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後半夜的時候, 整個衡王府裏只有夜蟲的聲響。天上的月亮十分明亮,甚至可以在地面投出夜行人的影子。
林清蟬悄悄推開了柳長風的房門,迅速的閃身進入房間, 又悄無聲息的将門掩上。
月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仿佛給漆黑的房間罩上了一層薄薄的亮紗, 借着月光, 林清蟬走到柳長風的窗前, 側身坐了下來。
柳長風瘦了很多,雙頰早就凹陷了下去, 面色蒼白,唇色還帶着薄薄的烏紫, 林清蟬看着自己師父的模樣, 心裏不由又是一陣揪心的疼。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貪嘴爬上桃樹摘桃子, 不小心跌落下來,別柳長風拎起來好一陣教訓。
然而教訓歸教訓, 她腿上和胳膊上的擦傷卻被柳長風小心翼翼的處理了幹淨,每天盯着不讓她碰水,天天抓過來換藥, 這種在林清蟬眼中不過是點小傷的傷口,都被他這麽仔細的對待着, 還念叨着“再怎麽說,女孩子還是不要留疤的好。”
那個時候,林清蟬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師父真是天下第一的好師傅!
然而現在, 自己的這位好師傅卻躺在這裏守着烏毒的煎熬, 生生的受了許多時日, 熬成了現在這般不人不鬼的模樣。
林清蟬眼睛有些發酸,她擡手揉了揉眼,将藥瓶從身上取出。
瓶中裝着氣味甘苦的藥液,林清蟬将柳長風扶起來,讓他半靠在自己身上,然後小心的讓他的頭部枕着自己的肩頭,用手輕輕掰開他的唇,這才将手中的藥液小心的,一點點的,灌入道柳長風的口中。
藥瓶不大,裏面的藥液更是不多,若是倒出來的話不過是一湯勺而已。
然而就是這麽一湯勺的藥液,卻足足灌了有半個時辰。
林清蟬不想浪費一滴,她怕藥力不足,師父醒不過來。
藥液終于灌完,林清蟬繼續扶着柳長風靠了一會,見他還沒有醒過來的趨勢,只得将他才重新放平在床上,又将被褥給他蓋好,這才輕輕的舒了口氣。
系統不會騙她的,她相信這個藥有用。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藥力才會上來,什麽時候師父才能徹底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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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他醒過來嗎?林清蟬有些糾結。
她在過來之前,其實已經打好了一個小小的包裹,裏面裝了些細軟之物,打算喂完藥就離開衡王府。
透入房間的月光漸漸灑在了床榻上,映的柳長風的面頰更顯蒼白。
他原本不甚平穩的呼吸漸漸也穩定了下來,甚至變得均勻綿長。林清蟬的心又放下了一半,看來,這藥的作用是漸漸開始顯現了。
林清蟬突然有些不舍,她看着柳長風的面容,想起自己的師父好像錯過了很多事情。
“師父,你中毒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要不要徒兒一件件說給你聽?”
林清蟬輕聲開口。她知道現在的柳長風什麽也聽不見,但是自己逃婚在即,總覺得應該跟師父告個別再離開。
“我恢複女兒裝了,你看。”林清蟬站起身,煞有其事的原地轉了個圈才再度坐下,“你跟舅舅以前就怕我裝男人裝久了,忘記自己原本是個女孩子,以後跟個爺們一樣,根本嫁不出去。”
林清蟬自嘲的輕笑了一聲:“可是徒兒可厲害了!我被皇上賜婚給衡王了哦!”
“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麽師父你會那麽奮不顧身的護住衡王,不惜以命相擋。”
“知道今天我才明白,原來您是汲月樓的人。”
“汲月樓,會為天下輔佐明君,師父你也是看好衡王嗎?您覺得徒兒這個婚約如何呢?”
“可是…徒兒卻不想要。”
窗外的夜蟲之聲仿佛也停了下來,林清蟬的聲音很輕,只會存留在這個房間裏,不會透出這個房間。
“師父,徒兒決定要逃婚了。”
“衡王不是不好…怎麽說呢,徒兒總是覺得,既然要做夫妻,必須要坦誠,可是…徒兒可以做到,但是他卻做不到。”
“而且您知道徒兒的,我心比較野,做男人的時候是個野小子,做女孩兒的時候是個野丫頭。說白了,我不喜歡被束縛,不喜歡被人當做牢籠中的金絲雀養着。”
“可是師父,你知道的,做了王妃,那王府和皇室,就是牢籠啊、”
“我真的不喜歡。”
林清蟬幽幽的嘆了口氣,這些話她說給昏迷中的柳長風,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
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漸漸理清自己的內心,明白自己真正所求。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掌,繼續道:“而且,徒兒入了汲月樓了。”
林清蟬垂眸輕笑道:“裴老先生給我的任務,就是嫁給衡王蕭世恒。我當時答應了,但是我要食言了。”
“師父,只要你能醒過來,徒兒就算做個食言的小人也無所謂。這些虛名我不在乎,我也不想跟自己的愛人同床異夢。”
“若他不是衡王,若他只是蕭世恒…”
林清蟬咬了咬唇,這個問題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一時間居然無法給出答案。
是啊,若他不是衡王?自己又會怎樣呢?
會摒棄現在很多的雜念,會喜歡上他嗎?
那自己現在對他,到底又是怎樣的呢?
林清蟬晃了晃腦袋,想把這個問題甩出自己的腦海。
但是這個問題仿佛一顆種子,一旦紮了根,便肆無忌憚的瘋狂生長,瞬間填滿了她的腦海。
她閉上眼睛,眼前閃過一個個畫面。那些都是他們共同經歷過的過往,那曾經共同面對的危險,如今看來,似乎已經格外的遙遠。
“如果他只是蕭世恒…也許,我會願意嫁個他。”
林清蟬聲音很低,低到自己都幾不可聞。
她垂着腦袋,有些無奈的閉了閉眼睛,卻沒看到柳長風的手指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半晌,她才再度張開眼睛。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時被雲朵遮擋了起來,房間中再無光亮,只留一片漆黑。
“師父,您好好休息吧。我暫時也不想回望北,回去了也會被抓回來吧。所以…我決定往東走走。”
“聽說東海那邊有拳頭大的珍珠,徒兒去尋幾個回來,給師父以後娶師娘的時候做聘禮,你說好不好?”
漆黑的房間中沒有別的聲音,柳長風似乎也并沒有什麽動靜,根本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林清蟬輕輕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師父,等你醒過來以後,要多吃一點。”
林清蟬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對,剛開始不能吃太多,您剛醒,脾胃還比較虛,要進些細軟的流食。不過這些綿綿會打理好的。”
“師父你只需要安心養身體,把自己養得像以前那樣脫衣有肉穿衣顯瘦就好啦!”
林清蟬想起小時候吳闖軍營浴場,剛好看到柳長風半裸着身體走上岸的場景。
當時他只當林清蟬是個小孩子,并沒有太在意,然而穿越過來的林清蟬卻被震撼了。
她從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的師父,不僅僅是個軍師那麽簡單。
他是一個練過的軍師,一個能打的軍師!
林清蟬抿了抿唇,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再度推開房門,閃身退了出去。
房門掩上的同時,床上的柳長風緩緩的張開了眼睛。
趁着天還沒亮,林清蟬背着自己的小包裹開始了逃婚之旅。
一路向東疾行,直到天亮之後,林清蟬才買了一匹馬兒繼續上路。
她沒敢多停留,只想着既然走了,就要走的幹脆些,越早脫離京城的勢力約好,否則按照蕭世恒的性子,定然會很快追趕過來。
騎着馬一路向東又跑了一天一夜,直到來到一座不大的城鎮,林清蟬才停了下來。
這座城鎮跟望北城差不多大,天色剛剛蒙蒙亮,路邊各色的早餐鋪子已經冒起了缭繞的蒸汽和青煙。
林清蟬已經兩夜沒合眼了,這一路奔襲也是十分的疲憊。她翻身下馬,尋了一處早餐的鋪子坐了下來。
老板是個熱情的大娘,鋪子裏熱騰騰的肉包子和米粥也讓林清蟬緩解了些許的疲憊,其他的客人陸陸續續的離開,漸漸的,鋪子裏只剩下林清蟬一個人,依然在慢條斯理的喝着米粥,順帶着調整一下氣息。
大娘閑下來,索性走到林清蟬的身旁開始拉家常。
“姑娘啊,一個人出門啊?”
林清蟬咽下一口熱粥,微笑着點頭應道:“是啊,想去東邊看看風景。不過我這一路不太熟悉,大娘有沒有什麽好介紹的城鎮或者游玩之地可以推薦呢?”
大娘見她不生分,也來了興致,索性往她身邊一坐,打開了話匣子。
“你問我就是問對人了!我跟你說啊,別看我是個女人,我走過的地方那可是多了去了!”
大娘一開聊便有些剎不住:“這邊往東,東海之濱,您聽說過吧?那裏的海絕對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海!那邊産的珍珠,不誇張啊,有鴿子蛋那麽大!”
林清蟬微笑着插了一句:“不是說拳頭那麽大嗎?”
“那就有點誇張了!”大娘一臉的正經,“東海人實誠,你要是這麽問他們,他們可能會很尴尬哦!”
“不過呢,那邊最好看的還要數夜景!姑娘你這個季節來就對了,那邊的秋夜最是清朗,夜裏不僅能看到天河,最近還可以看到流星!”
“流星?”林清蟬來了興致。
“而且還不少呢!”大娘見她興致高漲,自己也越說越起勁,“我這鋪子南來北往的客人不少,我也是聽他們說的。最近是東海賞星的最好季節!只是可惜…”
大娘語氣一頓,複又嘆了口氣,道:“可惜啊,東海那邊前陣子有點流寇,好像是東流國過去的,據說有幾個小村鎮遭了秧。”
大娘嘆息着沉默了一下,但是馬上又來了精神:“不過呢,咱們朝廷倒是很厲害啊,很快就派人去收拾了那群流寇!”
“我聽說,好像去的還是咱們四皇子呢!”
“四皇子?!”林清蟬微微一愣。
那個原書中前半部裏出場不多的四皇子?
在《躍龍》原書裏,前半部書基本就是二皇子蕭世轅和三皇子蕭世恒兩個人在鬥,四皇子偶有出現,也不過是不起眼的角色。
在林清蟬的印象裏,這個四皇子似乎有些軍方的背景,他的母妃更是出身軍侯之家,但是此人給人的感覺是:孔武有力,卻智慧不足。
也不知道後半部書裏,會不會對他有更多的描寫。
林清蟬例行哀嘆了一番自己為什麽沒讀完全文,但是現在也沒什麽別的辦法,只能順其自然。
可是,自己憑着一向很準的直覺來到東邊,真的只是巧合嗎?
林清蟬第一次對自己的直覺産生了懷疑。
“直覺準”這種屬性,讓她一向認為自己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但是這是第一次,她突然覺得,是不是系統在這個上面有什麽別的想法?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她還沒來得及細想,便又聽大娘開始念叨:“不過姑娘你要是出門游玩,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另一個地方。”
“我們這小城東邊不遠處,有座山叫做餘山,山上有個寺廟,是個問姻緣的好地方哦!”
大娘掩唇呵呵的樂了一番,故意碰了碰她,繼續道:“小姑娘是不是本來也知道那裏,所以跑來求簽啊?”
“姻緣?沒有沒有!”林清蟬趕緊否認,但是卻對這座寺廟多少産生了興趣,“不過現在知道了,上去走走也不錯。”
和早餐鋪子的大娘聊得投機,林清蟬索性在她家投宿了一宿。若是蕭世恒真的派人來追,住在客棧反而有風險。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蟬告別了大娘,向着她所說的餘山方向行進而去。
餘山不高,能行進的小路卻并不窄,可見來游山或者上香的人并不少,所以才會開出這樣的路來。
山路的兩邊,竹林密布。雖然已是秋日,竹林卻依然青翠濃綠,風兒一過,沙沙作響,林清蟬獨自牽馬前行,內心有了一種久違的平靜之感。
山上的寺廟已經在濃綠之中若隐若現,林清蟬一路上去,才發現這座寺廟其實并不大。
這一日也許并非什麽佛誕,所以香客并不多,卻依然有些年輕男女在求簽。林清蟬拜了拜佛,心中默默的許了個心願,便有些好奇的去看他們求簽的攤子。
說實話,求簽這種事情,林清蟬以前是不信的,現在也不太信。她覺得在這個世界,求神佛不就是求原作者嗎?還不如自己的系統來的更加直接些!
求簽的地方此時正站着一位華服男子,那男子身旁還有幾名看上去就不好惹的扈從,十分警惕的打量着周圍的香客。
男子閉着眼睛,很認真的搖着簽筒,嘩啦啦一陣響之後,簽筒中終于掉出一支簽字,男子俯身拾起,稍微看了一下,眉頭便擰了起來。
林清蟬沒再繼續看下去,別人求簽她也不感興趣。只是自己身旁不遠處,幾名女子倒是圍在一起,望着那名男子竊竊私語。
林清蟬耳力很敏銳,無意間便聽到了她們的直言面議。
“我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比咱們鎮上的那誰好看多了!”
“哎呀,看他的樣子,一定是京城來的貴人!我去過京城一次,那裏的貴公子都是氣質絕佳之人……可是,我覺得都訂不上他呢!”
“就是啊!要是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我一定讓我爹托媒人主動上門說親!”
“呦呦,這麽不知羞麽?不怕你爹爹知道了打斷你的腿!”
“打斷腿我也願意!”
幾名女子說笑間鬧作一團,那名華服男子卻已經解完了簽子,随手将解簽和尚遞過來的錦娘揣在了懷裏,又讓随從遞了一錠銀子過去。
和尚很少見這樣整錠的銀子,眉眼瞬間發亮,不由躬身感謝起來。
林清蟬歪着腦袋看着這個男子,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見過。
于是不由的,她便多看了兩眼。
正巧,那男子轉身過來,剛好對上了林清蟬的視線,他身形微微一頓,漆黑的眼眸瞬間閃過一絲訝然。
林清蟬沒注意道這個變化,而是本能的垂下眼眸。
恩,盯着人家看三秒以上便是不禮貌的行為。
那男子似乎猶豫了一下,便轉身與自己的随從扈從一起向着山下的方向走去。林清蟬閑着也是閑着,索性也去求了個簽子玩玩。
結果,居然是“兇”。
林清蟬有些無語,說好的“福女”呢?!福女怎麽可能會求到這樣的“兇”簽?!
和尚的解釋自然是順暢的,而且會告知化解的方法。而是這些都是次要的,林清蟬只是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姻緣之路,真的是肉眼可見的“兇”吧。
畢竟自己都逃婚了。還指望什麽呢?
林清蟬想到這裏,不由自嘲的笑了笑,她給了合上一塊碎銀,結果錦囊放在身上,轉身也向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竹林快到盡頭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打鬥的聲音。林清蟬頓住身形,猶豫了一下,還是将馬兒安置妥當後,便躍上樹梢,循着打鬥聲傳來的方向摸了過去。
等她看清楚聲音的來源之地時,卻意外的發現,那被一群黑衣人圍在中間的,正是剛剛在寺廟中遇到的華服男子。他的扈從已經倒下了幾個,身旁只剩下那名随從,随從身上也中了刀傷,那華服男子身上也有了血跡,卻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
黑衣人之間用一種林清蟬聽不懂的話交流了一番,然後突然向着華服男子和他的随從沖了過去。
林清蟬皺了皺眉頭,正在猶豫着要不要出手幫忙,突然,一道勁風從自己的身後襲了過來。
林清蟬偏頭躲過,身形也從樹上落了下來。這一落剛好落在了華服男子的身側,落在了那群黑衣人圍着的圈子之內。
剛剛偷襲她的也是黑衣人的同夥,估計是以為她和華服男子是一夥的,故而出了手。
但是林清蟬其實本來并沒有打算趟這個渾水,這下可好,不趟也得趟了。
也罷。林清蟬咬了咬唇,既然如此,反正這些黑衣人看上去也不像是大楚人,自己索性就賭一把!
華服男子見到落下來的林清蟬也是十分意外,但是當下的情況讓他顧不上與她交流,那群黑衣人頃刻間便又沖了上來。
林清蟬的武力值不俗,幾招過下來,發現這些黑衣人其實單個能力并不強,儀仗的是群體襲擊。
而華服男子的那些扈從,可能只顧着保護自己的主子,所以守多于攻,故而讓那些黑衣人得以發揮自己的特長,可以将他們圍在一起準備一鍋端。
看清楚這一層,林清蟬心裏便有了計較,她沒有戀戰,而是直接躍出了圈子,然後轉頭向着某個黑衣人的身後狠狠的刺了過來。
黑衣人本能的轉身去擋,如此這般他們的圍攏之勢便出現了破綻。那華服男子也是個聰慧之人,瞬間便明白了林清蟬的用意,以此破綻為契機,不多時,便将那群黑衣人的圍攻之勢打得七零八落。
黑衣人見大勢已去,也不再戀戰,随着一聲哨響,便紛紛躍上樹梢,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林清蟬站在原地沒動,這事兒本來跟她也沒什麽關系,所以并沒打算追。
華服男子也站在原地沒動,他偏頭望了一眼林清蟬,扶着自己的随從坐下後,便抱拳一禮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不謝。”林清蟬抱拳回禮,便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便要離開。
這樣的麻煩,她并不想惹上身。
“姑娘請留步!”那男子見她要走,急忙開口喚了一聲。
林清蟬默默嘆了口氣,停下來轉過身看他。
果然,她聽到了那句耳熟能詳的臺詞:“敢問姑娘尊姓大名?今日出手相助,來日必當報答。”
林清蟬笑着擺了擺手:“報答就不必了。我本來只是看個熱鬧,沒想到被他們當成你的同夥給打了下來。我本意并不是幫你啊,你可別誤會。”
華服男子楞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的回答竟然如此的…不合常理。
這話可怎麽繼續接下去呢…?
林清蟬見他楞在那裏的樣子,心裏有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于是緩和了語氣道:“我的意思是,作為路人,我不該亂插手別人的事兒…”
這種東西似乎越解釋越亂,林清蟬索性揮了揮手:“罷了,總之我不圖你回報,你的這位随從看上去傷勢不弱,你還是趕緊找個地方帶他處理一下吧。”
說話間,那随從突然“哇”的一口烏血吐了出來,整個身體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居然就這麽昏了過去。
林清蟬吓了一跳,那男子也趕緊俯下身,從身上掏出一瓶藥丸,倒出幾顆塞進了那名随從的口中。
林清蟬沒走,而是走上前去,猶豫着要不要繼續施以援手。
周圍沒有看到他們的馬匹,想必是剛剛打鬥的時候都被驚散了。當下似乎只有自己的那匹馬可以派上用場,馱着這名中毒的随從回到城鎮裏尋醫解毒。
“要不…”林清蟬猶豫着開口,“我幫人幫到底,帶你們下山吧。”
華服男子豁然擡頭,目露感激之色:“如此,多謝姑娘了!”
他頓了下,又道:“在下姓安,姑娘叫我安公子即可。”
安?林清蟬心頭一動,卻又說不出哪裏有些異樣。
等到三人一馬重新回到鎮上,天色已經将近漆黑。安公子回到他們入住的客棧将那名随從安置好,又讓夥計幫忙招來鎮上最好的大夫。
好在那傷口上的毒并不是什麽奇毒,大夫看過之後,布了針壓住了毒性的游走,又開了個方子,吩咐按時服藥,好好修養,三天後體內毒素便能清除。
安公子這才松了口氣,林清蟬摸了摸額頭,發現自己居然也起了一層薄汗。
待到一切處理得當,安公子又向着林清蟬拱手一禮:“姑娘今日幫了安某的大忙,若說林中出手是意外,那姑娘幫忙道現在,已經足見姑娘善良的本心。”
他說着,從身上掏出一個錦盒。
“無以為報,身上只有此等俗物值些銀兩,還望姑娘收下,聊表在下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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