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李向勇一看大事不妙,拔腿就想跑。
“站住!”
林溯健步沖到跟前,一腳踢過去,将李向勇踢得跪倒在地上,一手扣胳膊,一手鎖脖子,利索地把人控制住,瘦猴和大頭也沒能逃脫,乖乖就範,雙手抱頭蹲在牆角不敢反抗。
其他人救火的救火,報警的報警,很快将場面控制住。
廠房的燈全部點亮,李向勇這才看清所面對的狀況。
好家夥,各家具鋪的衆人、李鈴蘭雇來收拾和管理廠房的工人、兔安村的其他村民、村委會吳主任楊大姐、就連附近村子都來了不少人,李向勇打眼看去,差不多得二三十人。
“李向勇,你在幹什麽!”
吳主任怒不可遏,揚起手就要抽李向勇大耳光,硬是被楊大姐攔住了,吳主任氣得聲音都在發抖,“兔崽子,你這是犯法。”
“我,我沒有。”
看着兇神惡煞,手中還拿着各種盆、捅、管子等工具的村民,李向勇這下真怕了,“我,我,我也是看到着火,來幫忙滅火的。”
呵。
李鈴蘭冷笑了聲,攫住李向勇的手腕擡起來,将他攥得緊緊的手指摳開給其他人看,一盒火柴從他掌心滑落到地上。
李鈴蘭:“帶着火柴來救火?”
“剛進來的時候,我們都看見你往窗戶裏扔火了,你還想狡辯?!”安保大叔自知自己偷懶擅離崗位,生怕被追責,第一個站出來當人證。
“我也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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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紛紛跟着附和。
“我想起來了,這幾天就是他們三個,鬼鬼祟祟在附近游蕩,肯定早就來踩點了”
“好你個李向勇,膽大包天!”
吳主任最終沒忍住,一腳踢過去,李向勇栽倒到燒了一半的草堆上,“本以為你被抓進去一次能規矩點,沒想到變本加厲,看來還是沒長夠教訓。”
“血口噴人,我就是路過!”
“還反抗呢?”李鈴蘭可惜地搖頭,又擡起李向勇另一只手,他的手腕因為砸窗戶,玻璃碎屑劃破皮膚表層,留下一道紅印,或許是過于興奮,他本人都沒有發現,卻被李鈴蘭看到了,“你是有多高興,受傷了都不知道。”
李鈴蘭不露聲色地撿起地上燒掉一半的煙蒂,遞到李向勇面前:“是你的吧?向勇啊,這人證無證多到都數不清了,別反抗了。”
“知月,別跟他廢話,人證物證都有,這種壞心腸的東西,打死他都不為過。”
“打他,打他。”
衆人拿着家夥湊上來。
李鈴蘭非常“善解人意”地讓開道,心中惋惜,要是大夥兒帶的是鋤頭鐵鍁一類的就好了,水桶水盆什麽的,打在身上實在是太輕,太不解氣。
李向勇被衆人圍毆,疼痛中才大概想明白一些事情。
是啊,不對勁。
這幾天從他們開始監視廢鋼廠,到最後放火,整個過程太順了。
李知月那麽謹慎的人,怎麽可能只找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家夥來做安保,怎麽會沒發現後面圍牆有松動,廠子幾年前發生過火災,她又怎麽會沒發現幹草堆……
李向勇越想越通透,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這一切都是李知月給他挖的坑,從幾天前的那個晚上,在沈書英家門口,李知月說要弄死他那刻起,她就在給他挖坑了。
“李知月,是她!”
李向勇發狂般推開衆人,指向李鈴蘭,“是李知月這臭婊子逼我的,她給我下套,故意引導我來放火,都是她,一切都是她計劃好的!”
??
在場的人無不感到無語。
李鈴蘭微微蹙眉,弓身湊近李向勇,輕聲問道:“向勇,你瘋了?”
“呸,我沒瘋,你才是瘋子!”
李向勇試圖站起身,被林溯死死押住,動彈不得。他知道自己無計可施,幹脆和李鈴蘭魚死網破,提高聲音吼道,“是我,是我放的火,可她李知月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根本沒把你們的家具放在眼裏,她讓你們把家具放在這裏,這裏幾年前就發生過火災,她李知月能不知道?她還讓一個腿腳不利索、下棋上瘾的老頭當保安,圍牆壞了也沒人管,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來燒,她恨我爸把她扔在外地,她這是利用你們來報複我,要是你們晚來一會兒,你們那些家具可全都燒光了!”
雖然李向勇不是個東西,但他這番話的确不假,現場凝固幾秒,衆人看向李鈴蘭。
李鈴蘭沒有解釋,只向林溯使了個眼色。
林溯會意,将李向勇交到其他人手中,自己則打開倉庫的大門。衆人不解地看過去,目光追着林溯的身影。
只見林溯走到最靠近窗戶的位置,一把扯下蓋在家具上的厚毛布。
呼啦——呼啦——
在衆人輕不可聞的驚呼中,倉庫內的毛布被全部揭開,裏面的東西露出真面目。
整個倉庫中竟一件新做的家具都沒有,取而代之全是爛木頭、做家具的邊角料、廢棄的課桌椅子、即将報廢的破舊家具、用來燒火的木材和做成家具模型的泡沫,而且,打開裏面的大燈才能看清,倉庫內只是靠近窗子的位置放的東西比較多,造成視覺差,其實裏面并沒有放多少東西。
衆人目瞪口呆,李向勇也震驚地緩不過勁。
李鈴蘭始終鎮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
“家具是各位鄉親們的心血,也是咱們兔安村的希望,更是我李知月的事業,我怎麽可能不重視?前幾天,我專門從市裏找人來評估過,即使大家辛苦把廢鋼廠整理出來,但畢竟時間有限,還存在一定安全隐患,我萬不可能用大夥兒的家具冒險,本來是想第一時間跟大夥兒說的,正巧看到李向勇心懷不軌,我擔心他知道我新找的放家具的地方,再壞事,就幹脆将計就計,看看他到底要搞什麽鬼,沒想他真能幹出這麽惡劣的事。”
李鈴蘭深深向衆人鞠了一躬:“不得已瞞着大家,知月在這裏向大家道個歉。”
“哎,你這說的是哪裏的話?知月你也是為了我們啊!”
“知月做的對,村裏人多口雜,确實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對,李向勇這狗東西的所作為所,就得這麽幹!”
“多虧了知月啊,太險了!”
……
鄉親們哪還有什麽怨言,紛紛感嘆李鈴蘭有勇有謀,幸虧有她。
說着又掀起要揍李向勇的趨勢。
李向勇瞬時癱坐到地上,像被抽走魂魄,兩眼無神,口中念叨“完了都完了”,确實,他這回徹底完了。
警車的鳴笛聲漸漸逼近,警察趕到現場,李向勇等人被拷了起來,等待他的是和他父親一樣的結果,也是他們該受到的報應。
一陣冷風掠過,李鈴蘭感覺眼角滲出涼意,她仰起頭輕輕擦拭,驚喜地發現,不知何時,原本漆黑的天幕變成墨色,北邊亮起幾顆星星,一閃一閃。
姑姑,你看,那些害過你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李鈴蘭長舒口氣,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
“知月,那咱們那些家具,現在放在哪個倉庫啊,安全嗎?”
吳主任驚魂未定,他是真沒料到,李鈴蘭連他都瞞着,這小姑娘啊年紀不大心思可忒重了,“後天大老板就來了,那個放家具的地方敞亮不?”
村民們也不無擔憂,聽說為迎接大老板過來,好不容易找到廢鋼廠這麽寬敞的地方,又好不容易整理出來,他們實在想不出,附近還有哪裏能塞得下那麽多的家具。雖說,大老板只是來看下倉庫,但若是太寒碜,會不會發生什麽變故?
衆人不安地望向李鈴蘭。
“主任,鄉親們,大家放心,我找了個比廢鋼廠更好的地方。”
李鈴蘭神情堅定,語氣中是游刃有餘的自信,衆人莫名地放下心來,跟着李鈴蘭去看她口中更好的地方。
*
周日,風和日麗,萬裏晴空。
僻靜的路邊,李鈴蘭站在最前面,吳主任、楊大姐等人站在她兩邊,所有人穿上統一的服裝鞋子,看起來整齊有序,他們目視遠方,等着大老板的到來。
這時,一輛黑色奔馳小轎車出現在路口。
李鈴蘭沖林溯使眼色,林溯得令,快步跑上前,待車輛停下,恭恭敬敬幫忙打開奔馳車後排的車門。
“鐘總,好久不見,一路辛苦了。”
李鈴蘭露出公式化的微笑,朝鐘時逸伸出右手。
鐘時逸着一身黑色休閑款西裝,長身而立整個人顯得矜貴清冷,他只是禮貌性地向幫自己開門的林溯微微颔首表示謝意,卻沒有回應李鈴蘭伸出的手。
他掃了眼大門上方“中心小學”幾個燙金大字,不可置否地看向李鈴蘭。
“學校?”
李鈴蘭收回手,不卑不亢,面上的笑依舊得體周全:“對,學校。”
說罷,側身亮出旁邊的水牌,上面寫着“知月品牌家具展銷會”,這是她專門為鐘時逸量身打造的家具展。
展銷會?
鐘時逸更加疑惑了。
李鈴蘭:“鐘總,您雖然只是說想來看看我的倉庫,我知道您是想看看我的調貨備貨能力,既然都是看,作為被投資者,我當然會給老板您呈現出最好的視覺效果,所以,我用一整棟教學樓的教室,布置了二十個展廳,希望您能滿意。”
“教室?”
鐘時逸蹙眉,大概明白李鈴蘭想做什麽。
李鈴蘭:“您放心,教學樓是兩個月前剛建成的,下學期才會投入使用,我們日夜颠倒,專門在晚上布置,今天是周末,學校放假,也不會打擾到學生上課。”
鐘時逸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旋即恢複自然,點了點頭。
林溯在前面帶路,鐘時逸和兩個助理徐特、劉梓格在一衆人簇擁下走進中心小學的大門。
吳主任第一次見大老板,生怕怠慢對方,忐忑不安地湊近李鈴蘭,低聲問:“知月,這樣行不行啊?不行你可是要賠上不少錢。”
為了說服學校領導,李鈴蘭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後,承諾給新教學樓的每個教室配窗簾、配桌椅,校領導才痛快地答應,高興之餘還主動把淘汰掉的破舊桌凳給李鈴蘭用。
不過,三層小樓,二十個教室,對目前的李鈴蘭來說,确實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破釜沉舟了。
“主任,相信我。”
李鈴蘭拍拍吳主任的胳膊,示意他安心,繼而快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