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師弟叛出師門

第12章 章

第 12 章

先前設在群芳院各處的禁制并未發出響動，今夜并未有人靠近群芳院。

風明霁在夜晚中的視線受阻，只能等到晨曦的光落在群芳院中的一草一木，染上一層金光，瞧見那朦胧的霧氣随着朝陽的帶來而消散。

那來源古怪的香氣消失了。

風明霁緊皺眉頭，若是這陣香氣會使人致幻，那麽聽到的鈴铛聲則是入侵心神的手段。

這些“招待”他們的準備都是在他們來到悟清門之前便已經設下的陷進，而且設置的十分巧妙，既無需親自上陣又能無聲無息能致人于險境中。

日光下的群芳院如往日般肆意舒展着，暗藏在背光日影下的是随時可能猛撲上來的惡意。

對方昨夜也許就在群芳院外觀察着裏面的動靜，最終并沒有貿然進來，是什麽緣故讓他選擇中止，亦或者他本就是為了試驗這個陷阱能夠發揮到什麽地步，等待着下次動手的機會。

從高處向下望，入目皆是郁郁蔥蔥的枝桠，還不到節氣，偶有兩朵花苞也緊閉着不曾開放。

香氣既然從院內而來，風明霁便先從此處開始排查。

正巧此時有人上門，是昨日被丢出群芳院外的費天佑。此刻他徘徊走在門外，面上既不甘心又怕不來的話風明霁又要出去招惹是非。

因此一晚上都沒能睡好，現今一早便來了。

“費小友，你居然真的來了。”忽有聲音傳來。

費天佑擡頭循聲望去，才發現聲音來處是在頭頂上，穿白衣金秋裳的男子站在一棵樹上正垂眼盯着他，不知已經看了他多久。

“你！你在樹上幹什麽！”費天佑吓了一跳。

風明霁道：“正想些事情，就瞧見你了。”

對方不耐煩啧了一聲，沒接風明霁的話，只問：“那你什麽時候要出門，又準備去哪？”

風明霁微笑着說：“今日我不出門。”

“什麽？！你昨日分明不是這樣說的！”聞言費天佑急了，覺得這就是風明霁故意在刁難自己，立刻罵出聲道：“我知道了，你就是看我不順眼，故意耍我玩是吧！”

“你要這麽想我也不反對，只不過今天另外有事要做，還得你這位掌門指定派來的弟子處理。”風明霁終于從樹上跳落地面，輕飄飄的動作沒有一絲響聲，仿若是一片羽毛掉落到費天佑眼前。

未等他說明是什麽事情，費天佑先開口拒絕了，“我不做。”

“行，那我便自己動手。”

風明霁擡手一陣妖火從指尖竄出，直沖着剛剛所跳落的樹燒去，頓時一小撮的火焰猛地張開火舌将樹吞沒入口，燃燒的綠色妖火瞬間蔓延開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眨眼間随着風明霁的言語落地便結束了。

費天佑睜大雙目，大喊道：“風明霁你在做什麽！”再想用随身法器去壓制這個妖火時，卻發覺靠近時法器沒有絲毫反應。

“這是妖火，你那東西沒用。”風明霁注視着火光沖天的樹淡淡道。若是尋常的生靈便無礙，但若其中寄宿着什麽邪祟則會在烈焰中焚燒殆盡。

在這片刻等待的時間內，帶着寒光的劍刃已經逼上風明霁頸側。

費天佑瞪着雙目：“我叫你停下，你當這是什麽地方。”

風明霁卻答非所問：“群芳院先前可有誰居住？”

“我怎麽知道，這地方在悟清門最偏僻的山頭上，平日來客誰會住這邊。”

群芳院極少使用，但是下手的人卻早已知曉他們會在此處。

風明霁道：“那你住哪？”

費天佑瞬間警惕道：“你要做什麽，我警告你我可是掌門座下第——”

“費小友。”風明霁打斷了他後面的話語，将脖子從他的劍刃旁挪開。

“既然平日要多有勞煩你，群芳院離內門路途遙遠，你多有不便不如我們一塊住，你也方便履行你監督的職責。”

“我不——”

費天佑話語未完，只聽見轟隆一聲，門口燃燒的那顆巨樹轟然間在火中倒塌入群芳院，砸倒了一片的圍牆。

風明霁微眯着眼，沒想到在院外随便挑了一棵樹燒都中了。

綠色的妖火在枝葉樹幹間彈跳着，逐漸由綠化為濃如黑墨的焰火，焚幹了這棵巨樹。

兩人都一時間盯着焦黑的樹幹沒了反應，而裏面聽到巨大響聲的小妖們都跟着跑了出來，遠遠便瞧見了倒塌的廢墟裏面有着一棵巨樹。

“妖尊大人，這是怎麽回事？”

風明霁這才回神讓他們別靠近，都站遠一些。

“這裏很快就要再重新翻修，所以今日我們得搬去離內門更近的地方了。”

“不過就是倒了一棵樹！”費天佑仍然掙紮着反對。

小妖們此刻都已經收拾好行囊出來院門外，風明霁這次不必再顧忌太多，直接一陣風吹拂過群芳院，頃刻間入目的是一整片的妖火聚成火海。

滿目的綠色很快就又變成了如剛剛一般濃黑的顏色，整個群芳院放眼望去竟然沒有一個幹淨處。

風明霁笑吟吟道：“很快悟清門便會有人來問情況，我倒是無所謂擔下此責，且看費小友的意思。”

費天佑咬牙切齒，不發一語就黑臉甩袖離去。

小妖們雖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但卻也能看出裏面燃燒的妖火顏色不對勁，便小聲問：“妖尊大人，我們就這麽搬去內門會很危險嗎？”

“暫且無礙。”

風明霁并不敢百分百确定事情如何發展，至少內門處不會有人提前動了手腳，只不過此事需得立即向孔翠傳信，以免有更多妖族受到類似的威脅。

他随手從路旁摘了一片葉子，注入妖力變成了一只翠綠色的小雀，靈雀放置在地面上，很快便扇動起雙翼飛離了地面，遠遠飛出了山崖。

得益于群芳院地處偏僻，門中結界較為薄弱，即便是這種靈雀也不受阻擾。

很快群芳院中發生的事情便傳回了悟清門掌門李方圓的耳中，他只派人來問風明霁一句，是否要另行安排居所。

得到風明霁否定的回答後，傳話的弟子才轉向費天佑，告訴他掌門的意思是既然妖尊留在此處，就要他小心接待。

費天佑再不願，掌門點了頭便沒辦法了，“啧，我知道了，謹遵師命。”

宗門弟子住的殿閣并不狹窄，甚至可以依照喜好自行修葺，而費天佑住的地方也在弟子中非同凡響的富貴，住下風明霁一行後也仍然是寬廣舒适。

李方圓的反應既尋常也不尋常，風明霁本以為他會提及自己火燒群芳院的事情，但來傳話的弟子卻一句也沒過問。

心中的疑惑還未理清，便有另一位令風明霁頗感意外的來客到了費天佑的江山府外求見。

一位身着紅衣戴着牡丹簪的女子俯身行禮，柔聲細語道：“暮丹見過兩位，我是奉我家門主之命特地前來向绮翎妖尊傳話。”

風明霁不認識這位名喚暮丹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所說的門主是誰。

但費天佑顯然認識她，臉挂上讨好的笑容說：“暮丹姑娘，我們許久未見了，你近來可還好？”

“多謝仙君關心，暮丹一切都好。”暮丹也淺淺一笑體面應答，只目光卻仍望着風明霁，似是等着他的回答。

風明霁瞥了一眼臉色如鍋底的費天佑，“找我？我并不認識你，也不知道你們門主是誰。”

“暮丹來自光天門，門主時常會提起您，怎麽會是不相識呢。”

風明霁還記得孔翠提及過光天門如今在人界仙門中占據一席之地，門主也是個不尋常的人物。

既然清楚了對方來歷，他心中不大感興趣，便只說：“……哦，那有什麽事嗎？”

興許是風明霁的反應十分平淡，暮丹臉上有些讪讪的笑意，但很快就收斂好情緒，如花般嬌嫩的面龐重新綻出笑顏，“門主得知妖尊要搬離群芳院，遣我特請您去上陵院與我們門主同住。”

上陵院。

熟悉的地名令風明霁忽然想起在師門處見過的那位白發男子，他似乎也住在上陵院中。

見他一時沒有回答，暮丹還以為他有所顧慮，“此事悟清門掌門也會同意的，妖尊不必顧忌。”

“多謝你家門主好意，只是我同這位費小友住更方便些，也勞煩暮丹姑娘跑這一趟了。”

“我家門主是誠心邀請妖尊，若是知道我轉達妖尊的話語，定然會十分神傷。”她仍有些不依不饒，甚至用一種略帶嗔怪的眼神盯着風明霁。

風明霁不大記得自己何時同光天門的門主有過交集，剛經過群芳院中異香的事情，此刻對于這種突如其來的邀請更加疑慮重重。

“若我見到他，自會再同他說明理由。”

見他神情堅定絲毫不為所動，暮丹只得放棄離開，留下費天佑站在原地瞻望着她離去的倩影，許久後才長嘆一聲。

而後扭頭看見風明霁略帶憐憫的眼神盯着他時，費天佑臉上神情扭曲了一瞬。

“我還有事，晚些時候再見。”風明霁見好就收果斷轉身離開，徒留下他滿腔無處可發的怒火，最終只能握緊劍将門口幾顆觀石假山給砍碎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