知道,就不給你了。”
齊瑄捏緊了腰間荷包,臉上笑就沒下去過:“那不成,給了我的,可不能再要回去。”
裴良玉将匣子收起來,見齊瑄還高興着:“我針線這麽粗糙,你都舍不得摘了,別是得叫侍醫來瞧瞧眼睛有疾否。”
“那能一樣嗎,”齊瑄理直氣壯道,“千金難買我喜歡。”
“喜歡?”裴良玉上下看了他一眼,故意問,“那你是喜歡這個荷包,還是喜歡做荷包的人?”
齊瑄話到嘴邊,險些就要脫口而出,但見對面裴良玉挑眉的模樣,就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讓他發熱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自然是喜歡這個荷包,這可是我憑本事掙來的!”
行,嘴硬。
裴良玉優雅的給了他個白眼,等着吧,一定叫你親口認輸。
一遍不夠,怎麽也得認上十來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